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河

譚巧云

六河是流經我們村的一條小河，因其是有名的“羽林春秋”主灌河第六支流得名。它一路向東，匯進通往西江的馬鬃沙河。

六河兩岸栽著落羽杉和各種果樹，婆娑的樹影和艷麗的野花倒映在河面上，像一幅水彩畫。

一大早，挑水的村民拉開了六河熱鬧的帷幕。村民打水過后，埠頭很快就聚滿了洗衣的婦女。這時，疍家娘也棹著小艇從東邊的馬鬃沙河駛進六河，她們站于艇尾，雙手搖槳，水花嘩嘩揚起之際，小艇箭一般穿過一個又一個埠頭。她們趕著去打魚和割草。偶爾也有一兩只慢駛的小艇，在沿河叫賣她們養的或捕到的魚。

在我們村賣魚的生意不好做，因為六河水質好、魚蝦多。想吃蝦了，我們就手持方口的長柄抄網，站在岸邊，把抄網貼著灘涂往下推盡然后回拉，每撈一次就挪一個地方，如是十多次，就可收獲滿滿一盤河蝦；想吃魚了，我們就到地里挖些蚯蚓做魚餌——釣魚，釣上半小時，就夠一盤油炸河魚仔；要捉大魚，就得大人出馬——撒網。只要看到杰叔手搭拋網，邊觀察河面泡泡走向，邊亦步亦趨，我們就知道他要捕鯉魚了。這個時候，我們總愛跟在他后面看熱鬧。釣魚捉蝦既好玩又有收獲，我們樂此不疲。不過，魚兒多洗菜時也有煩惱，它們會把你的菜扯得東一條，西一棵，又或是把菜咬得團團轉。因此，洗菜時要手疾眼快，否則，魚兒把菜拉到河中心去，就要連自己也洗了才能把菜拿回；若是你挽高褲腳站于水中洗菜，魚兒會過來咬你的小腳丫，那酸癢會讓你忍俊不禁的，但不用怕，魚兒傷不了你。

夏天，酷熱難耐，大人允許我們到河里戲水消暑。我們下到河里，都愛比比誰的游泳本領高。比賽開始了，有人泥鰍般潛行，有人雙腳馬達似的蹬水仰泳，有人狗刨式自由泳……真是五花八門。反正不看把式看速度，最快到達終點者最棒。有時，大人會叫我們摸河貝，用以改善伙食。摸著摸著，有些小伙伴就不安分了，挖了一坨河泥，靜待目標出現。有人摸到河貝剛冒出水面，就被迎面飛來的河泥命中，看其狼狽滑稽之樣，我們忍不住哈哈大笑，在張口大笑之際，嘴巴中泥了！一時間，你來我往，河泥滿天飛，笑聲、叫聲、罵聲響成一片……這時，若不是大人一聲斷喝，大家是停不下來的！

到了收獲的季節，六河就成了繁忙的水道。有本村的往來穿梭的小船，小船滿載著剛從地里收下來的甘蔗、柑橘、胡蘿卜等；還有外來的大大的等待收購村民勞動成果的柴油船。六河讓村民生財有道。

淙淙流淌的六河，滋養著村民的菜地農田，也滋潤著村民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