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麗,劉海燕,羅溪,周訓瓊,李秋碩,李頔,嚴征
(貴州醫科大學 公共衛生與健康學院,貴州 貴陽 550025)
大學生是我國新時代建設的生力軍,他們承載著社會新技術開拓與創造的使命。作為社會新思想的前沿群體,大學生即將從校園踏入社會,他們的智力高速發展,但心理發育卻不成熟,容易受到瞬息萬變的環境影響。隨著信息時代的膨脹式發展,大學生在課程學業、人際關系、升學考研以及入職工作等方面的問題日益突顯,隨之而來的心理健康問題引起全社會的廣泛關注[1]。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大學生心理健康問題一直都是社會關注的重點、學者們研究的熱點。既往多項調查發現,大學生心理健康問題檢出率一般在10%~30%,心理健康水平總體低于全國正常人群,且心理問題發生率呈現逐年上升的趨勢[2]。2021年7月教育部印發《關于加強學生心理健康管理工作的通知》,要求進一步加強心理健康工作的針對性,改善大學生的身心健康[3]。基于此,本研究于2021年11—12月對貴州省貴陽市大學生心理健康狀況進行現況調查,并探討其影響因素,為高校加強心理健康教育工作提供理論參考。
采用多階段分層整群抽樣的方法,首先根據是否為醫學類院校將貴陽市高校分為2層,分別隨機抽取1所醫學類院校和4所非醫學類院校;各學校大學生按年級分層,醫學類院校從1年級到4年級分為4層,非醫學類院校從1年級到3年級分為3層;最后在每個年級按照整群抽樣的方法隨機抽取3~4個班級,所抽中班級的所有學生均作為調查對象,排除因實習外出、服兵役及休學的學生,共計發放問卷3 944份,回收有效問卷為3 839份,有效回收率為97.3%。所有參與本次研究的大學生均簽署知情同意書,研究獲學校人體試驗倫理委員會倫理審批(2021倫審第250號)。
1.2.1調查方法 以班級為單位開展,采用紙質版問卷進行,受試者以匿名自評的方式獨立填寫,問卷當場發放并由調查員現場監督自測后統一回收;遇到不理解、填寫錯誤或者出現漏項時及時處理,調查后對問卷進行審核,剔除選項過于一致或漏填率≥5%的不合格問卷。
1.2.2一般情況 收集大學生的一般情況,包括年級、家庭居住地、家庭形態、留守經歷及健康相關行為(吸煙、飲酒)等。本研究中核心家庭指由父母子女兩代人組成的家庭模式,主干家庭是指由長輩(包括無配偶)、夫妻及子女(包括無子女)組成的家庭模式,單親家庭是指由于夫妻離異或夫妻一方去世后與未婚子女共同組成的家庭模式,聯合家庭是指由有血緣關系的兩對或兩對以上核心家庭共同組成的家庭模式,重組家庭是指夫妻至少一方再婚,并育有既往婚姻中的子女及夫妻的共同子女組成的家庭模式[4-6];貧困生參照學校建檔立卡認定;留守經歷是指過去或現在、父母一方或雙方在外務工或在外經商達半年以上[7];吸煙是指過去30 d內吸過煙(包括電子煙、卷煙等)[8];飲酒是指過去30 d內至少喝過1杯酒(指半瓶/1聽啤酒、1小盅白酒、1玻璃杯葡萄酒或1瓶雞尾酒)[9]。
1.2.3心理健康狀況評定 采用1975年由德若伽提斯(L.R.Derogatis)編制的癥狀自評量表(symptom checklist 90,SCL-90)中文版評定大學生的心理健康狀況,該量表由90個評分項目、共10個因子組成,包括軀體化、敵對、恐怖、偏執等;每個項目均采用李克特1~5共5級評分,得分越高表明心理健康水平越低;總分為各因子分相加,當總分>160分或某一因子得分≥2分時提示篩查陽性[10]。本研究中,全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數為0.982,各個因子的Cronbach'sα系數范圍為0.778~0.916。

3 839名貴陽市大學生中男生1 937人(50.6%),女生1 875人(45.8%);平均年齡為(20.0±1.4)歲;一年級1 127人(29.4%),二年級1 306人(34.0%),三年級1 024人(26.7%),四年級382人(10.0%);醫學類專業學生1 479人(38.5%),非醫學類專業學生2 360人(61.5%);家庭居住地以農村居多,占70.1%;家庭形態以核心家庭為主,占60.4%;獨生子女有605人,僅占15.8%,50.4%的學生都有留守經歷;貧困生1 012人,占26.9%;近期有吸煙行為的學生為1 299人(33.8%),有飲酒行為的學生為2 705人(70.5%)。
SCL-90量表篩查結果顯示,3 839名調查對象中出現心理癥狀和問題的陽性檢出者為1 707人,檢出率為44.5%,95%CI為0.429~0.460。其中,SCL-90總分超過160分的人數為823人,檢出率為21.4%,95%CI為0.201~0.227;男生檢出人數為395人,檢出率為20.4%,95%CI為0.186~0.222;女生檢出人數為422人,檢出率為22.5%,95%CI為0.206~0.244。SCL-90各因子得分≥2分的大學生檢出率介于10.2%~39.2%,由高到低依次為強迫癥狀(39.2%)、人際關系敏感(24.3%)、抑郁(20.2%)、其他(17.0%)、焦慮(15.6%)、偏執(15.1%)、精神病性(15.1%)、敵對(14.1%)、恐怖(13.5%)及軀體化(10.2%)。


表1 不同特征大學生SCL-90癥狀檢出情況比較Tab.1 Comparison of SCL-90 detection rates among university students with different characteristics
以SCL-90總分篩查情況(0=陰性,1=陽性)為因變量,以年級、專業、家庭形態、獨生子女、留守經歷、貧困生、吸煙及飲酒8個因素為自變量,進行二分類logistic回歸分析(表2和表3):首先對納入的8個自變量進行共線性診斷,容忍度均>0.1、方差膨脹因子(variance inflation factor,VIF)均<10,提示自變量間無多重共線性;其次,通過Hosmer-Lemeshow檢驗,P=0.806,提示回歸方程模型擬合優度較好;最后,多因素logistic分析結果顯示,固定其他因素不變,非醫學生與醫學生相比,OR=1.862、95%CI為1.545~2.243;重組家庭與核心家庭相比,OR=1.953、95%CI為1.301~2.932;有留守經歷與沒有留守經歷的學生相比,OR=1.191、95%CI為1.008~1.408;貧困生與非貧困生相比,OR=1.307、95%CI為1.089~1.569;近期有吸煙行為與沒有吸煙行為的學生相比,OR=1.251、95%CI為1.054~1.485。這些結果提示非醫學生、重組家庭、留守經歷、貧困生及吸煙是貴陽市大學生心理健康相關因素。

表2 貴陽市大學生心理健康狀況logistic回歸分析變量賦值Tab.2 Variable assignment of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n mental health status of university students in Guiyang

表3 貴陽市大學生心理健康狀況多因素分析Tab.3 Multivariate analysis of mental health status of university students in Guiyang
近年來,由大學生心理問題引發的一系列社會效應引起了國家的高度關注。一項調查報告顯示,大學生普遍認為自己曾經或者正在遇到心理健康問題,心理健康狀態不佳[11]。在眾多影響心理健康的因素中,應激生活事件不容忽視,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是比較嚴重的應激原之一,大學生作為易感人群,面對突發事件,其身心健康更容易受到負面影響。本次研究發現,通過SCL-90量表進行篩查,貴陽市大學生心理健康問題總體檢出率較高,為44.5%。其中,SCL-90總分超過160分及各因子大于等于2分的檢出率在10.2%~39.2%之間,這與江瑞辰等[10]、楊媛媛等[12]研究結果相似。強迫癥狀(39.2%)、人際關系敏感(24.3%)及抑郁(20.2%)是貴陽市高校學生的主要心理問題。可能原因有:其一,從生理角度看,大部分學生都已經步入成年,而從心理角度看,他們仍處于從幼稚到成熟的“斷乳期”[13],不能完全等同于社會上的青年,面對繁重的學業、就業創業的困惑等多重壓力,容易出現抑郁、焦慮、緊張及軀體不適等一系列心理癥狀[14]。其二,近兩年由于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影響,社會環境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封校、隔離、網課及核酸檢測等,這些學習方式、生活方式以及社交方式的改變,都使大學生們承受著一定的心理沖擊,容易造成情緒及行為上的不平衡狀態[15]。有研究表明,應激事件越嚴重,學生們的心理健康水平越低[16-17]。
本次調查多因素分析結果顯示,專業、家庭形態、貧困生、留守經歷及吸煙情況是影響貴陽市大學生心理健康水平的主要因素。既往研究表明,女生更容易發生心理健康問題[18-20],這可能與女性的生理及心理特征有關。女性情感豐富,心思細膩,對外界干擾更加敏感,當面對困難問題時,心理調節方法相對缺乏,情感體驗比男生更容易發生沖擊。而本次研究并未提示貴陽市大學生心理問題有性別差別,這可能與本次研究中男、女的SCL-90癥狀檢出率(男生20.4%、女生22.5%,P=0.108)相近有關。與醫學類專業學生相比,非醫學類專業大學生心理癥狀和問題陽性檢出率更高,可能和醫學本身的特殊性有關,醫學專業的大學生通過4~5年的學習,具備醫學專業知識背景,對疾病的發生發展更為了解,面對眾多信息,能更加客觀看待當前形勢,理性應對情緒變化,表現出更好的心理素質[21]。以非貧困生為對照,貧困生出現心理癥狀和問題的風險更高,其原因可能是由于較大的經濟壓力,貧困生往往面臨生活物資短缺、經濟狀況和醫療資源不足等問題,容易產生自卑、恐慌、焦慮等,缺乏信任感[22]。家庭因素對學生的影響有著獨特的作用,而家庭結構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個方面。家庭結構是指家庭組成方式的表現,包括成員的構成情況及各成員間的相互作用和影響模式[23],本研究結果提示,重組家庭的大學生心理問題陽性檢出率是核心家庭學生檢出率的近2倍。重組家庭的學生由于存在父母離異的陰影和害怕失去一方的心理,在處理人際關系及親密關系時,更容易發生強迫癥狀、抑郁或敏感等問題[24]。本研究表明,有留守經歷的大學生發生心理問題的檢出率更高,這與Yang等[25]、盧欣怡等[26]研究結果相似。在兒童期,由于被迫與父母分離,長期缺乏與父母的交流溝通,當追求目標和面臨挑戰時,由于社會支持和父母鼓勵、陪伴的缺失,更容易產生失落、無助,降低幸福感,體驗更多的負面情緒。近期有吸煙行為的同學心理健康水平更低,這與張新宇等[27]、鄭童[28]研究結果相似,表明吸煙行為更容易導致抑郁、焦慮和偏執等情緒。
本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研究采取橫斷面調查,結果僅提示貴陽市大學生心理健康水平與多種影響因素有關,無法建立因果關系,尚待進一步前瞻性研究證實。綜上所述,貴陽市大學生心理健康水平總體不高,強迫癥狀、人際關系敏感、抑郁是高校學生存在的主要心理問題,非醫學生、貧困生應予以重點關注,此外重組家庭、留守經歷、吸煙行為也與貴陽市大學生的心理健康水平有關,高校可針對主要影響因素采取綜合措施來加強心理健康教育,促進學生身心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