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坑院的可持續設計發展策略及改造實踐研究

張應韜 單琳琳

摘要：地坑院發展至今已有千年，正經歷著自我更新與完善，但其破敗化和空心化帶來發展困境，需對其進行可持續設計發展策略研究及改造實踐研究，來達到可持續發展的目標。通過引入可持續設計理論的社會共創方法，從而促進地坑院的環境可持續、經濟可持續、社會可持續。并通過“發展歷史梳理—現有困境研究—應對策略分析—設計改造實踐”的思路進行理論研究。依托可持續設計思維，在現有地坑院發展困境背景下，提出了“服務系統共建”“營造設計共創”“循環分布共享”的可持續設計發展策略，并依托策略理論以四口之家的用戶對象為例進行設計改造實踐。這為當下地坑院可持續提供了可持續設計的探索，也為同類研究提供了一定的理論思考。

關鍵詞：地坑院 可持續設計 發展策略 遺產保護 改造實踐

地坑院作為黃河流域中黃土高原地區傳承千年的穴居住所與營造技藝，一方面是非物質文化遺產，另一方面也是建立居民與自然的連接點。地坑院目前面臨著城鎮化所帶來的多元困境。通過關注其發展現狀，采取系統化的可持續設計發展策略進行改造，可以有效解決當前問題，并促進地坑院的可持續發展。

一、地坑院的發展概況

（一）地坑院的歷史發展

地坑院是北方重要的一種民居形式，是黃土高原上的特有建筑，是古代穴居的現代遺存。這種建筑形式有“進村不見房，聞聲不見人”的特色，在中國北方被稱為“地下四合院”，從古代發展至今已有四千余年的歷史。地坑院營造技藝已于2011年入選第三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地坑院營造是在一塊黃土地上向下挖掘長約10-12米的方形、高約6-7米的深坑，并在坑部的四壁開通多個窯洞，形成一個凹陷的地坑院落；在這個院落里還存有的樓梯、水井等基礎設施，并在地坑院上部壘砌類似地上建筑女兒墻作用的矮墻來防止路人家禽墜落與地面雨水倒灌。①

地坑院是目前黃土高原上一種特色民居，一般會在其中一個洞口或斜坡上挖掘進入地面的入口，故而地坑院分為直進樣式、曲尺樣式、回轉樣式三大類。地坑院始于人類早期的穴居活動，在《易經·系辭》《墨子·辭過》都有記錄原始人類在新石器時代所居住的穴居或巢居。經過考古發現，現存的北京周口店遺址是早期的天然洞穴遺址，顯示了這里50萬年前的人類居住痕跡。一萬年至四千年前的氏族社會時期，出現了由人工挖掘的最早洞穴，用來抵御危險與安身立命，一般分為橫向穴、豎向穴、半地穴。橫向穴的典型是七千年前的山西棗園遺址，豎向穴的典型是仰韶文化時期的河南湯泉溝遺址，半地穴的典型是陜西半坡遺址。六千年前的仰韶文化時期黃河流域地區已經出現了儲存物品的窯穴，這也是最早的地坑院雛形。考古發現四千年前陜西龍山文明出現了帶有直線坡臺階與螺旋式沿壁臺階的洞穴，這是地坑院的正式開端，其中客省莊龍山文明遺址是最早的起源，距今已有四千年至四千六百年，隨后影響了后代的穴居形式，因此也形成了中國六大民居之一的特色窯洞類型。南宋時期鄭剛中的《西征道里記》一書最早出現了“地坑院”這一詞匯。明代地坑院基本發展穩定，主要是分布在黃河流域地區，其中河南省三門峽市陜縣（現陜州區）的地坑院最多，也明確可知建造時間是明代洪武時期，同時在陜縣存留了百余個地坑院村落與萬余座地坑洞窟。新中國成立后由于人口的增加，地坑院挖掘達到頂峰，從而用以滿足多人口的家族居住。改革開放以后地坑院逐漸閑置與廢棄，居民紛紛離開洞穴搬進樓房與地上建筑，從而在中國黃土高原地區遺留了眾多的地坑院民居遺產。①②③

（二）地坑院的分布研究

地坑院又稱為天井院，主要分布在河南西部、陜西北部、山西南部、甘肅東部地區，其中以河南三門峽陜州區、山西運城、甘肅慶陽地區最為突出。最為典型的地坑院主要分布在陜州區的東凡塬、張村塬、張汴塬三塊相對地勢較高的平原區域④。其中廟上村是這塊區域內保護最為完善的地坑院村落，位于距離三門峽市區僅僅20公里的西張村鎮。這里的地坑院主要是以村落中心的湖泊池塘向四周展開，并且沿著鳳凰溝兩側而排列，整個村落的占地面積大致在90余畝左右，這是生土建筑中地坑院的典型代表，也充分展現了古代人類負向設計的建筑思考。⑤

一般地坑院的基本布局主要包含主窯洞、次窯洞、廚房窯洞、廁所窯洞、動物窯洞、儲物窯洞等。在建造時戶主會聘請風水師傅來勘探風水，其中院落正方形凹陷部分的北方一般是具有上吉位屬性的主窯洞與次窯洞，其次東方的廚房窯洞與入口窯洞或其他窯洞也為上吉位屬性，南方的次窯洞與廁所窯洞為中吉位屬性，西方的儲物窯洞為次兇位屬性。另外窯洞中心院落四角區域也有著一定的風水講究，東北角墾土處為大兇位屬性，西北角乾金處為次兇位屬性，西南角坤土處為大兇位屬性，東南角巽木處為小吉位屬性⑥。一般來說相關營造流程主要是6步：第1步為挖坑直壁（清理與壘平墻壁）；第2步為挖洞直洞；第3步為抹墻壘門；第4步為安裝門窗；第5步為貼磚整地；第6步是室內裝飾⑦。地坑院通過布局也反映了其具有東西南北的八卦陰陽特色⑧。另外地坑院也會在建造后進行八大碗與十大碗的飲食民俗；在居民的廚房處有祭祀灶神以求年歲平安的信仰民俗；在結婚時會圍繞院落進行搶親與嗩吶奏樂的婚嫁民俗；在節日中會在地坑院里進行耍社火的歲令民俗。故而地坑院作為民居營造充分反映了其作為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所蘊含的天人合一的自然文化、群眾參與的社會文化、習俗多元的民眾文化。⑨⑩

（三）地坑院的非遺保護

隨著人們居住條件的改善，居民紛紛搬進樓房，大量地坑院非遺民居逐漸衰落，在城市的城鎮化進程下受到了損壞。目前的地坑院遺產保護主要體現在五個方面。第一方面是將地坑院開發成民宿供給游客居住，并依托地坑院的傳統村落旅游開發換取可觀的旅游收入，促進經濟發展，但這種方式也會對地坑院帶來現代化消費的環境損壞。???第二方面是開始進行地坑院的文獻整理與現有遺產保護封存、學術設計研究，避免現存的地坑院遭受到自然與人為破壞。??第三方面是對于地坑院進行建筑遺產更新設計與民居改造，從而改善現有居民的居住條件，提升居住環境與居住品質。?第四方面是展開地坑院村落保護的影像記錄與推廣宣傳，增加地坑院的知名度。??第五方面是圍繞地坑院主題進行相關的文創產品IP開發與博物館考古推廣宣傳，促進地坑院文化在文博與創意產業里得到政府、公益組織和市場的支持，推動文化遺產走進生活，依托日用品潛移默化的傳遞地坑院自身的歷史價值、藝術價值、文化價值、技術價值。①②故而現有的地坑院發展主要是基礎開發、修繕記錄等內容。

二、地坑院所面臨的發展困境

（一）破敗化與空心化有待進一步改善

目前的地坑院居住環境還是停留在傳統的黃土房屋基礎上，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雖然地坑院整體的設備與家居產品均得到了更新，但現存的建筑居住環境依然堪憂，存在破敗化和空心化的問題。缺乏現代化的室內設計與景觀規劃，使得地坑院本身的美觀程度還有待提高，對應的基礎設施、室內陳設、穴居維護、空間優化都有待得到進一步完善。故而現有的地坑院居住環境有待進一步在外部幫助與內部推動下實現自我更新。雖然一些典型的村落地坑院已經獲得遺產保護名錄與政府單位的重視，但是大多數散落分布在黃土高原區域內大小村落里的地坑院遺產正面臨著自然損壞與水土流失、結構不穩、住宅安全、居民搬離等問題，因此整體還是十分破敗衰落。同時由于地坑院大多位于鄉村，相應規劃與保護尚未獲得整體化保護機制的支持，相應資金扶持因為地區經濟發展緩慢也尚未到位。故而現有的地坑院鄉村遺產有待進一步得到年輕人、當地鄉村組織、社會公益組織、資金力量的支持，從而進行有效的可持續發展，避免遭受損壞。

（二）多口之家的新地坑院開發有待加強

地坑院所在地區基本位于廣大農村地區，本身農村經濟發展相對薄弱，但隨著近幾年鄉村振興戰略的推進，村落區域經濟逐漸得到改善，典型地區與普通地區的地坑院都得到一定的改善，且人口也實現了一定程度的回流。但是當下地坑院與百年前的地坑院相差無幾，故而面向新時代多口之家的新地坑院更新迫在眉睫。其應該得到整體化與局部化的設計開發，從而促進新時代的現代家園滿足四口或三口人規模、且以中青年為主的年輕家庭的日常生活需求。通過建筑新材料的應用、室內景觀設計的優化、產品陳設布置的更新、窯洞功能布局的變化，地坑院在傳統建筑民居基礎上得以煥然一新，成為現代化的地下四合院式樣的多口之家。故而面向未來且滿足青年家庭需求的現代多口之家，有待在產品設計、建筑設計、景觀設計等設計師群體的支持下得到充分改善，并加強多口之家的新地坑院的現代化發展。

（三）地坑院的可持續設計系統有待建設

地坑院作為傳統鄉村民居的代表之一，一方面是作為房屋供以村民居住，另一方面是作為村落社區的節點、群落文化的支點、公共活動的交點。故而地坑院除了傳統的營造保護、旅游開發保護以外，應該加強其可持續設計系統建設，并推動其可持續發展。首先是村落社區的節點，主要體現在通過可持續設計的介入，促進村落里人與人、人與游客、人與管理組織之間的和諧、公平、共創。其次是群落文化的支點，主要體現在通過依托地坑院促進在地文化的共同創新、共同建設、共同運營、共同推廣。最后是公共活動的交點，地坑院作為非遺，是民間文化的產物，居民會圍繞地坑院開展各類民俗活動。地坑院作為活動的空間與中心，有必要在多領域、多層次、多階段中強化其“劇場化”的功能意義，充分聚攏居民、游客、基層組織、企業、政府、博物館參與到地坑院的可持續設計發展中，實現圍繞公共活動的多方社會創新。故而地坑院的可持續設計系統有待立足于整體化、組織化、社會化的思維視角，促進地坑院在生態層面的設計發展創新、社會層面的文化漸進創新。

三、地坑院的可持續設計發展策略

地坑院作為中國典型的營造技藝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了黃河流域傳統村落的生態文化，也體現了天人合一的可持續理念，因此當今依然延續可持續軌跡進行發展。聯合國在20世紀70至80年代提出了可持續發展的國際戰略，并于1972年正式成立了聯合國環境規劃署，發布了《人類環境宣言》，切實呼吁各國政府與人民共同參與到保護世界環境、改善地區發展、造福人類后代的可持續進程中來。并在21世紀初期由189個國家共同通過了《聯合國千年發展目標》，其旨在促進世界圍繞環境維度、經濟維度、社會維度的可持續發展。①對于地坑院而言，其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一方面承載了千年黃土居民的日常生計，另一方面隨著時代發展也應加強可持續設計發展，促進其生態循環。故而地坑院的可持續設計發展策略秉持著“與人民、為人民、由人民”的社會創新原則，激活地坑院利益相關者的主動性，并推動文化主體參與社會創新，實現地坑院的可持續發展。②③同時地坑院也需系統化處理好遺產與民居、建筑與人民、文化與開發、生態與社區之間的多元關系，從而促進地坑院宏觀、中觀、微觀的可持續設計發展。④⑤因此面向地坑院現存的保護困境，提出了3點可持續設計發展策略，分別是“服務系統共建”“營造設計共創”“循環分布共享”。這三點反映了從局部到整體、從一點到多點、從中心化到去中心化的可持續特色。⑥

（一）地坑院的服務系統共建

自從2017年10月國家正式提出了鄉村振興戰略后，地坑院在鄉村振興的戰略支持下得到了很大的發展。對于地坑院而言，首要就是形成“服務系統共建”的創新策略。該部分的策略主要是圍繞地坑院可持續設計發展的“基層治理--生態保護--共創開發”的思路展開（見表1）。從而有效立足于地坑院生態，并切實驅動多層級群眾參與到地坑院在文化價值、歷史價值、遺產價值、社會價值、藝術價值方面的共建，并得到多方利益相關者參與到可持續設計發展的多個階段中，最終形成地坑院可持續服務系統。⑦

首先是基層治理，這里指的是以農村村組為核心的地坑院基層協同與社會參與創新。這強化了村民、村委會的個體與集體建設的主動性與參與性。通過面向地坑院相關的村小組、村集體、村專家，采取五項主要措施，具體是建立村集體遺產保護制度；設立遺產巡護周期性公益小組；設立遺產參與積極性保護的福利扶持制度；遺產村落現有居民有償推廣服務；引進村落保護專家小組。從而實現五個目標，具體是實現遺產集體化保護，整體化規劃與開發；實現階段化巡查，及時修復與養護遺產；獎勵積極參與的村小組與村個人；對重點參與遺產保護的村民所擁有產權的院落進行推廣，引導公眾重點關注；與專家、碩博士共同進行地坑院階段性的勘察保護。從而完善地坑院的基層治理的保護機制，從而有助于村民與村組織協同配合，實現地坑院遺產在農村中得到有效的基層可持續治理。

其次是生態保護，這里指的是整體地坑院的遺產生態博物館建設與劇場化服務創新。這強化了村民與村組織及第三方、游客圍繞地坑院進行多元的活動參與，從而激活參與者的自上而下、自下而上的參與生態保護的興趣⑧。通過面向地坑院相關的村落規劃、村落文化、村落集會，采取三項主要措施，具體是農業生態涵養與景觀規劃設計；地坑院原生態博物館建設；地坑院村落劇場化服務。從而實現三個目標，具體是實現遺產群落規劃；實現遺產文化活化；實現遺產民俗參與。進而完善地坑院的生態涵養、社會文化、群落關系建設，幫助村民依托其家園生活實現多方參與的日常生活化的遺產可持續發展，并依托地坑院相關的民俗活動，使得地坑院從靜態的文化遺產走向動態的社會媒介，建立起遺產與村民之間的和諧關系，實現地坑院遺產成為鄉村中的可持續媒介。

最后是共創開發，這里指的是聚焦地坑院的旅游產品與年輕化博物館的開發。旅游產品開發：一方面對于村集體土地的地坑院遺產進行整體規劃，并進行半組織的旅游經營驅動，從而帶動就業并讓村民參與其中，實現地坑院旅游遺產的商品半組織化開發；另一方面是由村組織帶領擁有宅基地產權的地坑院村民，進行旅游化的合作社或者企業運營，村民從中獲取利潤分紅，同時也可以根據個人喜好經營好所管地坑院，并實現資產的統一經營與個體的精細管理，充分激活了地坑院旅游產品在旅游路線、民俗文化商品銷售、民宿、餐廳等多領域共創開發。年輕化博物館：在當下國潮風掀起的大背景下，充分保留黃河流域的在地化文化符號與地坑院建筑材料等非物質與物質化內容，面向年輕化群體進行線下地坑院博物館運營，打造屬于地坑院的特色民俗文博活動，并與互聯網營銷公司合作，在線上社交與社區、視頻、新聞、搜索引擎上投放大量地坑院在地性的圖文、長視頻、短視頻、活動造勢文章、數字產品、文博產品運營內容、線上博物館推廣文章等等。從而拉進地坑院遺產在多渠道多方式上與年輕用戶之間的距離，實現文化內容、生態博物館及線上博物館、數字化營銷的多民眾多層級多領域的共創開發。通過面向地坑院相關的游客與村民、村組織、第三方，采取兩項主要措施，具體是村落半組織半個體的協同旅游發展；建立地坑院新時代博物館。從而實現兩個目標，具體是遺產資源協同化與個性化開發調配；面向年輕群體開發相應需求的適應現代文化的遺產博物館。從而推動地坑院的共創開發，并進一步拉近與年輕群體的距離，驅動廣大的第三方群體參與到遺產的自發運營，并通過多元化的文化產品與博物館媒介進行遺產文化與遺產價值的推廣，激活公眾的關注力與分享力，從而反哺遺產的多元化保護，實現地坑院的可持續發展。綜上所述，從而形成“基層治理--生態保護--共創開發”的服務系統共建，促進地坑院得到多方共建，并走向和諧共生、綠色共進的可持續循環。

（二）地坑院的營造設計共創

當下地坑院發展中面臨著院落空心、遺產破損、更新落后、傳承滯后等問題，傳統發展模式不足以滿足現有時代需求①。故而需要讓公眾與設計師共同參與地坑院的營造設計共創。地坑院的設計利益相關者主要包含了本地村民、村委會、鄉鎮文保單位、地區博物館、各門類設計師、施工單位、制造廠商、數字媒體與網絡營銷機構等，從而立足于地坑院系統的視角可以確保建立協同化的利益共同體②。由設計師擔任營造設計共創的協同核心，發起各利益相關者參與到具體設計共創。首先是設計共創所承擔的多元價值，其次是設計共創所實現的路徑領域③。其中多元價值體現為設計價值、遺產價值、文化價值，路徑領域體現為空間改造設計、文創品牌設計、數字游戲設計、信息交互設計（見圖1）。

1. 營造設計共創的多元價值

營造設計共創的多元價值具體來說，通過設計師引領社會創新，采取自上而下模式進展而得以實現（見圖2）。（1）設計價值：充分聯合國土規劃部門、文化部門進行針對地坑院遺產保護方面的創新開發活動。具體表現為設計工作坊、未來前瞻設計、局部落地實踐。設計工作坊主要是發動政府與公眾、第三方在設計師帶領下進行工作坊創新思維活動，意識到遺產可持續的學科交叉性、實踐復雜性、參與積極性①。這將驅動相關社會資源與政府資源充分介入地坑院的可持續設計發展。在這里設計價值的驅動者不僅是地坑院遺產保護獲得來自上述力量支持的推動主先鋒，更是作為社會關系與資源調配的協同建言者。這有效地為未來前瞻設計與局部落地實踐打下了深厚基礎。未來前瞻設計是設計師協同文理工藝等多領域的創新人員，就地坑院本身的遺產空間、遺產資源、遺產文化進行面向未來的探討與設計嘗試，在這個過程中聚焦于預防性保護、可持續設計。局部落地實踐則是選擇典型區域、問題明顯、需求強烈的地塊進行實際的規劃設計、空間設計、文創設計、信息交互設計等具有落地性的案例與方案。從而實現設計共創過程中的地坑院可持續的發展創新。（2）遺產價值：充分聯合文物保護單位、建筑遺產研究機構、非遺保護組織、文化遺產更新設計機構針對地坑院現有遺產進行協同式更新。具體表現為營造技藝的學術工作、遺產古跡的修復更新。營造技藝的學術工作由設計研究者帶領，協同相關單位與公益組織，針對保留完整區域的地坑院遺產進行個體案例的研究。關注該區域內的歷史發展、技藝傳承、營造技法、地坑院年代節點從而匯編成冊。關注地坑院營造技藝的科學價值，并通過視覺圖冊的形式做成科普讀物面向青少年進行出版發布，這將有助于地坑院的文獻存檔與公眾科普。同時對保留不佳區域的群體案例進行區域內普遍概況的排查梳理，梳理出基本現狀、發展態勢、未來規劃等內容，形成白皮書報告獻策于政府單位。這將有助于關注薄弱區域和建言獻策。遺產古跡的修復更新是通過對典型地坑院進行精細化的修復更新，考察地坑院的水土流失、土層養護、生土材料情況，避免自然破壞，同時觀察居民行為軌跡與生活生態模式，做好預防性保護。重點關注地坑院的土層裝飾、空間遺跡、民間文化遺存、歷史遺址保養等內容。落實地坑院所存在的建筑土層材料與施工方法、空間風水與營造科學、傳承人考察與田野考察，從而實現設計共創過程中的多向組織助力的介入創新。（3）文化價值：充分聯合信息交互設計團隊、社會文化組織、建筑遺產保護機構、非遺管理部門針對地坑院區域的民俗文化、營造文化、在地文化進行數字信息矩陣推廣。具體表現為社交媒體文化推廣矩陣，主要是將現有社交媒體分為主流媒體、社交媒體、自媒體。首先是主流媒體，由設計師設計好相關鏈接程序、文化網頁、banner圖文進行渠道分發投放一線主流文化媒體、官方網站、線上雜志、數字報等；其次是社交媒體，由設計師聯合公益文化組織發起階段性的推廣工作，將在抖音、豆瓣、微信公眾號、微博、快手、b站等渠道進行官方號內容創作與更新，進行粉絲留存與拉新轉化，并對相關村委會的宣傳部門進行培訓，待賬號基本成熟后轉交給村集體，由村集體進行運營，公益組織進行技術維護與后臺支持；最后是自媒體，由設計師作為中間人聯合各方科學網紅、知識博主、科普達人、草根明星、文化明星等，進行聯名活動與創作，從而促進地坑院營造技藝的內容傳播與分發，從而實現設計共創中各層級媒介參與推廣的傳播創新。

2. 營造設計共創的路徑領域

營造設計共創的路徑領域具體來說，通過設計師引領社會創新，采取自下而上模式進展而得以實現（見圖3）。基于前文的設計價值、遺產價值、文化價值的宏觀層面，這里更加聚焦具體的路徑領域。（1）空間改造設計：首先是聚焦到整體院落的內外景觀，選擇適合黃土高原的綠色植被，鋪設符合現代審美與地區文化的地面鋪裝，因地制宜地進行景觀分布規劃與植物花卉盆栽組合。同時強化院外景觀與自然風貌的結合，一方面指示具體的入戶方式，另一方面與周邊環境有效融合。其次是室內設計，對于室內洞口門窗進行現代材料裝配，洞內空間進行分區規劃，并進行墻體工業化加固粉刷，在原本黃土基礎上引進現代化的室內裝飾手段，同時切實考慮燈光補光，保障整體空間亮度；最后是家具陳設設計，對相關的原始材料進行保留與軟裝設計，并將地坑院裝飾元素納入，并將組合式家具安置其中，從而實現室內陳設的現代化。（2）文創品牌設計：首先是圍繞地坑院進行品牌符號的體系設計，并體現專有符號、圖案、材料部分，結合現有的加工制造方式，滿足現代用戶國潮消費需求，進行文創產品的開發，并涵蓋到衣食住行的包裝、產品、陳列、耗材等多方面；其次是圍繞地坑院打造地坑院民宿品牌，結合在地性文化引入現代住宿理念，進行特色民宿的設計、推廣、運營、管理、建設、服務；最后是將地坑院品牌通過抽離重組并融入年輕化基因，適應現代潮流打造網紅品牌，驅動地坑院的品牌價值傳播與公眾消費影像建構。（3）數字游戲設計：由原畫師、程序員、設計師、游戲劇本策劃聯合廣告公司、文創品牌孵化機構，打造類似“my world”這種建構世界的小游戲，依托小程序讓用戶快速進入鏈接與對接端口。同時在數字游戲設計過程中，充分導入地坑院的場景元素、人物元素、裝飾元素、環境元素等設計素材，充分在游戲設計中考慮現有游戲用戶的實際游戲操縱感與獲得感，增加用戶的體驗參與性。讓游戲用戶建造屬于自己的地坑院世界，通過養成培育與攻關得獎兩種模式，讓用戶在潛移默化過程中了解地坑院遺產相關的營造技藝、歷史文化、民俗信仰等內容。（4）信息交互設計：首先是面向地坑院主題或特色推介頁面端口的用戶體驗設計，一方面從視覺層增加地坑院相關的元素icon、界面視覺、頁面皮膚、瀏覽模式，另一方面是從界面信息層導入虛擬空間，用進洞的方式進入到每個不同的頁面，增加線上用戶參觀地坑院的互動體驗。其次是強化地坑院推介過程的業務邏輯交互，充分立足于界面熱力、頻率觸點、交互信息提示、交互反饋、組件響應等內容，增加普通用戶難得的交互體驗，促進用戶分享圖文到自己的個人社交關系鏈條之中，引起用戶興趣以及促進其進行可能的活動參與、消費轉化。通過四個設計路徑促進地坑院營造設計共創的落地實踐。故而地坑院營造設計共創聚焦到多元價值與路徑領域，在多方面介入下實現了地坑院的可持續設計發展。

（三）地坑院的循環分布共享

分布式是一種新的可持續經濟形態概念，充分反應了人類在回答環境、社會、經濟的可持續的同時適應現有發展的新思考。分布式經濟是一種新興的經濟發展模式，主要具有去中心化、在地化、開放化、小規模化的特征，每個分布式載體自身是一個小型生產單位的系統，這種分布式小單位系統自身也是緊密與經濟、環境、社會密切相關①。地坑院群落聚居方式與生態、自然、資源緊密相連形成了子系統，多個地坑院子系統構成完整的地坑院系統。每個相對獨立的地坑院本身有著一套相對獨立的循環系統，其中包含了日常寢食勞作、景觀、廚衛、儲物等內容。故而對于地坑院來說實施循環分布共享，有助于個體地坑院子系統自身的可持續循環，在這里具體為分布式循環、去中心化循環、小單元循環。這有助于整個地坑院村落的集體管理，使得地坑院村落去中心化，與外界城鎮、鄉村之間互聯互通，從而實現資源有效分配與可持續發展②。具體來看地坑院的循環分布共享主要表現為“去中心的自主民宿觀光經濟體建設”“開放式的在地民俗文化活動建設”“小規模的地坑院綠色資源系統建設”。（見圖4）。

首先是去中心的自主民宿觀光經濟體建設。由于單體地坑院占地面積較大，具有較多的空間，地坑院可根據具體的自主民宿觀光訴求進行多洞窟開發、院落空間利用。故而每個地坑院完全可以自主負責個體的運營，不需要借助外部地坑院配合，可謂是“一洞一民宿，一院一春秋”。因此基于可持續設計理念，結合每個地坑院戶主的實際情況與個性定位，開發成不同的地坑院觀光民宿。由民宿自負盈虧，自主管理資源，從而借助線上企業服務系統進行民宿的餐飲、住宿、觀光、后勤、旅游的賦能，從而使得每個獨立地坑院形成一個去中心化的自主民宿觀光經濟體。并有效與其他單體地坑院進行合作，可形成一個系統化的分布式村落地坑院民宿經濟體。這一方面重塑了小單元內的生態資源、消費資源、空間資源、服務資源的個體系統化的形成，還能節省資源實現綠色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實現觀光民宿的去中心化。另一方面有助于將多余資源以物料兌換或資源幫扶等方式協助其他地坑院運營，從而實現協同化的旅游共享發展①。

其次是開放式的在地民俗文化活動建設。地坑院作為群落空間，既是本地居民賴以生存的居所，也是鏈接各個村莊與院落的鏈接點。在地坑院的土地上產生了豐富的民俗文化，這里的民俗文化也包含了建造民俗、裝飾民俗、飲食民俗、信仰民俗、婚喪民俗、歲時節令、文藝技藝等。故而地坑院本身就是一個開放式的“劇場中心”，通過地坑院將地區民俗文化活動維系起來②。這可由村委會在節假日、旅游旺季時期組建屬于村落的集體民俗文化活動小隊和屬于大型地坑院個體的私人民宿文化活動小隊。借助兩股力量形成流動式、巡回式、組合式的在地民俗活動展演。充分打破固定舞臺或劇場物理限制，進入到地坑院更為開放的民俗文化傳承與流動傳播狀態，實現在地文化重生。同時地坑院可在當地節日時令、民間婚喪、旅游旺季等時期邀請游客參與地區民俗體驗活動，實現文化虛體劇場的架構，并促進文化資源共享。這有助于遺產文化傳播，還有助于他者群體、客體群體參與其中從而傳遞至其他地區，并通過數字化的渠道進行文化交流。這終將實現社會可持續，并推動精神與物質層面的文化共享發展。

最后是小規模的地坑院綠色資源系統建設。因為地坑院本身呈下凹式，居民處于相對封閉狀態，其水源消耗、廚衛排泄、供能補給等方面都是相對獨立的系統。故而在地坑院中需做好資源協同與綠色處理，將能實現環境可持續③。首先在院落頂部鋪設必要的太陽能板。其次進行自身的電能熱能資源收集。再就是做好地下給排水系統，將相關人工化肥進行有效處理后輸送到田地，同時利用好玻璃增加室內光源，經過多道折射增加院內的光照，最后做好院內水流疏通使其流到植被區域。小規模的綠色資源系統建設能提升地坑院的低碳發展，幫助環境惡劣地區實現資源自給，提升生活品質與居住質量①②③，還能有助于綠色資源系統反哺于地坑院的自我更新與完善，并適應當下時代對地坑院的多功能利用，從環境與生態層面實現可持續，促進地坑院的環境承載力實現生態平衡，并推動資源系統共享發展? 。④⑤

四、地坑院的四口之家設計改造實踐

前文的可持續設計發展策略為實踐提供了理論基礎，下面將基于理論對陜西地區一處四口之家的地坑院進行設計改造實踐，通過實踐來檢驗理論的可行性，反哺理論發展，并為理論提供相關案例支持，從而促進可持續設計發展策略的深化。傳統的地坑院已無法滿足年輕四口之家的當代生活需求，通過調研對于四口之家的家庭成員進行了用戶畫像研究（見圖5），從而獲取了該四口之家的痛點。具體是：（1）雨天易積水；（2）整體光照不好；（3）缺乏水泊植被；（4）缺乏功能分區與合理規劃；（5）缺乏現代化設計。同時充分考慮地坑院所包含的天人合一、風水四方、八卦四宅等文化習俗，在可持續設計發展策略指導下，總結了具有可行性、落地性強的四口之家設計改造目標（見圖6）。具體是：（1）玻璃擋風，不影響光照；（2）室內多光源、入口多光源；（3）增設水泊與植被；（4）每個窯洞都有具體功能，類似現代小區住房分區；（5）增加現代化設計風格家具；（6）每個分區有具體的功能，不浪費空間，四口之家所需面積為150平米+50平米院子+40平米樓梯入口;（7）多元化停車位；（8）地上景觀與地下景觀結合起來。該個案包含了對于地坑院外部景觀、院落景觀、室內陳設的設計改造部分（見圖7）。首先外部景觀利用自身土地設計了足夠數量的停車位，并設計了長樓梯用以增加院落空間與強化土壤牢固度。外部景觀種植大量松樹，滿足陜北人民的風俗。在樓梯上方安裝透明玻璃擋板用以遮風擋雨與光源直射。在頂部增設防雨玻璃擋板用以避雨與避免墻角濕潤影響土壤牢固度。女兒墻整體1.6米防止墜落，具俯視院落的觀景作用。院內景觀含有大小若干樹木，并在四角種植四科針葉條樹從而豐富院內景觀。另外院內含有石椅、小型人工湖泊可供家庭聚會、垂釣娛樂。洞口門窗采用大片玻璃窗和室內垂掛燈具從而增加整體亮度，室內避免懸掛裝飾物品，設計符合日常生活的專門單體家具陳設并含有植被，體現出可持續的理念。通過個案設計實踐改造既滿足了年輕人群的居住需求，也進一步促進了地坑院在當代的與時俱進。

五、結語

地坑院傳承至今，本身具有一定的可持續意義。首先該研究在設計學與文化遺產學交叉研究下聚焦于地坑院可持續設計發展策略的提出與研究，同時以策略理論指導具體實踐研究。其次該研究立足于系統化思維提出了共建、共創、共享的可持續設計發展策略，促進地坑院在環境、經濟、社會層面的可持續循環。最后該研究突出了地坑院的群落與個體、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遺產之間的人本意義、在地意義、他者意義，這為促進地坑院可持續發展提供了設計學驅動、文化遺產學引領的交叉研究與未來思考。

基金項目：天津市藝術科學規劃項目：人工智能視野下的當代天津建筑裝飾文化遺產保護與應用研究（E20016）；新的基金項目，項目名稱為：天津市研究生科研創新項目： 天津三河口文化遺產的數字化保護與可持續設計研究（2022SKY254）；天津師范大學研究生科研創新項目：近代女性解放思潮與建筑裝飾文化變遷研究（2022KYCX018Z）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

張應韜，天津師范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建筑遺產保護與可持續設計

單琳琳，天津師范大學副教授，哈爾濱工業大學建筑學博士，研究方向：建筑遺產保護與可持續設計

（責任編輯：陳澤璽）

Abstract： The development of the pit yard has been going on for a thousand years， and it is undergoing self-renewal and improvement. At present， the dilapidated and hollowing of the pit yard has brought about development difficulties. The sustainable design development strategy research and transformation practice research are carried out to achieve the goal of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Through the introduction of sustainable design theory of social co-creation method， so as to promote the environmental sustainable， economic sustainable， social sustainable. And through the "development history combing - existing dilemma research - coping strategy analysis - design and transformation practice" of the idea of theoretical research. Based on the sustainable design thinking，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the existing development difficulties of the underground pit yard， the sustainable design development strategy of "service system co-construction"， "creation and design co-creation"， "circulation distribution and sharing" was proposed， and based on the strategy theory， the user object of a family of four was taken as an example to conduct the design transformation practice. This provides the exploration of sustainable design for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the current pit yard， and also provides some theoretical thinking for similar research and protection.

KeyWords： Pit Yard， Sustainable Design， Development Strategy; Heritage Protection， Reform Pract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