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自汪鋆提出“八怪”稱謂,迄今有關揚州八怪的研究歷史已近140年。從學術史視野對百余年研究成果加以梳理、總結與審思,為國內外八怪研究開拓新的視域、思路與話題,成為當代八怪學術發(fā)展的新課題。通過學術史視角的思考,我們發(fā)現了一系列新的話題,諸如八怪研究的“前史”、八怪稱謂與內涵的知識生成與傳播、八怪研究推進中的地緣因素,學者、媒體、政府和社團等對推進八怪研究持續(xù)前行的“合力”作用,等等。八怪研究百年的跨學科跨領域跨國界的進程,成為我們探討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外傳與軟實力提升的典型案例。
關鍵詞:揚州八怪;學術史;接受史;文化軟實力
中圖分類號:J120.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444X(2023)02-0018-09
國際DOI編碼:10.15958/j.cnki.gdxbysb.2023.02.003
引 言
“揚州八怪學術史”,是以揚州八怪百余年研究歷程為對象而展開的學術梳理與反思。當代學術界多有類似稱謂,如《普希金學術史研究》(榮潔2014),《歌德學術史研究》(葉雋2013) ,《水滸傳學術史》(齊裕焜,馮汝常2015)等,亦有添加對象之“研究”的稱謂, 如《文心雕龍研究史》(張少康2001),《瓦薩里研究的學術史》(韓洞,2020)等,本文貫名依其簡潔而名“揚州八怪學術史”,并予以初步探討。
揚州八怪是中國美術史上重要的畫家群體之一,是清代中葉美術創(chuàng)新和藝術市場走向的代表。現當代揚州八怪研究不僅在學術界廣泛展開,而且有關揚州八怪的研究成果和知識普及,已經走向大眾化的道路,特別是鄭板橋已經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成為影響當代中國審美教育取向①、政治文化塑造的重要資源②。
自光緒十一年(1885)汪鋆提出“怪以八名”以來,經清末凌霞、李玉棻、葛嗣彤等諸家揄揚,“揚州八怪”的稱謂,逐漸被地方所接受;民國年間,更有陳衡恪、黃賓虹、俞劍華等學者著中國美術史而專論“揚州八怪”,遂為學術界認同。1949年以來,有關揚州八怪的研究、介紹,在中國美術史界和群眾文藝方面漸顯廣泛,“創(chuàng)新性”“人民性”“商業(yè)性”“清正廉潔”諸命題廣為傳播。自民國年間整理出版鄭板橋、金農等人資料匯錄之始,到“文革”前《揚州八家史料集》的編纂,[1]再到1980年代開始《揚州八怪資料集》的全面整理,[《揚州八怪研究資料叢書》由江蘇美術出版社從1989至1996年陸續(xù)出版十二冊,由薛永年、周積寅、馬鴻增、鄭奇、黃俶成、胡藝編著,整理有現畫目錄、年譜、題畫錄、考辯集等。][2]研究揚州八怪的成員也越來越廣泛,遍及中國美術史家、博士生和其他領域的地方文史學者,以至歐美日韓等漢學家也多有研究,直到21世紀初蔚為壯觀,成為中國美術史研究和漢學研究的顯學之一。這一歷史跨越百余年之久,產出的八怪研究著作、論文、評論、普及讀物和論藝雜談達四五千篇之巨,有關揚州八怪的群體研究、八怪諸家的專案研究,遍及史料辨正、思想、事跡、政治、藝術風格、創(chuàng)作、戲曲、詩詞等各個領域,出現了許多揚州八怪研究專家。從當代學術研究而論,百余年的研究積累已經到了需要從學術史加以專門考察的高度,以綜析八怪研究領域的現有成果,梳理八怪研究百年來發(fā)生、發(fā)展、演變的歷史,總結其學術經驗和教訓,揭橥諸多專家的學術貢獻,進一步提出與反思揚州八怪研究出現的相關問題與現象,達到完善學科建設、促進學科發(fā)展的目的,為當代揚州八怪研究進一步深入與拓展提供新的思考和新的研究轉向。例如揚州八怪百余年研究歷史中是否存在著重要學派、重要學者及其成果,因何標準而定出?是否存在學派與學者中的地緣因素?近百年思想思潮與時代要求之間存在著怎樣的政治經濟文化關聯(lián)?還有揚州八怪研究思潮的變異與延遷,揚州八怪研究成果的當代應用與文化建設價值,等等。從學術史高度提出、總結與審思,是推進當代八怪研究進一步前行的必要舉措。
提出八怪學術史課題的緣由,也在于清理與樹立現當代八怪研究的學術規(guī)范目的。百余年來的揚州八怪研究,漸成顯學,參與者眾,在八怪研究成為一種時尚選題,涌現出許多重要學術成果、重要學者的情況下,也出現了大量缺乏系統(tǒng)的文獻挖掘與梳理、隨意言說的“成果”。一些不顧邏輯與史實勘別、人云亦云的信口開河,反而對真正有學術貢獻的論著呈淹沒之勢,形成諸多研究的同語反復,助長學術不良之風,使得真正有價值的學術問題反而被遮蔽。這種現象的出現,就是因為缺少了學術史的回顧、梳理與論評。提出八怪學術史研究課題,正意在樹立高水準的學術標桿,規(guī)范學術行為。
一個學術史課題的開展,不能僅僅著眼于過往,還要立足于當下。由于揚州八怪研究雖經百余年卻仍然是一個正在進行時,當我們從學術史角度提出諸多問題與質疑之時,如果能夠有直接參與者的訪談口述,既會使得學術史梳理能夠獲得鮮活的第一手資料,同時又增加了問題研究的現實針對性。因此,借助田野考察、口述訪談等社會學觀念與方法,獲取八怪研究史的活態(tài)信息,就成為了正在進行時態(tài)的八怪學術史研究的必須采納的路徑。
在這方面,突顯出亟待開展田野調查、口述史訪談的迫切性。目前許多涉足八怪研究領域的重要學者已經辭世,例如俞劍華、王伯敏、楊新、馬鴻增、薛鋒、莊素娥、邱幼宣、黃俶成等;另一方面,健在的學者如薛永年、周積寅等均年事已高,雖然亦有相應的訪談開展并在《美術觀察》等雜志發(fā)表,然而多是對其學術生涯的總體性的學術梳理,專門從八怪學術史角度提出相關問題并對當事人加以征詢,以還原歷史事件或現象背后原委的口述史訪談,還很有限。亟需通過相應的口述史與田野調研,為本課題也為中國美術史研究提供寶貴的第一手活態(tài)史料。
在新時代,以“文化自信”的立場,考究揚州八怪學術史研究課題的提出,能夠進一步看到本課題的開展與當代文化自信、文化軟實力提升以及海外文化傳播等時代課題之間存在著內在契合。揚州八怪是清代迥立于“四王”傳脈之外、倡行“創(chuàng)新”時潮的書畫家群體,為后世樹立樣板的同時,也開啟了近現代海派新風尚。這是揚州八怪的歷史地位,也是它之所以能夠經過百余年學術發(fā)展之后最終成為中國美術史和漢學界顯學的自身實力所在。然而,揚州八怪這一話題,能夠從清末光緒年間揚州本地的一個地方性話題,一路走來,被中國美術史學術界接受,被普羅大眾接受,被當代廉政文化建設所重視,成為海峽兩岸共同的文化資源與文化記憶,以至在近三四十年來被歐美日韓等國外漢學界接受,成為中國文化研究的重要選題。這一過程我們可以概括為揚州八怪接受史。這一接受過程走過了從學術推進到普及再到國際化的進程,呈現出揚州八怪文化的超越地域、超越領域、彰顯中華文化傳播的軟實力和文化自信的進程。因此,揚州八怪學術史研究也有著與當代文化和時代精神相契合的現實價值。
基于以上理論與現實價值考慮,筆者在此提出“揚州八怪學術史研究”的課題,希望通過簡要的綱目性的思考,能夠喚起更多學者的關注。
一、揚州八怪學術史研究現狀梳理
自汪鋆提出“八怪”之名迄今已近140年,[汪鋆纂《揚州畫苑錄》,初刻版本為光緒乙酉年,即光緒十一年(1885),距今已近140年。書中提到李鱓、李葂等人“所惜同時并舉,另出偏師,怪以八名(如李復堂、嘯村之類——原注),畫非一體,似蘇(秦)、張(儀)之捭闔,偭徐(熙)、黃(筌)之遺規(guī)。率汰三筆五筆,覆醬嫌桷,胡謅五言七言,打油自喜。非無異趣,適赴歧途。示嶄新于一時,只盛行乎百里。”這里還是以貶斥語氣提及,今天“八怪”之名已成創(chuàng)新和個性張揚的褒義詞。]有關八怪生平、交往、繪畫、書法、印章、詩文、戲曲、政治等方面研究成果浩繁,在八怪史料編纂考辯方面,“揚州八怪傳記”和其他研究專著上都有豐碩的積累,研究論文更呈倍增之勢,20世紀前期只有10余篇,1949至1979年間也相對冷清,不及百篇。新時期以來八怪研究升溫,論題涉及八怪稱謂、八怪成員、生平家世、風格、作品、交往、市場、美學思想、詩文戲曲、廉政品質、畫派等方方面面,論文數以千計。百余年研究積累,成果豐碩。在此基礎上,有了零星學術史意義的梳理。
(一)對八怪研究的文獻綜述
八怪學術史研究,首先體現在對八怪研究成果的一系列“文獻綜述”類論文中。這類文獻綜述從資料收集考辯、學術專著、重要學術爭議、海外研究狀況、比較研究等多方面,以述評的形式對于八怪研究在各時段的進展作了簡要的學術梳理,可以視為揚州八怪研究學術史梳理的樸素的形態(tài)呈現。
這方面的綜述性成果,有近10篇為綜合性研究綜述(薛鋒1984;張郁明1984;黃俶成1989,1994;鄭奇1989;李中華2004;尚可2007;周欣2009)。在對八怪研究百年史梳理方面,薛鋒最早從八怪名稱與成員、八怪之怪兩個主題來概括揚州八怪研究狀況(薛鋒1984),表明這個時期的八怪研究話題還是基礎性的。[3]40年后,李中華以時間軸線,提出八怪研究歷經19世紀末至20世紀前期、1949—1965年、1966—1974年、1975—2000年的階段之分,并認為最后一個階段為八怪研究鼎盛期(李中華2004)。[4]周欣則認為近二十年研究狀況已經從以評介為主邁向了深度和廣度的研究,并就資料的收集整理考證、八怪內容進教材、比較研究、海外藏品研究、冷門成員得到關注等八個方面做了評述,與此同時他也注意到了在高質量八怪論著繼續(xù)大量增加的同時,“缺乏深度的評介性質文章所占比重仍然較大”的現象(周欣2010)。[5]
另有14篇專題性研究綜述,涉及高鳳翰研究(宋和修2009),李方膺研究(張郁明2016),金農研究(許玲玲 2013;楊鵬飛2018;吳昊天2019),黃慎研究(陳小娟2010,彭慧慧2015),羅聘研究(譚頻旋2020),以及板橋著作版本源流(黃俶成1994;王昆侖2012)、板橋詩文(張帆2006;肖巧紅2011;王榮華2015)、板橋家書(王建國2012)、板橋書派(卞孝萱2005)等。
這些過往研究的文獻綜述,客觀上對百年揚州八怪研究做了相應的階段劃分或主題分類,討論了不同時期的研究特色。不過,這些研究或者囿于篇幅,或者囿于研究主題,或者囿于學位論文選題與體例所需,多是對于某一問題研究的述評,一則多數并非專門的學術史視野的梳理,二則在對前期研究文獻追溯時往往忽略了汪鋆之前近200年間對八怪諸家的評說,未能從八怪研究的近300年大歷史時段來對八怪研究的整體進程及其特點背景予以深究。在此應該強調的就是明確的學術史視角的研究回顧,與研究文獻綜述是有所差別的。綜述往往注重于單個論題的歸類匯總,而學術史考察,更多關注于源流變遷的思想史演進。
在對八怪研究現狀的學術梳理中,黃俶成(1993)提出了清代中葉東南文人結群與八怪諸家的“互評”以及當時人和后人對于揚州八怪諸家的“他評”現象。黃先生認為揚州八怪稱謂的出現并最終取代其他稱謂,有一個歷時性接受過程。這就把“八怪”名稱出現之前的群體劃派,納入揚州八怪研究史的視野,提出了八怪學術史研究的上限與八怪接受史的課題,客觀上把揚州八怪研究的學術史考察對象,推前到了“八怪”在世的康雍乾時期。[在這篇文論的最后,黃俶成先生提出了建立“八怪學”的建議,反映出黃先生在八怪研究方面強烈的學術史意識。][6]響應黃先生的號召,賀萬里等人在所著《揚州八怪研究:超越地域的范式推進》(2020)一書中明確地將八怪同時期和之后學人有關八怪諸家的評說納入了“揚州八怪研究”的范疇。[7]
(二)對八怪研究學者的學案研究
在揚州八怪研究百余年歷史中,出現了諸多長年甚至一輩子學術生涯專注于八怪諸家及相關領域的研究者,諸如王伯敏、卞孝宣、楊新、薛永年、薛鋒、蔣華、周積寅、黃惇、陳傳席、邱幼宣、宋和修、莊素娥、王家誠、黨明放等。對于這些學者的成果評述,就其學術源流、學術貢獻、學術特性等展開專題研究,是學術史上重要的學案研究。然而,這方面還有許多工作尚未開始,“學案”研究意識還有待加強。目前有譚述樂(2003)和賀萬里、韓士連(2015)對于薛永年和薛鋒等人的專題述評,[8][9]朱天曙(2003)專文談及卞孝萱在八怪研究特別是鄭板橋第一手文獻資料發(fā)崛與研究上的學術貢獻,[10]張郁明(2016)則在有關論文中對于南通管勁丞的李方膺研究成就予以專門褒揚,[11]李萬才、耿鑒、李倍雷等對周積寅先生的鄭板橋研究貢獻也有簡要的總結(李萬才1999,耿鑒2002,李倍雷2008,萬新華2008),[12][13][14][15]紀靈靈(2010)系統(tǒng)歸納了周積寅在板橋研究五個方面的學術貢獻。[16]《美術觀察》雜志多年來一直列有“學人檔案”欄目,以評介、訪談、學術總結形式,對楊新、王伯敏、薛永年、薛鋒、陳傳席、徐建融、周積寅、馬鴻增、黃惇、黃俶成、邱幼宣、卞孝宣等學者包括八怪研究在內的中國美術史研究成果也做了簡要而宏觀的考察。
上述對八怪學者的專題考察,在某種程度上是從整個八怪研究的大時段予以展開,然而多囿于訪談、評論的文本形式,有意識地從學術史規(guī)范上對重要學者展開“學案式”的考察,如何將學者研究與百余年八怪研究歷史進程,與學派源流考察相結合,將個體研究與百年學術思潮聯(lián)系起來討論其研究個性與思路邏輯,揭橥其學術貢獻,顯然還需要更為明確的學術史意識和學術史視角,而這也正是專門提出學術史研究課題的必要。提出學術史課題,借鑒明清人的“學案”研究,對相關八怪研究學者展開兼具廣度深度的專題性陳敘,當為八怪學術史研究的應盡之義。
(三)對八怪研究爭鳴話題的梳理
八怪研究百年,相繼出現了“八怪”名稱、“八怪”成員構成、八怪之“怪”、八怪的“人民性”與“商業(yè)性”、八怪的“窮酸氣”、八怪與畫派等諸多爭鳴話題,參與者遍及老中青各層,有的話題沿續(xù)數年甚至數十年仍不絕回響,這是非常值得關注的學術史現象。然而迄今有關爭鳴事件的專門性回顧反思的論文很有限。徐建融回顧1950—1980年代的八怪研究熱逐漸升溫現象時,就當時流行的階級斗爭觀點理解八怪的“人民性”以及八怪評價問題的思路進行了討論,并提出新時期應持有的藝術本體尺度問題(徐建融1993)。[17]王伯敏和其他一些論者在談到有關八怪之“怪”的爭論時,提出了“怪”之衡量、如何納八怪成員于其中的深層次學術問題(許淇1983;王伯敏1984)。[18][19]
八怪與畫派的爭論是近十余年的爭鳴熱點問題。馬鴻增、周積寅對于畫派爭論文獻予以統(tǒng)計學的量化回顧,做了一次與學術溯源相關的歷時性與共時性梳理,具有鮮明的學術史意義與價值,成為八怪學術史研究的范例——梳理學術爭辯的源流過程,并以“畫家歷時性傳派”與“地域群體畫派”概念,解讀八怪與畫派之爭(周積寅2012,2013;馬鴻增2013;郭因2013)。[21][22][23][24]薛永年對此也做出了積極的回應(薛永年2014)。[20]30-31
在對爭鳴事件的反思中,有學者注意到八怪研究史上一個重要的現象:“來自揚州八怪成員家鄉(xiāng)的學者往往給予當地的揚州八怪成員以較高的評價。其原籍地的學者和政府往往給予當地的揚州八怪成員以足夠的重視”[25],這進一步觸及到了學術史上一個重要問題——地緣問題。
綜上所述,有關八怪文獻整理考訂已較為完備;對八怪諸家研究也全面展開,話題廣泛,出現了許多高質量成果。不過,直接的學術史梳理尚不充分。新世紀以來,大批中青年學人進入揚州八怪研究領域并不斷有成果產出,但也出現了課題重復、資料抄襲、論證膚淺等不利于學術深耕的現象。因之,對八怪研究話題、階段、規(guī)律、學派、思潮、影響因素等加以回顧反思,以推進揚州八怪研究繼續(xù)前行,是學術界進一步的必需之舉。
二、揚州八怪學術史研究的基本思路與主要內容
揚州八怪學術史研究,自然要以八怪研究史為基本文獻線索,輔之以對當事人、后學和地方學者的口述史訪談,構建歷時共時、史論結合的八怪學術史體系;通過對重要學者、事件和學術社團展開專題性“學案”式研究,梳理揚州八怪話題如何由地緣性美術史話題,成為跨地域跨學科的顯性學術話題,以至成為民眾普遍關注話題和國際學術議題的轉換進程及其路徑,揭示其文化傳播與認同的規(guī)律性內涵,提煉八怪研究百年歷程所實現的中華文化認同與海外傳播的中國經驗,貢獻百余年八怪研究在中華文化外傳與文化軟實力提升過程中的中國經驗與當代啟示。
從這一思考出發(fā),筆者茲提出揚州八怪學術史研究的基本內容框架供學界同仁批鑒。
引言
一、 美術史、史學史與揚州八怪學術史
二、 文化接受與傳播意義上的揚州八怪研究
第一編 “揚州八怪”——知識生成史與接受史考察
一、清代中期八怪諸家的“互評”與“他評”及其“群體”歸類現象考量
二、八怪概念的提出與接受及其背后的地緣社會因素(19世紀末至20世紀前半期的揚州八怪研究)
三、成為顯學的八怪研究(20世紀后半葉揚州八怪的學術接受與擴散)
四、走向大眾的揚州八怪(新世紀揚州八怪的接受與傳播)
第二編? 揚州八怪研究的全面展開
一、 史料的編纂整理
二、 詩文的輯錄考辯
三、 家世生平交往研究
四、 藝術創(chuàng)作與風格研究
五、 八怪的文學戲曲研究
六、 八怪與廉政文化研究
七、 八怪的評價與再評價
第三編 八怪研究中的學者與學案
本編要在考察百余年來主要學者在八怪研究活動開展過程中的傳承創(chuàng)新及其歷史作用,探尋八怪研究的學術譜系。他們在百年揚州八怪研究由美術史領域向其他學科領域、由學術話題向大眾話題、由中國話題向海外話題轉換的“三個跨越”的文化傳播過程中,起到了一定的節(jié)點作用。就作者現有初步研究,茲提出以下議題,標題設定意在強調這些學者在揚州八怪研究方面的主要的但并非唯一的貢獻。
一、陳師曾、黃賓虹、俞劍華、王伯敏等對揚州八怪的美術史認定
二、卞孝宣的揚州八怪研究與板橋文獻考索
三、薛永年薛鋒與八怪研究視界的拓展
四、黃俶成的八怪研究與鹽業(yè)研究
五、周積寅王家誠黨明放與鄭板橋研究
六、黃惇張郁明與金農研究
七、邱幼宣與黃慎研究
八、莊素娥宋和修與高鳳翰研究
九、管勁丞莊素娥與李方膺研究
十、丁志安韋明鏵鄭奇與邊壽民李葂楊法研究
十一、蕭平與揚州八怪成員的拓展問題
第四編 揚州八怪研究中的學術論爭
一、成員之爭及其背后的地緣邏輯
二、“怪”與“不怪”的闡釋背后的學術路徑
三、八怪的“人民性”與“商品性”的立論及其時代關聯(lián)
四、八怪的“窮酸氣”與新時期藝術評判尺度
五、畫派之爭與“打造畫派”的現實文化邏輯
第五編 揚州八怪研究的地緣合力與學術推進
一、揚州學界與八怪研究的學術牽引
二、興化的鄭板橋熱及其地緣文化政治
三、膠州的高鳳翰研究與高鳳翰全集的出版
四、濰坊的鄭板橋熱與地方的文治考量
五、福建的華喦與黃慎研究
六、金農研究的廣泛性與地方性的弱化
第六編 揚州八怪研究的中國經驗與海外視域
隨著改革開放的持續(xù),國內研究專家的成長,八怪話題在日本、韓國率先發(fā)酵并進而傳播于歐美,逐漸被越來越多的海外漢學家們所接受。國內美術史專家在與日本、歐美等地的學術交流與海外講學與研究過程中,對于揚州八怪的海外傳播起到了相應的作用。而八怪的海外傳播與學術接受,實際上就是中華優(yōu)秀文化傳承的外傳與被認同過程,是中華文化較實力的體現。這其中的中國經驗值得我們進一步從學術史高度予以總結。
三、揚州八怪學術史研究中的幾個問題
(一)揚州八怪研究的“前史”
在探討梳理“揚州八怪”概念的提出與推廣過程中,我們注意到了在八怪諸人活躍著的清中期,存在著東南地區(qū)文人廣泛結群和廣泛交往,并來往于揚州,以至“天下文士、半集維揚”的現象,在這個背景下,揚州八怪諸家之間的交往就很普遍,他們相互之間存在著“互評”現象。[例如鄭燮對黃慎、高鳳翰、李鱓、汪士慎、李方膺等均有評論,金農也曾評汪士慎高翔為“梅花二友”。]與此同時,當時與八怪諸家有交往的文人墨客及之后士人還對八怪諸家予以品第名藻,劃定相應的文學群體,計有32種,諸如“畫壇仙佛圣”“淮上三民”“楚陽三高”“三石友”“都門七子”“雍嘉七子”“畫中十哲”“曲江十子”“羅家梅派”等,可稱之為“他評”現象。晚到光緒年間才出現了“八怪”稱謂,之后美術史界才開始從“揚州八怪”角度討論其成員構成、風格個性與詩畫創(chuàng)作。因此可以把“八怪”名稱出現之前的“互評”與“他評”現象以及文學劃群現象,納入揚州八怪學術史的范疇,提出揚州八怪學術史研究的“前史”,以及揚州八怪接受史的課題——揚州八怪稱謂的出現并最終取代清中葉東南文人對八怪諸家的文學劃群之稱謂的過程,是一個歷時性接受過程。這就在客觀上把揚州八怪研究的學術史考察對象,推前到了“八怪”在世的康雍乾時期,并且可以認定清代中后期八怪諸家的“互評”與時人后人的“他評”,是八怪研究的“學術前史”,對于揚州八怪概念的提出與接受,有重要的文獻與輿論先導作用。從研究對象上講,把清中后期八怪“互評”與“他評”,納入揚州八怪學術史視域,將八怪言說史的上限拓展到300年前,是對揚州八怪研究對象的一次深度拓展。
(二)揚州八怪學術話題推進的三階段
最早提出“揚州八怪”的是光緒年間揚州畫家汪鋆,他在《揚州畫苑錄》中對于八怪諸家及其他揚州畫壇現象的論說,不過是晚清揚州城市地位嚴重衰微之際的一個懷舊式的歷史話題的再議,它所反映的是對于下述現象的回響:揚州曾經因鹽業(yè)繁榮而城市繁榮、并成為東南以至清帝國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城市之一,然而在晚清因漕運廢馳、戰(zhàn)亂、交通手段更替等引起城市地位急劇衰敗的情況下,嘉慶年間開始出現了“修史熱”,并一直持續(xù)到了光緒年間和民初。它是淪為地方性小城之際本土士人對于曾經輝煌過的揚州歷史的一次回顧性表達。[清代揚州在乾隆時期達到繁盛的巔峰,嘉慶年間開始衰落,恰在此際,揚州開始出現了“編史熱”。澳國學者安東籬在《說揚州:1550—1850年的一座中國城市》(中華書局,2007)一書中有所涉及,筆者在《文游狂歡獨酌——揚州雅集的三段論》一文中也專門做了論述。見賀萬里:《文游·狂歡·獨酌——揚州雅集的三段論》,載《藝術百家》,2012年第5期,第162-176頁。]由于他們曾經居住的清盛期揚州是當時帝國商業(yè)繁華的偉大都會,由于衰落時期的揚州文化對于海派的輸出,由于揚州八怪諸家多自帶偉大光環(huán),因此由地方士人所回憶并加以歸納入群為“揚州八怪”的諸人,竟然由一個非常具有地緣局限性的美術話題,開始了向美術史學術話題的轉向,經由陳師曾、黃賓虹等有影響力的學者的肯定與記述,揚州八怪成為了中國美術史記敘中的清中葉花鳥創(chuàng)新的必論議題,然后就是對于揚州八怪作為文人畫家的詩詞戲曲的關注,以至對于八怪中有功名官銜者的政績關注,最后擴張而成對清代政治與鹽務的關注。最終,在20世紀中后期,揚州八怪話題開始跨越地域和美術學科局限,變成了一個美術、文學、戲曲、政治等諸多學科領域關注的顯性話題,并且在20世紀后30年,通過書籍出版、報紙影視媒體和其他光盤影像等手段,揚州八怪的詩、畫、事為越來越多的大眾所熟知,直到新世紀頭二十年,幾任總書記對于鄭板橋“清正廉潔”詩事的借用,讓揚州八怪家喻戶曉。
歐美漢學界自20世紀50年代開始關注揚州八怪,高居翰《中國繪畫史簡史》(1960,2014)內有“十八世紀:揚州八怪及其他畫家”一章,《畫家生涯》(1994,2012)則觸及八怪與書畫市場。[26][27]羅覃(Thomas-Lawton)《中國人物畫》(1973)也專節(jié)介紹了揚州八怪。[28]俄國索可洛夫·列米佐夫有《揚州八怪——中國十八世紀繪畫史略》(2000)[29],布羅夫博士《從大腦左右半球不對稱現象看揚州八怪繪畫藝術》(2006)則別開生面[30]。澳國安東籬《說揚州》(2004)對八怪與鹽商有所討論。[31]2003年易波德、梅爾清、安東籬等發(fā)起成立海外揚州研究俱樂部,2005年召開首屆研討會并于2009年出版論文集《揚州的生活方式與娛樂活動》其中“揚州畫派”單元收有Yi-likao,KristnE.Loring等多篇八怪研究論文,該俱樂部于2015年策劃出版英文版《揚州文選》載有揚州八怪史料。[32]瑞典卡爾森·金(Kin-Kalsson)較早開展羅聘專題研究,著有《羅聘:一位十八世紀中國畫家生平職業(yè)與藝術》(2004),他還策劃出版了《怪像:羅聘的世界》(2009),收錄Alfred-Murck,Michelle-Matteini,Richard-Vinorad等七位西方學者的羅聘專題研究論文。[33]2002年在揚州召開的“揚州八怪國際研討會”有美國武佩圣、安雅蘭、沈揆一,瑞典史美德等歐美學者和日韓新加坡學者參加。韓國一史具滋武《硯北清話》(2010)也設專章推介揚州八怪諸家。[34]韓國文鳳宣教授專題討論了八怪畫風對朝鮮末期畫壇的影響(文鳳宣2003)。[35]日本學者涉足于八怪研究非常多,這里不再枚舉。[筆者參與撰輯“揚州八怪人名錄”時就發(fā)現日本學者早就熱衷于八怪研究與推廣,有鈴木敬、米澤嘉圃、內藤淳一郎、北野正男、新藤武弘、古原宏仲、草森紳一、川上涇、小林斗庵、石川淳、鶴田武良、久志卓真等二十余位學者涉足八怪資料與畫集編輯、八怪事跡諸家介紹和研究等,且成果豐富。詳見《揚州八怪研究 超越地域的范式推進》,北京:中國書籍出版社, 2021。]
可以看得出來,揚州八怪在21世紀之初中國文化軟實力擴張的情況下,成為了國際漢學話題。這個過程表明百余年八怪研究史,既是一個知識生成史與接受的課題,也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向外傳播中逐漸獲得文化認同的課題,是中華文化軟實力外拓與文化自信的一個典型案例。[7]
(三)揚州八怪的研究、推廣與傳播過程中的地緣合力
在八怪研究的百余年發(fā)酵過程中,在八怪研究的學術史認同、大眾文化傳播與國際認同過程中有所作為的人士很多,然而,在八怪的學術接受與傳播過程中,不僅有幾代學者的努力,也不時出現學術社團、愛好者、媒體、地方政府的身影。學者、社團、愛好者、媒體、地方政府形成了互動共贏的人文生態(tài),幾方力量在不自覺間實現的合作,推動了八怪研究話題跨學科、跨地域、跨國界的實現。
如前節(jié)所說,就地緣因素來講,揚州八怪作為體現清代揚州移民城市地位變遷的一個群體,它的提出,與揚州這座城市在衰微之際的情勢命運有著直接關聯(lián)。汪鋆率先提出“八怪”之后,這個貶抑性的詞,竟然被轉喻成了褒義性的專屬名詞,經過后人不斷持續(xù)展開研究而逐漸被接受。這一點首先就與揚州、進而與八怪諸家成員里籍地的城市地緣有著直接關聯(lián);八怪研究得到了諸多相關城市的宣教部門和地方學者在學術研究、人物推介和詩畫普及方面的大力支持。這是我們理解百余年來八怪研究史的重要鑰匙,是關乎城市地位與文化自信的地緣話題。“揚州八怪”由揚州一域率先發(fā)起,逐漸擴展到其他八怪里籍地,進而形成了一股“合力”,借助于地方學者、地方社團和地方政府,從不同地方不同方向發(fā)力,最終導致了揚州八怪的美術史公認和社會普遍認同這樣一個接受史和傳播史的結果。
這一地緣文化現象,提出了在八怪研究過程中的思潮、學派與地緣關聯(lián)的課題、八怪話題的跨域擴散與國際傳播、研究學者的地緣情結與學術公器等一系列課題,它將有助于當代中國美術史研究思路與視野的豐富與拓展。
隨著揚州八怪學術史研究課題的提出與持續(xù)開展,我們將會找到更多新的問題、新的話題,讓我們對于百年八怪研究史進程及其經驗教訓有更多思考。相信揚州八怪研究在百余年積累的基礎上,在新時代學術繁榮的大形勢下,能夠煥發(fā)出新的青春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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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 飛 涂 艷)
A Research Overview of the “Academic Studies on Eight Eccentrics of Yangzhou”
HE Wanli/
College of Fine Arts and Design, Yangzhou University, Jiangsu 225000,China
Abstract:Since Wang Yun put forward the term of “Eight Eccentrics”, the research history of “Eight Eccentrics of Yangzhou” has been nearly 140 years. And a series of new research topics have emerged, such as, sorting out and reviewing the research achievement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cademic history, and thus expanded new research fields, ideas and topics of the studies on the “Eight Eccentrics” at home and abroa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cademic history, we have found a series of new topics, such as the “previous studies” on the Eight Eccentrics, the generation and dissemination of knowledge about the term Eight Eccentrics and their connotations, the geographical factors and the “joint effort” contributed by the scholars, media, governments and associations in promoting the studies. The centennial research on Eight Eccentrics has become a typical case for us to discuss the dissemination of excellent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and the promotion of soft power with an interdisciplinary and international study.
Key words:Eight Eccentrics of Yangzhou; academic history; acceptance history; cultural soft power
收稿日期:2022-09-09
基金項目:揚州大學揚州八怪研究所規(guī)劃課題(項目編號:YDBGS2021-1A)
作者簡介:
賀萬里,美術學博士,揚州大學美術與設計學院教授,研究方向:中外美術史、中國繪畫理論、現代藝術史、現當代藝術理論與批評。
①揚州八怪在花鳥畫和其他領域的創(chuàng)新、自我表現及其以民為本的創(chuàng)作取向,對于當代中國畫家有著廣泛的影響,越來越多的藝術家談論創(chuàng)新與個性時都會聯(lián)系到揚州八怪。而且隨著揚州八怪繪畫、詩歌、傳奇故事、道情等的普及,揚州八怪的美學思想也成為了現當代美育建設的重要資料。
②揚州八怪中多人有著明顯的“民本思想”,特別是如鄭板橋、李鱓、李葂等曾為官縣令,其治政與廉潔思想被現當代研究者所重視。江澤民、習近平等中央領導多次提到鄭板橋之詩:“衙宅臥聽瀟瀟雨,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令,一枝一葉總關情”;山東、興化、范縣等多地建有與鄭板橋相關聯(lián)的廉政教育館或者召開廉政建設研討會,表明了揚州八怪對于當代政治文化塑造的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