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彬慧 劉艷艷
摘 要:為響應國家“智能制造”發展戰略,浙江省近年來加快推進“機器換人”步伐,在促進產業升級,實現提效、保質、減成本等方面取得了階段性效果。與此同時,“技術性失業”及低技能工人的權益保障問題亦隨之顯現,勞動關系三方協調機制在力促產業與工人“雙重升級”中尚未充分發揮作用。著眼人工智能時代勞資關系調整的新問題,聚焦被富余職工的權益保障困境,推進政府、企業和工會組織協力合作,暢通對話協商機制,以構建和諧穩定的勞動關系。
關鍵詞:三方協商機制 機器換人 勞動關系 完善建議
中圖分類號:F1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23)03-127-02
一、引言
隨著國務院印發的《中國制造2025》提出了“智能制造”的發展戰略,浙江政府因地制宜出臺地方政策助推“機器換人”進程以實現智能制造的技術升級。目前對于被機器替代的低技能工人,市場更多采取自動淘汰機制,由此引發的勞動爭議逾漸增多。在中國,在以公平為本為價值取向的社會主義法律體系下,如何更好地保護勞動市場中的技術性失業員工,是勞動法及社會保障法必須要考慮的問題。
對此,三方協商機制可以發揮良好作用。該制度具有降低交易費用、為合作創造條件的功能,可以弱化勞資雙方爭議,保障各方利益的平衡,尤其是保障勞動者的合法權益順利實現[1]。但是三方協調機制在實踐中仍因運用不夠廣泛、組織架構不夠健全等問題而運行不暢。本文在對三方協商機制的制度設計梳理的基礎上,選取了紹興市濱海工業區作為實地調研地點,通過了解園區制造業企業員工狀況及三方主體對富余員工的做法,探究三方協調機制的運行現狀,并嘗試對其運行不暢進行困境分析,從而提出完善建議,以期為“被富余”職工的勞動權益保障獻上綿薄之力。
二、勞動法關于三方協調機制的制度設計
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經濟轉型和經濟創新的疊加效應將導致原有的勞動關系被打破,勞動關系的運行面臨著機遇與挑戰[2]。在此背景下,三方協調機制作為政府、企業和工會之間就勞動關系問題進行溝通、協商的原則與制度[3],它的適用將有利于暢通勞動問題解決渠道,促進勞動關系良性運行,為經濟健康快速發展提供制度保障。
第一,政府占主導地位,充分發揮服務作用。在現行勞動關系中,勞動者逾漸處于弱勢地位,迫于生活壓力等各種現實原因向資方的壓迫、剝削妥協。為此,政府需要履行公共管理職能,調節和干預勞動糾紛,保障雙方權益,避免勞資矛盾演化成大型沖突事件,從而促進經濟穩定、社會和諧;同時,政府應堅守為民服務初心,通過如健全社會保障體系、創建多元化的救助和幫扶制度等措施,助使勞動者在勞資關系之中脫離劣勢地位,從而實現公平與效率的結合。
第二,工會普惠勞動者,發揮規模效應。勞動權作為一項基本的人權,是神圣且不可侵犯的。工會作為勞動者利益的代表,是保障勞動者基本勞動權的重要屏障。基于勞動者天然的劣勢地位易助長資方侵權行為,工會應最大限度組織勞動者參與工會,發揮規模效應,通過集體協商、勞動爭議預警、法律援助、代償代訴等舉措切實保障勞動者合法權益。
第三,企業正當維權,肩負社會責任。恩格斯說:“每一個社會的經濟關系首先是作為利益表現出來”。[4]利益最大化是企業盈利的最終目的,但企業若在追求自身利益過程中無限度地擴展而侵犯其他主體利益時,其終將走向崩潰。因此基于長久發展和社會責任的考量,需及時回應勞動者的合理要求,嚴格履行勞動合同的內容,肩負起維護勞動者合法權益的社會責任。
三、人工智能時代三方協調機制的運行現狀
作為制造業大省,近年來,浙江通過實施“機器換人”政策,憑借人工智能時代數字經濟、智能制造等特點優勢,不斷助力制造業轉型升級,形成自身的技術和價格優勢。但面對“機器換人”政策實施過程中的資本、人才要素的積累期,企業應如何作為,“被富余”員工的權益又如何保障,皆為亟需關注和解決的問題。
為了解制造業“機器換人”在浙江的實踐狀況,筆者對目前浙江省最大的開發園區之一——紹興市濱海工業區進行了調查,以期對以上問題的解決提供有效性意見。
(一)三方協調機制在濱海工業區的運行現狀
濱海工業區地處紹興北部,現有企業743家,園區90%以上企業為制造業企業,是浙江省實施“機器換人”政策較為成熟的工業園區之一。園區以紡織制造業企業為重點發展對象,2020年1月,筆者通過實地訪談和問卷調查等多種方法在濱海工業區進行實地調研。
本次調研中問卷發放對象為園區內制造業企業中在崗的工人,共發放問卷59份,由于部分工人無法離崗,有效回收問卷為42份。問卷主要對工人的基本情況、“機器換人”政策落地現狀及其對員工影響進行了調查:首先,從年齡、學歷、日工作時長、薪資水平等員工基本狀況來看,大部分員工為18~30歲青壯年,基本學歷在高中以下,日工作時長超過8小時,薪資水平在5000~8000元;其次,員工對于“機器換人政策”的了解和支持程度基本為“不太了解”“不太支持”;最后,在遇到裁員等情況時,員工大多會選擇“找第三人進行調解”或者“自己與老板溝通”等私力救濟方式,而較少選擇司法途徑。同時結合官網數據以及與企業負責人的訪談記錄,筆者得知,絕大部分企業都進行了機器化的改造,“機器換人”政策的實施程度正在逐步增加,但仍然主要是“機器+人”的配合模式。
從以上問卷及訪談等調研結果可以得知,“機器換人”政策正在不斷落實,大部分企業已經進行了規模化的機器生產。但存在著員工工作強度大、文化水平較低、維權意識不強等現狀。同時,在筆者與企業高層、企業員工的訪談中得知,大部分員工并未簽訂勞動合同,企業未為其繳納五險一金,對于辭退之后的保障金僅為口頭承諾等諸多勞動權益受到侵害的隱患存在,員工的勞動權益其實并沒有得到及時、有效、完善的保護。另外,園區中并未形成正式的工會組織保障員工權益,政府的政策在企業家“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應對模式中,對員工勞動權益保障的效果僅流于形式等。
因此,加強三方協調機制的運行,可以說,合理保障員工應有的勞動者權益是浙江省在推進“機器換人”政策過程中不能落下的一個重要環節。
(二)三方協調機制運行不暢的困境分析
通過對上述數據的分析,筆者將從政府、工會、企業三個方面對三方協調機制運行不暢的困境進行分析。
第一,政府對勞動者的保護不夠到位。政府在從主導型政府向服務型政府轉變的過程中,未完全考慮勞動者實際需求等而制定相關政策;另外,法律框架存在部分缺失。《勞動合同法》《工會法》中對于勞動關系三方的主體資格的認定、協商機構內部組織形式、協商程序的運行方式等具體內容并無明確規定,沒有形成具體、可操作的條文,不能形成長效的勞動關系三方機制[5]。
第二,工會組織“形式大于實質”。工會是調節用人單位和勞動者之間關系的重要橋梁。然而現實中工會所起到的作用過于弱小。工會更多形同虛設,企業內部的職工代表大會與企業工會存在概念和功能上的混淆等現象在制造業企業中十分常見[6],工會在幫助維護勞動者權益過程中并不能提供切實的幫助。
第三,企業追求效益最大化,犧牲員工合法權益。從上文中數據可見,企業員工每日工作時長大于8小時,幾乎沒有雙休及節假日,沒有加班工資。企業作為既得利益者,應當積極主動地承擔維護廣大勞動者權益的社會責任。如果放任這種勞資不平等的關系發展,對于企業也將是極不利的。
四、人工智能時代三方協調機制的完善建議
(一)人工智能時代完善三方機制的必要性
隨著“中國制造2025”的推行,浙江省“機器換人”政策的大規模實施,勞動關系的和諧推進面臨著巨大的挑戰。在維護勞動關系穩定運行過程中,三方協商機制不可或缺。
第一,“機器換人”會引起勞動力用工需求的變化[7]。低技能勞動者趨于供過于求,高技能勞動力則供不應求。在此過程中,政府、企業、工會應當同心協力,充分發揮三方協商機制,共同助力低技能員工向高技能勞動者進化,挖掘、培養機械、工業等領域高素質人才,滿足“機器換人”后企業對于高技能工人的需求[8]。
第二,“機器換人”會引起勞動力用工供給的變化。“機器換人”之后,企業急需高技術人才,除在人才市場上進行招聘,培養員工技術升級也不失為一好方法,工會對此可以提供有效性幫助;對于政府而言,放任大批工人“被富余”易影響社會安定,為降低改革成本、促進再就業,政府會選擇助力良好的人力資本投資環境形成。三方主體合力,高技能勞動力的供給勢必日益增加,不斷滿足市場的需求。
總而言之,完善三方協商機制在經濟轉型升級、智能化浪潮來臨的時代中,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性。
(二)完善人工智能時代三方協調機制的具體設想
第一,完善服務型政府的創建,完善立法框架。政府包攬一切的行為會使三方協商機制流于表面,在三方機制運行的過程中,政府必須轉變理念,推進服務型政府的建設,要更多充當調解員的角色,幫助社會公眾正確認識私營企業勞資雙方的關系問題。政府應堅持政企合力,以在保就業與經濟發展之間達致平衡。另外,政府應當適時頒布與實施相關法律法規,在制度層面加以保障,建立健全社會法制保障體系[9],創建針對勞動者就業、培訓等多方面的救助和幫扶制度。
第二,發揮工會的積極作用。工會應在《工會法》的限度要求內,完善其運行職能,加強其自身獨立性,成為一個獨立的團體,深入勞動群眾中進行長期調查,深入挖掘勞動群眾的需求,切實幫助勞動者維護合法勞動權益。同時,工會應積極幫助企業培養高級技術人才,挖掘潛在高素質員工,充分發揮互聯網資源開展技術培訓網上課堂等。在面臨技術人才缺口的問題上,做好企業堅實的后備軍。
第三,企業自身完善與社會責任的強化。企業應加強自身內部各個部門分工與協作,合理安排員工的用工時間與用工強度。聯合工會幫助本企業低技術員工不斷向高技術員工升級靠攏,共同助力形成高技術人才市場環境。不僅解決自身技術人才面臨缺口的問題,而且保障了低技術員工的工作需求,做到不斷解決員工的待遇與保障問題同時,企業應當更加積極地承擔相應的社會責任,平等地對待勞動者,主動保障勞動者合法權益。企業不應舍本逐末,在追求企業效益增加的過程中,不斷壓榨員工的價值,打壓員工的基本人權保障,侵犯勞動者的基本權利。
五、結語
穩定勞動三方關系,保護勞動者的合法權益,尤其機器換人浪潮中“被富余”的職工權益,是社會法治化治理的應有之義。完善三方協調機制對此具有積極的現實意義,社會各方應積極配合,充分實現三方協商制度制度設立目的,保障被“機器換人”富余的職工的合法權益的作用、穩定勞資關系,讓勞動者與企業共同共享人工智能紅利,實現公平與效率結合。
[基金項目:2020年國家級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項目“機器換人”視閾下“被富余”職工權益的法律保障——基于紹興市柯橋區企業的考察(202010353029)階段性研究成果。]
參考文獻:
[1] 李萌.勞動者權益保護中三方協調機制的作用研究[D].吉林大學,2013.
[2] 潘晶晶,燕雨林.新常態下產業工會和諧勞動關系創新機制探討——以廣東省為例[J].特區實踐與理論,2017(05):104-108.
[3] 常凱.勞動關系學[M].北京:中國勞動社會保障出版社,2005:326.
[4]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8卷)[M].人民出版社,1964,307頁.
[5] 徐景一,于桂蘭.新時代民營企業勞動關系協調機制創新路徑研究[J].社會科學輯刊,2019(05):120-127.
[6] 李慶順.完善我國勞動關系三方協商機制的研究[J].品牌,2015(11):291.
[7] 張穎,張文東.“機器換人”對勞動關系的影響研究[J].現代經濟信息,2018(12):12.
[8] 張穎,張文東.“機器換人”對勞動關系的影響研究[J].現代經濟信息,2018(12):12.
[9] 阿依夏木古麗·蘇來曼.論勞動者權益保護中三方協商機制[J].現代經濟信息,2016(14):282.
(作者單位:浙江工商大學 浙江杭州 310018)
[作者簡介:陳彬慧(2000—),女,漢族,浙江東陽人,本科在讀,浙江工商大學法學院,研究方向:勞動法;劉艷艷(2000—),女,漢族,浙江麗水人,本科在讀,浙江工商大學法學院,研究方向:勞動法。]
(責編:趙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