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用人單位不合理調崗，應承擔賠償金

戚劍

用人單位在員工哺乳期間下達調崗令，讓員工到離家300公里外另一個分公司上班。員工認為調崗不合理，在與用人單位交涉未果后未按要求前往指定地點上班，被用人單位解除勞動合同。

哺乳期被調崗，她不去新崗位，被解除勞動合同

2018年4月2日，上海某投資管理咨詢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投資公司）與臺州人肖麗麗簽訂勞動合同，約定：肖麗麗自2018年4月2日起至2021年4月1日止到投資公司做投資顧問，工作地點在浙江臺州，月基本工資1.8萬元。勞動合同第27條約定：若肖麗麗嚴重違反投資公司的勞動紀律、員工手冊或規章制度，投資公司可立即解除合同。當天，肖麗麗簽收了員工手冊，并簽字確認充分理解了員工手冊的內容，同意遵守該手冊及公司的其他規章制度。

2020年10月4日，肖麗麗生下孩子。2021年3月18日，投資公司向肖麗麗發送《勞動合同順延通知書》，載明：肖麗麗與投資公司所簽訂的勞動合同于2021年4月1日期滿，但由于肖麗麗尚處于哺乳期，勞動合同順延至其哺乳期屆滿之日終止。

同日，投資公司還向肖麗麗發了通知，說臺州分公司撤銷，公司管理層研究決定，讓肖麗麗從2021年3月22日開始到杭州分公司上班，薪資待遇不變，并要求肖麗麗自收到該通知之日起3日內前往杭州報到，逾期未報到視為曠工，曠工達3日以上，視為自動離職，投資公司將按照自動離職的有關規定處理。

肖麗麗收到通知后，立即向投資公司發送郵件，在感謝公司按照相關法律規定順延勞動合同的同時，表達了對通知內容的不認可，說通知違背公司的人文關懷原則，她尚處于哺乳期，杭州距離臺州近300公里，公司要求她3日內去報到，且未告知她杭州的工作地點及對接人，她難以執行，要求公司提出合理方案進行協調，或者維持現有狀態到她哺乳期結束。

2021年3月19日，投資公司回復肖麗麗郵件，告知其杭州分公司地址及聯系人。但此后，肖麗麗未前往杭州上班。后肖麗麗向投資公司匯報了她2021年3月22日至26日的周工作情況，投資公司工作人員也向肖麗麗發送回復郵件，表示收到了她發送的周工作小結，但認為她的工作內容與公司安排的并不一致。

2021年4月16日，投資公司向肖麗麗出具《解除勞動合同通知書》：由于肖麗麗存在長期曠工及考勤造假等嚴重違紀行為，投資公司從即日起解除與她的勞動合同。

肖麗麗認為，投資公司與她解除勞動合同的理由不成立，屬于非法解除勞動合同，應向她支付賠償金。

一審法院認定調崗不合理，投資公司屬于非法解除勞動合同。二審法院維持原判

2021年6月7日，肖麗麗以投資公司違法解除（終止）勞動合同為由，向臺州市椒江區勞動人事爭議仲裁委員會（以下簡稱椒江區仲裁委）申請仲裁，請求確認投資公司屬于非法解除勞動合同，應支付其2021年3月16日至4月19日期間工資1.98萬元，2019、2020、2021年度未休年假工資3.7萬元，賠償金12.6萬元。

2021年8月13日，椒江區仲裁委裁決如下：投資公司于裁決生效后15日內支付肖麗麗2021年3月16日至22日的工資4200元和應休未休年假工資16551.72元，共計20751.72元，駁回肖麗麗的其他仲裁請求。

肖麗麗對這個裁決不滿意，向浙江省臺州市椒江區人民法院（以下簡稱椒江區法院）提起民事訴訟，把對椒江區仲裁委的請求又提了一遍。

肖麗麗指出，自己居家打卡經投資公司同意，未前往杭州上班不屬于曠工，投資公司單方解除勞動合同屬于違法，應支付其賠償金。投資公司辯稱，公司在臺州的分公司已經撤銷，將肖麗麗派往杭州系客觀原因，是企業正常行使經營權行為，應得到法律的支持。

椒江區法院經審理后認為，我國勞動法第46條規定，工資分配應當遵循按勞分配原則，實行同工同酬。2021年3月23日之后，肖麗麗未根據投資公司的指示前往杭州工作，也未完成投資公司通過郵件發送的工作任務，肖麗麗自認為完成的工作內容與投資公司要求的工作任務存在較大差別。因此，投資公司應支付肖麗麗2021年3月16日至22日的工資4200元，對肖麗麗要求投資公司支付3月23日之后工資的訴訟請求，法院不予支持。

鑒于投資公司在庭審中自認，肖麗麗將考勤機帶回家征得了投資公司同意，故肖麗麗在投資公司通知去杭州上班之前居家打卡，并未違反勞動紀律。投資公司員工手冊規定，曠工是指職工在正常工作日不請假或請假未批準的缺勤行為。據此，肖麗麗未完成投資公司安排的周工作任務并不構成曠工。

至于肖麗麗沒有遵從投資公司的指示前往杭州上班，法院認為，工作和家庭兼顧是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對于用人單位來說，在生產經營或管理調整時，應當與勞動者充分協商，盡量通過變更或簽訂補充勞動合同的方式完成調整；若未協商一致，公司基于用工自主權調整勞動者工作崗位或地點時，也要充分考慮勞動者的權益保障問題。

本案中，投資公司對肖麗麗進行調崗，并沒有與她協商，也沒有充分回應她對調崗到杭州的擔心。考慮到2021年3月18日投資公司調崗時，肖麗麗處于哺乳期，距離杭州較遠，且處于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間，肖麗麗前往杭州上班不僅可能會發生地區間隔離的情況，而且也不利于幼童的成長，超過了社會一般通認的忍受程度，缺乏合理性。

綜上，椒江區法院做出判決：投資公司與肖麗麗解除勞動合同系違法解除；投資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10日內支付原告肖麗麗2021年3月16日至22日的工資4200元及應休未休年假報酬16551.72元、賠償金120932元。

投資公司不服一審判決，于2021年12月28日向浙江省臺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

臺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經過審理，于2022年3月23日做出終審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文中人物為化名）

【編輯：潘金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