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麗艷 關勇軍



【摘要】本文以2017年“人才爭奪戰”為背景, 從政策信號的“認證效應”和“傳遞效應”出發, 構建以政府資源、 企業資源和社會資源為前因條件, 聯動匹配內部各要素, 驅動企業創新的多重路徑模型。運用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fsQCA)方法, 將杭州、 長沙和重慶作為我國東部、 中部、 西部的典型代表城市, 探討人才政策實施后企業創新績效提升的優化路徑。研究發現: 政府資源和社會資源的組合能夠有效破除企業資源不足對提高創新績效水平的制約;發明專利的核心驅動因素為企業資源, 非發明專利的核心驅動因素為政府資源;企業高水平創新路徑存在區域異質性, 政府補助在西部地區發揮的作用更大。
【關鍵詞】人才政策;企業創新績效;政府資源;企業資源;社會資源
【中圖分類號】 C964.2;F273.1? ? ?【文獻標識碼】A? ? ? 【文章編號】1004-0994(2023)07-0149-6
一、 引言
2017年2月, 武漢打響了城市人才爭奪的第一槍, 之后成都、 鄭州、 長沙、 重慶等地紛紛跟進。截至2021年年底, 我國出臺地方性人才政策超過3200條。人才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 人才政策已成為提升企業創新績效的重要推動力。企業發展定位和資源稟賦參差不齊, 人才政策實施前后企業創新績效是否呈現出顯著差異?影響企業創新的因素之間是否存在動態變化?東部、 中部和西部地區不同的人才驅動路徑是否能產生等效結果?這些問題都值得進一步挖掘。
人才政策被認為是影響企業創新的重要因素, 但現有研究主要集中于人才政策對“企業創新”的績效評估和實證歸納上(房宏君和馬俊紅,2014;朱永明等,2020), 缺乏對于提升企業創新水平的探索性建議。值得注意的是, 近年來在人才政策與企業創新研究領域出現了“實質性創新”與“策略性創新”的討論。劉春林和田玲(2021)認為多數情形下一些宏觀政策對企業實質性創新沒有促進作用。劉盟和楊慶(2022)認為受區域環境制度的影響, 人才政策對企業創新的激勵效應存在異質性。鑒于此, 本文將企業創新劃分為兩種類型進行討論, 即以發明專利為代表的“質量型創新”和以非發明專利為代表的“數量型創新”。
現有研究大部分采用中介變量和調節變量探究人才政策與企業創新之間的作用關系(劉軒, 2018;劉春林和田玲,2021)。但人才政策和企業創新是兩個復雜的系統, 單一線性的研究會導致自變量之間的相互獨立, 而引入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fsQCA)方法有助于探索要素之間的潛在替代和配適關系, 檢驗相關因素如何共同影響企業高水平創新績效。本文將企業創新績效問題置于人才政策的宏觀環境下, 從政策支持、 研發投入等單一視角轉向政府資源、 企業資源和社會資源聯動作用的整體視角, 超越個別具體情況, 揭示造成企業高水平創新績效差異的條件組合和作用機制, 探究人才政策下提高企業創新績效的最優驅動路徑。
二、 理論分析和研究方法
(一)信號理論: 認證效應和傳遞效應
信號理論最早由美國經濟學家Spence(2002)提出, 該理論是指在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 信息擁有者向外界傳遞出正面且不易被觀察到的信息。1999年Lerner(1999)將信號理論運用于政策領域, 隨后政策信號機制的研究開始擴展到政府補貼、 稅收激勵以及創新補助等方面, 獲得配套獎勵的企業是經過各級政府組織業內專家學者嚴格評審和篩查的, 財稅補貼政策的實施對企業起到了“認證效應”, 這種積極的信號作用在學術界得到了廣泛的認可。隨著理論的變遷, 政策的概念內涵逐漸從彌補市場功能向信息的發現和傳遞功能延伸, 產生信息“傳遞效應”。擁有信息的企業通過政府的認證向信息劣勢方發送值得信任的信號, 信息劣勢方根據接收的信號, 做出是否合作的判斷。劉春林和田玲(2021)首次將信號作用的研究框架應用于人才政策研究方面, 提出人才政策支持的信號有利于嫁接政府資源和吸引社會資源。
綜上所述, 人才政策信號具有“認證效應”和“傳遞效應”, 能夠幫助企業堅持創新發展的理念和吸引企業創新所需的外部投資。從“認證效應”來看, 獲得人才政策認證的企業更容易獲得政府提供的人才引進配套獎勵, 增強企業獲得補助后的研發信心。從“傳遞效應”來看, 在外部投資者與企業之間存在嚴重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 獲得政府人才政策認證的企業更容易獲得外部投資者的信任, 從而有助于擴大外源融資規模。
本文從人才政策信號的“認證效應”和“傳遞效應”出發, 將政府資源和社會資源納入企業創新路徑分析框架, 這兩種資源分別代表了政府和處于觀望狀態的潛在生意伙伴對企業創新的資金支持與投資意向。
(二)模型構建
本文從政府資源、 企業資源、 社會資源三個方面探討人才政策背景下驅動企業創新的多重條件協同效應, 以政府補助、 研發人員、 研發資金、 企業規模、 人力資本結構和商業信用作為驅動要素, 構建出企業創新路徑的理論模型框架, 如圖1所示。
1. 政府資源在人才政策驅動背景下對企業創新的作用。政府補助是最具代表性的政府資源, 對企業而言, 其既是一種具有激勵作用的政策, 也是在人才政策“認證”下獲取外部資金支持最直接的方式。已有關于企業創新績效的研究表明, 政府補助比研發投入更具促進意義, 且相較于稅收優惠, 其更適用于支持成長型企業的創新活動(陳紅等,2019)。石軍偉等(2022)提出, 政府補貼與企業內部激勵機制相配合, 能夠有效提高企業創新績效。因此, 企業在實際創新過程中, 為了獲得更多的政府補助, 可能會加大研發投入。
2. 企業資源在人才政策驅動背景下對企業創新的作用。企業內部資源與企業創新績效主要呈現出線性關系或“U”型關系, 資源差異化分配對企業高水平創新績效有顯著差異化影響。在不同的企業規模、 人力資本水平下, 企業研發投入對創新績效產生作用的周期長短不同, 研發投入具有時滯效應,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 其對創新績效的促進效應會逐漸放大(杜雯秦和郭淑娟,2021)。地區資源條件的差異化以東部、 中部地區最為突出, 表現為人力資本結構越完善, 對創新績效的促進作用越強(呂洪燕等,2020)。
3. 社會資源在人才政策驅動背景下對企業創新的作用。姚星等(2019)認為商業信用既是企業融資的重要源泉, 也是創新的必要推動力。企業獲得人才政策的支持意味著政府這一最具公信力的主體直接成為其擔保人, 向社會各方傳遞出企業具有良好商業信用的信號, 能夠緩解企業融資約束; 同時, 商業信用為企業和利益相關者搭建了信任的橋梁, 企業較高的商業信用對于客戶而言就是優質的商品, 這就從非正式制度的角度激發了企業創新意愿, 暢通了企業的創新循環。
(三)研究方法
fsQCA方法兼具案例導向與變量導向的優勢, 近年來其優越性得到越來越多學者的關注與認同。關于人才政策驅動背景下如何提升企業創新績效屬于多路徑選擇問題, 對此應用fsQCA方法的優勢在于: ①從整體出發, 充分挖掘實現企業高水平創新績效的多重等效因果鏈條, 探究各因素在組合中發揮作用的大小以及不同組合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差異化作用機制。②通過跨案例比較, 關注產生某一結果的充分和必要條件, 以條件要素的分配揭示影響企業創新的不同行為。③基于組態視角對企業高水平創新績效的因素組合及提升路徑進行實證分析。
三、 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
通過手工收集整理杭州、 長沙和重慶地區的上市公司名錄, 共得到282家A股上市公司創新數據, 以2017年為基點, 選取2017年以后三年間的數據平均值用于路徑動態變化比較。樣本選擇主要考慮了以下因素: ①2017年“人才爭奪戰”打響后, 杭州、 長沙和重慶分別作為我國東部、 中部、 西部最具人才吸引力的典型城市代表, 出臺了一系列人才政策, 是人才政策驅動背景下企業創新發展狀況的一個縮影。②為避免樣本選擇偏差, 剔除ST、 ?ST、 有數據缺失和較少涉及科技創新的樣本企業, 僅保留代表性較強的技術密集型上市公司樣本。③為了分析人才政策實施后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 且滿足fsQCA方法適用性條件, 最終保留120家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樣本數據主要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 以上市公司年報為輔助。
(二)條件變量
1. 政府補助(GS)。通過查閱各企業年報中以“人才”“創新”“萬人計劃”“特聘專家”“技能培訓”等為關鍵詞的政府補助說明, 將人才引進延期到賬補助計入當期金額測量, 匯總當年有關人才政策支持的金額。
2. 研發投入: 研發人員(Staff)和研發資金(Fund)。研發人員和研發資金分別作為企業創新的主體力量和發展基礎, 對創新績效的正向作用在學術界得到了廣泛的認可, 故直接采用企業當年研發人員數量和研發投入金額進行測量。
3. 企業規模(ES)。王孝松和張瑜(2021)研究發現, 企業規模與創新效率之間存在負向分段函數關系, 一旦企業平均規模超出某一門檻值, 其影響強度將顯著增大。借鑒已有研究, 本文采用企業當年總資產作為企業規模的代理變量。
4. 人力資本結構(HC)。較高的人力資本水平是促進科技創新的重要因素, 高層次人力資本投入的增加更有利于企業整體創新質量的提高(卿陶,2021)。故本文從受教育程度的角度衡量企業人力資本結構的完善程度, 即本科及以上人數占總人數的比重。
5. 商業信用(CC)。其是指企業在日常生產和運營過程中所產生的一種信用關系, 主要對象為因延期付款、 預收賬款而形成信貸關系的利益相關者, 債務人獲得的這筆資金受到的約束力有限, 對于緩解企業創新資金壓力、 驅動企業創新能夠起到積極的作用(潘紅波和楊海霞,2021)。因此, 采用應付賬款、 應付票據與預收款項之和占總資產的比重衡量企業商業信用。
(三)結果變量
本研究所關注的結果變量是企業創新績效。現有研究主要采用數據包絡分析方法、 創新投入和創新產出等來衡量企業創新績效, 考慮到企業研發投入和產出存在偏差, 本文采用專利申請量來衡量企業創新績效。將專利申請量分為發明專利申請量和非發明專利申請量, 分別代表企業創新質量和數量, 重點對比企業為實現高水平創新績效, 質量型創新和數量型創新多重組態組合的異同。
(四)變量校準與必要性檢驗
基于已有研究經驗, 運用直接校準法將數據轉換為模糊集隸屬分數。將條件與結果變量數據的75%、 50%、 25%分位點, 分別作為完全隸屬點、 交叉點、 完全不隸屬點(Fiss, 2011), 校準結果見表1。
進行條件組態分析之前, 需要對各條件的必要性進行逐一單獨檢驗, 結果如表2所示。所有條件的一致性水平均小于閾值0.9, 可解釋為當結果產生時各前因條件并非毫無變動, 說明進一步分析多個前因條件組合的協同影響對于探索高或低水平企業創新績效的產生很有必要。
四、 研究結果分析
(一)高水平創新績效組態對比分析
本文參考杜運周和賈良定(2017)的研究, 根據樣本量將頻數閾值確定為大于1, 設置PRI閾值為0.75, 得到復雜解、 簡約解和中間解。通過匯總發現: 將發明專利作為企業創新質量的代理變量時, 以企業資源為核心條件的路徑占總路徑數的87.5%; 將非發明專利作為企業創新數量的代理變量時, 以政府資源為核心條件的路徑占總路徑數的60%。本文選取具有代表性的條件組態進行高水平創新績效的對比分析(見表3), 以進一步識別出政府資源、 企業資源和社會資源推動企業高水平創新績效的差異化適配關系。
在質量型創新中, 出現了一種特殊的條件組態——路徑1, 其核心條件(企業規模和人力資本結構)與邊緣條件(研發資金)均屬于同一資源類型, 將該路徑命名為“企業型”。路徑1的一致性水平高達0.912, 說明擁有完善規模的企業在面臨研發資金投入不足時, 如果能夠及時對人力資本結構進行優化整合, 則有91.2%的可能性實現高水平創新績效。
而數量型創新中不存在一種資源類型的組態, 主要以政府資源與其他兩種資源組合的形式產生跨資源聯動效應。如路徑8以政府補助(政府資源)和商業信用(社會資源)為核心, 故將該路徑命名為“政府—社會型”(簡稱“政社型”)。這意味著相較于其他條件, 政府資源和社會資源的組合具有“1+1>2”的效果, 能夠成為解釋高水平創新績效的充分條件。值得注意的是, 質量型創新中路徑4也屬于“政社型”, 反映了企業獲得政府補助能夠有效彌補研發投入的不足, 取得人才政策支持的企業在市場綜合評比中具有較強競爭力, 企業評估信息的有效傳遞間接幫助了外部觀望者進行高質量企業的投資篩選, 有利于企業更加高效地獲取政府資源和社會資源, 破除內部資源不足對企業提高創新績效水平的制約。但通過對比企業實現高水平創新績效的可能性發現, 數量型創新比質量型創新高9%, 側面反映了政府對企業的“認證”工作不到位, 政府補助向“短平快”或回收周期短的創新項目傾斜, 這一漏洞極有可能誘發一些企業的投機行為, 如短時間內通過更多的發明數量獲取配套補助。
“企業—社會型”(簡稱“企社型”)是提高企業創新績效水平的重要組態類型, 無論是質量型創新還是數量型創新, 該類型的路徑(路徑2、路徑6)下企業實現高水平創新績效的可能性均超過85%。通過資源配適發現, 數量型創新對社會資源的要求更高, 說明人才政策信號的有效傳遞, 能夠在短期內快速提高企業吸引外部融資的可能性。其中, “綜合型”路徑最能體現數量型創新和質量型創新的核心條件從企業資源到政府資源的變化, 企業根據自身創新目的的需要, 可以適當進行企業資源、 政府資源和社會資源的相互替代, 如圖2所示。
(二)高水平創新績效組態案例對比分析
為進一步分析動態性差異, 在具有代表性的“綜合型”路徑3、 7, 以及具有對比性的“企業型”路徑1、 “政企型”路徑5中, 選取具有高水平創新績效的企業進行具體討論(見表4)。這4條路徑的原始覆蓋率均高于0.5, 能夠解釋50%以上的高水平創新績效企業案例。
從典型企業案例來看, 在2017年人才政策驅動背景下, 企業高水平創新績效主要路徑的核心條件具有很大差異: 對于質量型創新企業, 高水平創新績效主要路徑的核心條件為企業資源; 而對于數量型創新企業, 政府補助成為提高創新績效水平的核心條件。這表明在人才政策驅動下, 產生了兩種不同類型的企業高水平創新績效效果。一種是企業為追求專利申請質量、 獲取長期利益的實質性創新行為。如長安汽車在2018年和重慶電子工程職業學院共同建設長安汽車大學智能制造工程學院, 產教融合, 布局未來人才儲備。另一種是企業為追求專利申請數量、 獲取短期利益的策略性創新行為。如在人才政策的支持下, 多喜愛的政府補助逐年上漲, 2017年以后其政府補助由1393萬元上漲到3324萬元, 而平均每年發明專利數量僅有4項左右, 非發明專利數量則高達60多項, 兩者對比明顯。這說明在人才政策的扶持下, 確實存在一些企業為謀求更多的政府補助而通過增加非發明專利的申請來提升專利申請數量, 即實施數量型創新行為。
以科力遠、 老板電器等為代表的企業, 自身實力雄厚, 擁有高水平研發團隊, 可以根據企業所處發展時期的需要進行路徑的調整。一是以企業規模和人力資本結構為核心條件, 以研發資金為輔助條件, 進行企業內部資源的調整配適, 實現發明專利的增加。二是以政府補助為核心條件, 與企業內部資源深度融合, 吸收優勢資源以增強競爭力, 實現非發明專利的增加。這說明通過路徑優化, 可以發揮政府資源、 企業資源和社會資源的聯動效應, 無論是以提升創新數量還是以提升創新質量為目的, 都有可能找到數量型創新和質量型創新的平衡點, 實現企業創新的綜合發展。
(三)中東西部地區企業高水平創新績效實現路徑分析
鑒于東部、 中部和西部的地域差異性, 以地區為單位, 以實現企業質量型創新為目的, 分別選取兩條具有代表性的人才驅動路徑, 分析各條件變量是否存在動態變化。由表5可知: 在實現高水平創新績效的路徑中, 中部、 東部地區以企業資源為核心條件, 西部地區以政府資源為核心條件; 相比于中部、 西部, 東部地區的企業對社會資源更加重視。
綜合來看, 中部地區路徑1和東部地區路徑1的人才驅動路徑相似, 當政府補助、 企業規模和商業信用的資源不足時, 依靠充足的研發人員和 研發資金投入、 完善的人力資本結構, 也能實現創新績效水平的提升。這也與地區經濟環境相印證, 實力較為雄厚的企業, 通過內部資源的深度整合, 能夠推動企業創新績效水平的提高。對于西部地區來說, 政府資源是企業提高創新水平的核心因素。當面臨研發資金短缺時, 可依靠政府補助(政府資源)、 研發人員與企業規模(企業資源)、 商業信用(社會資源)形成最優路徑。由此可見, 國家層面的研發專項補助已經常態化, 西部地區企業對人才政策信號作用的依賴性更強, 企業將財政專項補助作為內部研發投入的補充, 在緩解研發初期資金短缺問題的同時, 還能吸引外部投資者, 通過政府資源和社會資源的獲取, 與企業資源各要素間協同聯動, 使有限的資源通過配適組合發揮出最大效益。東中西部地區企業實現高水平創新績效的優化路徑如圖3所示。
(四)穩健性檢驗
本文從“因果不對稱性”角度對導致企業低水平創新績效的因素進行組態分析, 探尋是否存在導致企業高水平和低水平創新績效的同一因素, 如果出現, 則認為該因素并非構成結果變量的充分條件。通過對6個條件變量的組態分析發現, 導致高、 低水平創新績效的條件組態沒有重疊。這一方面說明在人才政策驅動背景下, 政府資源、 企業資源和社會資源等因素具有多重聯動性, 不同前因要素的組合構成不同驅動路徑, 產生了非對稱的企業創新績效結果; 另一方面驗證了本文研究結論的穩健性。
五、 結論與啟示
(一)研究結論
根據上文的研究, 得出如下結論: 一是, 在人才政策驅動背景下, 政府補助、 研發投入、 商業信用等均不是單獨構成企業高水平創新績效的必要條件, 說明想要突破企業創新的瓶頸, 就必須發揮多因素間的協同聯動效應。在提升企業創新水平的多重因素組合中, “企社型”路徑具有普遍適用性, 其中研發資金這一企業資源占主導地位。二是, 政府資源、 企業資源和社會資源的條件變量存在潛在替代關系, 企業根據自我評估, 可挖掘多條創新發展路徑。對于質量型創新企業來說, 企業內部資源的協同聯動是實現其高水平創新績效的最優路徑。對于數量型創新企業來說, 以政府資源為核心、 跨資源協同合作是快速有效提升創新績效水平的可行性選擇。這反映出在人才政策驅動背景下, 數量型創新企業在短期內對于獲取非發明專利配套補助的追求。三是, 區域異質性表明, 由東部到西部地區, 企業實現高水平創新績效的核心條件從企業資源逐漸向政府資源傾斜, 進一步說明了造成企業創新績效水平差異的因素是千變萬化的。以研發投入和人力資本結構為核心條件, 進行企業內部資源的協同匹配, 是東部和中部地區企業共同的優化路徑; 與東部、 中部地區相比, 西部地區的企業強化了人才政策支持對創新的推動作用, 發揮人才政策信號的傳遞效應, 使企業更易獲得專項補助和外源融資, 實現跨資源的要素配適組合。
(二)啟示
企業應重視政府資源、 企業資源和社會資源等多重因素之間的差異化要素選擇, 例如有些基礎堅實的企業僅依靠內部資源的充分運轉就可以實現創新發展, 但并不意味著企業資源在某一方面的缺失就會造成低水平創新績效。對于企業來說, 人才政策的支持是一種可以獲取更多外部創新資源的機會, 充分利用人才政策的“認證效應”, 通過企業有利信息的傳遞, 將政府的資金傾斜和商業信用獲取的融資轉化為企業內部研發投入, 打破企業內部條件的制約, 也能提升企業創新績效。綜合兩種視角下的創新發展路徑來看, 企業在提高創新績效的過程中, 發明專利和非發明專利并不是對立的關系, 企業應根據自身發展情況和需要, 發揮資源的聯動效應, 實現創新數量和創新質量的最優化結合。
在人才政策驅動背景下, 鑒于東中西部地區企業創新核心條件的差別, 政府在人才政策的環境建設中應遵循因地制宜的原則。對于西部地區, 基礎設施相對落后, 技術水平還有待提高, 政府補助可作為緩解企業融資壓力的資金, 直接作用于企業人才開發和運用。政府作為最具公信力的主體, 應認真甄別與篩選重視人才發展、 擁有良好前景的企業, 有選擇性地對人才補助項目的相關信息進行披露, 充分發揮人才政策支持信號的“傳遞效應”, 為外部投資觀望者提供重要的參考信息, 發揮人才政策的驅動作用, 形成政府支持、 資源加入、 企業創新的良性循環, 實現政府引才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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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廣西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研究課題“廣西全面創新與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驅動機制研究”(項目編號:21BGL009)
【作者單位】1.廣西科技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 廣西柳州 545006;2.廣西科技大學廣西工業高質量發展研究中心, 廣西柳州 545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