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俠為什么不殺小丑

電影《蝙蝠俠》中，當蝙蝠俠抱起杰森的尸體，看著他手臂無力地垂落，他一邊輕喚著杰森的名字，一邊痛恨自己未能救下這個如他的孩子一般的助手。此刻的蝙蝠俠是否會后悔，自己未能先一步殺了害死杰森的兇手小丑呢？

作為我們熟知的超級英雄，蝙蝠俠是哥譚市的黑暗騎士，在夜晚守護哥譚的秩序。而小丑，作為他的宿敵之一，是一個致力于制造混亂和破壞的反派角色。二人之間的斗爭是一場正義與邪惡、秩序與混亂之間的持久戰。每次小丑落網，蝙蝠俠都沒有選擇處決他，而是讓他接受審判，被送進阿卡姆監獄。但小丑的一次次越獄，讓我們不免疑惑：蝙蝠俠不殺小丑真的是對的嗎？如果早點解決小丑，是否能避免后續的悲劇？

“為殺人犯辯護，是因為收了錢嗎？”

興致勃勃的男孩獨自在影院內觀看影片，媽媽則因工作出去打了個電話。一切本來是那么的平凡，但又在一瞬間被顛覆。這天恰好是母親節的前一天，但電影院外的媽媽卻因為一個精神病人的隨機殺人行為，永遠失去了自己的兒子。

這是電視劇《我們與惡的距離》里的故事，它改編自真實案件。我們或許會扼腕嘆息，對大多數人來說，希望收獲一個正義的結果，處死嫌犯，這當然是對的。但也因此，當律師王赦為嫌犯李曉明辯護，主張先緩刑兩年調查真相時，他遭受了巨大的輿論風暴。

“他是個黑律師！”“他收了錢！”這些聲音籠罩著他。甚至連自己的家人都不理解他。但王赦說：“他殺了人是該死，但不代表要民主法治跟著一起陪葬。”所有的開庭、調查、辯護程序，都是為了程序正義，也是為了最基本的人權。

這便是哲學家羅爾斯的公正理論。羅爾斯認為，每個人都應該受到公正的對待，不論他們的特征和背景如何。不尊重他人的權利，那么有一天當我們自己被誤認為嫌犯的時候，就可能失去被庭審的權利和喊冤的機會。

在很多版本的故事中，小丑都被描繪成一個悲慘的角色，有罕見病癥、貧困、受到社會欺凌并逐漸精神失常。這當然不是為小丑的惡行辯護，而是當小丑這樣的外在癥狀出現時，往往說明這個社會有著更深的病灶。蝙蝠俠的行為，或許也是察覺到了這一點。

不要越過那條邊界

在關于程序正義和結果正義的討論中，有一個非常經典的觀點：如果按照程序正義，可能會有壞人逃脫刑罰，但結果正義，卻可能讓一個好人墮落，甚至走上極端。

在電影《蝙蝠俠：黑暗騎士》中，小丑一直試圖論證一個觀點：在這個社會中，他和蝙蝠俠其實是一樣的，即便蝙蝠俠自詡正義，但他也會有越線的時刻。小丑堅信人性的黑暗，于是否認司法、秩序、道德。但蝙蝠俠相信人性仍存在光明的部分，期待著為混亂的哥譚市建立起道德和法律的秩序，因此他要做的首先就是尊重秩序。

私刑通常是出于個人的憤怒和報復心理，而不是出于公共利益和正義的考量，因為私刑容易受到個人情感、偏見和誤判的影響，所以可能導致無辜者受到不當懲罰。而法律的程序性確保了對不公正行為的約束，對被指控的人進行正規的調查和審判，以防止冤假錯案的發生。同時，法律程序還能夠避免復仇循環的發生。

倘若蝙蝠俠帶頭使用私刑，那么整個城市會不會私刑泛濫？蝙蝠俠不殺小丑，很大一個原因是為了自己，為了堅持理想和約束自我。哲學家康德相信絕對的道德，他曾說過：“有兩樣東西，人們越是經常持久地對之凝神思索，它們就越是使內心充滿常新而日增的驚奇和敬畏：我頭上的星空和我心中的道德律。”但人并非是絕對道德的，我們都要承認內心的幽暗，因此法律程序便是一條準繩，讓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要越過邊界。

迪迦//摘自 《課堂內外》（高中版）“少年大學”2023年第8期，本刊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