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代印章主要以實用功能為目的,正如《說文解字》釋“印,執政所持信也”,揭示了印章的核心功能——信。在制作與使用上也有較為嚴格的規章制度。與官印相對的是私印,在演變的過程中私印呈現出制作與使用上的自由靈活,同時也有相應的時代風尚,逐漸被文人所青睞,發展成文人篆刻。
唐代印章雖進入“沉淪”時期,但收藏鑒賞印的使用,對印章的演變起到極大推動。唐張彥遠《歷代名畫記》中指出:“明跋尾印記,乃書畫之本業耳”把印章與書畫結合起來;明甘旸《印章集說》提道:“上古收藏書畫,原無印記,始于唐宋,近代好事者耳”說明在書畫的題跋中鈐蓋印章在唐宋時期已經開始盛行。宋米芾在《書史》中云:“大印粗文,若施于書畫,占紙素字畫多,有損于書帖。王詵見余家印記與唐印相似,盡更換了,作細圈,仍皆求余作篆?!敝赋隽擞≌隆按蟆倍按帧睘E用的弊病,同時從藝術審美上對印章進行改進,是文人制印的典范。宋元時期文人書畫家在自己的作品上使用印章蔚然成風;我們可以見到大量的書畫作品上鈐蓋的作者姓名印和其他的收藏鑒賞印。這說明印章已經成為書畫作品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進一步構成“詩書畫印”文人藝術的整體構成部分。
如果說唐宋時期處于萌芽狀態的文人印是由文人自行篆稿,然后交由專業刻手制作,那么到南宋時期已經有文人從篆稿到刻制一體化完成篆刻作品。這是印章演變中一個重要的轉折,文人的藝術審美趣味有意識地滲透到印章的制作中,形成與官印及普通私印在形制、功能、風格與審美上均不相同的“文人篆刻”。文人篆刻為書畫創作提供了新的審美意識,在書畫作品中鈐蓋印章,既是一種憑信,又發揮出表情達意的作用,更多地作為文人游藝雅趣的表達,使作品更加美觀且完整。文人主動、自覺地介入篆刻藝術創作,推動印章由實用功能逐漸轉向藝術功能,為印章的發展注入新的生命力。
元書畫家趙孟頫在《印史》中提出復興漢印古雅、質樸的風尚,確立了后世渾厚敦樸的漢印審美觀為篆刻審美主流,創立了元朱文印風。沙孟海在《印學史》言:“趙孟頫所篆印文,純用小篆,朱文細筆圓轉,姿態柔美,世稱‘圓朱文’?!痹﹦⒖儭饿╀洝酚洠骸耙曰ㄋ幨逃≌撸陨睫r始也?!鄙睫r即煮石山農元代畫家王冕,花藥石即葉蠟石,印章的取材也更加豐富,以石頭刻印,更加增添了篆刻藝術的審美趣味,也極大地推動了明清文人篆刻的發展,逐漸使篆刻成為與書法、繪畫齊名的一個獨立藝術門類。明周應愿《印說》提出:“文也,詩也,書也,畫也,與印一也。”明確了詩書畫印一體說,進一步提升了印章的審美境界。明清以降,文人學者大量參與篆刻,論著增多,篆刻作品紛呈,達到繼秦漢印章后又一個篆刻藝術的高峰。

元·方外司馬(王冕)

元·趙氏書?。ㄚw孟頫)

元·王元章氏(王冕)

明·笑談間氣吐霓虹(何震)

明·文彭之印

明·琴罷倚松玩鶴(文彭)
明代文彭是公認的明清流派篆刻的開山祖,有史料記載其在南京任職時,買下了四筐青田石,以石制印,是用青田石治印的第一人。青田石的廣泛使用,對篆刻藝術的發展起了重要的催化作用。自此,文人學士逐漸改用石章,并自篆自刻,將篆與刻兩個過程一手解決。進而,推動了印章流派的產生,共同締造了篆刻藝術的輝煌。
文人篆刻從唐代開始萌芽,經歷宋元時期的發展,進入明清時期的高峰,是一個從實用功能逐漸脫離轉向藝術功能的過程,成為與詩書畫齊名的藝術門類,作為文人廣泛參與的游藝雅事,不再被認為是壯夫不為的雕蟲小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