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爾玉 盧俊



摘要:人工智能技術的跨越式發展為電影領域注入了新的生機與活力,也給電影藝術的創作研究帶來了復雜的挑戰。本文借助CiteSpace軟件對中國知網1995—2023年間418篇“電影與人工智能”研究領域文獻進行計量學分析并形成可視化的知識圖譜,得出該領域的研究重點主要集中在電影史與電影批評、技術應用與開發等方面;研究趨勢呈現出由國外到國內、由理論到實踐等變化特點;“科幻、元宇宙”則是近年來研究的熱點。未來,電影從業者和研究者要轉變思想,加強交流,堅持技術開發與理論研究雙線并行,在保留人的創作主體性的前提下,逐漸完善人機協同的電影智能創作模式,促進電影行業轉型升級。
關鍵詞:人工智能 電影產業 文獻計量 知識圖譜
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誕生于20世紀50年代。1950年,艾倫·麥席森·圖靈(Alan Mathison Turing)在論文《計算機器與智能》(Computing Machinery and Intelligence)中對“機器是否能夠思考”做出探討,他給出了肯定的回答并設計出一種符合其定義的“模仿游戲”(The Imitation Game),即后人稱之為“圖靈測試”(Turing Test)的測試方法,用以判斷計算機是否獲得智能。①圖靈的思想為人工智能的探索奠定了理論基礎,但直到1956年,“人工智能”這一名詞才被約翰·麥卡錫(John McCarthy)于達特茅斯會議(Dartmouth Conference)上正式提出。從廣義角度而言,人工智能的目標是在“理解人類認知原理和智能行為機制的基礎上,來制造達到甚至超過人類智能水平的智能機器”,②其核心是通過程序語言實現人工智能的學習、模擬及開發。人工智能的誕生雖并不久遠,卻已深刻改變了人們的生活方式,并對通信、醫療、教育等多個領域產生影響。在電影行業,人工智能已經被應用在“開發作為演員的可信智能體、自動識別觀眾的表情反應、根據客戶喜好推薦電影、從視頻數據庫提取信息”等方面,各種千奇百怪的智能機器人形象更是早已作為影視母題活躍在銀幕之中。③為全面客觀地展示中國“電影與人工智能”研究的整體風貌,本研究利用CiteSpace軟件對相關文獻進行梳理,分析該領域的發展趨勢、主題分布和熱點變化,以期為未來“電影與人工智能”的研究提供有益參考。
一、數據來源及研究方法
(一)數據來源與處理
本研究以中國知網(CNKI)數據庫為文獻檢索來源,采用專業檢索模式,文獻分類選定為“戲劇電影與電視藝術”,檢索策略為“SU=人工智能+AI”,檢索日期為2023年2月18日,共檢索出相關中文研究文獻528篇。人工剔除與本研究明顯無關的檢索結果、會議談話、宣傳通知等非研究型文獻后,共獲得418篇有效文獻(包含184篇北大核心及CSSCI文獻)作為數據分析樣本。
(二)研究方法與工具
本研究利用CiteSpace6.1.R6版本軟件對中國1995—2023年間“電影與人工智能”主題研究的期刊文獻進行計量學分析及知識圖譜繪制,構建出該領域研究的發文年度趨勢圖、關鍵詞共現圖、聚類圖及突現圖。CiteSpace是一款基于Java語言開發的科學計量分析工具,由美國德雷塞爾大學(Drexel University)陳超美教授與大連理工大學WISE實驗室聯合出品,它能夠以可視化的形式顯示出一個領域的科學發展趨勢及熱點動態。①
二、研究總體分布
(一)文獻年度分布
梳理可知,有關“電影與人工智能”研究的文獻發表數量總體呈現增長態勢。2015年之前該領域研究成果較少,2015年開始逐年上漲,并在2018年之后出現井噴爆發的局面,如圖1。
這種增長情況與人工智能話題自身的特殊性有關,該領域屬于科技前沿領域,對技術水平及社會開放程度要求較高,隨著中國社會的發展,人工智能逐漸受到更多關注。而近些年“元宇宙”命題的提出及“中國科幻電影”的興起又進一步加劇了電影行業對“人工智能”話題的探討,使得該領域一躍成為電影學術研究的熱點話題之一。根據發文量的分布趨勢,可將1995年至今的“電影與人工智能”研究劃分為萌芽起步期、快速上升期和爆發繁榮期三個階段。
1. 萌芽起步期(1995—2014年)
1995—2014年的累計發文量為30篇,年均發文量僅1.5篇,研究成果較少且分布零散,可視為“電影與人工智能”研究的萌芽起步階段。這一時期由于相關產業的技術和思維的落后,中國電影研究者對“人工智能”話題鮮有關注。在電影領域,中國知網目前收錄的最早涉及“人工智能”話題的研究文獻為1995年發表于《第歐根尼》雜志的《數字式圖像匣作為信息舞臺的世界》。該文章系統討論了計算機及數字技術對電影及其他藝術形式可能造成的影響,指出新技術所打造的“數字式光學箱”改變了藝術的原有表現形式,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虛擬和現實的框架邊界,進而改變了空間的原有概念。②
2. 快速上升期(2015—2018年)
2015年開始,有關“電影與人工智能”研究的文獻發文量逐年上升且保持較高的增長速度,可視為該領域研究的快速上升階段。這一階段發文總量為92篇,年均發文量23篇,已經形成一定規模。但這一時期有關“人工智能”話題的討論多為針對單部影片的影視批評,如《西部世界》《銀翼殺手》《攻殼機動隊》等,主要是對西方科幻題材影視作品中涉及的“人工智能”現象進行分析,研究缺乏技術性及理論深度。
3. 爆發繁榮期(2019年至今)
2019年該領域年發文量首次突破50篇,達到了69篇。此后數年至今,發文量一直保持較高水平,呈現出井噴爆發的態勢。4年間發文總量達294篇,年均發文量73.5篇,可視為“電影與人工智能”研究的爆發繁榮期(2023年數據不全,未計入)。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不斷突破及實踐應用,該領域的關注度也在逐年上升。2019年,科幻災難題材電影《流浪地球》橫空出世,片中人工智能“莫斯”(MOSS)的大熱進一步促進了中國電影研究者對“人工智能”概念的探討。2022年,“元宇宙”成為學界討論的熱點話題,而“元宇宙”的構建也無法繞開“人工智能”技術。這一時期的相關研究成果較為豐富且逐漸系統化、深入化,既有對相關影視作品的理論批評,也有對AI技術應用、電影產業升級和數字科技倫理的探討。2023年,伴隨著《流浪地球2》的熱映及AI應用程序ChatGPT的爆火,針對“人工智能”“數字生命”及“AI應用”領域的研究必將迎來新的增長。
(二)作者分布
文獻研究的核心作者對該領域研究主題的演進及深入具有重要作用。經梳理可知,在“電影與人工智能”研究中,
(三)研究機構及期刊分布
通過中國知網數據庫的檢索結果,總結出“電影與人工智能”研究領域發文量排名前10的機構,如表2。其中發文量10篇以上的研究機構分別為:北京電影學院(17篇)、上海大學(15篇)、中國傳媒大學(12篇)。觀察可知,針對該領域研究的機構主要集中在高校,地域分布以北京和上海地區為主。同時,與表1對比發現,發文量靠前的研究機構與核心作者所在單位重合度較低,由此得出,該領域發文情況較為分散,研究機構內部的頭部效應不夠明顯。
期刊方面,該主題發文期刊較為豐富,發文量3篇及以上的期刊超過40家。其中,發文量排名前3的期刊分別為:《電影文學》(43篇)、《現代電影技術》(30篇)、《當代電影》(25篇)。三家期刊發文總量達98篇,約占該領域總發文量的23.44%,呈現出一定的頭部聚集傾向。
三、“電影與人工智能”研究關鍵詞共現及突現分析
關鍵詞是文獻內容的核心概括,關鍵詞出現頻次越高,則表明該主題在某時期被關注程度越高,可將其視作熱點議題。將知網檢索生成的Refworks數據導入到CiteSpace軟件中,對其進行格式轉換(Format Conversion)和除重(Remove Duplicates)處理。然后以關鍵詞(Keywords)為檢索項并對生成圖譜進行“尋徑”(Pathfinder)操作,修剪合并網絡(Pruning the merged network)以突出主要連接點,繪制出“電影與人工智能”研究的關鍵詞共現圖譜(如圖2),繼而分析關鍵詞的共現頻次、中心性及關聯程度。
(一)研究主題分布的可視化
在關鍵詞共現圖中,菱形節點象征獨立關鍵詞,其形狀大小標示著該關鍵詞的詞頻高低,而各節點間連線的粗細程度反映了不同關鍵詞的關聯程度。中心性大于0.1的節點為核心節點,與該主題研究的關聯程度高,且節點邊框呈紫紅色。圖左下方色帶為時間軸,顏色與菱形節點保持對應。分析可知,綜合排名前10位的關鍵詞分別為:人工智能、科幻電影、后人類、機器人、電影、《西部世界》、元宇宙、賽博格、科幻、深度學習。
表3列出了關鍵詞詞頻排序前20位的、專指度較高的關鍵詞,且標注了其中心性與首次出現年份,以便更加具體、清晰的展示出高頻關鍵詞的分布狀況,把握研究熱點主題。
為更加直觀地掌握研究現狀,通過軟件將運行后得到的原始關鍵詞629個進行聚類分析,選擇LSI模式(潛語義分析算法)標記,將語義相互關聯的關鍵詞聚類,生成代表性的聚類標簽與可視化的聚類知識圖譜(如圖3)。聚類圖譜的有效程度可以依據Q值(模塊值)與S值(平均輪廓值)進行判定,Q值>0.3表明聚類社團結構顯著,S值>0.7表明聚類結果高效且可信①。
如圖3左上角所示,“電影與人工智能”研究關鍵詞聚類圖譜的Q值為0.8952,S值為0.9894,這表明該圖譜的聚類結果十分顯著且可信。處理后共得到20個聚類標簽,分別為:#0人工智能;#1科幻電影;#2深度學習;#3紀錄片;#4機器人;#5電影;#6《失控玩家》;#7人機共生;#8后人類;#9現實主義;#10區塊鏈;#11系統升級;#12技術;#13參考幀;#14《機械姬》;#15機器學習;#16動畫創作;#17賽博格;#18想象力消費;#19影視產業。結合具體關鍵詞及文獻內容可知,針對“電影與人工智能”的研究主要集中在電影史與電影批評、技術應用與開發、科技倫理與哲學三個維度。
1. 電影史與電影批評
從媒介考古譜系學來看,人工智能電影存在兩種意涵:一種是“與人工智能話題有關的科幻電影”,另一種是“基于人工智能算法生成的活動影像”。②隨著數字技術的迭代進步與社會文化的不斷變革,人工智能科幻片的類型范式也在被逐漸拓展,影片時空開始“從未來轉向現實、從太空轉向日?!?,AI形象實現了“人形/有形”到“無形”的發展蛻變,敘事策略則從“國家意識形態策略的輸出”轉換為“個體化的情感表達”,出現了更多的“開放式結尾”。③
因此,從史學角度考察此類影片的發展脈絡是該領域研究的重要主題。其實,早在“人工智能”概念正式出現前的無聲電影時期,人類對“人造智能生命體”的科幻想象就已出現在銀幕之中。1927年,弗里茨·朗(Fritz Lang)利用機械裝置與疊印技術,在《大都會》中生動展示了女性機械人瑪麗亞(Maria)的誕生過程。煽動工人暴亂的機械瑪麗亞成為電影史上最早的智能機器人形象,影片對科技生命的想象也對后世的科幻電影創作產生了深遠影響。人工智能專家胡郁對人工智能科幻片的歷史進行過系統梳理,他按照線性順序將這類電影劃分為初創期(1930—1950年)、黃金期(1950—1960年)、蕭條期(1960—1970年)、蓬勃發展期(1970—1990年)、高科技時代(1990—2000年)和高速發展期(2000年—至今)六個階段,并對不同階段的敘事模式與角色結構類型進行總結,指出人工智能科幻片在“幻想性的場景”中探尋“人類未來處境”,表達出對AI技術發展的擔憂。 ①
除此之外,針對代表性影片展開的電影批評也是該領域研究的主要內容。如動畫電影《攻殼機動隊》展示出“將人工智能、賽博格(機械化有機體)、人類混合編碼以生成分布式系統的可能性”,隱喻了不完備的后人類體系“存在淪為想象界自我游戲的危險”。②科幻電影《機械姬》則通過“身體和性別兩個維度去討論賽博格或機器人與人類之間的博弈關系”,反映出在高科技的逐漸影響下“身體的有機成分被不斷質疑和替換”,甚至淪為“賽博格”式的“符號標本”。③而電影《銀翼殺手》與首部科幻小說《弗蘭肯斯坦》(Frankenstein)存在思想上的內在聯系,通過“類人智能主題”這一科幻藝術的“原始主題”,反映出鮮明的“生機論”色彩,極具批判意識。④
2. 技術應用與開發
AIGC(AI-Generated Content)技術的快速迭代對傳統的內容生產模式造成了巨大沖擊,加速了新業態的演進并賦能電影制作智能化升級,AI技術在電影行業的應用與開發也成為近年來備受關注的重點議題。針對該方向的具體研究又可分為“宏觀”與“微觀”兩部分。
宏觀層面主要指從電影產業的角度探討AI技術促使電影行業融合、轉型、升級的可能。巴勝超等人指出AI技術的應用給影視產業的創意、編劇、拍攝、后期制作等環節注入了全新的活力,但程序語言情感、審美和多元思維的缺失,也可能會導致作品同質化嚴重、版權難以界定、演員職業素養降低等問題。①因此,在“大科學時代”的發展要求下,電影產業應依托“云計算和人工智能”等高新技術,在充分利用大數據、5G、人工智能科技的同時,變革電影發行放映模式,賦能電影宣發、管理和經營模式創新,加快構建“新型數字電影系統”、設計“電影智能化生產流程”、打造“云化智慧融媒體影院”,以此實現“云化與智能化”的電影產業升級并服務電影強國建設。②
微觀層面則是聚焦AI技術在影視制作中的具體應用,如影片修復、補幀、換臉、動畫生成等。當前,AI修復技術已成為電影修復工作的重要輔助,它被充分應用在膠片電影“物理修復”“膠轉數”到“數字化修復”的全過程之中,對于再現時代影像、保存集體記憶具有重要的現實價值。③ 基于深度學習(Deep Learning)的AI補幀技術能在龐大數據庫和超強算力的支持下使慢動作變得更加清晰,彌補了傳統補幀技術在處理動態物體時的不足。AI換臉術則帶來了新的媒介形態,它能“擴展電影的內容邊界、創造跨越時空的奇幻角色、彌補不可抗拒的演員意外損失、提高電影工業效率”。④在劇本創作方面,也可以利用AI技術建立“分鏡頭畫面樣本庫、電影數字資產庫以及人在回路的生成式對抗網絡模型”,并逐漸形成“以創作者為核心的人機協同的電影分鏡頭畫面的創作方法框架”,大幅度提高劇本創作及電影生成效率。⑤
3. 科技倫理與哲學
人類對待人工智能的高速發展表現出既熱情又擔憂的矛盾態度,這使得電影中的人工智能形象成為一種悖論式的存在:“一方面,它們是人類身體和功能的延伸,成為人類的幫手;另一方面,它們又對人類的生存構成了威脅?!雹捱@種面對未知局面的復雜情緒,使得“電影與人工智能”的研究繞不開對科技倫理與哲學問題的探討。
“身體作為藝術具象化的核心對象之一,是理解人工智能電影的重要關樞?!雹呷斯ぶ悄茈娪爸袛M人化的后人類身體影像作為想象未來的一種方法,在與技術、話語雙向互哺的過程中,表達了對社會倫理、技術濫用、創生問題的思考。學者姜宇輝從后人類視角對好萊塢電影中人工智能“戰爭機器”式的“終極殺戮”形象進行過哲學反思,他構想出“后人類的戰爭-電影之機器的圖式”,并對“模擬與控制”“人性與機器性”和“人是什么”等命題展開探討。⑧ 黃鳴奮教授結合中國科幻電影中的智能機器人想象,分析了“機器人由人工物向人造人轉變的社會化過程”,對人工智能“無情社會化與有情社會化、無義社會化和有義社會化、無我社會化和有我社會化的矛盾”展開研究,指出科幻片中的人工智能想象具備未雨綢繆的作用。⑨而電影學者孫承健則認為“以人機社會交互為建構模式的元宇宙,所代表著的是人機融合智能基礎上的一種新興互聯網社會形態”,在超現實的烏托邦世界中,人類能夠通過交互系統得到“有別于現實世界自我存在狀態的第二人生”,同時也會面臨人類主體的自我認知、人與機器的邊界劃分等倫理困境。⑩
(二)研究熱點趨勢變化的可視化
“突現”是指文獻關鍵詞的數量在短時間內產生顯著增長。關鍵詞突現可以如實地反映一個研究領域的發展脈絡、熱點變化及關鍵時間節點。圖4以可視化的形式展示了“電影與人工智能”研究文獻的關鍵詞突現及趨勢變化。通過分析該領域的關鍵詞突現可知:2007年以前,該領域未能有代表性關鍵詞突現,這表明針對“電影與人工智能”的研究在此之前受關注程度較低,沒有形成規?;难芯砍晒?007年開始,中國學者從“好萊塢”“科幻”電影等內容入手,探究國外影片中的“機器人”及“人工智能”形象,并對相關代表性影片(如《人工智能》《黑客帝國》等)展開學術研討;2018年開始,該領域研究呈現出多點爆發的趨勢,產生了大量關鍵詞突現并延續至今,其中既有對相關科幻影片的批評分析(如《西部世界》《機械姬》《銀翼殺手2049》等),也有對科技倫理的哲學性探討(后人類主義、賽博格、主體性、人類中心主義等),還有對相關數字技術及影視產業應用的研究(深度學習、數字修復、產業融合、影院轉型等)。因此,該領域研究熱點趨勢變化整體上可概括為:由國外到國內、由理論到實踐、由分散到系統。
四、結語及展望
本文對“電影與人工智能”領域文獻關鍵詞共現、聚類及突現情況進行了數據可視化分析,得出以下研究結果:該領域的研究方向主要集中在電影史與電影批評、技術應用與開發、科技倫理與哲學方面;整體研究趨勢呈現出由國外到國內、由理論到實踐、由分散到系統的變化特點;“后人類、科幻、元宇宙、AI技術應用”等關鍵詞則是近年來研究的熱點。“電影與人工智能”研究屬于技術性很強的前沿實踐領域,它既需要扎實的理論支撐又需要詳盡的實踐探索。但遺憾的是,當前的研究成果能兼顧理論性與技術性的較少,高校研究者與行業實踐者之間往往各自為戰,缺乏深度合作。目前,人工智能技術在電影行業的應用仍處于初級階段,二者的結合不夠系統化、深入化,未能充分發揮其技術特點與優勢,反而帶來了創作同質化、版權糾紛、審美性缺失等新問題。在這樣的現實語境下,電影從業者與研究者亟需轉變思想觀念,適應且利用好人工智能技術,并在未來的創作、研究中堅持如下原則:
其一,堅持技術開發與理論研究雙線并行,加快實現電影工業、產業轉型升級。電影作為藝術和技術的雙重載體,其每一次重大變革都無法離開技術的支持,而影像表達方式的技術化轉變又給傳統的電影理論帶來了沖擊。面對人工智能時代的到來,電影學術研究者、技術開發者和藝術創作者之間應加強交流合作,進一步平衡好藝術與技術之間的關系,努力做到“產、學、研、用”全面發展,在人工智能的幫助下更好地突出電影藝術的自身特性,以此促進電影行業轉型升級,迎接新的美學轉向。
其二,堅持完善人機協同的電影智能創作模式,突出人的創作主體性。電影視聽效果的呈現需要影像工具的支撐,但電影創作的核心是創作者自身內在思想、情感和美學的傳遞。因此,在人工智能程序融入電影創作的過程中,不能只注重追求生產效率與視聽效果,還要突出影片的情感價值,充分保留電影藝術的審美性、想象性與思辨性,以人為中心進行藝術創作,以此避免電影生產走向程式化、趨同化、機械化。
其三,堅持建立健全相關法律法規,警惕技術異化所引發的社會問題。AIGC軟件的光速迭代讓技術操作的準入門檻逐漸降低,ChatGPT、Midjourney和Openfaceswap等智能軟件簡潔明了的操作界面,使得毫無專業經驗的普通用戶也可以輕易通過軟件實現一鍵生成文本、語音、圖像等操作。技術的下放改善了操作者的使用體驗,但也容易造成技術的濫用,繼而引發版權界定爭議、信息數據泄露等問題。因此,我們應當及時完善與人工智能相關的法律法規和行業規范,樹立危機防范意識,以此應對新技術可能帶來的社會倫理爭議。
隨著人工智能、增強現實、虛擬現實等一系列數字技術的普及應用,虛幻與真實相互融合,現實世界的邊界將被逐漸打破,電影行業及影像自身的藝術表達方式也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展示出全新的業態。面對數字技術的迭代沖擊,中國影視行業要把握發展機遇,不斷提升電影技術自主創新能力,努力實現從電影大國到電影強國的發展轉變,同時利用人工智能技術講好中國故事,并助力中國電影的跨文化傳播。
Absrtact: The leapfrog development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technology has injected new vitality and impetus into the field of film, but also brought complex challenges to the creation and research of film art. In order to present the research status of film and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in a more comprehensive way, this article use CiteSpace to reveal the current situation in the field of film and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 quantitative analysis was conducted on 418 CNKIs documents from 1995 to 2023, form a visual knowledge graph, refine its research focus, hot topics and trend changes. It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stages: germination stage, rapid rise stage and explosion stage. The research directions of this field mainly focus on film history and film criticism, technology application and development, technology ethics and philosophy, etc. The research trend show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changes from foreign to domestic, from theory to practice, from dispersion to system. Post-human, science fiction, metaverse and AI technology application are the research hot topics in recent years. In the future, film practitioners and researchers need to change their mindset, strengthen communication and cooperation, and adhere to the parallel development of technology and theoretical research. We need to gradually improve the human-machine collaborative intelligent film creation model while preserving the subjectivity of human creation, and promote the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of the film industry.
Key Words: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Film Industry, Bibliometrics, Knowledge Grap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