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 與新古典主義工資理論相比,馬克思的工資理論具有明顯的理論優勢,它揭示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工資的本質以及現實工資運動的規律。馬克思成熟的工資理論是勞動價值論和資本積累理論的有機結合。勞動價值論是理解資本主義工資本質的基礎,工資在表面上體現為勞動的交易價格,但在本質上卻反映了資本剝削勞動、勞動力價值和剩余價值矛盾運動的真相。資本積累理論是理解資本主義工資運動的關鍵。伴隨資本積累過程,資本有機構成的提高產生了持續存在的相對過剩人口,相對過剩人口規律調節資本主義工資的運動趨勢。此外,馬克思在《資本論》第2卷和第3卷中對再生產均衡條件以及剩余價值生產和剩余價值實現矛盾的論述表明,剩余價值的實現取決于資本家的積累欲望,而工資水平則會通過作用于利潤率而顯著影響積累率,工資的運動趨勢因此是能否實現宏觀經濟均衡的一個重要因素。基于馬克思的工資理論,馬克思主義學者構建了一個不同于新古典主義的工資決定模型,這一模型對于理解資本主義國家的現實工資運動趨勢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 馬克思工資理論;勞動力價值;資本積累;相對過剩人口;工資決定模型
[DOI編號] 10.14180/j.cnki.1004-0544.2023.09.003
[中圖分類號] F091.91;F244" " " " " " [文獻標識碼] A" " " "[文章編號] 1004-0544(2023)09-0023-15
基金項目:中國社會科學院青年啟動項目“工資、就業與中國經濟增長:基于馬克思主義工資—就業動態分析框架”(2023YQNQD027)。
作者簡介:秦蒙(1992—),女,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助理研究員。
一、引言
在新古典主義經濟學的分析框架中,工資決定是發生在勞動市場交換過程中的一個經濟現象,均衡工資決定于勞動供給函數和勞動需求函數的形狀和位置,實際工資圍繞均衡工資上下波動:當實際工資高于均衡工資,對勞動的需求會因為勞動變得昂貴而下降,而勞動供給則會因為勞動收入正效用的提高而增加;反之,則會提高勞動需求、降低勞動供給,最終產生一個市場出清的均衡工資率和與之對應的充分就業水平。由此可見,新古典主義工資理論只是將工資視為勞動買賣過程中的交易價格,忽視了隱藏在勞動買賣背后的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特殊規律,資本主義經濟中工資運動的歷史性本質規律也因此被掩蓋。
與新古典主義工資理論所不同的是,馬克思立足于資本主義經濟制度,基于勞動價值論和資本積累理論揭示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工資的本質以及工資運動的規律,并最終形成了其獨特的工資理論。這一工資理論具有以下三個特點:第一,堅持制度的、歷史的分析方法。馬克思強調必須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理解資本主義工資。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雇傭勞動與資本的關系是支配性的社會關系。其中,資本家占據了生產資料,控制了生產過程,并對最終產品擁有處置權,而勞動者只能出賣勞動力。資本家一旦購買了勞動力,就能以有利于自己的方式來使用它,并確保工人能夠生產出比它本身具有的價值更多的價值——剩余價值。工資作為勞動力價值或價格的轉化形式,在形式上和觀點上錯誤地表現為勞動的價格,并因此掩蓋了作為價值實體的抽象的人類勞動(勞動力創造的價值)與勞動力價值之間的區別。第二,長期動態特征。勞動力市場并不能通過工資調整實現充分就業的穩態均衡,實際工資提高也不是導致失業率上升的原因。相反,資本積累過程中資本有機構成不斷提高的趨勢使得勞動力市場發生根本性變化,這種變化決定了工資運動的短期波動和長期趨勢。第三,非均衡特征。工資運動不僅僅涉及勞動力市場均衡如何實現這一微觀層面問題,還與經濟增長和宏觀經濟運行聯系緊密。剩余價值的實現取決于資本家的積累欲望,而工資水平則會通過作用于利潤率顯著影響積累率,工資的運動趨勢因此是能否實現宏觀經濟均衡的一個重要因素。
基于馬克思的工資理論,馬克思主義學者構建了一個不同于新古典主義的工資決定模型。這一工資理論和工資決定模型對于理解資本主義國家的現實工資運動趨勢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本文在第二部分回顧馬克思工資理論的提出與發展過程;在第三部分介紹馬克思主義工資決定模型的構建,并據此批判新古典主義的工資理論;最后利用馬克思的工資理論解釋美國的工資運動趨勢。
二、馬克思的工資理論:工資的本質及其運動規律
馬克思的工資理論是勞動價值論和資本積累理論的有機結合[1](p18)。勞動價值論是馬克思分析工資問題的基礎,通過對勞動和勞動力的區分,馬克思在科學的勞動價值論的基礎上揭示了資本主義條件下工資的本質。“勞動是價值的實體和內在尺度,但是它本身沒有價值。”[2](p615)在資本主義生產過程中,工人出賣勞動力而不是勞動,以換取工資。因此,工資不是勞動價值或勞動價格的表現形式,而是勞動力的價值或價格的轉化形式。資本積累理論則是理解資本主義工資運動規律的關鍵。伴隨著資本積累過程,資本有機構成和生產率水平不斷提高,因此“不斷地并且同它的能力和規模成比例地生產出相對的,即超過資本增殖的平均需要的,因而是過剩的或追加的工人人口”[2](p726),工資的變化受到相對過剩人口規模變化的調節。此外,馬克思也提到了階級斗爭對工資的影響,“工資決定于資本家和工人之間的敵對的斗爭”[3](p223),“資本家總想把工資降低到生理上所容許的最低限度……而工人則在相反的方面不斷地對抗”[4](p94-95)。
(一)勞動力價值與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工資的本質
1.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工資剝削的本質
雇傭勞動與資本的關系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支配性的社會關系。其中,資本家占據了生產資料,控制了生產過程,并對最終產品擁有處置權,而勞動者只能出賣勞動力以獲取工資。資本家一旦購買了勞動力,就能以有利于自己的方式來使用它,即通過組織生產過程,確保工人在比生產等值工資所需時間更長的時間內從事勞動,從而能夠生產出比它本身具有的價值更多的價值——剩余價值。“勞動力的價值和勞動力在勞動過程中的價值增殖,是兩個不同的量。資本家購買勞動力時,正是看中了這個價值差額。”[2](p225)工資作為勞動力價值或價格的轉化形式,在形式上和觀點上錯誤地表現為勞動的價格,并因此掩蓋了作為價值實體的抽象的人類勞動(勞動力創造的價值)與勞動力價值之間的區別。馬克思強調,工資這種歪曲的表現形式對于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具有決定性的重要意義”:這一形式掩蓋了資本主義生產關系,掩蓋了資本家和工人階級不平等的階級關系,并造成了工人和資本家間相互平等的法權觀念和工人的自由幻覺,成為庸俗經濟學的辯護遁詞[2](p619)。
可以通過方程式(1)和(2)更清晰地了解資本主義工資剝削的本質。等式(1)表示的是勞動力創造的新價值,等式(2)表示的是支付給工人的工資總額。其中,S為剩余價值量,a表示勞動強度,N為就業量,T為工作日總長度,[λ]為單位消費品價值,w為實際工資率,V為可變資本價值,也即支付給工人的總價值。可以發現,工人創造的總價值包含兩個部分,其中只有[V=aλwNT]的部分是支付給工人的工資。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絕對規律在于“生產剩余價值或賺錢”[2](p714),因此,資本家為盡可能多地生產剩余價值S,就會盡可能地降低支付給工人的勞動力價值,而工人自身也會努力爭取獲得高于“維持身體所必不可少的生活資料的價值”[2](p201)的工資水平。因此,工資運動也反映了勞動力價值和剩余價值矛盾運動的真相。
aNT=S+aλwNT" " " " " " " " " " " " " " " " " " " "(1)
V=aλwNT"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2)
2.工資和利潤的矛盾運動:階級斗爭與工資運動
根據勞動價值論,工人階級在生產過程中創造的新價值被分割為剩余價值和勞動力價值,資本家獲得剩余價值,工人獲得勞動力價值。當其他條件保持不變時,一方所獲越多,另一方所獲就越少。利潤和工資分別作為剩余價值和勞動力價值的貨幣轉化形式,在其他條件不變時,也呈現出相反的運動趨勢。資本家和工人階級都試圖獲得更多的新價值,而這取決于“斗爭雙方力量對比”。正如馬克思所強調的:“利潤的最高限度受生理上所容許的工資的最低限度和生理上所容許的工作日的最高限度的限制……利潤率的實際水平只是由資本與勞動的不斷斗爭確定的,資本家總想把工資降低到生理上所容許的最低限度,把工作日延長到生理上所容許的最高限度,而工人則在相反的方面不斷地對抗。歸根到底,這是斗爭雙方力量對比的問題。”[4](p94-95)但是,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工人階級與資本家階級之間是天然不對等的關系,資本總是處于主導的、統治的地位,雇傭勞動總是處于從屬的、被統治的地位,這導致階級斗爭對提高工資的作用是有限的。工人階級為提高工資的努力,“在一百回中有九十九回都只是為了維持現有的勞動價值”[5](p211),“勝利必定屬于資本家”[3](p223)。因此,在勞動力價值和剩余價值、工資和利潤的對立運動中,工資運動必須服從于利潤運動,工資的增長也必須不能損害一般利潤率的增長,除非“消滅雇傭勞動制度”。
(二)資本積累與工資運動趨勢
在《雇傭勞動與資本》中,馬克思將工資變動歸因于分工和采用機器范圍的擴大,而這些均發生于資本的積累和積聚過程中。因此,“提高工資的主要條件是生產資本的增加和盡快增長”[6](p65)。資本的增加就是資本的積累和積聚,馬克思在《資本論》第1卷中更詳細地闡明了資本主義積累規律,并分析了兩種形式的資本積累:資本有機構成不變的積累和資本有機構成提高的積累。第一種資本積累要求資本技術構成不變,第二種積累則要求采取節約勞動力的技術,這種積累暗含著勞動生產率不斷提高、資本生產率不斷下降的技術進步特征。伴隨著資本積累過程,實際工資表現出不斷提高的趨勢。
1.資本有機構成不變與資本主義實際工資率的提高
在資本積累過程中,轉化為追加資本的剩余價值被資本家用于購買更多的生產資料和勞動力。當資本有機構成不變時,隨著追加資本的投入,對勞動力的需求會按照資本增長的比例而增長,而當積累對勞動的需要開始超過通常的勞動供給時,勞動者的工資就會得到提高。因此,在馬克思看來,勞動者工資的提高源于資本增長所引起的可供剝削的勞動力的短缺,而不是勞動力供給的絕對增加或相對增加的減緩所引起的資本過剩,“積累量是自變量,工資量是因變量,而不是相反”[2](p715)。不過,勞動者工資的提高“不會消除雇傭工人的從屬關系和對他們的剝削。由于資本積累而提高的勞動價格,實際上不過表明,雇傭工人為自己鑄造的金鎖鏈已經夠長夠重,容許把它略微放松一點”[2](p714)。資本家階級允許工資提高,只是因為它的提高并不會妨礙資本積累;而當工資增長開始侵蝕利潤并導致積累被削弱,積累所需的勞動就會下降,工資就會重新下降到適合資本增殖需要的水平。
2.資本有機構成提高、相對過剩人口與工資變動
在產業革命和機器大工業崛起之后,以生產力進步為前提的相對剩余價值生產逐漸成為居于主導地位的生產剩余價值的方法。“剩余價值不斷再轉化為資本,表現為進入生產過程的資本量的不斷增長。這種增長又成為一種擴大的生產規模以及隨之出現的提高勞動生產力和加速剩余價值生產的方法和基礎。可見,一定程度的資本積累表現為特殊的資本主義的生產方式的條件,而特殊的資本主義的生產方式又反過來引起資本的加速積累。因此,特殊的資本主義的生產方式隨著資本積累而發展,資本積累又隨著特殊的資本主義的生產方式而發展。這兩種經濟因素由于這種互相推動的復合關系,引起資本技術構成的變化,從而使資本的可變組成部分同不變組成部分相比越來越小。”[2](p720-721)于是,在資本積累過程中,以勞動生產率提高為主要特征的技術進步使得資本有機構成提高成為一般趨勢,且資本有機構成的提高“不只是同積累的增進或社會財富的增長保持一致的步伐。它們的進展要快得多,因為簡單的積累即總資本的絕對擴大,伴隨有總資本的各個分子的集中,追加資本的技術變革,也伴隨有原資本的技術變革”[2](p725)。結果就是,“總資本的可變組成部分的相對減少隨著總資本的增長而加快,而且比總資本本身的增長還要快”,從而資本對勞動的需求,“同總資本量相比相對地減少,并且隨著總資本量的增長以遞增的速度減少”。最終,資本主義“不斷地并且同它的能力和規模成比例地生產出相對的,即超過資本增殖的平均需要的,因而是過剩的或追加的工人人口”[2](p726)。
過剩的工人人口形成了一支可供支配的產業后備軍,使得大規模失業人口的存在成為資本主義經濟的常態,這對工資增長施加了顯著的壓力。在資本主義經濟的周期性運動中,產業后備軍的存在對于工資增長的影響十分明顯:當經濟處于繁榮期時,資本對勞動的需求擴大,產業后備軍規模縮小,工資因此得到更快增長;當經濟處于蕭條期時,產業后備軍規模擴大,并限制工資增長的速度[7](p158)。正如馬克思所強調的:“工資的一般變動僅僅由同工業周期各個時期的更替相適應的產業后備軍的膨脹和收縮來調節,因此,決定工資一般變動的,不是工人人口絕對數量的變動,而是工人階級分為現役軍和后備軍的比例的變動,是過剩人口相對量的增減,是過剩人口時而被吸收、時而又被游離的程度。”[2](p734)
(三)馬克思關于剩余價值生產與實現矛盾的論述:工資運動與再生產均衡
在《資本論》第2卷中,馬克思通過再生產圖式分析了社會總資本再生產的均衡條件。根據擴大再生產圖式,社會資本擴大再生產的實現條件或平衡條件為:第一部類原有的可變資本價值、追加的可變資本價值與資本家用于個人消費的剩余價值之和等于第二部類原有的和追加的不變資本價值之和。這一均衡條件用等式表示就是:
其中,[Ci,t]、[Vi,t]、[Si,t](i=1,2)分別表示t期兩部類各自的不變資本、可變資本、剩余價值量,[?Ci,t+1]、[?Vi,t+1](i=1,2)分別表示t+1期兩部類追加的不變資本和可變資本,即兩部類追加的投資,假設兩部類的剩余價值積累率一致,均為[α]。
于是,根據平衡條件(3)可以推導出社會總資本的總量均衡條件為:
其中,[Sik,t](i=1,2)為兩部類資本家用于個人消費的剩余價值。將等式(4)和(5)進行整理,可以得到:
假設社會總資本價值為[Ki,tKi,t=Ci,t+Vi,t],總資本的資本有機構成為[ki],有[ki=Ci,tVi,t],剩余價值率即剝削率為[ei],有[ei=Si,tVi,t]。因為馬克思在討論再生產均衡問題時假設不存在技術進步,從而資本有機構成保持不變,即有:
于是等式(6)可以被轉換為:
等式(6)和(7)表明,社會資本擴大再生產均衡的實現,必須要求t+1期追加的投資量等于t期資本家剩余價值的積累量。當假設兩部類的資本有機構成和剝削率相同時,再生產均衡的實現條件就簡化為:
其中,g為總資本增長率①。均衡條件(8)表明,社會再生產均衡的實現要求資本家的意愿積累率必須達到相應水平,這一水平取決于社會的生產關系(通過e體現)。但是,資本主義經濟并不存在任何自發機制保證積累率始終保持在[g1+ke]這一水平上。正如馬克思所強調的,自發的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不可能經常滿足這種實現條件或平衡條件,因為“這種生產方式所特有的、使交換從而也使再生產(或者是簡單再生產,或者是擴大再生產)得以正常進行的某些條件”,會“轉變為同樣多的造成過程失常的條件,轉變為同樣多的危機的可能性;因為在這種生產的自發形式中,平衡本身就是一種偶然現象”[8](p557)。這種非均衡實際上反映了資本積累的內在矛盾——剩余價值生產和剩余價值實現之間的矛盾。關于這種矛盾,馬克思寫道:“進行直接剝削的條件和實現這種剝削的條件,不是一回事。二者不僅在時間和地點上是分開的,而且在概念上也是分開的。前者只受社會生產力的限制,后者受不同生產部門的比例關系和社會消費力的限制。但是社會消費力既不是取決于絕對的生產力,也不是取決于絕對的消費力,而是取決于以對抗性的分配關系為基礎的消費力;這種分配關系,使社會上大多數人的消費縮小到只能在相當狹小的界限以內變動的最低限度。其次,這個消費力還受到追求積累的欲望,擴大資本和擴大剩余價值生產規模的欲望的限制。”[9](p272-273)因此,剩余價值的實現取決于三個因素:不同部門間的比例、社會消費力和資本家追求積累的欲望。其中,積累或新投資水平是決定性的因素[10](p7-14)。投資本身會通過某種乘數效應影響國民收入和就業水平,就業量決定實際工資率,實際工資率又會通過對利潤率的作用顯著影響投資②。正如均衡條件(8)所表現的那樣,資本家和工人之間的收入分配(通過e體現)會顯著影響總資本增長率:當工人實際工資率提高時,剩余價值率下降,總資本增長率會因此下降。
如果考慮技術進步因素,即伴隨資本積累過程,資本有機構成呈現上升的趨勢,于是有:
假設兩部類的資本有機構成提高率一致,均衡條件(8)就會變為:
考慮技術進步情形的均衡條件(9)表明,總資本增長率取決于技術進步率和剩余價值率。此時,實際工資率提高并不一定導致資本增長率下降,這取決于技術進步率變化率與剩余價值率變化率之間的相對變化率,而這又與工資和就業之間的相互關系顯著相關:實際工資率上升帶來工資份額上升,利潤率下降,積累率隨之下降,對勞動力的需求下降;同時,隨著技術進步,勞動力市場不斷釋放出過剩的人口,導致產業后備軍數量擴張,使得工資增長落后于技術進步率,利潤率開始上升,并刺激積累。上述工資運動與剩余價值實現之間的關系可以通過圖1而被更好地理解。
三、馬克思主義工資決定模型的構建
基于對馬克思工資理論的深刻理解,一些馬克思主義學者如馬格林、弗利和米希爾、謝克等進一步發展了馬克思的工資理論,并建立了一個工資決定模型①。為簡單起見,假設在一個封閉的資本主義經濟中,只使用資本和勞動兩種生產要素生產一種產品;只存在資本家和工人兩個階級,資本家擁有資本,他們通過組織生產來獲得利潤,雇傭工人通過出售勞動力獲得工資。不考慮政府行為,不存在折舊。基于這些假設,這一經濟體存在兩個會計恒等式:
方程(10)是產品市場均衡方程式,即產品的貨幣價值等于消費和實際投資之和;方程(11)是收入恒等式,表示總收入是工資和利潤之和。其中,Y為總產出,P為價格水平,c為人均消費量,L為就業總人數,K為資本存量,[K=dKdt],表示實際投資量,W為貨幣工資率,r為利潤率。根據上述兩個恒等式,可以得到資本存量增長率和實際工資率:
其中,s為資本家的儲蓄率,k(k[=YK])為產出—資本比(又被稱為資本生產率),y([y=YL])為勞動生產率,r為利潤率。根據實際工資率方程式(13),可以發現,當[r=0]時,實際工資率達到理論上的最大值,即有w[=y];而由生存因素決定的最低限度的工資[wmin]構成了實際工資率的下限。一般情況而言,工人實際獲取的工資既不會等于其最大值(因為此時資本家無利潤可言),也不會小于其最小值,而是會在[wmin,y]這個可行范圍內,正如圖2所示的AB線范圍。在此范圍內,實際工資率的具體水平由勞動力市場狀況決定。
(一)勞動力市場與工資的決定
令L為就業總人數,N為勞動力人數,根據馬克思的資本積累理論,不管有沒有技術進步,資本家的追加投資都會增加對勞動力的需求,勞動力需求的增長率就可以被表示為:
其中,[gY]為產出增長率,[gy]為勞動生產率增長率。關于技術進步的特征,馬克思在資本積累理論中指出,隨著資本積累規模的不斷擴大,資本有機構成不斷提高,這反映在資本的價值構成上,就是資本價值的可變部分減少、不變部分增加。因此技術進步表現出節約勞動、以資本替代勞動的特征,即表現為勞動生產率提高、資本生產率下降的特征,此種特征的技術進步也被馬克思主義學者稱為馬克思偏向型技術進步(Marx-biased technical change)[12][13]。為簡單起見,假設技術進步外生給定,即假設k以不變的速率[χχlt;0]增長,y以不變的速率[γγgt;0]增長。
在勞動供給方面,馬克思反對馬爾薩斯的人口決定論,并認為資本主義勞動力供給的增加獨立于人口的增長,且其增長速度快于人口的自然增長率,這是由資本積累規律所決定的。資本主義機器生產方式向農業、手工業生產領域擴張,這導致農村勞動力、城市中小生產者和小食利者日益無產化,這些群體構成了資本主義的產業后備軍,并導致勞動力供給急劇擴張。因此,勞動力供給具有無限彈性的特征。這里假設勞動力供給以不變的增長速率n增長,即有:
資本積累過程使勞動力市場經歷根本性變化,勞動力市場供給和勞動力需求增長率曲線的交點決定了均衡實際工資率。現實工資率則因勞動力市場的供需變化,即產業后備軍規模的膨脹和收縮而增長和下降:當經濟處于上升繁榮期時,積累對勞動力的需求快速上升,并超過勞動力供給的增長率,過剩人口減少,就業率上升,實際工資率因此上升;當經濟處于蕭條期時,積累對勞動力的需求下降,產業后備軍規模增加,失業率上升,實際工資率隨之下降。因此,正如古德溫經濟周期模型[14](p54-58)所強調的,實際工資率隨著就業率的提高而有一個上升的趨勢,這可以通過實際工資菲利普斯曲線表示:
其中,[ww]代表實際工資率增長率,e(e[=LN])為就業率。參數a、b為常數,其中參數b代表就業率增加對實際工資率的影響,它也可以被視為對工人議價能力的表述[12](p121)。當工人議價能力提高(b更大)時,就業率的提高將使實際工資更快增長。根據等式(16),可以得到工資份額[ω]的增長率表達式:
根據勞動力需求增長率方程式(14)和勞動力供給增長率方程式(15),可以得到就業率增長率的表達式:
方程式(17)和(18)一起,揭示了工人就業率和工人工資份額在資本積累過程中的運動模式:當經濟處于上升繁榮期時,資本對勞動力的需求提高,帶來工資份額的提高,導致利潤率下降;利潤率下降會削弱資本家積累的欲望,資本積累率下降,并因此降低產出和減少就業崗位,而勞動力供給則因為人口自然增長率和技術進步的“釋放”不斷擴大,導致產業后備軍規模不斷擴大,工資增長將落后于生產率的增長,利潤率因此得到提高,資本積累隨之加速;這反過來又會逐漸提高就業率,并導致工資份額提高。因此,從本質上看,工資變動主要受資本積累的影響,而在資本積累過程中,利潤率、工資和就業會如上所述周而復始地持續循環運動下去。
(二)資本主義經濟周期波動、失業與工資運動:數值模擬
在馬克思的分析中,資本積累過程并非一個均衡平穩的過程,相反,資本積累本身具有波動性。資本積累的波動性引起了經濟增長過程的不穩定性波動,表現為經濟圍繞其長期均衡趨勢在擴張和衰退之間循環交替波動。資本主義擴張或繁榮的周期性波動反映在勞動力市場上,就是“產業后備軍或過剩人口的不斷形成、或多或少地被吸收、然后再形成”[2](p729)。談到工資變動時,馬克思亦指出,工資的變動會由“同工業周期各個時期的更替相適應的產業后備軍的膨脹和收縮來調節”[2](p734)。在這里,勞動力后備軍的規模與工資份額之間的相互作用被馬克思視為經濟增長周期性的主要指標。
從理論上講,如果利潤份額增加,資本家的投資欲望增加,資本積累增速,工業生產將需要雇傭更多的工人以適應資本積累的需求,企業也會通過提供更高的實際工資來吸引更多的工人。此時經濟正處于擴張階段,產業后備軍規模收縮,更高的工資產生了更高的工資份額,利潤份額隨之減少。隨著利潤份額的減少,積累的速度將逐漸放慢,企業對勞動力的需求隨之下降,工人被迫接受較低的工資以維持就業。此時經濟將進入衰退階段:產業后備軍規模不斷擴張,實際工資率增長率存在下行壓力,工資份額開始下降。工資份額的下降使得利潤份額開始增加,并為新的經濟擴張提供基礎。在本文的分析框架中,上述經濟的周期性波動可以通過工資—就業的動態方程式來描述,即方程組(17)和(18):
為了更好地從數理模型上理解經濟系統的周期性波動特征,我們可以通過求解上述動態方程組的均衡解以及系統的雅可比矩陣來考察經濟系統的具體特征。首先,系統的穩態均衡滿足[ω=e=0],據此可以求出該系統的均衡解[ω*,e*]為:
根據均衡解,可以進一步求出該系統的雅可比矩陣:
觀察該雅可比矩陣可以得到:[tr(J)=0],[det(J)=bskω*e*gt;0]①。因此,該經濟系統是不穩定的,即無法通過自發調節機制實現穩態均衡。
我們可以通過數值模擬來論證上述模型所揭示的系統的不穩定性特征。為此,首先需要確定參數的值。本文給模型中的參數賦值如表1所示,擬合出經濟系統中[ω,e]的動態軌跡,具體如圖3、圖4、圖5所示。
首先,根據各個參數的賦值,可以求出[ω*,e*]的具體均衡解,分別為:[ω*≈0.67,e*≈0.91]。工資份額和就業率的均衡值表明,當勞動力市場達到均衡狀態時,整個社會并沒有實現充分就業的狀態,因此整個經濟系統均衡狀態的特征為非充分就業的均衡(即使這一均衡無法自發實現)。這是馬克思工資理論與新古典主義工資理論的重要區別之一。在新古典主義工資理論的分析框架中,勞動力市場上的供求力量在自由競爭機制下會形成一種均衡,在這種均衡工資下,整個社會實現充分就業,與充分就業水平相對應的是既定生產技術下的產量。于是,當勞動力市場出現失業時,只要降低實際工資率就可以提高就業水平。以弗里德曼為代表的新凱恩斯主義學派盡管承認了失業的存在,但他們僅僅將失業歸咎于勞動力市場的不完全競爭,并反對鼓勵就業的宏觀經濟政策。而在馬克思的工資理論中,資本有機構成提高的趨勢導致內生性失業成為資本主義經濟中的常態,并對工資增長性運動施加壓力。勞動力市場的非均衡狀態調節著工資變動,而不是工資變動引發就業量的變動。
其次,根據圖3、圖4、圖5可以發現,無論是工資份額還是就業率,它們的運動軌跡都是發散的,并圍繞各自的均衡值上下波動,且無法通過自發調整機制向均衡值收斂(依據圖5左側的二維圖,[ω,e]隨著時間的變化從初始點[ω0,e0]越來越向外移動)。這表明,經濟系統無法通過市場機制,如價格調節的方式實現長期均衡。因此,正如馬克思所強調的,資本主義經濟增長過程具有波動性的特征,而不是穩態均衡增長的特征。
不過,資本主義經濟系統并不會越來越偏離均衡,當工資和利潤之間的矛盾日益尖銳并達到頂峰后,資本主義經濟就會通過危機消除短期資本積累的障礙,使已經破壞的均衡得到恢復①。此外,資本主義國家也會通過引入各種制度變革或政府介入的方式幫助緩解資本積累的矛盾。因此,正如資本主義國家近百年來的發展歷史所表現的那樣,資本主義國家的經濟圍繞其長期增長的趨勢,表現出擴張和衰退的周期性波動特征。
四、資本主義工資運動的現實趨勢:以美國數據為例
(一)美國工資水平和失業率現狀的統計性描述
1.實際工資率不斷上升,工資份額基本穩定
20世紀以來,美國工人階級的年名義工資和年實際工資水平均表現出不斷上升的趨勢。根據美國經濟分析局公布的數據(如圖6所示),美國各行業平均員工薪酬總額從1929年的514.08億美元上升至2021年的102901.06億美元,年平均增幅約6%,增長了近200倍;工人年名義工資從1929年的1457美元增長至2021年的91932美元,年均增長達4.6%,增長了62倍;工人年實際工資從1929年的15463美元增長至2021年的77322美元,年均增幅近1.8%,增長了4倍。
不過,與實際工資率的增幅相比,20世紀以來,美國工人階級的工資份額則呈現出相對穩定的總體趨勢(如圖7所示),增長幅度相對比較小。根據美國經濟分析局的數據,美國工人階級的工資份額從1929年的49%增長至2021年的54%,年均增長率僅為0.1%,92年間增幅僅有10%,其中1970年的工資份額最高,為58%。
2.勞動力市場存在永久性失業
首先來看20世紀30年代以來美國勞動力失業的總體趨勢(見表2),美國失業人口總數呈現出比較明顯的增長趨勢,失業率則呈現出波動增減的特征。按10年平均計算的失業量和失業率來看,美國失業人口總數呈現上升趨勢,尤其自20世紀80年代開始,每10年的平均失業量均在780萬以上。根據世界銀行公開的數據,美國的失業人數從1991年的876萬增長至2021年的900萬。平均失業率的動態變化則不像失業量變動那樣明顯,除了1930—1939這10年,其余年份基本保持在4.5%—7.5%。
其次,通過分析近百年美國的失業率數據,可以發現美國勞動力市場在絕大多數年份都存在永久性失業,即勞動力市場并未達到充分就業的狀態。按照美國勞動統計局的數據(見圖8),在1929—2021年間,美國的失業率在3個時間段達到高值,分別是1929—1939年經濟大蕭條期間、20世紀70年代滯脹危機階段和2008年金融危機階段,當危機過后,失業率普遍有下降的趨勢。但是,從整體上看,美國年平均失業率低于4%的年份只有19個,且這19年中的多數年份處于戰爭時期,如1943—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1951—1953年朝鮮戰爭時期等,這些年份的就業多靠戰爭維持[15](p198)。年平均失業率高于5%的年份則有59個,也就是說,按照美國官方規定的充分就業狀態下的失業率②標準——4%左右的水平,美國絕大部分年份的勞動力市場都處于非充分就業狀態,即存在非自愿失業群體。
(二)美國工資運動趨勢的政治經濟學解釋:基于馬克思的工資理論
與西方主流經濟學的工資理論不同,馬克思的工資理論首先強調要基于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理解工資。工資決定不僅僅涉及勞動力市場的微觀均衡問題,更與宏觀經濟的均衡及波動密切相關。因此,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理解美國近百年來的工資運動趨勢:
第一,美國的生產率增長促進了工人階級實際工資率的增長,但并不會自動帶來實際工資的增長。工人階級實際工資的增長需要資本主義不同發展階段的社會組織生產方式、社會機制和制度機制的緊密配合。正如圖9所示,實際工資率增長率基本與生產率增長率保持同步增長,但是在1968—1973、1981—1984、2011—2013年間,實際工資率增長率卻呈現出下降趨勢。從數學上分析,根據第三部分式(17)工資份額的增長率表達式可知,實際工資的增長率不僅取決于失業率,還與資本家和工人階級間的階級力量對比正相關(正如式(17)中的參數b所反映出來的那樣)。而工人階級的階級斗爭力量與美國不同發展階段的社會機制和制度機制緊密相關。例如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在福特主義生產方式下,美國工人階級在核心經濟部門依靠集體談判實現了工會的合法化,勞資之間也由激烈對抗轉變為合作模式。在這一時期,集體談判、最低工資立法等共同造就了工資收入追隨生產率增長而增長的現象,且工人的階級力量得到了很大提升[16](p35-46),并最終使得工人的工資份額在戰后“黃金年代”(20世紀50年代至70年代)呈現出上升趨勢。
第二,美國持續性失業的存在給實際工資增長施加了下行壓力,具體表現為美國工人階級的工資份額在總體上保持基本穩定。根據美國經濟分析局的數據,伴隨資本積累過程,1929—2021年間美國的資本有機構成提高了29.3%(如圖10所示)。資本有機構成的提高降低了資本對勞動力的相對需求,很大程度上抵消了積累過程中資本對勞動力需求的絕對增長,并最終使得美國的失業人口總數呈現上升趨勢。持續性失業的存在對實際工資率的增長施加了下行壓力,使得實際工資率增長率很難超越生產率增長率,并最終導致美國工人階級的工資份額長期保持基本穩定的趨勢。
第三,美國工人階級工資份額的變化通過對利潤率的作用影響了美國經濟增長。根據利潤率公式[r=ΠK=ΠY?YK=1-ω?YK]可知,伴隨資本有機構成的提高,[YK]呈現下降趨勢,更高的工資份額會帶來更低的利潤率,從而降低經濟增長率;而當經濟增長率下降時,工人的失業率水平會上升,更高的失業率反過來會降低工資份額,從而提高利潤率和經濟增長率,并降低失業率水平。正如圖11所示,1929—2021年間,美國的名義GDP增速與工資份額水平呈現出相反的運動趨勢。不過,盡管工資份額提高會通過侵蝕利潤率而降低增長率,工人階級實際工資率的提高卻并不一定侵蝕利潤率和妨礙經濟增長,因為只有實際工資率增長率超過生產率增長率的時候,實際工資率的提高才會損害利潤率。例如,在20世紀50至70年代初的資本主義“黃金時代”,美國制造業部門的利潤率和工人的實際工資就出現了同時增長的現象[17](p99)。
總的來看,在長期,美國勞動力市場狀況和工人工資份額之間表現出不穩定的周期性波動趨勢(如圖12所示),它們兩者的相互作用更反映了美國近百年來經濟增長的周期性波動特征:在經濟繁榮期,失業率下降,產業后備軍規模縮小,實際工資率提高,并帶來更高的工資份額,更高的工資份額導致更低的利潤率,從而降低經濟增長率,經濟逐漸進入衰退期,此時失業率提高。此外,美國的工資份額、利潤率和失業率之間的相互作用產生了一個持續存在的失業群體,也就是說,即使產品市場能夠實現均衡,也是非充分就業的均衡。
五、結語
在新古典主義經濟學的分析框架下,美國近百年來工人階級現實工資率偏離均衡工資水平,并呈現上升趨勢的主要原因被歸結為勞動力市場的不完全競爭特征,這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第一,勞動力市場具有信息不對稱的特征。作為勞動供給者的工人對自身能力、忠誠和承諾的信息比雇主更多,雇主為了克服信息不完全引發的逆向選擇和道德風險等問題,往往會選擇支付給工人一種高于均衡工資水平的效率工資以實現利潤最大化[18](p371-384)。而當現實工資高于均衡工資水平時,勞動力市場就會出現失業。第二,勞動力市場靈活性的下降使得勞動力市場成為競爭不充分的市場。其中,工人階級工會組織的日益強大、更高的失業救濟、最低工資法、政府過多的管制等都是引發勞動力市場靈活性下降的主要原因。與新古典主義工資理論不同,馬克思的工資理論涵蓋以下三個要義:第一,指出了資本主義工資的本質。馬克思強調必須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理解資本主義工資,在資本主義制度下,資本家階級和工人階級處于天然不對等的地位。工資是資本家為雇傭工人生產剩余價值而支付給工人的報酬,資本家支付給工人較高的工資本質上是因為工資增長可以引致資本家更多的消費和投資支出,以實現更多的利潤[19](p177-207),而不是因為工人擁有更多的信息。第二,根源于資本積累過程以及由此產生的生產技術變革,導致勞動力市場供需結構發生根本性變化,這種變化決定了工資運動的短期波動和長期趨勢。第三,資本主義經濟中不存在任何自發機制保證均衡工資和充分就業狀態的實現;反之,工資份額、利潤率和失業率之間的相互作用最終產生了一個持續存在的產業后備軍群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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