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奠、儒家文明與東亞的未來

劉曉峰

佛觀一滴水，八萬四千命。這篇追尋釋奠在東亞展開過程的文字，向我們展示了中國儒家文化在東亞流傳的復雜過程。釋奠是儒家文化中最重要的祭祀活動，也是最具有標志性意義的活動。在古代，只有接受中國儒家思想的地方才有釋奠。所以歷史上那些面對“先圣”與“先師”行禮如儀的身影，都和我們每一個中國人文化上有著血肉關聯。

世界全球化的浪潮中滾動的同時，也在不斷加速其區域化進程。特別是立足今天展望未來，我們看到這個區域化進程的加速度明顯在不斷提高。我們已經到了需要從長遠的文化發展戰略角度，思考如何因應世界歷史發展中這一區域化發展進程的時刻。我們知道，由近200多個主權國家組成的世界經濟是由不同區域板塊結構而成的。而二戰后沒有哪一個區域板塊能夠如同東亞地區一樣整體性地崛起。今天東亞區域在全球經濟中已經成為與北美、西歐并列的第三個板塊，并且東亞的比重明顯越來越高。事實上，從二戰結束到今天，東亞區域一直是全世界發展最迅速的地區。1993年世界銀行發布了名為《東亞的奇跡》的報告，將這一地區突飛猛進的經濟成就歸結為東亞模式，人們認為這是第一次把東亞與某種經濟增長現象掛鉤，代表了一種成功的發展主義理念。而中國經濟在改革開放以后40年的迅速崛起及其潛在經濟實力產生的影響，更促進人們思考東亞發展的精神動因。論及這一點，就不得不說到儒家思想的影響。歷史上中國文化，特別是中國古代的儒家文化對東亞地區很多國家產生過非常大的影響。早在20世紀80年代就有學者注意到東亞經濟高速增長區域與接受中國儒家思想影響最深地區的高度重合。

我們擁有一個世界，這一個世界又是由很多不同的“一個”組成。今天，在我們思考如何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的時候，東亞區域無疑是我們最應當重視的部分，因為這一區域與我們有著至深的文化血緣聯系。加強東亞地區古代文化史的研究，認真整合自己的歷史文化資源，正是新時代的歷史呼喚。在這一意義上，這里通過釋奠儀禮所展示的東亞世界的同一性和釋奠傳播到周邊國家后呈現的差異性，對我們今天思考東亞未來的文化發展、思考如何推動建設一個多層次性與豐富性并存的東亞文化世界，是非常具有啟迪意義的。

（作者系日本京都大學博士，清華大學人文學院歷史系教授、博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