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潔 安云夢 熊清芬



【摘要】稅收優惠已經成為政府激勵企業開展知識產權活動的常用政策工具之一, 但學界關于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的效應評價、 影響因素以及優化路徑等核心理論問題的討論仍存在爭論, 直接導致實踐中諸如政策激勵效果不足、 適用條件不明以及優化方向不定等問題難以有效解決。本文遵循公共政策研究發展的內在邏輯, 構建“理論基礎—效應檢驗—優化方向”的三階段理論研究框架, 梳理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理論研究的演進脈絡、 熱點及前沿, 以期為破解當前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的實踐困境尋找理論工具。研究發現, 關于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的理論研究呈現明顯的階段性特征。其中: 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可行性論證的理論基礎來自于經濟學和公共政策學, 目前已趨于完備; 政策效應檢驗和優化是理論研究的熱點。立足于我國本土稅收實踐, 探索知識產權稅收優惠政策激勵效應的影響因素、 考察“類專利盒”制度的政策效應等是未來理論研究值得關注的方向。此外, 我國知識產權高質量發展與產業升級的現實需求, 也有待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理論研究做出回應。
【關鍵詞】知識產權;稅收激勵;專利盒;政策效應
【中圖分類號】F204;F812.42? ? ? 【文獻標識碼】A? ? ? 【文章編號】1004-0994(2023)02-0153-8
一、 引言
知識產權已經成為國家發展的戰略性資源和提升國際競爭力的核心要素, 在推動社會經濟、 技術、 文化發展和關系融合方面扮演著重要角色。知識產權活動投入成本高、 收益不確定且伴隨著一定的外溢性, 導致企業的創新意愿受到挫傷。稅收優惠政策可以通過降低研發成本、 提高轉化收益來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 進而增強企業開展知識產權活動的動力, 從而成為備受各國青睞的政策工具。因此, 采取切實有效的公共政策激勵企業開展知識產權活動、 穩固企業的創新主體地位成為國家知識產權工作的重點。《知識產權強國建設綱要(2021-2035年)》指出, 財稅制度是提升知識產權質量的重要保障。
當前我國知識產權稅收實踐面臨著政策激勵效果不足、 適用條件不明以及優化方向不定等現實問題。此外, 國際知識產權稅收規則的不斷變化以及我國經濟進入高質量發展新階段也對本土的知識產權稅收實踐產生了系統性影響。如何破解當前的實踐困境, 滿足國內、 國際形勢和規則對知識產權稅收工作提出的新要求, 是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理論研究亟須解決的問題。從歷史視角, 梳理知識產權稅收激勵理論, 可以為突破我國當前知識產權稅收實踐困境尋找理論工具。從比較的視角, 將已有理論體系與我國知識產權稅收實踐的未來需求相匹配, 將為構建和拓展我國本土知識產權稅收政策激勵理論提供方向。
西方國家知識產權制度構建較早, 早在20世紀西方學者便開始了對知識產權稅收激勵理論基礎的探討, 明確了為什么知識產權活動需要激勵(存在市場失靈)、 選擇何種政策工具進行激勵(稅收優惠)以及激勵效應如何實現(實現機制)等問題的答案。上述基礎理論問題得到解決之后, 政策實施國不斷增加, 各國知識產權稅收實踐逐漸豐富, 企業財務信息披露日趨規范, 為后續理論研究的拓展提供了充足的樣本和數據支撐。但考察各國稅收實踐效果發現, 政策預期目標遠未實現, 這引起了學界對政策實際有效性的懷疑, 關于政策效應評估及其影響因素探索的理論研究不斷涌現。多數學者認為稅收優惠的確會激勵企業開展知識產權活動, 但同時異質性因素的存在會影響政策的激勵效果。因此, 為了進一步提升政策激勵效應, 同時也基于應對國際稅收競爭、 匹配國家不斷變化的發展目標等現實需求, 政策優化成為理論研究的重要議題。
基于此, 本文以中國知網和ScienceDirect為數據庫, 對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領域的文獻進行檢索, 構建“理論基礎—效應檢驗—優化方向”的三階段理論研究框架(見圖1), 以期厘清理論演進脈絡、 熱點及前沿。在此基礎上, 立足于當前知識產權稅收激勵的實踐困境及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實踐需求, 對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理論未來的發展方向進行展望。
二、 知識產權稅收激勵的理論基礎
(一)經濟學理論基礎
1. 外部性與技術溢出。外部性指企業或個人的經濟活動對他人或社會造成的影響。Jaffe(1986)研究發現, 企業研發活動具有溢出效應, 學者們通常認為這種技術溢出效應將有助于全球經濟增長, 但無法收回的收益即外部損失也抑制了企業的研發意愿。Grossman等(1991)提出, 技術創新的溢出效應使得競爭性均衡增長率低于社會最適增長率, 政府必須在考慮社會收益的基礎上采用稅收優惠等政策對研發活動予以激勵, 以此提高企業研發積極性, 推動生產率的增長。
2. 信息不對稱與市場失靈。財務限制是影響企業創新的重要因素, 技術保密帶來的信息不對稱使得企業融資變得困難, 這與知識溢出共同導致了知識產權活動市場失靈狀態的出現。凱恩斯將市場稱作經濟調控過程中“看不見的手”, 當市場失靈的情況出現時, 就由政府這只“看得見的手”來發揮作用。從法經濟學角度分析, 稅收優惠的效率和正義性恰好為政府實現對企業知識產權活動的激勵和補償提供了可能。
(二)公共政策學理論基礎
按照功能分類, 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屬于導向性公共政策, 能夠引導人們的思想和行為朝著政策制定者所期望的方向發展(陳振明,2004), 它通過增加企業現金流、 減少技術創造成本來發揮激勵作用, 且相對另一種常見的政策工具——政府補助來說, 稅收優惠對市場的干擾少、 行政負擔小且穩定性強, 因此對企業知識產權活動的激勵更為有效。除此之外, 知識產權活動與國家科技、 經濟、 政治皆有密切關聯, 稅收優惠政策的制定和實施聯動企業、 市場和政府三方, 所以在進行政策分析與研究時同樣需要考慮政策的環境、 主體、 客體、 內部和過程等系統構成要素, 這為開展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機理研究提供了基本理論依據。
(三)知識產權稅收激勵實現機制
稅收優惠政策能夠聯動企業端、 市場端和政府端并形成循環。政府通過專項稅收利益的讓渡來降低企業知識產權研發成本、 提高轉化收入, 這種方式帶來的資金存量增加不但補償了企業的外部損失, 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規避了風險, 增強了企業改善生產經營和開展知識產權活動的意愿, 這種內部資金積累對企業創新活動的正面影響得到了理論界的支持。在此基礎之上, 知識產權幫助企業提升了創新收入, 政府也會因此獲得更多的稅收, 充足的政府資金是進一步加大優惠力度的基礎, 稅收激勵在各部門間的循環落實由此實現(見圖2)。
不同知識產權活動環節中, 稅收優惠的政策目標和激勵機制有所差異, 因而政策設計也各不相同。其中, 研發環節是人力、 資金、 設備等生產要素的主要投入階段, 稅收優惠政策基于降低成本導向來給予企業激勵, 提高企業研發支出扣除比例的加計扣除政策即為代表。成果轉化環節指知識產權的許可、 轉讓、 作價投資等價值實現活動, 這一環節基本不需要企業的資金投入, 稅收優惠通過減少對交易的征稅來提高企業知識產權轉化凈收益從而發揮激勵作用, “專利盒”政策成為多數國家的選擇。
關于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機制設計的理論基礎探討開展得較早, 研究也相對成熟, 涵蓋了經濟學、 法經濟學和公共政策學等多種學科。這種多元化與融合性既源于知識產權的公共物品屬性(這一屬性使其區別于物權、 所有權的行使給外部環境所帶來的影響), 更來源于利用公共政策解決市場問題的現實需求。具體來說, 市場失靈等經濟學理論解釋了知識產權為什么需要激勵(WHY), 公共政策學通過將稅收優惠引入知識產權領域提供了激勵工具, 即用什么激勵(WHAT), 知識產權稅收激勵的微觀實現機制則闡明了稅收優惠是如何聯動企業、 市場和政府端共同實現對知識產權活動的循環激勵(HOW)。上述理論研究成果主要解決了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問題。
三、 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的效應檢驗
在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得到理論支持之后, 利用稅收優惠激勵知識產權活動的國家逐漸增加。但是, 實踐中各國政策的激勵效果卻大相徑庭。政策是否有效、 政策激勵效果是否符合預期、 導致政策激勵效果顯著差異的原因是什么, 上述知識產權稅收實踐中的困惑亟須理論研究予以解答。如何對政策效應進行有效評估成為這一階段理論研究的熱點。相應地, 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的研究范式由規范性向實證性轉變, 檢驗各國政策實際有效性的定量研究大量涌現??紤]到針對不同知識產權活動環節的政策目標和激勵機制有所差異, 已有研究在實證檢驗政策效應時, 通常分別選擇研發環節或是成果轉化環節的稅收優惠政策作為研究對象。此外, 考慮到版權產業對GDP的貢獻穩步增長, 本文也將此類非技術型知識產權的稅收激勵政策納入研究范圍中。
(一)知識產權研發環節的稅收激勵政策效應檢驗
各國知識產權研發環節稅收激勵政策的目標比較統一, 即激勵知識產權創造。多數學者的研究證實, 稅收優惠政策對知識產權研發活動具有激勵效應, 但學界對于激勵效應程度差異及其影響因素等問題仍存在不同看法。根據激勵效應程度可將已有理論觀點歸納為三類(見表1):
1. 稅收優惠政策對研發活動具有激勵效應。持有這種觀點的學者普遍贊同稅收優惠可以通過降低成本來補償企業在研發活動中的損失和風險。例如: 馮海紅等(2015)和王春元(2017)認為稅收優惠將有效激勵企業加大研發投入; Czanitziki等(2011)、 王璽和劉萌(2020)的研究結果均顯示稅收優惠對企業專利產出同樣有著正向影響; 任燦燦等(2021)和Ivus等(2021)分別檢驗了中、 印兩國研發稅收優惠政策的實施效果, 發現無論是研發投入還是專利產出都有顯著增加。
2. 稅收優惠政策對研發活動具有有限的激勵效應。也有學者提出質疑, 認為稅收優惠政策對研發活動的激勵效應并未達到預期, 政策只能發揮有限的激勵效應。例如: 鄧曉蘭和唐海燕(2008)考察了我國企業所得稅法的實施效果, 研究表明加計扣除政策對企業研發投入的激勵效應是有限的; 孔淑紅(2010)和Mardones等(2020)的研究顯示, 我國和智利的研發稅收優惠政策都不會顯著提高企業的研發投入或專利申請數量。還有一些學者認為稅收優惠政策只對部分研發活動具有激勵效應。例如: Ernst等(2011)和馮澤等(2019)分別針對歐洲大樣本和中關村小樣本企業進行檢驗, 結果顯示稅收優惠政策只會提升企業的研發投入, 對研發結果即專利申請量則無影響?!熬植坑邢薜摹奔钚鹆藢W者的關注, 有學者將研究視角聚焦于影響政策效應發揮的因素, 試圖從理論上解釋有限激勵效應產生的機理。例如: Griffith等(1995)認為加計扣除政策的費用界定問題會削弱其政策效應; 吳祖光等(2013)認為稅收優惠會扭曲企業的報告行為, 導致研發投入報告金額虛高, 而企業并未真正提高創新能力。
3. 在一定條件下稅收優惠政策對研發活動具有激勵效應。學者在實證檢驗研發稅收激勵政策效應時, 樣本選擇、 樣本區間設置以及研究方法的差異導致研究結論各異。更為深層次的原因在于稅收優惠與研發投入或專利申請等本質上并不是一對一的激勵關系, 知識產權活動的開展只有在滿足一系列特定條件時才會增加, 因此政策激勵效應的發揮也會受到諸多異質性因素的影響。本文按照影響因素的來源將其劃分為組織結構、 資金運營、 社會環境和知識產權水平四類(見表2), 企業組織結構和資金運營等內在環境及部分社會環境因素受到學者的極大關注, 知識產權水平對企業研發活動的影響仍有進一步研究的空間。
除了上述異質性因素會對最終的政策效應檢驗結果產生重要影響, 研究方案的設計很大程度上也會影響研究結果的方向和可靠性。合理的研究設計可以對知識產權稅收實踐的真實情況實現最優擬合, 是理論邊界拓展的重要工具和關鍵環節。研究樣本、 研究方法及變量指標的選擇是研究設計的核心要素, 直接反映了理論擴展的實現路徑。因此, 本文進一步從以上維度對已有文獻的研究設計部分進行分析, 揭示支撐知識產權稅收激勵理論演進的微觀基礎。
(1)研究方法及變量指標。就研究方法而言, 驗證政策的實際有效性是早期研發稅收激勵理論研究的主要關注點, 學者多選擇以線性回歸方法直接檢驗本國稅收優惠政策對企業研發活動是否存在激勵效應。政策實踐中, 通常針對一類特定主體或者特定產業先期開展試點政策, 待政策效應經過檢驗后, 再考慮進一步推廣適用。所以, 各類試點優惠政策的效應就成為學界關注的重點。PSM-DID、 斷點回歸等方法逐漸成為國內學者檢驗某一項試點知識產權稅收優惠政策是否具有激勵效應的主流方法。
伴隨著知識產權稅收實踐的深入, 系統解析激勵效應的微觀形成機理就成為從根本上提升政策效應的關鍵。圍繞這一理論問題, 學者們主要將效應影響因素、 最優政策力度以及激勵機制的實現路徑及環境條件作為關注點。例如: 在對政策效應影響因素的考察中, 已有研究主要通過異質性檢驗, 證明了企業規模、 產權性質以及地區法制環境等因素對政策效應的影響; 在對最優政策力度的考察中, 馮海紅等(2015)利用門檻效應檢驗發現稅收優惠力度與企業研發活動并非線性關系, 而是存在一個最優政策力度區間; 在對稅收政策激勵機制的考察中, 胡華夏等(2017)驗證了成本粘性在稅收激勵效應實現路徑中的中介作用, 而唐紅祥等(2020)證明營商環境和企業性質在稅收優惠激勵企業專利申請過程中起到調節作用, 明確了政策適用范圍和限制條件。
就變量指標而言, 學者普遍選擇利用研發支出和研發強度(研發支出占總資產或主營業務收入等的比率)指標來衡量企業研發投入, 用專利申請量和新產品銷售收入表示研發產出, 以此來考察知識產權稅收優惠政策對研發投入以及研發產出的激勵效應。近年來, 也有少數學者開始關注知識產權活動的質量, 嘗試用發明專利申請數、 發明專利占比或企業專利被引用次數來表征專利質量, 考察現行政策對高質量專利活動的激勵效應, 但學界對上述指標的代表性仍存在爭議。
(2)樣本企業。上市公司數據披露的充分性為微觀層面的實證研究提供了可能。其中, 制造業及工業的研發投資份額穩居各行業前列, 因此, 一直以來學者在對知識產權稅收激勵微觀機理的探索中, 普遍傾向于選擇制造業作為考察對象。但實踐中發現, 即便同屬于制造業, 中小企業相對于規上企業, 在知識產權創造能力、 價值實現方式及融資需求等方面均存在顯著的差異性, 這就決定了知識產權稅收優惠政策在激勵目標和政策工具的選擇上應做出相應的調整。近年來, 已有研究逐漸將科技型中小企業、 高新技術產業等納入考察范圍??疾鞓颖镜臄U展, 反映了知識產權稅收政策理論研究逐漸聚焦于精細化和差異化的政策設計?!笆奈濉逼陂g, 我國迫切需要解決的是提升產業“卡脖子”技術的創新能力。如何通過稅收優惠激勵專精特新企業提高知識產權的創造能力, 實現對關鍵產業創新鏈條的補鏈和強鏈, 是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應當予以關注的問題。已有研究尚未充分將上述重點產業的企業納入考察范圍。因此, 現行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針對上述企業是否有效, 激勵效應有哪些影響因素及適用條件等問題都有待進一步探索。
整體而言, 研發環節的研究熱點主要是: 檢驗稅收優惠對知識產權活動的激勵效應以及探索稅收激勵的微觀形成機理(效應影響因素、 最優政策力度以及政策激勵機制)。這一階段的理論研究為實踐中客觀評估政策效應、 明確政策適用條件及設計差異化政策提供了理論依據。但當前理論研究忽視了知識產權活動數量和質量特征的顯著差異性。已有知識產權稅收優惠政策在激勵知識產權數量增加的同時, 是否也能有效激勵高質量知識產權的創造?數量激勵機制和質量激勵機制從根本上有何差異?有哪些因素會影響政策對高質量知識產權活動的激勵效應?這些理論問題仍有待深入研究。
(二)知識產權成果轉化環節的稅收激勵政策效應檢驗
“專利盒”制度是指政府以企業所得稅減免形式激勵企業進行知識產權成果轉化的一種產出型稅收優惠政策, 1973年首次在愛爾蘭實施, 因該報稅表格中含有一個方框(Box)而被稱為“專利盒”(Patent Box)制度。不同于激勵目的和對象皆比較集中的研發稅收激勵政策, “專利盒”制度不僅覆蓋了多樣化的知識產權價值實現環節, 對前端創新活動同樣有所影響, 避免跨國公司利用該制度避稅帶來的有害稅收競爭也是政策設計考量的重要維度。相應地, “專利盒”政策的激勵目標及對象也更加豐富, 包括激勵知識產權成果轉化、 企業創新產出以及保留本國或吸引域外知識產權等。這一環節的理論研究集中在對多樣化政策目標是否實現的評估上。因此, 下文按照不同激勵目標分別對現有研究進行梳理。
1. “專利盒”制度對知識產權成果轉化的激勵效應。大多數學者贊同“專利盒”制度對于知識產權成果轉化的激勵作用, 同時也提出制度未來發展可能會面臨困境。例如, Atkinson(2011)通過調查發現, 2008 ~ 2009年“專利盒”制度實施國相較于未實施國的專利收入要高出15%左右, 證實了“專利盒”制度對于知識產權成果轉化環節的正面激勵; 而張嘉怡(2015)基于有效稅率的計算, 認為“專利盒”制度在越來越多國家的適用將會減弱這種激勵; 進一步地, Griffith(2014)指出收入的國際轉移對沖了優惠稅率帶來的影響, 預計本國知識產權成果轉化稅收將會減少, 并且隨著“專利盒”制度在全球范圍內的普遍適用, 這種稅收損失還會繼續增加。
2. “專利盒”制度對企業創新的激勵效應。學者在檢驗“專利盒”政策對企業創新的激勵效應時, 仍然普遍采用專利申請量作為創新產出的指標。Bradley等(2015)以1990 ~ 2012年的國際數據為樣本進行回歸分析, 結果顯示“專利盒”制度使得稅率每下降1%, 專利申請數量相應上升3%; 而肖冰等(2021)則認為“專利盒”制度的實施會引起企業將技術“碎片化”, 導致專利申請數量的虛增而非真正的創新。“專利盒”制度的存在使得企業的避稅行為增加從而對有息債務的需求減少, 這種現金流量的降低對創新活動的進一步影響是不確定的, 遺憾的是理論界尚未就此得出定論。
3. “專利盒”制度與國際稅收競爭。實施“專利盒”制度的國家雖多, 但各國選擇的優惠方式、 政策強度以及限制條件各不相同, 這給了跨國公司進行利潤轉移的機會。企業避稅行為使得知識產權收入這種流動稅基被轉移, 優惠力度大的國家會吸引到更多的專利, 由此遷入的生產活動和國外投資也會為該國帶來額外的稅收收入。學界對于“專利盒”制度將有害稅收競爭持贊同意見。Evers等(2015)以歐盟12國為例, 通過數據測算得知“專利盒”制度會使有效稅率降低, 而公司將收入與實際活動分離開來以獲得這種稅收優惠加劇了國際稅收競爭。也有學者站在要素流通視角來解釋這種國際競爭, 例如, Sakar(2015)認為該制度雖然會增加稅收, 但不足以引進知識產權和外商投資等重要資源。
盡管成果轉化是“專利盒”制度最直接的作用環節, 但由于大多數國家“專利盒”制度構建的時間較晚且轉化的微觀層面數據難以全面獲取, 有關這一主題的實證研究并不多見, 這也直接導致了實踐中無法對“專利盒”制度對于成果轉化活動的激勵效果進行評估, 政策優化缺乏直接依據。學界關于“專利盒”制度的實證研究主要集中在探索該制度對企業創新的激勵效果和預測制度導致的國際稅收競爭問題兩個方面。在檢驗“專利盒”制度激勵企業創新活動的效果時, 理論研究開啟了政策的跨環節效應檢驗, 成功證明后端稅收優惠政策對前端知識產權活動同樣具有激勵效應。這為實踐中的政策優化提供了新路徑, 即若要實現稅收優惠對企業研發活動的激勵, 不僅可以考慮完善直接針對研發環節的稅收優惠政策, 也可以從“專利盒”制度的優化來入手。關于“專利盒”制度帶來的國際競爭討論則為全球的稅收實踐活動提供了警示: 一是提醒各國政策制定缺陷可能會導致稅收利益或知識產權的流失, 二是引起國際組織對于這種全球性有害稅收競爭的重視。
(三)非技術型知識產權的稅收激勵政策效應檢驗
伴隨著版權產業行業增加值的不斷提升, 也有少數學者基于產業發展角度對著作權相關稅收優惠政策的激勵效應進行檢驗, 稅收優惠對非技術型知識產權的激勵同樣得到了肯定。例如, Miller(2017)在細分了文化產業的稅收優惠政策后, 發現電影制作產業最能體現政策對產業發展的推動作用。國內對于這一問題的定量探討不多, 且研究范式極度趨同, 主要思路為對我國文化產業或動漫產業的稅收優惠政策進行梳理和分類、 發現其中的問題并提出針對性建議。關于著作權等非技術型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的效應檢驗, 我國的理論研究明顯滯后于實踐發展, 政策制定與評估活動亟須理論支撐。
四、 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優化
為有效提升政策激勵效應、 應對“專利盒”制度引起的國際稅收競爭以及及時回應宏觀層面國家發展戰略對知識產權活動的新要求, 各國學者結合本國實踐, 對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的優化方向展開積極探索。因各國知識產權發展階段及能力差異顯著, 在設計本國的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時考慮的具體目標和適用條件不同, 所以本文主要對我國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的優化研究進行梳理。
(一)知識產權研發環節稅收激勵政策優化
科技部《2020年全國科技經費投入統計公報》數據顯示, 我國研發投入總量持續增長, 但研發強度仍低于部分發達國家, 存在較大提升空間。如何通過優化現行稅收優惠政策進一步激勵企業加大研發投入、 增加知識產權產出成為學者關注的焦點。已有研究主要通過定量及比較研究識別政策優化點及優化方向。
有關研發稅收激勵的微觀形成機理研究, 主要關注了政策效應影響因素、 最優政策力度以及政策激勵機制等理論問題, 并在此基礎上識別現行政策有待優化的部分及可能的優化路徑。例如, 蔣潔等(2021)認為政府設計研發激勵政策時要充分考慮產業市場競爭度這一重要影響因素; 馮澤等(2019)建議通過提高費用扣除比例和擴大費用扣除范圍來加大優惠力度; 宋清和楊雪(2021)建議政府不斷優化營商環境, 為企業知識產權活動的開展提供激勵保障。概括而言, 產業競爭程度、 政策力度、 營商環境等可量化的因素是研發稅收激勵政策優化研究的主要關注點。
比較研究是實證研究的補充, 學界主要關注政策的優惠方式、 覆蓋環節、 資源分配等不可量化的構成要素, 這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基于定量研究的政策優化局限。例如, 王峰麗和蔣保林(2005)總結了OECD(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國家以研發稅收政策提高創新能力的經驗, 包括以稅收抵免代替稅前扣除、 抵免額結轉、 鼓勵產學研等, 為我國相關政策的制定提供了參考。
(二)知識產權成果轉化環節稅收激勵政策優化
有學者將我國發揮“專利盒”制度功能的系列稅收優惠政策稱為“類專利盒”制度, 2008年實施的《企業所得稅法》中規定的技術轉讓稅收優惠是其中的重要內容。但考察發現國內企業技術轉讓活動并未因該政策的實施顯著增加, 政策激勵效應有限。此外, 為了規避“專利盒”制度帶來的國際稅收競爭和跨國公司避稅情況, OECD發布了“BEPS(Base Erosion and Profit Shifting,稅基侵蝕和利潤轉移)行 動計劃”, 要求各國對稅法進行調整。相應地, 如何優化“類專利盒”制度, 實現對本國知識產權成果轉化的激勵以及合理地應對國際稅收規則的變化, 成為我國政策優化的理論關注點。
圍繞我國“類專利盒”制度實施效應開展定量評估的研究十分匱乏, 主要原因在于: 學界對于“類專利盒”制度包含哪些具體政策尚未達成共識, 評估對象范圍不明確。此外, 我國知識產權成果轉化數據披露不充分, 導致基于效應檢驗結果的政策優化研究難以開展。西方國家的“專利盒”制度實施較早, 有著豐富的實踐經驗。因此, 我國學者比較統一地采用定性比較研究的方法, 探索“類專利盒”政策的優化方向及路徑。常采用的比較維度有政策強度、 政策范圍以及限制條件等。例如, 肖冰等(2021)通過研究英國相關制度發展中顯示出的積極作用與制度障礙, 建議我國要從適用條件、 范圍和對象等方面對相關政策制定進行調整。概括起來, 已有學者針對我國“類專利盒”政策優化研究的思路高度類似, 提出的多為宏觀方向性建議。整體而言, “類專利盒”政策優化研究的理論進展相對緩慢, 對具體實踐活動的指導具有局限性。
從國際稅收的視角, 完善我國“類專利盒”制度以應對國際稅收競爭和國際稅收規則的動態變化, 是政策優化理論研究的另一個出發點。為了推動我國在國際稅收規則制定中話語權的形成, 一些學者以應對BEPS為契機或按照法理原則對我國“類專利盒”制度進行了標準化改善。例如, 曹越(2021)在對比各“專利盒”制度實施國在BEPS行動前后各自的制度變化后, 提出了我國“類專利盒”制度優化的可行方向; 王影航(2019)則是基于稅收法定和比例原則, 從法理基礎探索具有正當性的“專利盒”政策的應然結構?!癇EPS行動計劃”是一次應對稅基侵蝕和利潤轉移的國際稅收規則改革, 對于“專利盒”制度的規范是其15項落地計劃中的一項, 且我國“類專利盒”制度沒有成為重點打擊對象, 所以國內BEPS背景下的政策優化理論研究并不多。
就對知識產權稅收實踐的指導而言, 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優化的研究結論可以概括為政策制定和政策執行兩個方面。政策制定的研究內容可以進一步細分為政策的優惠方式、 優惠力度、 優惠范圍和限制條件等, 例如, 擴大研發費用加計扣除范圍和提高比例、 拓寬“類專利盒”政策優惠覆蓋的知識產權活動范圍(如產學研、 基礎研究等)、 增加稅收抵免和研發準備金等優惠方式以及調整優惠適用條件等。政策執行維度的研究內容主要包括政策的法律層級、 監管方式和懲罰手段等層面, 研究表明統一研發扣除額度、 加大政策實施的監管力度、 利用數字化管理系統等手段可以保障政策的可執行性。
五、 展望
當前, 關于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必要性與可行性的基礎性理論問題已經解決。但是, 從現行政策的實施效果來看, 實踐中政策激勵效果不足、 適用條件不明以及優化方向不定等問題較突出, 上述問題的解決依賴于對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機理及政策機制設計等核心理論研究的進一步拓展。此外, 宏觀層面, 通過知識產權公共政策調整, 助推我國實現由知識產權大國向知識產權強國轉變的戰略目標, 也對現有知識產權稅收激勵理論體系的擴展及完善提供了新的視角和要求。概括而言, 我國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理論研究可以從以下方面進行拓展和深化:
1. 探索知識產權水平對研發稅收激勵的影響。在企業專利創造過程中, 稅收優惠通過降低研發成本在一定程度上增強了企業的研發意愿, 研發投入相應有所增加。但企業自身技術積累、 創新能力也是決定研發是否成功以及研發成果質量的關鍵性因素, 這會對政策激勵效應產生直接影響。近年來, 探索政策效應影響因素、 適用范圍和限制條件已經成為知識產權研發稅收激勵微觀機理研究的熱點, 但對企業研發能力、 知識產權存量、 所處行業的技術密集度以及地區科技發展水平等諸多因素則少有考慮, 未來可從以上維度進一步挖掘導致政策效應差異化的根源, 并在實踐中對不同知識產權水平的激勵主體進行有針對性的政策設計。
2. 檢驗我國“類專利盒”制度的實施效果?!丁笆奈濉眹抑R產權保護和運用規劃》指出, 知識產權轉移轉化效率低是我國知識產權工作一直以來都沒有解決的難題, “類專利盒”制度的制定即是為了在稅收層面上助力這一問題的解決。但我國關于該制度的研究方法仍局限在定性比較和規范研究層面, 對本土“類專利盒”制度的政策效應進行定量檢驗將彌補這一領域理論研究的空白, 也可為實踐中推動相關政策的評估與優化提供客觀的經驗證據。
3. 豐富關于高質量知識產權的稅收激勵政策研究。如何激勵高質量知識產權的創造和運用已經成為我國知識產權實踐的重點議題, 但無論是政策效應檢驗還是政策優化, 高質量知識產權都很少進入稅收激勵政策理論研究的視野。現有研究中, 研發投入、 專利申請數量等被認為是能夠反映企業知識產權活動水平的重要指標, 也是大多數學者在驗證政策激勵效應時的選擇, 但上述指標不但無法反映知識產權的質量, 還可能進一步加劇企業報告行為的扭曲。從技術、 法律、 價值等維度探索表征知識產權質量的指標, 有助于擴展高質量發展背景下的稅收激勵政策理論研究(鄧潔等, 2021)。例如, 可考慮將專利維持年限、 同族專利等反映知識產權質量的指標引入未來的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效應檢驗和政策優化研究中。
4. 開展針對重點產業的差異化稅收激勵政策研究。專利密集型產業因其技術密集、 研發需求強、 創新水平高等特征得以在國家關鍵核心技術儲備和知識產權高質量發展中發揮重要作用。與此同時, 產業內的創新主體也面臨著更高的技術溢出和投資風險, 需要設置高強度、 有針對性的稅收優惠政策對其知識產權活動予以激勵。除此之外, 核心版權產業對版權產業發展具有支撐引領作用, 是實現文化強國目標需要關注的重點產業。國家版權局印發的《版權工作“十四五”規劃》中提出, 要通過完善稅收等扶持政策來推動我國版權產業的未來發展。但已有研究對版權產業的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的理論探索明顯不足。實踐中, 知識產權稅收激勵已經呈現出明顯的產業化差異, 考慮專利密集型產業、 核心版權產業等具體產業差異的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設計是理論研究應當予以關注的。針對重點產業的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效應檢驗、 影響因素識別等的理論探討, 將為政策設計及優化實踐提供理論支撐。
5. 探索跨環節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的聯動機理。專利質量影響專利轉化收益, 轉化收益則會進一步影響企業的研發投入意愿及專利創造能力, 形成創新閉環。顯然, 專利創造環節及價值實現環節存在聯動效應?,F有研究將單一環節的政策作為研究對象, 忽略了知識產權活動間的聯動效應, 實踐中難以實現與其他相關環節政策的協同。跨環節的知識產權稅收激勵理論研究是值得探索的方向, 識別環節間的聯動效應及協同機制可以為知識產權稅收激勵政策的體系化設計提供理論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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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校對: 許春玲? 李小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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