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健栓 李春友
(作者單位:廣西財經學院會計與審計學院)
2010 年,國務院印發的《全國主體功能區規劃》中首次提出“生態產品”相關概念。生態產品作為生態系統的重要產物,其經濟價值也應作為當地國民經濟的核心指標之一。由于我國生態產品種類眾多,所以目前學術界尚未對生態產品相關定義完全達成共識,極大程度限制了我國試點地區生態產品價值核算指標建設及試點地區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等后續工作的開展。本文重新梳理國內外生態產品相關領域文獻,用數據分析工具分析生態產品相關理念在我國的研究方向和發展趨勢。
為保證文獻分析科學嚴謹,國內論文數據主要選取1992 年至2022 年10 月中國知網(China National Knowledge Infrastructure,CNKI)中,文獻來源為“北大核心”“中國科學引文數據庫”“中文社會科學引文索引”,以“生態產品”“生態系統服務”為關鍵詞搜索相關論文,經過整理和篩選,最終得到有效分析樣本共1 012 篇。運用Citespace 分析軟件對“發文數量”“研究領域”“關鍵詞”等信息進行分析,探究生態產品在我國的演變進程及演化趨勢。
文獻發文數量顯示了我國“生態產品”研究的速度和熱度,其變化可以直觀地展示相關研究的現狀和發展趨勢。每年的發文數據(見圖1)如下。第一階段(1992—2009 年):在此之前,國家從未頒布“生態產品”相關文件,相關文獻研究較少。第二階段(2010—2016 年):國務院在《全國主體功能區規劃》文件中首次提到“生態產品”,我國相關文獻開始逐漸增多。第三階段(2017—2018 年):隨著《關于完善主體功能區戰略和制度的若干意見》的發布,我國開始探索如何將生態產品價值理念轉化為實際行動,年發文量也達到了78.5 篇/年。第四階段(2019—2022 年10 月):推出《生態綜合補償試點方案》,開始建立相關試點進行實踐,文章數量也在不斷增多。綜上所述,可以發現發文數量與有關文件的頒發密切相關。在沒有頒布相關政策之前,每年平均發表的相關文獻較少,隨著國家政策一步步由理論到實踐的深入,“生態產品”相關領域發文數量激增,且“生態系統服務”文獻數量遠大于“生態產品”文獻數量。國外對于“生態系統服務”的研究相較國內關于“生態產品”的研究更早,在研究初期,不少國內學者基于國外關于“生態系統服務”的研究,對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生態未來提出設想并進行深入研究。

圖1 “生態產品”“生態系統服務”年平均發文數量
通過Citespace 關鍵詞分析,可以得到“生態產品”“生態系統服務”等關鍵詞被引頻次以及關鍵詞共線圖譜(見圖2)。

圖2 “生態產品”“生態系統服務”關鍵詞共現圖譜
圖譜上方色帶顏色越淺,年份與現在越接近;圓點越大、越厚、圖層層次越多,代表該關鍵詞出現頻率越高、研究熱度越高;點與點之間的連線越多、節點越大,代表關鍵詞之間的聯系性越強。由圖2 可知,出現頻次最高的5個關鍵詞分別是“價值評估”“生態產品”“土地利用”“權衡”和“價值實現”;“生態產品”是串聯各個關鍵詞的重要詞匯;“價值實現”是我國近年來相關領域的熱點詞匯,且發文量較多。
突顯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人們某一時期的研究熱點,反映關鍵詞開始變為熱點詞的時間及發展趨勢。本文通過Citespace 對“生態產品”等關鍵詞進行突顯檢測,并選取前15 個突顯詞進行分析。分析可知,我國對于生態環境問題的討論從來沒有停止過,2010 年以前我國“生態產品”相關領域文獻研究主題圍繞著“生態價值”“評價”“價值”等關鍵詞展開討論并持續至2011 年;2010年《全國主體功能區規劃》中提出“生態產品”的相關定義后,“人類福祉”“價值評估”等關鍵詞成為新的熱點詞;2019 年“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從理論研究走向落地階段,“生態補償”“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成為熱點研究對象,熱度一直延續至今。發文數量與有關文件的頒發密切相關。在沒有頒布相關政策之前每年平均發表的相關文獻較少,隨著2010 年《全國主體功能區劃分》文件發布,“生態產品”相關領域總文獻年平均發文數量激增。“生態系統服務”文獻數量遠大于“生態產品”文獻研究數量,可能是由于“生態系統服務”的研究相較于“生態產品”更早,不少學者認為“生態產品”等同于“生態系統服務”。
分析可知,我國對于生態環境問題的研究路線大致是“生態價值—生態產品價值評估—生態產品價值實現”。而生態產品價值核算是生態價值實現的前提,但縱觀我國生態產品價值核算實踐,如今在全國范圍內有關核算范圍、對象和模型尚未實現統一,因此目前生態產品價值的核算要點與實現生態產品價值的基礎是建立科學、合理、統一的生態產品價值體系。
“生態產品”一詞的歷史并不久遠,其最早(20 世紀80 年代)出現在我國為解決黃土高原、黃河生態問題的文章中[1],主要用于描述生態系統對自然與人類的可持續發展功能,其定義與現在的有一定的差異。國外對于“生態產品”的描述并不多,與之定義相似的便是“生態系統服務”。1984 年,埃利希(Ehrlich)等人將“自然服務”“環境服務”等概念整合,首次提出“生態系統服務”[2]。生態系統服務是自然環境在自身運轉過程中提供滿足人類生活需要的調節、支持、文化和產品等各類有形或無形的服務和功能。國內關于生態產品內涵的研究仍在不斷探索中,目前大致有兩種觀點:一種是生態產品與國外生態系統服務趨同,狹義地認為生態產品為純自然產品和服務[3],即保障生態調節功能、維系生態安全、提供良好人居環境的自然要素;另一種則是經過我國學者長期完善的廣義的生態產品,包括純自然產品和服務以及人類參與的產品和服務,具體來說包括物質產品、調節服務產品和文化服務產品[4]。
戴利(Daily)和科斯坦薩(Costanza)首次把全球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劃分為17 大類并以貨幣化核算的方式進行評估,之后國外學者提出了一系列分類方案。截至2020 年,全球已經有24 個國家建立生態系統核算賬戶。國內,部分學者認為生態產品價值約等于生態系統服務價值,仍舊以產品供給、調節服務、文化服務為生態產品價值核算對象[5]。目前國內發展出了生物物理模型價值化方法、單位面積當量因子核算方法、統計報表核算方法、能量系統分析貨幣方法4 個流派。歐陽志云提出的生態系統生產總值核算指標體系被納入最新環境經濟核算體 系(The System of Environmental Economic Accounting,SEEA),國內以此為主要核算方法已在多個地區對生態產品進行核算,意味著我國學者在生態系統服務核算方面將走在世界前列。除此之外,我國主要核算方法還有貼現率法和能值分析法等,并有學者提出構建動態評估模型對生態產品價值進行核算。但由于核算的生態產品單一、模型的普適性不強等,至今仍未形成統一、權威的生態產品價值衡量標準。
國外對于生態產品價值核算的應用主要體現在兩方面:一方面在于生態價值的有償使用,最早用于鼓勵和資助土地所有者或農民恢復生態用地,提高生態價值(國內稱為“生態補償”)。美國保護性退耕計劃、克羅地亞森林草地生態價值有償使用項目、哥斯達黎加立法建立國家森林基金、哥倫比亞征收企業碳稅都是著名的生態價值有償使用實例。另一方面在于規劃決策,即將生態資產價值核算作為一項指標,從費用效果、可持續價值、公眾滿意度等方面進行評價。國內實現生態產品價值的關鍵在于確定其價值的實現主體,圍繞生態系統、核算、權衡、生產、交易、消費6 個單元,以政府為主導、市場為主體實現生態產品價值,主要實現路徑包括財政支付轉移、直接市場交易、負載價值實現、刺激價值實現等[6]。浙江省麗水市以生態系統生產總值為依據推動多元生態補償,福建省南平市建設“生態銀行”[7]、三江源“水銀行”交易機制等,這些都是我國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典型范例。
整理大量文獻后可知,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全過程認知體系與實現路徑已基本形成(見圖3)。與人類共存的自然生態系統為人類生活提供產品供給、支持、調節等生態系統服務,這些服務被人類直接或間接獲取后就形成了物質、服務等生態產品,并提供生態產品價值。這類生態產品被人消費或使用后,生態產品的價值就得以實現。

圖3 生態產品價值實現路徑
關于如何準確核定區域內生態產品狀態與潛力,以及如何準確計量生態產品價值量,即生態產品價值核算,還沒有形成成熟的理論共識與應用框架。而這一內容是整個體系的基礎,如果沒有科學的生態產品價值核算體系,便不能準確衡量與評價一個地區的生態產品總體水平,也不能大力支持生態產品價值的有效實現和生態產品的合理交易。
在對“生態產品”長達30 年的探索中,我國學者通過多種不同的方式對生態產品進行劃分。其主要矛盾大致分為3 點:“生態產品”的產生是否完全來自自然;“生態產品”表現形式的具體分類問題;“生態產品”的分類體系問題。雖然當前人們對生態產品的定義還存在爭論,但隨著人們對環境的深入理解,國內學者從不同視角對“生態產品”等概念進行進一步探討,是對其概念、核算方法、價值實現模式的進一步完善。
綜上所述,“生態產品”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具備中國特色的專有詞匯,雖然與國外的“生態系統服務”非常相似,但其涵蓋的內容邊界更加明確。未來需要對“生態產品”的細分及其深刻內涵進行進一步研究,達成對“生態產品”的共識,在此基礎上出臺實現生態產品價值的相關政策、交易制度,以為更好地貫徹實施生態發展理念提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