為抽象的人流淚

草上飛鴻

曾經讀到過這樣的話：“與其為抽象的人哭泣，不如為具體的人獻出一滴淚。如果讓抽象的人代替了具體的人，那就是偽善。”

這番話看似不無道理。我自己呢，也曾為小說、童話和電影中的角色流過淚。那一刻，我不假思索、自然而然，相信抽象的人也是具體的人，而我正在“看著”他們，在我眼前他們自有他們的一顰一笑與悲歡離合。我也能夠想象他們。哪怕是一條美人魚，我的心也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和犧牲。他們雖然抽象，卻使我想到熟悉的人，包括自己。我和他們的距離加速縮小，直到某一刻我融入他們的世界，恍惚間不分彼此。除了感動流淚，我不知還能做什么。

真正抽象的東西并不會讓我感動，譬如一根線條、一個道理。而那些角色雖屬虛擬，卻通過藝術的力量活了起來。我只為活生生的人及其真善美感動。孩子們相信童話，我相信小說，這并無多大的差別。淚水的到來意味著無差別的信任。我在夢里哭，也會在清醒時哭；在霧中哭，也會在陽光下哭；在高處哭，也會在塵埃中哭……在為抽象的人流淚時，我心思專注、精神集中，每一滴眼淚都是真誠的。

我相信，一個在抽象世界中不會壓抑自己的人，到了真實生活中，他也會獻出友愛與善良，在為他人悲傷時，眼淚便簌簌地流下來——如果非要用這個畫面來判斷一個人，我更想躲起來悄悄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