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泊里大集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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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以來身體問題在傳播研究中一直被遮蔽,處于邊緣位置,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在于“大多數研究者有一個共識,傳播是精神交往與互動,基本和身體無關”,[1]也就是說去身體化也作離身性的趨勢早已出現在大眾傳播中,這正是主流傳播學一個未經檢視的基本預設。[2]科學技術的突飛猛進大大激發了身體參與的重要程度,身體問題重歸傳播研究的視野。在傳統的賽博空間中,身體的出場方式雖然是數字化、符號化和虛擬化的,但并非對身體的放逐與懸置,這種虛擬在線行為仍然依賴身體的離線存在。[3]短視頻視域下的鄉鎮集市活動所呈現的是一種具身性的身體實踐和身體交往。具身性是相對于離身觀念而言的,它強調身體的在場,還涉及身體與環境的嵌入性和交互性。從具身性的角度出發,分析媒介技術所營造的物質性身體不在場的身體在場感,有利于為離身的技術神話去魅,也為我們理解新傳媒技術實踐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
泊里大集位于山東省青島市黃島區泊里鎮,南臨黃海,北靠藏馬山,自然資源和水產資源豐富,航運便利。它有著三百多年的歷史,與泊里鎮幾乎同時起源,清中期設集,也稱泊里集、泊兒集。早先的泊里集以棋盤街為中心,沿縱橫的街道向外延伸,直至東河的河床。如今隨著交易規模的擴大,搬遷至董鋪路,占地160 多畝,攤位增至3000 多個,2012 年入選青島市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是膠東地區目前保留最古老的、規模最大的集市之一,同時也是膠東農村傳統的中心地帶。現在,隨著青島地鐵1 號線和13 號線的開通,市區與泊里農村的交往更加便利和密切。可通達性的提高使得青島五區四市以及外地游客可以更便利地參與集市活動。2018 年自泊里大集登上CCTV-2《消費主張》欄目后,以“霸屏”姿態多次登上央視欄目,加之近年來政府大力支持“非遺助力脫貧,推動鄉村振興”和以抖音為首的短視頻平臺的助推,泊里集市的人文價值、社會價值和娛樂價值更加凸顯,“趕泊里大集,品民俗味道”徹底走紅網絡。互聯網、移動終端和音頻技術使趕集活動打破時空限制,讓趕集人的身體再出場,將線下趕集儀式上的“集體性身體復述”轉移到線上,重構了充滿煙火氣與鄉土氣息的線上地方特色集市景觀。
《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做好2022 年全面推進鄉村振興重點工作的意見》指出,從容應對百年變局和世紀疫情,推動經濟社會平穩健康發展,必須著眼國家重大戰略需要,穩住農業基本盤、做好“三農”工作,接續全面推進鄉村振興,確保農業穩產增產、農民穩步增收、農村穩定安寧。[4]從人本角度講,農民是“三農”問題的重要突破口。無論社會、歷史如何變遷,也無論政治、經濟關系如何復雜,無論是村民、農民還是農民工,有一點是不變的,那就是人依然是鄉村文化的載體和傳播的主體。因此,本文以泊里大集為例,聚焦短音短視頻中的農村趕集人,從具身性的角度分析抖音短視頻中的趕集人身體展演的呈現形式與動因,從而探索新媒介技術語境和現代農村社會轉型雙重背景下,對身體問題探討的重要意義。此外,抖音短視頻媒介與鄉村社會的交匯,對重新喚醒鄉村社會的熱度,促進鄉村文化傳播,打造地方特色文化名片,助力農村社會的現代化轉型也具有一定啟發意義。
中央文件明確提出要建設“一村一品”“一縣一業”,提倡把農產品與當地的特色傳統文化有機地結合起來。要以市場為導向,以科技、人才為支撐,依托資源和區位優勢,充分發揮農民的主體作用和新型經營主體的帶動作用。[5]農村社會結構的重點不是村莊,而在集市及其周圍村莊所構成的基層市場體系,處于中心位置的集市是這個體系的“心臟”,[6]包含貿易往來、信息互換、民俗文化活動、情感交流和日常交往等主要生活場景,蘊含其中的交易、交往邏輯有著不同于現代市場的實踐特色,具有單純交易之外的鄉土文化底蘊。人作為集市活動的主體,從個人家庭的私人空間轉移到集體共在的公共空間甚至萬眾矚目的網絡空間時,出于對環境的感知,會發生從個體到“趕集人”再到“網絡趕集人”的角色轉變。在這種轉變過程中,身體會受環境的影響發生改變與之互動,并成為連接個體、集市物理空間和線上集市空間的媒介,也成為傳播當地特色傳統文化的“活”符號。網絡空間成為趕集人演繹農村生活、展現自我形象的“舞臺”。出現在短視頻內的“趕集人”成為表演者,身體成為他們表演的符號表征。
戈夫曼認為個人在呈現自我時會在他者關注下表演另一個“我”,“表演者可以相信她的觀眾會把某些微小的暗示當做她的表演中具有重要意義的符號”。[7]比如鏡頭下手工編織泊里紅席和柳籃的老爺爺用黝黑的皮膚,不加修飾的發型和粗獷的五官等面部符號來展現風吹日曬的農民形象,尤其是對關節粗大布滿老繭的大手的特寫,暗示了其有著勤勞品質的農民形象。同時,對這種傳統農村生活用具制作過程中身體的強調,含蓄意指了一種純真、樸素的生活方式。“我從小就跟著爺爺編席,以前各家各戶都會編,編了就自己家用,就算上集揭一領才五毛錢……現在都買現成的了,會編的也少了,基本上都是城里人來專門找,買個稀罕……”雞皮鶴發、衣著簡樸,操著一口低沉沙啞的膠東方言的老者身體生動演繹了編織紅席、柳籃從一種生活技能變為一種文化遺產的歷史傳承意味,暗含鄉村社會變遷的悠悠歷史韻味,演繹了本地區的務實、淳樸的生命觀、身體觀和勞作觀。此外,也有對用石磨手工研磨豆子、手打香油、現擠蜂蜜的重復性手部動作的特寫,這種原始低效的制作手法與現在充滿“科技與狠活”的機械商品成為鮮明對比,手工藝者面部特征、手部動作和寡言少語的特點與自然作物的結合,純天然的貨物商品表達了膠東地區傳統農村取之自然、用之自然的原始生活方式,人與自然和諧互惠的身體展演成為傳達泊里地區寧靜閑適,踏實質樸的農村文化符號。
此外,趕集人的身體表演也深受物理空間和網絡空間的影響,衣著、動作、神情等身體元素成為融入周圍環境的媒介。比如視頻中的趕集人大多衣著簡單,穿著純色或者簡單花紋的上褂下褲,幾乎不太時尚,但非常干凈和整潔;有的人會穿上皮鞋,挎上皮包,盡管他們腳下是松松垮垮的石子與泥土鋪成的路,當看到鏡頭時,還會下意識地拽一拽袖口,拍拍兩側的衣服,甚至直一直腰板,以此來展現體面和要強的個性。從某種程度上說,是集市環境和對網絡空間的感知對他們的身體行為有一定的規訓作用,他們知道發到網上的視頻會被全國各地的觀眾看到,這暗示了趕集人要利用身體來完成一場符合自己所在環境的表演,使自己迎合自身和他者的想象與期待。此時趕集人的服飾、微表情和手勢成為傳達自身內斂、要強精神的符號。在介紹泊里大集的抖音短視頻中,我們經常會看到三五結伴的趕集人一起在春聯、燈籠攤或站或蹲,或看或寫,幾人一起討論關于過年的話題,悠閑熱情的神情姿態,是以熟人關系為紐帶的農村社會“鄰里友好,和諧熱鬧”的生動寫照。趕年集的身體印象被搬上屏幕,視頻編輯者佐以喜慶配樂,呈現一幅膠東地區年味濃濃的鄉村生活圖景。
外出求學、工作后歸來的兒女會挎著家人的胳膊帶他們在集市上購物,這種動作是一種“團圓”的符號,她們的身體行為被貼上“孝順”的標簽,隱喻了一種“闔家團圓,和睦孝順”的鄉村家庭氛圍。不少趕集人會邊直播邊逛,品嘗泊里特色馇鍋子、現榨香油、蜂蜜,展示麥草畫、當地農作用具、現殺現賣的農畜。他們用充滿地方特色的膠東方言進行講解和對話,與攤販和線上的觀眾進行互動,通過集市中的身體化實踐在網絡空間上演了一場具備鄉土情懷的文化展演儀式。這種儀式展現了一幅淳樸和諧、互利互惠的鄉村生活圖景。對年節的熱情姿態、陪伴家人的親密動作,以及展示真實生活場景的語言和行為,成為建構泊里獨特的人間煙火氣息的情感符號。
我們可以看到,短視頻技術重新強調了在趕大集這一民俗文化儀式展演活動中身體的主體性地位,趕集人通過在集市中的身體化實踐勾連線上線下個人生活記憶與農村生活經驗,大大加強了集市之外觀眾的臨場感和參與感。詹姆斯·凱瑞認為傳播是一種社會儀式,“是一種現實得以生產、維系、修正和轉變的符號過程”,[8]身體實踐將自身所構造的符號表征與現實社會勾連起來。無論是對工藝人的手部特寫,還是閑聊購物時的動作、神態的記錄,抑或者是直播時特意為之的語言和行為,線上身體元素成為趕集人表達質樸純潔、勤勞務實的自我形象的工具,也是展現泊里寧靜閑適、內斂含蓄又充滿煙火氣息的鄉村文化符號、精神符號和情感符號。
黨中央明確提出打贏脫貧攻堅戰、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后,要進一步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接續推動脫貧地區發展和鄉村全面振興。[9]培育和發展農村低收入人口的內生發展能力和動力,使其走向自我富裕是脫貧攻堅工作的核心問題。伴隨著互聯網、移動終端等數字技術在鄉村社會的普及,新媒體賦權提供了一條依托農村低收入人口的主體性,實現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同鄉村振興有效銜接的新路徑。保羅·康納頓曾提出身體記憶的概念,即人們依賴身體的實踐去“以言行事”,利用操演的方式將一套行為模式熟練于心,沉淀在身體表達之中,期待下次的喚起和使用。[10]“吃”在泊里是抖音平臺關于泊里大集出現最多的素材,視頻創作者通過關于“吃”的身體實踐,打破過去與現在的時間界限,連接線上與線下兩個空間,喚醒關于家的味覺回憶與地方記憶以及跨越時空的個體情感。在網絡空間傳遞關于家鄉的味覺體驗和味覺記憶,使得個人與村落不再是孤立的,而是突破傳統意義成為網絡與世界視野中的村落。農村低收入者獲得新的自我的過程,既是一種新的身份認同過程,也是新媒體實現充分賦權的過程,一定程度上改變了傳統農村居民的社會存在狀態、價值和意義。[11]
馇鍋子、海鮮燴餅和羊肉燴餅是獨屬于泊里的味道,鏡頭前制作這些美食的商販會用熟練的起鍋、顛勺手法,“豪邁”的舀菜動作,配合具有年代感的農村大鐵鍋和簡陋鐵制爐具,將舊時記憶中的畫面再現,讓遠離故土的人重拾關于家鄉、關于兒時的味蕾和身體記憶。從前港口的工人、貨運的商人在勞累的工作之余來此消費一碗犒勞自己,附近的農民也會在農忙結束之際帶著孩子來上一碗慶祝豐收。攤主身體的再現成為連接時空、自我與他人的情感紐帶,不僅將塵封的個人經驗與經歷喚醒,也引起了集市之外觀眾的集體記憶和情感共鳴。另外,有外地生活經驗的年輕人的身體是匯聚傳統與現代、泊里與外界信息的重要節點。當個體出現在集體場合時,身體會嵌入環境并與其發生互動。[12]首先,他們多以視頻拍攝者的角色出現,進入大集這一物理空間,從自身視角出發,演繹關于自己的泊里記憶并且不自覺地遵循著本地區既定的規則與習俗,為不會被當作格格不入的異類,盡力與本地趕集人的行為一致,以此獲得認可。其次,在城鄉二元結構下,農民自身形象與鄉村生活常被冠以“土”“落后”“愚昧”等標簽,鄉村文化出現認同危機,農民對自身角色存在身份焦慮,而具有社會高認可度的央視直播與代表“時髦”“先進”的抖音短視頻對泊里大集的宣傳無疑增強了泊里地區和人民的自信心與自豪感。“我小時候每逢農歷四九都在來著吃…….就得先喝湯再吃菜,這才是我們這里正宗吃法……”,“這是純正的農村味道,在城里吃不著……”,“來來往往的人端著盆坐在一起,邊吃邊聊,以前聊收成,聊糧食價格,現在聊家庭,聊生活,吃的就是這種感覺……”,“集上的東西就是實惠,還不打農藥,健康無公害……”,攤主的自述、家鄉的面孔、熟悉的煙火氣以及圍桌而坐的人的身體的共同在場是一種“集體性身體復述”。這種復述打造了泊里大集語境,營造了泊里大集的地方感,趕集人也在這種語境下通過短視頻中的身體展演來塑造自身形象,構建自我意識,并且積極通過身體實踐尋求身份認同,提升自我價值感。最后,這些視頻拍攝者又將其他地區接觸到的慣習與信息以及年輕化的消費思想與人際交往觀念通過與自身、他人以及群體的互動融入泊里大集之中,潛移默化地影響著線上線下趕集人的身體實踐和身體互動,這也是泊里大集近幾年娛樂功能和現代化消費功能凸顯的重要原因。
根據上文所述,趕集人在互聯網平臺的身體再現和身體實踐,喚醒了線上線下有共同生活經歷和農村生活經驗的趕集人的身體記憶與情感聯系,并且在新的生活觀念、消費觀念、交往觀念的沖擊下,原本承載著地方情感、記憶與文化的身體元素被加以利用,發展成為新型商業符碼。此時,網絡趕集人的身體從自然化向奇觀化發展。[13]53短視頻中的商販會有意識地為自己立人設,通過樸素的服飾、夸張的手勢、大嗓門的語調、簡短的話術、咧開嘴大笑的表情等展示出一個真誠樸實的農民形象,身體元素的娛樂性和觀賞性被突出,以此來達到獲取更多流量和關注的目的,也借此暗示他的商品如同他所展示的形象一樣樸實無華,真材實料。鮑德里亞在《消費社會》將身體與符號聯系在一起,在消費視域下,身體比其他消費品承擔了更多具有符號性、功用性和欲望性的意義。[14]短視頻等媒體營造了視覺紛繁的身體環境,在此環境下,視覺快感和身體消費緊密相連,身體成為珍貴而美麗的消費品。短視頻中的趕集人在互聯網空間他者凝視下扮演自己,用新媒介技術對自己的身體加以改造,利用視頻背景配音配樂,美顏特效等美化甚至丑化自己的身體達到理想的效果,迎合他者期待,構建想象中的自我形象,以此來促進文化消費與情感消費。此外,還有以泊里大集為背景講述泊里鄉村故事的情景短視頻,在此過程中,表演者的服飾、動作、語言、神態、微表情、互動交流的娛樂和視覺效果,使身體成為賺取注意力經濟的最好消費品。身體此時處于被展示和消費的狀態,也成為視覺快感和欲望消費的主體。以上所述是相對于身體本體而言,而作為文化符號與情感符號的身體在與集市環境的互動過程中,則為集市中的商品打上了文化與情感的標簽。為在表演過程中為商品元素加入文化與情感價值,不少短視頻的拍攝者會在視頻下方掛上售賣泊里特產商品的“小黃車”,比如泊里燒肉、手工紅薯粉等農產品的手工制作過程與歷史故事背景會通過短視頻的方式演繹出來,會被賦予泊里鄉村味道,童年記憶,真材實料等文化與情感意義,鄉村趕集人也開始熟練運用自身身體元素來賺取更多利益。此外,消費是一種集體行為,具有約束和控制作用,能夠起到對身體的規訓作用。當視頻創作者意識到自己的身體資本與趕集人身份能夠獲得豐厚的資本報酬時,就容易主動規訓自己的身體,讓自己的行為遵守社會道德準則,符合誠信、友善的社會主流價值觀以此彰顯自己的積極正面形象,迎合觀眾喜好。因此,觀眾反過來也會對視頻創作者行為起到一定的監督和促進作用,對身體表演的消費逐漸形成話語權力。
近年來,新媒體已經悄然融入鄉村生產生活的各個方面,在鄉村振興的方方面面發揮著不小的作用。新媒體賦權正在緩慢改變鄉村治理的格局,為與鄉村振興之間的有機銜接建立了良好的關聯性。
抖音短視頻的標語是“記錄美好生活”,憑借入駐門檻低、操作簡單等優勢拓寬了以農民為主的“趕集人”的自我表達渠道,使得以往被邊緣化的網絡群體也可以進入傳播空間,積極參與到記錄并分享個人生活與農村生活的社交舞臺。在短視頻場域的社交舞臺上,身體展演是個體參與傳播的主要方式,鄉村自媒體人在狂歡中自由表達,狂歡是身體的狂歡,展演者是身體化的人。[13]55新的媒介技術不僅沒有將原本以熟人關系為紐帶的農村社會原子化,反而重新掀起線上線下身體互動與交流的熱潮,線上泊里大集話題的討論使線下越來越多的好友、親人、鄰居相約一起趕集,集市上的趕集人為得到更真實有趣的素材也更加主動地尋求與其他人的互動交流,為日常人際交往增加了話題。這種線上線下的身體實踐加強了鄉村社會的情感聯結,交流欲與交往欲的增強一定程度上舒緩了人與人之間的疏離感。線上趕集活動的身體呈現帶動線下身體參與,線下趕集人的身體實踐也帶動了線上網絡集市空間的身體共鳴。身體的再出場將泊里大集所蘊含的文化底蘊與地區特色活靈活現地演繹了出來,吸引了那些遠在異鄉的人和其他未曾體驗過泊里文化的人更多地參與線上交流與討論,甚至會模仿泊里段子進行視頻二創,以此達到娛樂互動和情感交流的目的。除視頻創作者自身的主動性和創造性外,還有平臺的推動作用。在熱度與流量的背景邏輯下,短視頻會偏愛呈現“罕見的”身體,因此平臺會刻意挖掘參與到特色民俗文化活動中的身體,尤其是由他們自導自演的呈現真實民俗場景的作品會得到抖音短視頻算法推薦等運營手段的扶持,平臺設立獎勵機制,鼓勵內容創作。
線上身體展演也影響了線下物理空間的物質性身體實踐。為什么現在城里人喜歡趕集了?除交通、經濟等條件的改善,短視頻的推廣和宣傳在其中也發揮了重要作用。趕集人的身體敘事展現了典型且日常的鄉鎮集市貿易與公共交往活動,比較貼近真實的膠東鄉村生活,帶給膠東鄉村之外的群體別樣的審美體驗,喚起了年輕群體和城市群體的還鄉情結和對鄉村生活的浪漫化想象。在弗洛伊德看來,“替代性滿足”讓觀眾獲得快感體驗,通過置換調適自身身份,從而獲得愉悅情緒[13]61,同時寧靜恬適又充滿人情味的大集氛圍也舒緩了鄉村之外群體的孤獨感和現實焦慮情緒。短視頻對身體的突出強調所營造的在場感不僅展現了泊里紅席、馇鍋子、麥草畫等特色文化景觀,也通過趕集活動的身體實踐向觀眾展現了生動的膠東農村生活和樸實熱鬧的鄉土氣息,為傳播泊里文化,打造地方文化名片也提供了很好的契機。前文提到,出于營收目的而規范自己行為的趕集人會將這種規訓心理帶到線下行動中,比如對待路過攤位不買東西的游客也會點頭微笑,攤主與攤主之間會互相幫忙搬運攤架并自覺與周圍商攤排列整齊,售賣貨物時會用身體刻意展示足稱足量,潛移默化地形成一種和藹友善、互助互惠的公允良序。這種行為也引發了集市之外的本地居民的群體認同和模仿,在集市公共空間中所弘揚的正能量和道德規范延伸到鄉村個人生活交往之中,有利于推動良好鄉村秩序的形成。隨著泊里大集在網絡空間知名度的擴大,它所營造的人與人之間的親密感和田園牧歌式的鄉村意境與想要擺脫孤獨感和焦慮感的城市群體的精神追求高度契合,吸引外地線上的觀眾參與線下的集市活動中,比如現在的泊里大集經常會出現嶗山區、市南市北區和其他外地來青旅游的游客,城鄉之間的交流空間得到拓展。泊里大集在網絡上的火爆,也培育了泊里地區和人民的自信感與自豪感,“我們泊里大集已經上百年歷史了……上過央視,青島電視臺經常報道”,“我們這是純正泊里羊湯,最正宗,別的地方都沒有這個味”,“農村賣東西就是量大實惠”,“來吃的就是這種感覺”,視頻中經常會聽到泊里本地居民這樣描述。在虛擬與現實、農村與城市的交織下,集市文化價值在趕集人的身體展演中被建構并且開始發生轉向,鄉鎮集市也從傳統向現代化轉型,從封閉單一逐步走向開放多元,當趕集人的身體從集市空間回歸個人生活空間,在集市空間所秉持的行為規范和思想觀念也會滲透到日常鄉村空間之中,潛移默化地影響著現代鄉村文化建設。
技術賦權背景下,身體在網絡空間中得到釋放,數字身體的出場展現了巨大的傳播價值,成為新的交流方式。對抖音短視頻中趕集人的身體實踐進行觀察和分析,發現身體借助傳統民俗活動和新媒介技術,在虛擬空間完成了一場表達自我、建構自身形象的身體表演。在這場表演之中,身體作為一種符號與他人建立互動關系,承擔起記憶者與交流者的角色,以期與他人產生情感共鳴,建立情感聯系。身體的再現拓展了趕集人個體和鄉村生活場景的可見性,通過對身體元素的突出和再造呈現出勤勞樂觀、憨厚樸實的膠東人民形象與恬淡閑適充滿煙火氣的傳統膠東農村生活場景,這迎合了鄉村之外大眾的對鄉鎮集市空間想象和近鄉情節。在此過程中,重新建構起農民身份認同與鄉村社會的認同感。短視頻重新喚醒農村自媒體人的主體意識,在獲得自我價值感與經濟效益的同時,對內拉動了本地鄉村文化建設,促進了鄉村建設,對外也推動了泊里大集走出去,使得泊里文化不斷向外輸出。
當然,本文揭示出新媒介技術中數字身體在鄉村文化傳播中的重要角色,并非鼓吹技術對鄉村社會的絕對無害性。我們仍要注意在技術狂歡下,身體的失控與異化問題。比如在平臺利益誘惑下,趕集人容易過度消費自己的身體,通過穿扎眼土味的花布衣服等夸張的打扮來迎合觀眾的娛樂、獵奇和品土味心理,或者刻意扮丑來吸引眼球,在虛擬世界中迷失自己,陷入資本陷阱之中,遮蔽了原本真實的生活。還有不少人通過夸張的表情和身體動作來演繹低俗、諂媚的虛假鄉村故事,造成了主流價值觀的遺失和行為的失范。他們的身體最后被異化為流量、消費以及符號統治的工具。再者,會有抱著打卡、蹭熱度的目的去參與集市活動的趕集人,為展示農村集市東西便宜實惠,會點很多食物但最后不吃,造成了浪費。被哄抬的物價造成作為集市主要消費群體的附近村民買不起,邊緣消費群體比如游客和城市人買得起的現狀。垃圾被隨手亂扔,外來商販與本地農戶商販之間的不對等競爭等在互聯網中被遮蔽起來,嚴重影響本地經濟市場秩序,也對泊里大集的口碑造成負面影響。實現良好的線上-線下反哺,城市-農村反哺,促進鄉村社會轉型,將泊里大集打造成特色城市名片,接下來還需要個體、平臺和社會監管者的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