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傳統慈善文化作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對第三次分配發揮著獨特的影響力和塑造力。弘揚傳統慈善文化中以人為本的利他主義價值觀,能夠在營造共建共富的慈善環境、培育參與第三次分配的主體、完善慈善公益事業的制度、升華第三次分配的慈善模式等領域發揮獨特的作用。在傳統慈善文化的引導和激勵下,以慈善公益事業為主體的第三次分配將助推實現共同富裕。
關鍵詞:傳統慈善文化 慈善環境 主體 制度 慈善模式
中圖分類號:F046.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23)12-216-02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共同富裕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分配制度是促進共同富裕的基礎性制度”“構建初次分配、再分配、第三次分配協調配套的制度體系”[1]直接關乎共同富裕目標的實現。推進共同富裕是共產主義遠大理想的終極目標,是科學社會主義的優勢彰顯,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強大動能。第三次分配作為立足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分配理論,尤其是在共同富裕目標指向的引領下,由政府、市場和社會的協同推動,旨在通過以慈善公益事業為主體的收入調節制度,不僅極具中國特色,也深受傳統慈善文化的影響。通過研究發現傳統慈善文化所蘊含的以人為本的利他主義價值觀能夠在涉及第三次分配的四個領域——營造共建共富的慈善環境、培育參與第三次分配的主體、完善慈善公益事業的制度、升華第三次分配的慈善模式等方面發揮獨特的影響力和塑造力。
一、傳統慈善文化如何營造共建共富的慈善環境
營造共建共富的慈善環境是推進以慈善公益事業為主體的第三次分配的重要保障。第三次分配作為初次分配、再分配的協調配套制度,與初次分配、再分配一樣必須借助于一定的慈善環境作為支撐,以便在廣大民眾中凝聚社會共識,形成有利于慈善公益事業的正向激勵氛圍,引導慈善力量主動地參與第三次分配,引領社會走上共同富裕的康莊大道,實現中國式現代化。傳統慈善文化作為一種上層建筑觀念,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核心價值觀就是利他主義,比如儒家以“仁”為核心衍生出了大同思想;釋家以行善功德論激勵民眾“修福”得“福報”;道家以“道”為最高準則,演繹出善惡報應觀以激勵民眾周窮救急。這些優秀的傳統慈善文化因子深刻在中華民族的血液和基因里,發揮著勸善、樂善、行善的獨特作用。在實現共同富裕的新征程上,傳統慈善文化在營造共建共富的慈善環境方面發揮著重要的影響力和塑造力。
首先,傳統慈善文化增強了人民群眾對共建共富的社會認同。構建共建共富的社會認同既需要堅實的物質力量和穩固的政治制度的支撐,又要有高質量的發展,也需要傳統慈善文化的保駕護航。古今中外,貧富懸殊、社會兩極分化始終是社會重大隱患,極易引發社會沖突、降低社會凝聚力、破壞社會穩定。傳統慈善文化通過對儒釋道慈善理念的宣傳、教育,可以起到激勵民眾參與慈善公益事業以緩解社會沖突,促進社會安定的作用。比如儒家的“仁愛”、道家的“天道均平”、釋家的“慈悲為懷”等,無不體現了社會對弱勢群體的關懷和幫助,有助于建構共建共富的社會認同與社會共識。
其次,傳統慈善文化激發了先富群體參與共建共富的自覺性。傳統慈善文化以其特有的倫理道德規范形成了對先富群體積極向善的社會導向,進一步增強了中華民族命運共同體的社會認同。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新征程里,傳統慈善文化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引領下煥然一新,實現了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在繼承優秀傳統慈善因子的基礎上,發展出了與共同富裕相互適應、相互促進的新理念。像儒家的“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公”就指明了消除“仇富”社會心理的途徑就是要推進財富分配的公平正義,即實現共同富裕。因此,通過傳統慈善文化的教化不僅可以引導先富群體反思、喚醒其向善的文化基因,激勵其參與慈善事業,還有利于社會各階層的和諧共生、共同發展。
最后,傳統慈善文化激勵著社會組織投身共建共富的積極性。梁漱溟先生認為,中國社會自古以來就屬于“倫理本位的社會”[3],無論是以德治天下,還是封建倫理綱常都對國家和人民產生了深厚的影響力。傳統慈善文化作為一種德性文化,特別強調社會倫理規范和個人道德約束,可以對社會組織的進行精神沁潤,強化社會組織的社會責任感和道德認同感。通過激發傳統慈善文化在勸善、樂善、行善方面的導向功能,引導國家和人民對社會組織的慈善行為進行褒獎和激勵,在全社會形成正向評價氛圍。同時,又以嚴格的道德標準審視社會組織的利他行為是否符合共建共富標準,督促社會組織加強自身內功建設。
二、傳統慈善文化如何培育參與第三次分配的主體
能夠有效培育各類主體參與第三次分配是傳統慈善文化獨有的文化軟實力。“當前我國第三次分配主體中以企業為主,個人和社會組織占比較少,制約了第三次分配規模和結構的發展。”[3]因此,充分發揮傳統慈善文化在社會倫理規范和個體道德約束、社會激勵和提升個體精神境界等方面的正向激勵和向善引導功能,就能夠不斷地培育和拓展參與第三次分配的社會主體。
首先,傳統慈善文化增強了企業家參與第三次分配的社會慈善責任。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發揮好第三次分配作用,引導、支持有意愿有能力的企業和社會群體積極參與公益慈善事業,但不能搞道德綁架式‘逼捐’。”[4]如何避免道德綁架式“逼捐”?根據社會責任金字塔理論,可以將社會責任劃分為經濟責任、法律責任、道德責任及慈善責任四個層次。其中慈善責任是企業家社會責任的最高表現形式,也是企業家自覺自愿參與第三次分配的最佳實踐形式。傳統慈善文化獨有的勸善、樂善、行善傳統,具有強大的導人向善的激勵功能。比如,儒家倡導的“仁者愛人”的仁愛觀、推己及人的利他風尚及與人為善的價值追求有助于引導企業家產生助人利他的價值偏好,從而更加努力地推進企業高質量發展,擴大就業規模,全面提升員工的能力素養,實現企業與員工共同發展、共同富裕的雙贏格局。
其次,傳統慈善文化賦能社會組織參與第三次分配的能動性。社會組織具有的非營利性、公益性等特質使其較之傳統商業組織、政治組織更具備慈善募捐、社會動員等優勢,同時,又因其相對獨立性和良好的社會公信力可以確保其在第三次分配中更能秉持正義原則,確保分配的公平性。通過傳統慈善文化的熏陶,比如,“里仁為美”“美善相樂”“美行可以加人”等慈善文化因子的教化,不僅能夠引導人民參與社會組織,實現個人人生價值與社會組織發展壯大的雙贏格局,還能夠為社會組織參與第三次分配提供成就感和榮譽感,使其獲得黨和政府、人民群眾的扶持和贊譽。
最后,傳統慈善文化為構建第三次分配的互促式內生動力提供了激勵因子。第三次分配本質上就是一種以“生產——人人參與、消費——擴大內需、分配——人人共享”[5]的互促式內生動力機制。而傳統慈善文化可以為其提供了激勵因子,比如“一切眾生悉有佛性,如來常住無有變易”就能夠激發人人參與第三次分配的自覺性;“達者兼善天下”意在鼓勵先富群體造福社會,積極主動地參與第三次分配;“君子以自強不息”則極大鼓勵了弱勢群體積極參與生產勞動,努力提升自身的勞動技能和勞動素養,從而具備可持續的致富能力。總之,傳統慈善文化不僅塑造了有利于共建共富的慈善環境,也不斷地激勵和引導各類主體參與第三次分配的積極性,推動實現共同富裕。
三、傳統慈善文化如何完善慈善公益事業的制度
制度是充分發揮慈善公益事業積極作用的基石,為推動第三次分配以實現共同富裕提供了根本保障。“國家治理現代化的主要特征是制度現代化,通過將行動納入科學系統的制度中確保實踐標準化、法制化。”[6]也就是說,制度建設不僅需要有法律法規、方針政策對慈善公益事業的引導、激勵、監管和規范,還必須加強對慈善公益事業的內部制度建設,實現內外雙重規范,提升慈善公益事業的專業性和執行效能。
首先,充分發揮傳統慈善文化在法制化建設中的積極作用是完善慈善公益事業制度的應有之義。傳統慈善文化作為一種以人為本的利他主義的倫理型文化模式與法律規范有著相輔相成的天然聯系。法律法規的制定必須依據特定的社會公序良知,尤其是與歷史文化傳統相契合才能確保法律法規的權威性和執行力。像《慈善法》鼓勵社會參與慈善公益事業就與儒家“達者兼善天下”的思想一脈相承、互促融通,為完善慈善公益事業的制度提供了法制保障。
其次,傳統慈善文化助推慈善公益事業的標準化體系建設。“慈善和公益事業的生命在于公信力,而公信力來源于公開透明。”[7]而要確保公開透明就必須建立起慈善公益事業的標準化體系,尤其是要實現慈善公益事業的程序正義。因此,道家主張“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的天道均平觀與慈善公益事業的標準化體系建設高度契合。釋家主張“一切眾生,從無始來,種種顛倒,業種自然,如惡叉聚”的因果業報觀有助于推進慈善公益組織的自律和規范,確保了第三次分配的公平正義。
再次,傳統慈善文化有利于規范慈善公益事業的內部機制。傳統慈善文化作為一種積極進取型的倫理型文化對于慈善公益事業的內部激勵機制、承諾機制和信念機制具有強大的價值引領作用。像儒家的“當仁不讓”、釋家的因果業報觀、道家的善惡報應觀等價值理念都可以發揮監督各類主體信守慈善捐獻承諾,做到有始有終、善始善終。儒家的“內圣外王”、釋家的“眾生平等”、道家的“至仁無親”等慈善文化因子則極大地鞏固和提升了慈善公益事業的內部信念機制。
四、傳統慈善文化如何升華第三次分配的慈善模式
慈善模式是推動以慈善公益事業為主體的第三次分配的根本抓手。馬克思指出:“思想離開利益,一定會讓自己出丑。”[8]這一重要論述深刻詮釋了第三次分配的核心關注點在于“分配什么”“如何分配”等問題,解答這些問題必然涉及第三次分配的慈善模式。傳統慈善文化不僅深化了對慈善組織“分配什么”的理解,也深化了對慈善組織如何分配的思考,在共同富裕道路上持續發揮著引導、激勵等正向功能。
首先,傳統慈善文化有助于深化人民群眾對慈善組織“分配什么”的理解。傳統慈善文化作為一種涵蓋了慈善物質文化、慈善精神文化、慈善制度文化為一體的文化模式對于詮釋慈善組織“分配什么”極具優勢。譬如,利用慈善物質文化的宣傳就能夠突破傳統意識枷鎖將第三次分配的對象從物質財物領域拓展至市場要素領域;透過慈善精神文化的教化就可以強調精神生活富足的重要性,深化人民群眾對共同富裕就是物質生活與精神生活都充裕的理解;運用慈善制度文化就可以將慈善公益事業納入法制化、制度化即規范化軌道,引導人民群眾支持慈善公益事業發展,推動社會力量有序地參與第三次分配。
其次,傳統慈善文化有助于深化對慈善組織如何分配的思考。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共享發展注重的是解決社會公平正義問題。”[9]站在慈善公益事業的角度來看,分配公平正義問題的實質就是如何分配以保障人人都享有發展成果,即以慈善分配模式的完善來實現共同富裕。傳統慈善分配方式主要集中在向社會弱勢群體捐款捐物、提供志愿服務等非生產性慈善活動,此類活動雖然體現了社會親情溫暖,緩和了社會矛盾,維護了社會的和諧穩定,但作為一種非生產性慈善活動,只體現了社會資源存量分配的變化而無法實現社會資源的增量開發。在傳統慈善文化的“達者兼善天下”“君子以自強不息”等積極進取型慈善文化基因的影響下,以科技、教育、職業技能培訓、高質量就業等生產性慈善活動的開展就能夠極大地促進慈善組織分配方式的升級。生產性慈善組織分配方式的出現彰顯了追求長效性慈善分配的優越性,通過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加強職業技能培訓,提升就業質量來實現“授人以漁”,助推第三次分配以實現共同富裕。
[基金項目:本文為2022年度廣西高校中青年教師科研基礎能力提升項目“倫理視域下第三次分配的新時代境遇與機制研究”(2022KY0471)、桂林醫學院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研究中心立項課題“共同富裕視域下第三次分配的時代境遇與路徑選擇研究”(2021XZXYB04)的研究成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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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梁朋.重視發揮第三次分配在國家治理中的作用[J].中國黨政干部論壇,2020,(02):33-36.
[8] 馬克思恩格斯文選: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286.
[9] 黨的十八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中[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6:827.
(作者單位:桂林醫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 廣西桂林 541012)
[作者簡介:劉輝(1982—),男,漢族,江西贛州人,講師,博士,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中國化。]
(責編:若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