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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學記

2023-05-30 18:53:37何世平
伊犁河 2023年1期
關鍵詞:學校

何世平

讓兒子在城市上學那是我的夢想。

嚴格說來,我希望兒子長大后不要像我一樣四處漂泊。

兒子的幼兒園大班是在距家一百多里的市區上的。這里離火車站汽車站不遠。最重要的是,幼兒園旁邊還有一所新建的小學。雖然是新建成的,據說在市里也是掛得上號的。

把兒子送到旁邊的一所私立幼兒園上學。我心里已經暗暗有了想法,就是兒子在幼兒園大班畢業的時候,能直接去這所名聞遐邇的叫作“蓖麻路小學”去上學。

我當時在這座城市,夏天騎著當時那種大型號的腳踩三輪車,去五十里開外的一個縣城收購啤酒瓶。早上起早在市里的出租屋里動身,蹬著三輪車到那里時,正是縣城飯店開門的時候。收好了啤酒瓶蹬回市里時,已經是下午的時光。一趟賺取幾十元的差價。幾趟下來,痔瘡不期而至。被迫休息一天,接著再去收購啤酒瓶。

在這座城市里再沒有比這個來錢的營生。冬天的時候,騎著重磅自行車走街串巷的賣自家釀制的糯米酒釀。賣酒釀的時候每到一個小區都要大聲吆喝“賣酒釀水子啊!”賣到晚上回來,嗓子都快冒煙了。雖然苦點累點,心里還是美滋滋的。因為這樣比在家里砍柴和種田強多了。

兒子幼兒園畢業時,我托房東去了一趟學校。房東是這個城中村的隊長,對他來說一般的小事跟他說一聲沒有辦不成的事兒。

房東去時信心滿滿,回來時有點灰頭土臉。他說學校說,我是外地人。這所學校明文規定,戶口在規定范圍內的也就是本市轄區內的才行。

我不相信,去找在市教委的同學。我那市教委的同學就是老家鎮上的,他是堅持不懈地考了兩三年才考上師范。畢業后在鎮上當了兩年小學老師,后來不知怎么調到市教委來了。

他聽說我在市里謀生,還帶著女朋友來我的出租屋做過客。我心里想找他辦兒子上學的事,應該沒有問題。這位同學帶著我去了“蓖麻路小學”,不行。接著又去了在他估計應該能在政策允許范圍內打擦邊球的小學,也一無所獲。

結果,兒子在城市上學的愿望還是落空了。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回到鄉下的原住地上學。

鄉下的房子坐落在遍地墳塋的山凹里,兩間預制板搭建的平房。在家里時,下雨天在床頂上鋪了一塊四四方方的白塑料薄膜。這樣除了床上沒有從預制板縫隙里漏下的雨水,家里其它地方都一條線一條線地漏水,從預制板縫隙里很有規律地傳來滴滴答答的漏雨的聲音。讓我沒想到的是,這樣的聲音居然伴隨著我們一家三口在里面度過了好幾年的時光。

本想離開家里時,回來就蓋樓房。可是這次回到村莊時,發現山頭上的人家都在搬往山下的機耕路邊蓋的新樓房。山頭上基本搬得沒剩幾戶人家。本來預算在房子已經蓋了一層的基礎上再蓋兩間樓房,代價不會太大。這要搬到山下的機耕路邊,一定是一筆難以承受的開支。沒有辦法,只好先暫住在弟弟的房子里。

弟弟的房子也在山上,他們一家也在城市。就這樣,妻子帶著兒子住在弟弟的房子里,陪兒子在鄉下讀書。

一次我回來看他們母子,妻子卻繃著臉半天沒有笑臉。我開始倒沒怎么在意。到晚上吃晚飯時,妻子忍不住了告訴我,弟媳回來過一次,住了一晚。妻子把她當客人,買菜燒飯好生待她。可她卻一臉不高興。在家里這里瞧瞧那里看看,那個表情就好像家里來了小偷一般。

臨走時,弟媳卻半真半假地打趣妻子說:“這樣住在我家里也不是事。山頭上都在往山下搬,你和哥哥商量一下,不如搬到山下算了。”妻子說,弟媳說這個話,她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才好。

妻子的話把我也說愣了。

“弟媳這么說,是對我們住在她家她不樂意了?”我問妻子。妻子說:“那還用說,響鼓不要重敲。你要是不搬到山下,我準備帶兒子搬到我們那鬼不生蛋的自家平房里去住。”妻子嘆了口氣,很重。

第二天,我開始去村里和鎮上去辦路邊蓋房的有關手續。房子開建時已經是冬天。房子建好粉刷好已經是第二年的秋天。那時在這座江邊的城市僅靠收酒瓶和賣酒釀已經不能生存。我只得又搬去離這里幾十里遠的鋼城市謀生。

我一個人在外面怎么著都不方便,這里沒有在江城市回家方便。在江城市,因為我所在的縣歸江城管轄,所以來回十來分鐘就有一班車輛。即使到了夜里,來回的出租車也多之又多。

而在鋼城市就沒有這么方便了。

在這里呆了半年后,我跟房東說想把兒子轉來這里讀書。房東說:“市里的學校我沒那個本事,我們村里的學校我應該差不多。”他這樣一說我就知道事情已經成了。

回家跟妻子說,妻子不放心,說在江城你那個同學還是市教委的,事情不還是照樣泡湯。我讓妻子放心,鋼城的房東是個忠厚的人,他不會說沒把握的話。妻子說:“穩妥起見,家里的學校暫時不退,那里搞好了,回來說不遲。”

妻子說的話有道理,我也不好再犟。

年后去鋼城的時候,妻子依依不舍,她說:“早知道在家里呆不了多長時間,就不蓋這個樓房了。”“這個樓房上下兩層,有兩百多平米。依上世紀九十年代后期的物價,花了將近八萬元錢。當時家里沒有這么多錢,還欠了兩三萬元的債。”

新房子住著當然舒服,可在鄉村又沒法久住,妻子心里很難受。鎖好大門時,妻子說:“這次去要是學校轉不成就好了。”

我問她:“怎么好了?”妻子噙著眼淚說:“轉不好我就回家來住。”我說:“那欠下的債怎么還?”妻子說:“我不管!”妻子的語氣明顯弱了很多,事實上她比我還急。

到了鋼城,學校已經到了開學報名的時候。房東卻臨時被單位派去出了差。本來以為他出差會很快回來。可等了幾天他還沒有回來,這時學校都已經開始上課。沒辦法,只好打他電話。

那時沒有電話,打他的BP機呼他。房東很快回來電話,說他也急死了,可單位的事情沒有辦好,一兩天還回不來。我說學校都已經開學了。房東在那邊咂了一下嘴,沉吟良久,然后讓我放下電話,讓他想一想。

妻子這個時候在我耳邊說:“要是不行就放我和兒子回家去吧。”我脧了她一眼,說:“你能不能等一等。”妻子說:“再等下去怕是家門口的學校也不收兒子了。”我佯裝沒聽見。就在這時,房東打來電話,告訴我一個電話號碼,讓我明天八點左右打這個電話,這個人是村主任,姓陶,跟他是好朋友。

放下電話,我把房東的話轉述給妻子聽。她說:“我現在好懊悔,出門時不該說不吉利的話,哪知道這么難?”妻子一副凄凄切切的樣子,與上一個時辰的她判若兩人。

我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只好一根接著一根地抽著悶煙。

轉天八點時,我猶猶豫豫地在街邊的一家超市打陶主任的電話。還好,陶主任讓我把兒子帶著,現在就到學校的門口等他。

在路上,妻子嘀咕:“都是叫村,為什么我們在鄉下,而這里的村在城市邊上?”

我被她問得哭笑不得,白了她一眼。在鋼城東城小學門口等了約半個小時,那個在電話里約定的陶主任出現了。他夾著公文包,約莫四十來歲,皮膚白白的,眼睛大大的,頭發一絲不茍地向左邊一順倒。憑感覺,我上前就問他:“可是陶主任?”

陶主任一臉歉意,說:“單位的事實在太多,讓你久等了。”說著話,他讓我們跟著他去學校二年級班上。

我很驚訝,這還沒到就篤定了?陶主任說:“我打過電話給校長,他答應了。”他照直不打彎把我們帶到二年級三班的門口,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人已經等在門口。

中年人跟陶主任熱情握手,他說:“這都上學一個星期了,怎么早不來?”陶主任說:“我這位親戚臨時才想起來帶兒子到這邊上學。”校長“哦”了一聲,接著告訴陶主任,二年級三班在學校是尖子班,請領導放心。

班上正在上課,兒子被校長帶進課堂時,我一顆懸著的心才落了地。

放學回來,兒子說班主任不改他的作業。我不相信,兒子拿出幾天來做的作業本,上面怎么交上去的,還是原樣返回。老師就是不在上面用紅筆批閱。

我納悶:“你們老師憑什么不改你的作業?”

兒子說:“教數學的袁老師是個女的,她是本地人,她到班上看見我,就說我是找后門進來的,她不會批改我的作業。班主任是個小年輕,他聽袁老師的。”

我對兒子說:“老師不改你的作業你也交上去,直到老師改你的作業為止。”兒子點頭說那位袁老師還夸他聰明,前面幾節課沒上,后面還能跟上,真的像一個小老師。

兒子一臉自豪。

兒子去學校后,妻子讓我再托房東去找那個陶主任,老師這樣不改兒子的作業,兒子早晚還不被人家給耽誤了。

我說:“再等等吧。”

妻說:“要不我去學校大罵那個袁老師,罵她個狗血噴頭。”我說:“你罵過后,就把兒子帶到鄉下的小學去讀書。”妻子的眼淚又在眼眶里轉。她說:“兒子自來這里讀書,雖然老師不改他的作業,他還是心情放松,看樣子他愿意呆在城市。”我說:“那你還要去罵老師?”妻子說:“我也就是說說大話香香嘴,有再大的氣我也不敢去罵老師。”

連著兩三個星期,兒子的作業怎么交給老師,還是怎么返回來。兒子根本就不介意。拿他的話說,他懂他會。可這不是個事啊。

在一天晚上,我去超市買了煙酒。第二天我就在公交車站拐往學校的路口,我像一個地下工作者一般,眼盯著路口,就等目標出現。

有一點我大可放心,學校里的老師我就認識兒子班上的兩個老師,其余的我一個不認識,他們就更不用說,肯定沒有一個認識我。

就在這時,兒子的班主任騎著自行車從學校的岔路上悠哉游哉地過來了。我學交警的樣子做了一個停下的手勢。這位班主任王老師還真的停了下來。

我上前自報家門,說是兒子何書境的家長。王老師點頭說知道。我真人面前不說假話:“說我已經在這等了半天了,就想請王老師到我家去認認門。”其實這個不是我的真話。我的真實目的是王老師只要客套一下,我就立刻把我自行車上的煙酒拿到他的車上。

出乎意外的是,這位小王老師聽了我請他去我的出租屋里做客,只短暫的思忖了片刻,一句客套話沒說,就尾隨著我來到了出租屋里。

妻子見了連忙去買了鹵菜還去邊上的飯店端了一個魚頭火鍋。這樣我就陪這位小王老師喝起酒來。之所以喊他小王老師,是這位王老師可能還不到三十歲,是才從學校畢業出來的樣子。喝酒期間一問,果然如此。從他說話的口音判斷是本省的大別山區出來的。這是他自己說出來的,果然是那里出來的。

那餐酒喝了一兩個小時。到他快要去學校上課的時候才結束。他出門時我把昨晚買的煙酒很隨意地放到他的自行車上。他羞赧地說了聲謝謝。

小王老師走后,我回老家去奔一戶親戚的喪事。晚上妻子打電話給我,欣喜若狂地告訴我,兒子的作業本上終于見到了紅色。我不敢相信,說:“有這么快嗎?”妻子說:“我也不相信,可是的確看到了。”

那晚在老家,我恨不能馬上回到鋼城,就為看到兒子作業本上的紅色。

回到鋼城后,我故伎重演,又到學校路口的公交站邊守候那位不可一世的袁老師。我知道對待袁老師不能像對小王老師那樣,我心里早想好了方案。

待袁老師騎著自行車出現在視野中時,我沒有上前打招呼,而是跨上自行車不遠不近地尾隨著她。

大約騎行了四五里路,袁老師拐進了一個小區。七彎八拐后,袁老師終于在一棟樓下停下了自行車。她停下自行車到鎖上幾乎是在一瞬間完成的。

跟著她一路上到六樓,她打開家門進屋準備帶上門時,才發現站在后面的我。她遲疑地問我:“找哪個?”我只好說:“我是何書境的父親,特地來拜望袁老師。”說完我丟下裝著煙酒的紅塑料袋子,轉身就回走。走到樓梯口時,就聽袁老師在后面說:“把東西帶走。”我轉過頭,虔誠地對還站在門口的袁老師沒頭沒腦地說:“一點心意。”

我心里有點害怕,我擔心袁老師不近人情地讓我把東西帶走,否則就扔下樓去。那天的太陽很燦爛,很有春天的樣子。我心里卻冷冷涼涼的,好多天來結郁在心里的陰霾不知能不能散去。

兒子來鋼城讀書的頭一年,我掙的錢還有少量盈余。到了第二年簡直不敢想象。兒子都感覺到了,他告訴妻子,他到一個在附近賣黃沙的同學家去玩,發現他家的桌子上時常擺了許多錢,他羨慕得眼睛都發紅。

妻子問他為什么要羨慕人家桌子上的錢?兒子說,因為在自家里從來就沒見到過這么多錢。妻子說,兒子可能覺察到他老爸掙不到錢似的。我苦笑,我也不知兒子是怎么感覺出來的。

那一年在鋼城到處都見到北方人,他們進飯店,一塊碎紙片都不愿放過。他們收購的費酒瓶價格,我沒辦法賣出去。所以我舉步維艱,專找他們沒到過的地方。可是,城市就那么大,他們今天不到明天不到后天肯定到了。我無路可走。

那年回家過完年,我還像往年一樣,準備收拾行李還去鋼城。妻子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她說:“要去你去,反正我帶何書境在家里讀書。”

我眨巴著眼睛盯著她,我被她說懵了。

我說:“你這說的是什么話?”妻子說:“在家里我種幾畝田還能帶兒子活命,到鋼城喝西北風啊。”妻子的話把我說醒了,再去鋼城還真有喝西北風的可能。

我冷靜下來,才倒吸一口涼氣。

那兩天,我在家里還真的找到了活路。

常年倒賣木材發家的一位遠房叔叔指點我去縣城做裝飾板材的生意。他說:“這個行業是新興行業,沒有幾個人能想得起來。等人家想起來,你已經發財了。”

我為此專門去縣城做了了解,的確是新興行業。可要做這個生意,起碼要有十多萬塊錢的啟動資金。我本來蓋樓房身上欠的債就沒還清,現在到哪里去借這一筆錢?妻子說:“不甘心你就試試看。”

我還真的去跑了幾家親戚和朋友,他們一聽說我來借錢,搖頭訴苦,那架勢我要是身上揣了錢,借一點給他們才好。碰了一頭的包,我自愿放棄這條發財之路。

還有一條掙錢的路子,是去找遠房的妹妹和妹夫指的。他們夫妻比我小一大截,這兩年在北京賣盒飯,一年的收入有好幾萬。

去賣盒飯的一個根本好處是不需要多大的本錢。帶個一兩千塊錢,就能大搖大擺地賺錢。由于這位遠房妹妹比我小了十來歲,她在娘家時,我們彼此心里都知道是一家,打交道說話的機會卻很少。她結婚生子我們沒有來往,現在有事去找她,不知人家給不給好臉色?

妻子說:“事不宜遲,我們去她家一趟。他們夫妻要是給我們笑臉,我們就說來意。他們要是甩臉色給我們看,我們立馬回家。然后你去外面打工,我帶何書境在家讀書。”

沒有辦法,只有這么干了。

我硬著頭皮帶著妻子、兒子,三個人騎著一輛自行車去五六里開外的妹妹妹夫家。那是個陰天,夜里好像下了雨。鋪滿沙石的機耕路上沒有一點泥濘。我們到妹妹家時已經是上午九點來鐘。妹妹家坐落在機耕路邊的山崗上。

要依常理,去山上的幾十米路應該是沙石鋪就或者是黃土路上去。可我們卻走在水泥鋪就的寬寬的路上。那是九十年代末期,水泥代表了一種鋪張和奢華。妻子走在水泥路上發著感慨說:“這兩個人是在外面掙了錢吧,去家里的路還鋪排得這么大氣!”

我心里自卑,這兩年的確運氣不佳。這來是來了,妹妹和妹夫要是不給我面子,真的是丟人丟到了家。

到了山崗上,見到妹妹家兩間平房,屋頂上蓋著灰瓦,屋脊上還砌了造型,有一種飛檐走壁的樣子,像極了別墅。走到大門口時,卻見大門緊閉,鋁合金門窗里面的碎花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妻子見狀就站在窗口老四老四地喊。

妹妹在家排行老四,從小就老四老四地一直喊到成大人,沒有人喊她的大名。果然鋁合金窗口拉開了一條縫,老四瞇著眼睡眼惺忪地看到我們,吃驚了片刻,接著推開玻璃喊了我和妻子“大哥大嫂”一聲,面露愧色地說:“我這就起來。”

在家就說好了,老四要是甩臉子給我們看,我們立刻打馬回家。從剛才老四的熱情來看,這一關算是過了。

窗簾拉開,大門打開,老四和妹夫二人站在我們面前。老四向妹夫介紹:“這是家里的大哥和大嫂。”妹夫一一喊過。老四見妻子放下的一大袋水果,埋怨妻子多禮,說:“到妹妹家來帶這么多禮物真是見外。”老四說:“我們是什么人,我們是一家人哎。”我們的確是一家人,她的爺爺與我的爺爺是兄弟。

她爺爺是老三,我爺爺是老四。我們兩家雖同在一個村莊,卻很少走動。這次來從老四的言語間,一點沒有見外。甚至還暗暗帶著喜悅的成分。

見她如此熱情,她說:“今天是什么日子,是什么風把你們一家給吹來了?”妻子便順著她的話,說了來意,說想跟著她去北京做盒飯買賣。老四聽后,毫不猶豫地告訴妻子:“那個是吃苦的買賣,只要你們不怕吃苦,這個不要說的。”

既然來的事情已經辦妥,妻子就打算回家。熱情的老四馬上繃了臉,說:“你們一家今天如果不在我家吃飯,就是看不起我這個沒用的妹妹。”妻子聽她這么說,只好答應。

就在老四和妻子還在家長里短地拉著話時,妹夫變戲法似的拎回來一大籃子魚肉和菜蔬。妻子大為感動,說老四太客氣。老四卻埋怨她,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從老四家回來,妻子第二天就帶著兒子去了銅都市。妻子去那里是為了把兒子托付給在銅都縣城做廢品買賣的父親。

我沒有隨行,是因為我去了不知怎么跟父親和母親說這個事情。都這么大的人了,帶一個兒子都帶不全,還要去難為他們。我怕我去了,他們在我面前完全可以不答應這個事情。而在妻子面前,他們就沒有推諉的余地。

這是我的擔心。

妻子說:“既然這樣你就甭去。”

在家里妻就想好了,銅都縣城有一個氣派的“銅都縣實驗小學”,離父親收廢品的地方就三四里路,兒子去了就在那里讀書,之所以馬不停蹄地去那里,是因為又到了開學的時間。

第二天下午,妻打來電話,她帶著兒子到父母面前,他們二話沒有說,隨后到學校去咨詢。跑了一下午,沒找到管事的校長。今天上午總算問到了,可校長斬釘截鐵地答復不是本地戶口,不會答應兒子到學校上學。父親連忙回到收廢品的地方找房東幫忙。房東也熱心,四處托人下午又去了學校,可結果一點希望都沒有。這讓我大感意外,一個縣城的學校,也要戶口什么的,這樣看來,兒子在父親那里讀書是沒了影子。這怎么辦?

就在這時,村里開小賣部的大傻急三火四地站在門外大著嗓門喊我去他店里聽電話。我也沒問電話是哪個打來的,就懵頭懵腦地跟著他去了他家店里。

接了電話才知道是妻子打來的。

她在電話里提醒我:“你不是說銅都你那個同學的堂弟在市教委高招辦嗎,你怎么不去找他?”我說:“人都給你得罪了,我怎么有臉去找他?”妻子在那邊說:“你要是不去找,我就帶何書境回家讀書。我看你身上欠的債還還不還人家?”妻子說完氣呼呼地掛了電話。

我舉著話筒的手竟然忘了放下。

我的確在銅都有一個好同學,像兄弟一般。那時他父親在銅都的煤礦上班,他跟著母親在家里讀書。從小學到初中,我們都是同學。我們是同一年回到鄉下“修地球”的。我回來時有些垂頭喪氣。他卻信心滿滿地告訴我,他考上考不上都一樣,因為他很快就要到銅都的一個叫做“立新煤礦”的地方去頂替父親上班當正式工人。

我知道那個叫做立新煤礦的地方,去銅都必須經過那里。

那堆在礦區的巨型煤矸石堆成了立新煤礦的象征。坐在車上,你想不看一眼都難。所以同學丁小濤說他要去立新煤礦上班我堅信不疑,因為那時上面有這個政策。

丁小濤在沒去上班之前,在家里種田。我們雖然不是一個村莊的,可我們兩家的田卻連在一起。有時候歇晌的時候,或者他高興了,都會走到我的田頭,把我叫上田埂,遞給我一支香煙。我不抽,他會告訴我,陪他抽一支。我說:“我又沒買過給你抽。”他會笑吟吟地告訴我:“等你會抽了,不就買煙了嗎。到那時你不就自然而然遞給我抽了嗎?”我們白天在一起還嫌不夠,他有時晚上還來我家與我擠一張木床睡。我們有說不完的悄悄話。

幾年后,他真的去立新煤礦頂替他父親當了工人。

雖然這樣,我們的友誼還在。他只要回來,就必定來我家,哪怕站一下才會走。直到結婚,我們還有聯系。我知道他現在的老婆同樣也是頂替父親上班的山里的一個女孩。

我們的聯絡沒有中斷過。我知道他上班沒幾年就下了崗,現在一直在開出租車。去年他打BP機給我,說他到了鋼城。我當然要請他來出租屋的家里做客。他在那頭神秘地說,他身邊還帶著一個女人。

我說:“沒事,你到我這里就說那個是你老婆。反正我老婆沒見過她。”他說:“這樣行嗎?”我說:“怎么不行?你不說我不說,我老婆哪里知道。”我知道妻子很忌諱男女之間的那個事,她要是發現哪個男人在外面有花花草草,她會立馬不搭理人家。

丁小濤也知道這一點,畢竟妻子是鄉下女人,所以只得瞞天過海。我對妻子說丁小濤要來做客,妻子去菜場買了好幾樣平時不會買的好菜。

妻子的廚藝很好,她吩咐我去附近買好一點的酒回來,好好招待我的朋友。到吃飯的時候,丁小濤來了,他帶來了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妻子的火眼金睛一看就發現這個女人不是丁小濤的老婆。雖然他們之間老婆老公地互喊,妻子始終對他們沒有一點熱情。

他們走后,妻子埋怨我:“你這位朋友變了,變得我不認識了。”

我說:“那個的確是丁小濤的老婆。”

妻子說:“你要這么說,我們馬上去銅都他的家里,走。”

我沒有了底氣,說:“你何必那么認真呢?”妻子轉過了臉,不理我。

丁小濤自那后,沒有給我打過一次電話。我感覺妻子那天做的有些過了,讓丁小濤難堪到了極點。

就為了這事,我沒有勇氣去找丁小濤。沒想到妻子卻記掛著這事。我是說還是不說?我猶豫不定左右為難。我就這樣走回家,然后又走回大傻的店里。就這樣兩點一線幾百米的路程,我不知走了多少個來回。

直走得大傻要打烊了,這時天上不知什么時候下起了小雨。大傻不耐煩地告訴我:“我要是關了店門,你還來打電話,活老子來我也不給開門。”大傻的話雖然是對我優柔寡斷的舉動敲警鐘,無形中,也是讓我下了孤注一擲的決心。這個電話假如不打,妻子說到做到,她真的會把何書境帶回家讀書。再說,我如果不找丁小濤,我再找不到第二個我認識的人,再找不到第二個能給我幫忙的人。

我到底還是把電話打了過去,那邊嘟了三聲,終于通了。是丁小濤的老婆接的,她問是哪個,我報了名字,她說:“是你呀。”她拿著話筒喊正在看電視的丁小濤接電話。丁小濤在那邊問是哪個打來的,她大著嗓門說是你老相好找你。丁小濤接過電話,問:“是哪個?”我說:“是我。”

我有點心慌意亂。丁小濤問我:“怎么今天想起我來了?”我單刀直入、直截了當地說了兒子上學的事。他說這個事情我明天跟我堂弟說一下,他讓我放心,侄兒上學的事包在他身上。

我本來是要說聲一句感謝的話,卻鬼使神差地說:“去年你到鋼城我到現在還覺得過意不去。”他說:“有什么過意不去的,弟媳婦那么客氣燒了那么多好吃的,過意不去的應該是我。”我惴惴不安的心總算放下了,他原來沒有記恨我和妻子。“既然沒有記恨我們,為啥到現在電話都沒一個?”我問他。丁小濤在那邊哈哈大笑,他說:“自你那里回來,我就沒開出租車,去工地上給人當總管去了,這比開出租車省心好多。就是累,你要是電話早打一會我還沒回家。”

原來是我多慮了,他壓根就沒把去年到我出租屋的事當回事,有的唯有感激。是我誤會了他。

第二天我還在吃早飯,大傻來告訴我說,昨晚你打電話的那個人,喊你馬上去回他電話。我放下碗,嘴巴都沒來得及拭一下,就跟著大傻去他的店里,把電話打到丁小濤家里。

那邊只嘟了一聲,丁小濤就接了電話。他說我再不回過去,他就要去工地上班去了,他之所以等著我,是怕我著急。他說早上在堂弟上班之前,他打電話去說了侄兒的事,堂弟聽了,沒幾分鐘就回電話來說,上午就可以去學校報名,去學校時直接到辦公室找李校長就行了。我說我老婆就在銅都我父親那里。丁小濤說,告訴弟媳婦,去時找李校長。

我把電話打到父親的房東家,妻子接了電話問我是不是真的,問了好幾遍。她說她跟著父親去學校時,那些人見了他們根本就不理不睬。我說現在去報名吧。

我有點理直氣壯的感覺。

中午妻子打來電話,兒子上午就進班級上課了。李校長告訴她,何書境上課的班級是同年級最好的班級。妻子在電話里再三吩咐我,一定要請丁小濤和他在教委的堂弟吃飯,最好順便把兒子學校的李校長和班級老師一并請了。妻子想得周到,妻子就是不說,我也要請這個客。

我打電話給丁小濤把想法說了,他開始不讓我請,說這個事又不是多大的事,請什么客?把錢花遭掉了。我不答應,我說了半晌才說動他。他說:“既然你一再邀請,那就明天中午。這邊人我喊堂弟安排,你過來把飯店找好就是。”

二天中午丁小濤來了,他的堂弟因為有會沒有到場。那個李校長中途的時候,一定要付賬,我怎么能讓他買單。事情安排妥當,我和妻子送兒子去學校,下午我們就要搭車回家。

在路上,妻子跟兒子約定,說:“何書境,我和爸爸把你送到學校大門后,你進了大門就直接去班上,不許回頭。”兒子望著妻子不想答應。可妻子一副決絕的樣子。兒子點了頭。

兒子在進了學校大門后,果然沒有回頭,只是走得很慢。這邊妻子眼淚嘩嘩地往外流,她說她舍不得把兒子放下。

走了十多米的兒子這時猛然回過頭。妻子再也忍不住了,跑過去一把抱住了兒子,泣不成聲。

兒子說:“我是看你們走了沒有。”妻子到底還是強忍住了眼淚。她又與兒子約定,這次真的不許朝后看,哪個朝后看是小狗。兒子點頭,瞅了一眼我和妻子,轉過身朝班級的方向走去。

兒子這次走得很遠,就在要走進教學樓的走廊時,兒子回過了頭他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我們,然后轉過頭,上了走廊。

去北京做盒飯雖然累,還可每個周未要打電話給父親問兒子的狀況。第二年的夏天,我們還把兒子接到了身邊。兒子回去后父親打來電話,說:“你們把什么好吃的給何書境吃了?他在你們那里只呆了一個多月,長得那么胖乎乎回來,讓人不敢相信。”

兒子回去不久,父親無意中發牢騷,說:“我這個兒子沒什么出息,已經三十大幾的人了,自己的兒子還丟給他帶。”沒想到這個話被放學回家的何書境聽到了,他大哭著質問父親:“我爸爸不就這幾年搞得不好才去北京賣盒飯嗎,爺爺你為什么這樣看不起窮人?”兒子那晚為這個事沒有吃飯,他盯著他的爺爺問他為什么看不起自己的兒子——他的爸爸。

父親被他的孫子搞得焦頭爛額無以辯駁。

父親在電話里抱怨,帶了兩年一點功勞沒有。從這件事情上看出何書境將來搞不好就是一個流氓痞子。這個話都不能往外說,他說他在銅都呆了這么多年,看人基本上沒錯。我告訴父親對外說也沒事,假如你的孫子真的是個流氓痞子,瞞天過海也沒用。父親第二次打來電話,決絕地告訴我:“明年你要是能帶還是自己帶吧。”他擔心耽誤了何書境。

冬天回家時,我把兩輛三輪車和其他家什全部賣了。老四詫異地問我:“明年不來了?”我說:“來了再制。”其實我還沒有想好回去做什么。

正月里,我偶然接到縣城一位老師的電話,他讓我帶何書境去縣城的一小去問一下上學的事。我去年曾經找了這位曾經教過我的老師,我說我想把兒子轉到縣城讀書。我這位老師很支持,他說這是好事。當我說兒子的小學已經讀過三所學校時,他滿臉驚詫,他說這樣頻繁地轉學,小孩還有用嗎?我無言以對。那次以后,我沒有勇氣再找他,沒想到他卻記在了心里。接過電話,妻子說:“你先去看看,沒有這么快就搞好的。”我也這么想,依慣例還有幾趟跑。當我按照我那老師的指點,找到學校的副校長時,他一臉驚訝地望著我說:“你把兒子怎么不帶來,學校都已經上課。”我納悶兒,這就辦好了?

回去的路上,我很迷茫。兒子上學的事情基本塵埃落定,我自己到縣城做什么呢?我還真的沒有想好。

是啊,我到縣城來做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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