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景 單志廣 宋心榮
中國和東盟比鄰而居,守望相助,是國際區域合作的典范。東盟被譽為數字經濟的下一個前沿區域,數字經濟占GDP比重預計從2015年的1.3%提高到2025年的8.5%,發展潛力巨大,特色明顯。目前,我國與東盟數字經濟合作已經具備了良好基礎,取得了雙邊戰略框架構建、信息基礎設施共建、我國企業市場進入等成果,但仍面臨著國際競爭和東盟內部差異兩大風險挑戰。綜合研判,我國需利用東盟數字經濟高速發展機遇期,通過優化合作框架、強化重點領域、化風險為機遇等舉措,深化與東盟的數字經濟合作,推動共建更為緊密的中國—東盟命運共同體。
一、東盟數字經濟發展潛力巨大,特色明顯
東盟數字經濟發展勢頭迅猛。得益于年輕人占比高、網民規模增速快、疫情改變生活生產習慣等因素,東盟數字經濟整體迎來高速發展機遇期。東盟秘書長在2020年中國—東盟數字經濟合作年開幕式上預計,東盟數字經濟占GDP比重將從2015年的1.3%提高到2025年的8.5%;《2021年東南亞互聯網經濟報告》預測,東盟六國①數字經濟規模將從2021年的1490億美元增長到2025年的3630億美元;35家東盟獨角獸企業中,超過70%屬于數字經濟領域,包括金融科技、電子商務、多元化互聯網等。東盟及成員國數字經濟規劃政策高密度出臺,如《東盟數字總體規劃2025》《東盟數字經濟框架協議》《東盟電子商務協議》《新加坡智慧國家2025規劃》《柬埔寨數字經濟與數字社會政策框架》等。
東盟數字經濟發展特色明顯。一是信息基礎設施建設步伐加快。《2020—2021東盟投資報告》預測,東盟2020年至2025年5G基礎設施年支出約為140億美元,數據中心市場價值從2019年的19億美元增長至2024年的35億美元。二是重點數字產業快速發展。據《2021年東南亞互聯網經濟報告》,到2025年,東盟六國電子商務營收、網約車、外賣、網游將分別增長到2300億美元、190億美元、230億美元和75億美元,數字支付的總交易額將達到1.1萬億美元,線上醫療、遠程教育等也具有一定發展潛力。三是產業數字化轉型不斷深入。新加坡提出協助中小企業了解與采用數字技術;越南計劃到2025年至少支持10萬家企業數字化轉型,培育100家數字化轉型典范企業;印度尼西亞將數字農業和漁業、工業數字化作為數字化轉型優先領域。四是國家之間存在顯著差異。如新加坡已成為東盟數字經濟規則制定的先導力量,柬埔寨、老撾、東帝汶等國數字經濟發展則相對滯后;又如印度尼西亞對經濟數字化轉型、遠程服務和位置數據、抗疫相關實時信息追蹤等需求全面增長,菲律賓的信息通訊業務流程外包、電子商務等增長迅速。
二、我國與東盟數字經濟合作兼具良好基礎與風險挑戰
我國與東盟在數字經濟領域的合作已經具備了良好基礎。一是雙邊戰略合作框架。建立雙邊對話關系已過而立之年,從“戰略伙伴關系”升級為“全面戰略伙伴關系”,區域性框架有RCEP、中國—東盟自貿區、“數字絲綢之路”等;專項框架如《中國—東盟關于建立數字經濟合作伙伴關系的倡議》等。二是基礎設施共建共享。依托雙方共建的中國—東盟信息港,已經有數字政府、數字企業、數字產業、新型通信等領域的項目對接及落地合作,一批面向東盟的互聯網平臺應運而生;中國聯通在8個東盟國家設立分支機構,推進跨境國際陸纜擴容工程建設。三是我國企業市場進入。一類是技術合作,如華為—馬來西亞網絡安全實驗室、華為—泰國5G生態系統創新中心;一類是產品服務供給,如華為給菲律賓、馬來西亞、泰國等提供信息通信設備,如百度云、騰訊云分別在新加坡、印度尼西亞建設了數據中心,阿里云、中國電信在印度尼西亞提供云服務;還有一類是市場開拓。如字節跳動在新加坡設立區域總部,京東控股Tiki、JD.ID等電商平臺,滴滴和美團分別參投共享出行企業Grab和Go-jek。
與此同時,還面臨兩大風險挑戰不容忽視。首先是國際競爭。東盟以其開放的經濟形態吸引了世界主要經濟體展開數字博弈,如美國與東盟間有美國—東盟智能城市伙伴關系、美國—東盟聯通行動數字經濟系列計劃等合作框架;歐盟在2021年發布《歐盟印太合作戰略》,提出構建歐盟—東盟數字連接合作機制、制定共同數據保護標準等舉措;日本與東盟建立了ICT工作計劃年度合作框架,圍繞5G、智慧城市等領域開展合作,共同建設東盟—日本網絡安全能力建設中心,還向東盟積極推銷“基于信任的數據自由流動體系”。其次是東盟內部差異。11國組成的東盟具有較大的經濟和數字鴻溝,根據《“一帶一路”數字經濟發展指數報告》,數字經濟綜合發展水平方面,新加坡和馬來西亞屬于前沿組,泰國、印度尼西亞、菲律賓、越南、文萊屬于中間組,柬埔寨、老撾、東帝汶則處于落后地位,東盟內部還存在著語言文化、業務合規、開放程度等差異,由此我國與東盟的數字經濟合作面臨跨國信息安全、數字貿易壁壘等問題,如電子商務下的跨國物流容易遭遇通關變數,數字支付涉及不同幣種等。
三、深化我國與東盟數字經濟合作的政策建議
我國需利用東盟數字經濟高速發展機遇期,通過優化合作框架、強化重點領域、化風險為機遇等舉措,抓緊我國“數字下南洋”戰略謀劃,推動共建更為緊密的中國—東盟命運共同體。
第一,以構建全面戰略伙伴關系為目標,放眼長遠優化數字經濟合作框架載體。依托RCEP、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等已有合作框架,深化數字經濟領域合作,構建中國—東盟雙邊數字經濟常態化合作對話機制。做好我國國家和省級規劃銜接,以廣東、廣西、云南、海南、福建、浙江、湖北、山東等為重點省份,深化與東盟數字技術創新、人才培養等。創新合作載體,加快在東盟建設數字經濟孵化器,建設大數據、人工智能、電子信息、智能制造等產業園區和國際飛地。與新加坡等數字經濟較發達國家強化政策交流和規則對接,探討在電子商務、數據流動等方面開展先行先試合作。與數字經濟欠發達的柬埔寨、老撾、東帝汶等國,加強基礎設施和能力建設,引導其主動融入我國數字經濟規則體系。
第二,以共謀數字經濟合作發展為目標,有的放矢強化數字經濟重點領域合作。優化國際數字治理規則制定,圍繞數字貿易、數據跨境、跨國數字監管、數字稅、區塊鏈應用等進行探索。加快中國新型智慧城市建設經驗輸出,有所側重關注東盟落后國家,推進5G、云計算、數據中心等基礎設施合作。重視在東盟投資的生活服務平臺類、電子支付類企業壯大。瞄準東盟中小企業居多、農業經濟占比高、“向海經濟”繁榮等特點,開展和擴大產業數字化轉型、產業鏈供應鏈數字化轉型服務。在滿足安全監管的前提下,鼓勵我國區塊鏈企業“走出去”,基于我國自主研發的區塊鏈服務網絡(BSN)等基于區塊鏈的可信服務網絡和應用支撐平臺,為高水平建設中國—東盟信息港、實現可信信息互通提供技術解決方案。探索共建數字化轉型促進中心。
第三,以提升國際競爭力話語權為目標,危中尋機化風險為機遇塑造更優環境。正視東盟作為國際主要經濟體投資地的特殊背景,將東盟作為我國與發達國家競爭合作的試驗場。密切中國—東盟聯系,將發達國家與東盟的人才合作、項目合作轉化為我國有利資源。加強外宣工作,營造和平友善、謀求共贏、非零和博弈的國際形象。提升我國企業形象,引導企業謀取長遠,避免惡性競爭、謀求短利等行為。完善商事協調、法律顧問等專業化公共服務平臺,減少企業出海風險。以企業孵化、注資入股、技術提供等方式為企業“出海”降低風險。
注:
①指東盟六大主要經濟體,包括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菲律賓、新加坡、泰國、越南。
(作者單位:國家信息中心信息化與產業發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