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嘉
【摘要】當今時代,全球數字經濟的發展深刻改變著政治經濟社會各個方面,對國際經濟秩序和規則構建提出新要求,推動數字領域多邊及區域貿易協定談判加快開展。但由于長期以來全球數字經濟和數字化發展嚴重不平衡,數字經濟國際規則構建也同時面臨分歧和失衡。中國目前已經成為數字經濟大國,具備較強的數字實力和扎實的發展基礎,應積極弘揚中國數字主張,主動參與數字經濟國際規則制定,維護數字領域公正合理的國際經濟秩序,同時深化數字領域國際合作,加快推動區域數字貿易規則談判,協同強化數字領域對外開放和內部規則構建,不斷提升中國數字經濟競爭力和發展主導權。
【關鍵詞】數字經濟? 數字貿易? 國際規則? 中國主張
【中圖分類號】F49?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23.08.011
當前全球正進入數字化大發展時代,新一輪數字創新和科技變革持續深入推進,數字化加速傳統產業向智能化、綠色化、融合化方向轉型升級,數字經濟發展驅動新的經濟全球化和社會化大生產全方位深層次變革。隨著國際社會經濟和貿易數字化程度不斷加深,與數字經濟相適應的國際規則制定在合作與博弈中曲折推進,特別是越來越多區域及雙邊貿易協定設立了數字相關議題,更廣泛更具體更規范的電子商務、數字貿易等條款被納入規則談判范疇,成為國際經濟規則構建的熱點和前沿。與此同時,全球南北之間數字經濟發展程度和利益訴求不同,主要大國數字主張仍存在較大差異,數字經濟國際規則構建任重道遠。中國作為數字大國,有責任更有能力在數字時代國際規則制定中發出中國強音,通過積極踐行中國數字主張,主動參與數字國際規則和標準制定,維護數字領域公正合理的國際經濟秩序。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強調的,要“深度參與數字經濟國際合作,讓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為經濟社會發展增添動力,開創數字經濟合作新局面”[1]。
數字時代全球經濟格局加速演變
數字經濟成為全球經濟增長重要動力源泉?,F代數字技術和網絡空間快速發展,使得傳統經濟社會中生產系統、自然系統、生活系統實現進一步時空融合,經濟活動主體高度互聯,信息快速傳播,生產要素協同利用能力得到巨大提升,原有的生產活動邊界和資源稟賦約束不斷被突破,市場交易和資源配置成本以超乎想象的程度減少,經濟社會資源配置效率獲得了極大優化和提高。隨著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的深度融合,凝結著創造性復雜勞動和技術的數字產品與服務不斷涌現并逐步占據主流,帶動數字經濟產業逐步成為主導產業,成為全球經濟增長最快的領域。據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統計,2021年全球數字經濟增加值規模為38.1萬億美元,同比名義增長率達15.6%,占GDP比重為45.0%,數字經濟成為全球經濟復蘇不可忽視的前沿發展領域。[2]
數字競爭重塑全球創新版圖和經濟格局。世界主要國家都把數字技術視為不同產業技術融合發展的基礎條件,加緊布局數字經濟發展,制定戰略規劃,加大研發投入,強化數字科技創新與合作,搶占未來發展制高點,形成新的數字化競爭格局。美國作為數字技術的先行者,數字技術核心領域處于領先地位,在數字規則方面也發揮著全球引領作用,中國、歐洲和日本等在全球數字經濟發展中緊跟其后。據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測算,2021年美國數字經濟規模為15.3萬億美元,穩居世界第一,中國數字經濟規模達7.1萬億美元,居世界第二位,排在第三位的德國和第四位的日本數字經濟規模也均超2萬億美元。[3]同時,數字經濟發展的南北差距明顯,發達國家主導數字產業格局,特別是在數字創新能力、數字創意產業等方面的數字競爭力處于領先地位,但發展中國家呈現加快追趕的趨勢,在全球數字經濟活動中占的比重逐步上升。特別是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經濟體,近年來數字經濟迅速崛起,成為影響全球數字化發展不可忽視的重要力量。[4]
數字技術推動新一輪國際經濟規則重構。數字技術廣泛應用于經濟社會各個領域,推動了貿易活動的多樣化、自由化,傳統貿易規則隨之演變為數字貿易規則,傳統貿易規則衍生為數字產品和服務的準入、數字產品和服務待遇、數字稅收、數字貿易便利化、數字技術互認以及在線消費者保護規則等內容。同時,數字貿易以信息技術、數據流動、信息網絡和數字平臺為驅動和要素,催生出一系列內生性新興貿易規則,逐漸成為世界貿易規則構建的重要組成部分。如在信息通信技術方面衍生出高新技術的互認、使用和創新規則,在數據流動方面衍生出數據的跨境、共享和隱私保護規則,在信息網絡載體方面衍生出通信設施的普遍服務和穩定接入、網絡和信息安全規則,在數字平臺方面衍生出平臺責任、競爭等規則。中美歐等主要經濟體都在努力推動制定一套涵蓋數字貿易諸方面的規則,既包括管理電子商務貨物交付、應對在線服務等貿易規則,也涵蓋確保網絡空間的安全規則,以努力增強自己在數字領域的國際影響力和話語權。[5]
數字經濟國際規則在曲折中加快推進。為解決數字化引發的國家間利益或立場協調等問題,關于數字經貿規則的談判日益成為國際合作中的重要議題。目前數字經貿規則談判的多邊平臺機制主要包括以聯合國、G20以及G7為代表的發達國家治理機制和以金磚國家為代表的發展中國家治理機制等,各國對數字領域多邊談判及WTO現有規則的修訂也多抱有期待。但由于種種現實原因,這些傳統多邊機制難以統一不同國家間利益訴求和合作立場。在多邊談判進展較為緩慢、難以取得突破性進展的情況下,各國通過更多元化的路徑推動數字規則國際合作達成更多共識。例如,在當前普遍受歡迎的區域及雙邊貿易協定中,通過協商一致專門設立數字經濟相關議題,將更具體規范的電子商務、數字貿易等條款納入規則談判范疇,或者專門商簽數字貿易協定就數字貿易規則作出制度性安排,這些做法的包容度更高、達成難度更低,能夠大大加快談判進程,很有可能在未來走向多邊化,已成為數字經貿規則談判的重要途徑。[6]
數字經濟國際規則構建面臨現實問題
全球數字鴻溝仍在加深。由于全球各國數字經濟的發展階段、資源稟賦和國際競爭力差異很大,發達國家數字基礎設施發展規模和水平遠遠超過發展中國家,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之間存在著巨大的數字鴻溝。發達國家的城市家庭已基本實現了在家上網,而拉丁美洲地區、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區5G網絡區域覆蓋率僅為個位數,最不發達國家近五分之一的農村人口完全沒有移動網絡覆蓋。[7]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相對完備的國家可以廣泛利用新一代數字技術,而數字基礎設施相對滯后會導致發展中國家不僅對網絡技術的應用不足,而且信息利用及技術創新能力也無法得到提高。數字化領域人才缺失,造成了全球信息落差,進一步加大區域間數字發展不平衡。美國等少數國家長期占據著數字技術核心領域的主導地位,并率先提出重要的數字規則理念力圖保持其領先優勢,進一步固化各國在硬件和軟件核心領域的發展差異。
數字鴻溝與數字壁壘相互強化。[8]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的數字鴻溝難以彌合,在數字治理理念和認知上的差異加大了達成共識的難度,影響了統一的全球數字治理原則和框架的形成,對許多正在進行中的多雙邊貿易協定的數字議題談判也會產生深刻影響。發達國家數字經濟國際競爭力較強,而大多數發展中國家與發達國家相比數字監管能力、產業基礎等方面較為薄弱。因此,發達國家往往強調數字資源和要素的效率,主張市場準入進一步擴大、減少數字貿易壁壘,強調數字基礎設施和聯通性,減少電子交易、知識產權等方面的限制,同時淡化數字安全和數字主權等方面的關注。與之相對,越來越多的發展中國家將數據視為重要的生產要素加以保護,更多關注數字安全監管、貿易便利化規則和企業發展權保護等問題,不可避免產生數字限制和數字壁壘。各國數字發展水平的顯著差異,影響國際互信并阻礙規則制定達成共識,這正成為阻礙全球數字經濟和數字貿易共同規則構建的重要因素。
大國數字主張存在明顯分歧。中美歐等世界主要數字大國、主要經濟體的治理理念和監管體系不同,其主導或參與的區域協定在跨境數據流動、知識產權保護和數字關稅等方面分歧明顯。[9]一是在跨境數據流動方面。美國是跨境數據流動最積極的倡導者,認為將計算設施和數據存儲本地化的規則不符合技術領先的美國企業的利益,一直反對將其作為在東道國開展商業行為的條件。歐盟也強調數字公平與關注數據隱私保護,中國同時強調保護個人隱私和國家安全,但雙方都反對完全自由的跨境數據流動。二是在數字知識產權保護方面。美國一直以來要求禁止對于源代碼和算法規定強制接入或公開,堅持以數字知識產權保護為名維護美國企業利益。歐盟原則上也禁止源代碼的披露與轉讓,但歐盟與中國都尚未對涉及算法的披露與轉讓作出任何承諾。三是在數字關稅方面。美國不允許對跨境電子傳輸征收關稅,但也沒有明確反對對數字內容和數字服務征收數字稅。歐盟與中國在區域貿易協定和WTO電子商務談判提案中也未涉及數字稅問題。總體上,美國堅持其先發優勢,積極在區域層面堅持推廣其數字貿易治理的原則理念,以繼續維護在其數字規則制定中的領先地位。
區域數字框架難以互通兼容。盡管區域間數字貿易協定及非約束性制度安排大量涌現,在規則議題和內容表述上趨同,但監管方式、覆蓋范圍、結構和語言、機制設計和實施保障等方面差異很大,使得全球范圍內的制度聯通、政策對接與監管協調困難。即使在同一國家簽署的不同協議中,大多數與數字技術相關的條款也未遵循一個特定的模板,盡管某些與數字技術相關的條款借鑒了現有條款和在WTO框架下建立的承諾,但另一些條款卻擴大了承諾范圍,或增加了新的承諾,在結構、語言和覆蓋范圍方面都不統一。各國在數字貿易統計上同樣存在分歧,在有關區域協定對于數字身份、數字服務及跨境數據傳輸等關鍵概念上的認定不同,相互對比和溝通存在一定模糊性,這進一步限制了相關數字規則的廣泛適用。[10]數字經濟涉及領域廣、內容新、復雜性強,數字貿易議題不斷向國內外各領域全方位拓展,在任何議題上達成全球共識不僅需要國際社會廣泛協調,更需要有關各國在多個領域的國內配套改革舉措及時跟進。
中國數字經濟發展與數字規則構建
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深入實施網絡強國戰略、國家大數據戰略,印發了《“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十四五”大數據產業發展規劃》,加快推進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推動數字經濟蓬勃發展,數字經濟取得了舉世矚目的發展成就,總體規模連續多年位居世界第二,網民數量、數據資源、數字化應用場景全球領先,參與數字經濟規則制定的能力日益增強,對經濟社會發展的引領支撐作用日益凸顯。[11]
數字經濟實力和創新能力不斷增強。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數字經濟規模十年增長超四倍,在國內生產總值比重提升18.2%,對經濟社會發展發揮了積極推動和引領的作用。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成果顯著,建成了全球最大的光纖和移動寬帶網絡。信息通信服務能力大幅提升,實現“5G引領”的跨越。數字創新能力有了很大提升,基礎前沿領域取得原創性突破,在數字技術的很多新興領域形成一批自主底層軟硬件平臺。數字經濟核心產業規模加快增長。產業數字化轉型加快開展,在工業、農業、商務等方面的互聯網和數字化逐步深入,特別是數字化帶動了工業制造業產業轉型,企業在數字技術等方面的應用水平顯著提升。[12]數字治理配套法律和政策制度體系逐步健全,在網絡和數據安全、個人信息保護、電子商務等方面法律法規陸續頒布實施,專門出臺政策文件推動構建數據基礎制度體系,持續提升知識產權保護、數據要素管理等方面的信息化水平,推動關鍵信息基礎設施安全保護、數據安全保護和網絡安全審查等制度不斷完善,數字經濟監管和數字治理能力持續提升。
提出數字經濟國際規則的中國主張。習近平主席在第二屆世界互聯網大會開幕式上的講話中提出“共同構建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理念及五點主張,同時提出推進全球互聯網治理體系變革的四項原則,[13]得到國際社會廣泛認同和積極響應。中國已經在G20、共建“一帶一路”等多個國際合作平臺提出一系列數字經濟發展與合作倡議,特別在“數字絲綢之路”建設方面,已經與16個相關國家簽署了合作諒解備忘錄,與24個國家建立了“絲路電商”雙邊合作機制,推動建設跨境陸纜和多條國際海纜,為網絡基礎設施互聯互通提供了有力條件。[14]中國在國際舞臺上積極發聲,在WTO電子商務談判中提出代表發展中國家利益的中國方案,在第12屆WTO部長級會議上推動各方就電子傳輸暫免關稅問題達成共識。
積極參與和推動區域數字貿易規則構建。中國不斷提升對外開放水平,積極對外廣泛開展多邊和雙邊區域貿易協定談判,主動推動電子商務和數字貿易條款磋商進程,數字經濟伙伴朋友圈已經初具規模。目前,中國通過加入《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與締約國建立了廣泛的數字貿易合作關系,并推動進一步加快數字貿易領域的更高水平開放;積極申請加入全球首個數字經濟多邊制度安排——《數字經濟伙伴關系協定》(DEPA),同時也主動提出有意加入《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CPTPP)及相關規則談判。與此同時,中國還主動推進G20、亞太經合組織機制下數字經濟合作,引導包容性規則制定,打造更加開放、公平、非歧視的數字營商環境,促進數字化轉型、數字創新等領域國際合作,推動構建公平合理的數字經濟國際秩序。
但同時也應該認識到,中國在走向數字經濟強國方面還存在不少短板弱項。例如,數字關鍵領域創新能力不足,核心技術自主創新能力存在短板,供應鏈與產業鏈在芯片等核心資源與技術上受制于人,數字經濟及基礎設施建設在區域、城鄉及細分領域之間發展不平衡等。在參與數字經濟國際規則方面存在的問題主要有3個。
一是數字國際規則話語權較弱。[15]中國參與國際數字治理起步較晚,同時還面臨美西方日益嚴峻的數字競爭態勢。美國作為數字經濟第一強國,已經將中國定位為數字領域首要競爭對手,憑借其在數字貿易發展的先發優勢,企圖通過《美墨加三國協議》(USMCA)等鞏固并擴展全球數字霸權。數字領域關乎隱私保護、倫理道德和信息安全,美西方更傾向于組建基于價值觀的數字同盟,推動以價值觀為基礎的數字外交,在跨境數據流動等議題上對華施加壓力,其實質是搶奪國際數字治理話語權,客觀上造成全球數字規則的對立和分化。
二是數字貿易規則內容和范圍不足。目前已經正式生效的RCEP是中國參與國際數字貿易規則的最高水平,但與DEPA、CPTPP、USMCA數字規則之間存在明顯差距。已簽署的部分自由貿易協定(FTA)包含了電子商務章節等數字領域傳統議題,但總體來看覆蓋范圍仍顯不足,在內容方面對于目前廣受關注的跨境數據流動、知識產權保護、數字市場準入等議題涉及較少,即便相關也仍然主要圍繞“安全有序”展開,在前瞻性和實用性方面有待深入,與現代數字經濟發展需求和規則預期存在較大差距。與此同時,數字貿易規則議題設定與談判策略在一定程度上系統設計不足,對數字經濟相關范疇定義缺乏清晰界定,相關規則也缺少明確和細化指引。
三是數字治理內外規則協同有待加強。目前覆蓋中國數字經濟領域數據生產、處理、流通和貿易全流程的治理體系仍在持續完善中,現行數字國際規則與數據安全保障之間仍存在現實矛盾和不一致的現象,不利于數字要素利用和數字經濟發展效率。如數據交易誠信體系仍不夠健全,個人隱私和商業機密有遭遇泄露的風險,有時甚至可能危害國家安全;公共數據管理體系不夠全面系統,部分公共數據持有企業將數據用于商業目的,弱化了數據公共產品屬性并由此產生一系列社會問題;而在應該大力開放的常規數據和非敏感數據領域,由于缺乏規范的管理理念導致開放力度不足,往往因安全顧慮導致數據資源使用受阻等。[16]
中國參與數字經濟國際規則構建的政策建議
當前全球數字化發展方興未艾,而現有國際經濟規則仍難以滿足生產和貿易數字化需求,要求改變全球數字治理現狀、完善數字經濟國際規則、解決數字經濟失衡問題、實現包容可持續數字化發展的國際呼聲越來越高。中國具備良好的數字發展基礎,有條件、有意愿、有必要主動深度參與數字經濟國際規則制定,積極開展數字經濟國際合作,在維護數字領域公正合理的國際經濟秩序的同時,不斷提升自身數字經濟競爭力和發展主導權。
大力宣傳中國數字主張,維護公正合理的數字經濟國際秩序。積極宣傳和弘揚“共同構建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理念和“四項原則”、“五點主張”,堅持共商共建共享,堅持真正的多邊主義,積極推動制定和完善數字與網絡空間國際規則。在WTO、G20框架下繼續堅持、維護發展中經濟體在全球數字治理中的立場和權益,堅持平等對話和充分溝通,強調尊重不同發展階段國家的利益訴求,以互利共贏為原則充分協調各國立場與政策,推動解決數字經濟發展失衡、彌合數字鴻溝,支持與幫助發展中國家改進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和完善數字治理,推動全球數字經濟發展與疫后經濟恢復。堅持在數字經濟治理權力配置、邊界設定、議事規則等核心問題上保障包括發展中國家在內的多數國家利益,推動共享數字經濟發展成果,提升數字經濟發展的平衡性、協調性、有效性、包容性。針對當前全球數字經濟治理中的突出問題,積極推動在多雙邊數字貿易規則談判中削減數字貿易壁壘,充分挖掘數字貿易與數字經濟的發展潛力,讓數字經濟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各國人民。
用好“一帶一路”等國際合作平臺,推動務實合作,彌合數字分歧。加快推動共建“數字絲綢之路”,與沿線國家及地區尤其是發展中國家強化數字經濟規則共識,支持并推動區域數字經濟規則制定,探索和構建全球數字貿易的規則框架。[17]推動“數字絲綢之路”與區域重大戰略互促共進、融合發展,形成多層次對接合作,彌補數字基礎設施短板弱項,培育新的數字經濟增長點,提升數字企業國際化運營能力。充分發揮中國超大規模的數字市場優勢,在聯合國貿發會議、金磚國家、上合組織、東盟等多邊和區域框架下開展數字經貿合作,推動構建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加大金融、物流等領域的合作模式創新,拓展電子商務、智慧城市、移動支付等領域合作。發揮重要新型國際論壇、國際組織的議事作用,用好世界互聯網大會等主場平臺,落實全球發展高層對話會數字經濟領域成果,深化多雙邊經貿等領域務實合作,不斷擴大數字經濟伙伴朋友圈。
積極推動區域數字經濟規則談判,提升數字議題廣度和深度。加快推進加入DEPA進程,在WTO、RCEP等框架下推動電子商務規則構建,妥善處理與美國歐洲、日本等發達經濟體在跨境數據流動、知識產權保護等核心數字領域上的分歧,以數字經濟規則為支點推動更大規模、更高標準的自由貿易區戰略布局。加強對數字貿易規則與談判策略的系統設計,充分利用好例外彈性條款等手段工具,參考DEPA的模塊化模式引入數字產品的非歧視待遇條款等,在重點議題上采取靈活、循序漸進的機制安排,確保數字領域國家安全所必需的國內政策回旋空間。深入分析借鑒“美式模板”與“歐式模板”,拓展數字議題覆蓋的范圍和領域,對源代碼和算法保護、數字產品非歧視待遇等目前尚未涵蓋的議題,以及人工智能等新興技術規則,統籌作好前瞻設計和通盤考慮,提升區域貿易協定中數字規則條款的可預測性和可執行性。立足中國國情,研究提出更高標準數字貿易規則并積極推行,同時對相關自由貿易協定進行升級更新,力爭早日形成更加務實、全面、開放、包容的多邊數字框架。
加快開展數字規則實踐和試點,推動數字經濟更高水平制度型開放。利用好自由貿易區、自由貿易港等開放創新高地,借鑒已經正式生效的區域數字貿易協定,試點綜合授權率先對接數字經濟領域已有的國際規則標準,落實CPTPP、DEPA等中有關數字經濟的貿易規則和開放條款,推動形成與數字經濟發展相適應的政策支持體系和制度環境。[18]以自由貿易區為基礎進行數字貿易規則壓力測試,在跨境數據流動等敏感核心數字領域先行先試,提高國內規則與國際規則的兼容性。利用好跨境電商綜合試驗區等建設平臺,打造跨境電商產業鏈和生態圈,推動高水平數字經濟規則實踐。在分層分類試點、充分研究論證的基礎上,穩妥推出精細化、可行性的數字規則標準和安全評估措施,通過不斷實施和改進穩步提升數字經濟規則標準和水平。
加強數字治理內外協同,確保數字經濟發展與數據安全保障齊頭并進。對標CPTPP、DEPA等現行較為成熟的數字經濟國際規則,積極借鑒通行國際經驗做法,主動調整和完善數字經濟和貿易管理,促進國內外規則兼容和可操作性。適時調整完善國內相關網絡和數據安全的法律法規,在保障跨境數據流動等領域安全有效監管的同時,推動在數據開放、安全保護和共享交易安全等領域實現規則升級,形成既符合國際慣例又適應中國國情的數據安全治理體系。進一步健全數字貿易基礎制度,細化完善有利于數字貿易發展的法治規章和政策配套,推動數字貿易全球化發展。堅持規則制定的開放合作和技術包容,強化數據確權、平臺經濟等數字領域基礎理論支撐,增強與新興數字技術的兼容并蓄,不斷推動數字治理模式與時俱進和開拓創新。
(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多維貧困視閾下財政支出減貧的作用機制和動態效應研究”和“對外經濟貿易大學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資助”的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分別為:19BJY229、QHZX01、20YQ09)
注釋
[1]《習近平向中國—上海合作組織數字經濟產業論壇、2021中國國際智能產業博覽會致賀信》,2021年8月23日,http://jhsjk.people.cn/article/32203693。
[2][3]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全球數字經濟白皮書(2022年)》,2022年12月,http://dsj.guizhou.gov.cn/xwzx/gnyw/202212/t20221212_77436753.html。
[4]UNCTAD, "Digital Economy Report 2021: Cross–border Data Flows and Development: For Whom the Data Flow," 2021, https://unctad.org/publication/digital-economy-report-2021.
[5]彭磊、姜悅:《數字貿易規則本質與中國數字貿易規則體系構建研究》,《國際貿易》,2022年第9期。
[6]陳偉光、鐘列煬:《全球數字經濟治理:要素構成、機制分析與難點突破》,《國際經濟評論》,2022年第2期。
[7]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全球數字治理白皮書(2022年)》,2023年1月,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zI5OTEyNzkxMg==&mid=2247557870&idx=1&sn=ac628cf6d2edffc8c17de82d98aa1c00&chksm=ec98e7e9dbef6eff22032678e56077c202f5b3ea3512639d5d6c89fe2ae40182a0327aa55942&scene=27。
[8]王金波、鄭偉:《全球數字治理規則的重構與中國因應》,《國際貿易》,2022年第8期。
[9]張蘊潔、馮莉媛、李錚、艾秋媛、邱澤奇:《中美歐國際數字治理格局比較研究及建議》,《中國科學院院刊》,2022年第10期。
[10]"Handbook on Measuring Digital Trade, Version 1," 2020, https://www.oecd.org/sdd/its/handbook-on-measuring-digital-trade.htm.
[11][12][14]何立峰:《國務院關于數字經濟發展情況的報告——2022年10月28日在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三十七次會議上》,2022年11月14日,http://www.npc.gov.cn/npc/c30834/202211/dd847f6232c94c73a8b59526d61b4728.shtml。
[13]《習近平在第二屆世界互聯網大會開幕式上的講話(全文)》,2015年12月16日,https://tech.huanqiu.com/article/9CaKrnJSn9u。
[15]徐金海、李鑾淏:《全球數字貿易發展趨勢與中國應對策略》,《學習與探索》,2022年第10期。
[16]李貞霏:《我國數字貿易治理現狀、挑戰與應對》,《理論探討》,2022年第5期。
[17]王媛媛:《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數字經濟合作研究》,《東岳論叢》,2022年第11期。
[18]張茉楠:《全球數字貿易競爭格局與中國數字貿易國際合作的戰略選擇》,《區域經濟評論》,2022年第5期。
責 編∕肖晗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