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芳玲 李冠偉 宋洪燕 梁淑芹
腦卒中是我國老年人第1 位死亡原因,分為出血性腦卒中、缺血性腦卒中2 類,其中缺血性腦卒中占比達到75%~90%,統計數據顯示,我國缺血性腦卒中發病率為145/10 萬[1-2]。溶栓治療是臨床治療缺血性腦卒中的主要方法,時間窗內溶栓治療能改善腦微循環,恢復血流,從而降低腦損傷及缺血性腦卒中患者病死率、傷殘率,改善預后[3-4]。臨床研究發現,經溶栓治療后腦卒中患者仍存在復發風險,其中發病1 年內復發率達到了5.59%,文獻[5]研究顯示,缺血性腦卒中復發是合并基礎疾病、服藥依從性等多因素作用結果,且復發患者致殘率、病死率相較于首發患者更高。但因缺血性腦卒中發病人群以中老年人為主,且首發患者對疾病及二級預防的認知不足,故對復發風險缺乏正確認知,經溶栓治療后康復期患者表現出不同程度的復發恐懼,對康復期生活質量影響較大[6]。當前文獻對首發腦卒中溶栓治療患者復發風險進行了探究,并構建了風險預測模型,確定相應預防護理對策,但對患者康復期復發恐懼水平缺乏調查分析,暫未明確復發恐懼的影響因素,難以為臨床護理提供參考。鑒于此,本研究通過單因素分析、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篩選首發腦卒中患者經溶栓治療后康復期復發恐懼水平的影響因素。
選擇我院2020 年1 月—2021 年12 月收治的接受溶栓治療的首發腦卒中患者共160 例為調查對象,納入條件:符合缺血性腦卒中臨床診斷標準,首次發病;發病4.5 h 內接受溶栓治療;經溶栓治療后患者病情穩定;入院前無焦慮、抑郁等心理問題;發病3 個月內未經歷重大應激性事件;能配合開展調查,依從性良好。排除條件:合并其他心腦血管疾病或重大疾病;治療后伴有嚴重認知、運動等功能障礙;因死亡或其他原因退出研究;既往有精神疾病史;基本臨床資料缺失。
1.2.1 資料收集方法
(1)遴選調研人員:從科室在崗護士中遴選調研人員,要求工作年限>5 年;橫斷面研究經歷≥1 次;非進修護士;對研究主題有興趣;能全程參與。共遴選出4 名護士組建調研小組,負責資料收集、量表評價或問卷調查、數據統計分析,入選調研人員年齡32.50±6.04 歲;工作年限7.39±1.60年;職稱級別:護士2 名,護師及以上2 名;學歷水平:本科3 名,研究生1 名;相關研究經歷:1次2 名,≥2 次2 名。
(2)開展調查培訓:正式開展調查研究前,邀請副主任護師及以上級別護士開展統一培訓,培訓內容有資料收集、量表評價或問卷調查、數據統計分析,培訓方式有流程圖教學、情景模擬教學,借助流程圖向調研人員說明調查研究過程,創建資料收集、量表評價2 個情景,通過模擬演示說明相關操作及注意事項,并介紹量表或問卷內容、結構,說明量表評價或問卷調查方法,規范調研操作,培訓共4 課時;培訓結束后,培訓教師現場給出操作題目,如資料收集、護患溝通、量表評價等,調研人員現場演示或說明操作,培訓教師判斷是否符合統一規范,如符合,則培訓合格,可參與調研。
(3)收集臨床資料:溶栓治療后,調研人員采用一般資料問卷面向患者或家屬開展調查,根據一般資料問卷向患者或家屬提問,結合其回答填寫問卷,完成后指導患者或家屬核對問卷內容是否正確;然后檢查問卷是否有未填項,如有,則通過查閱患者病歷、護理記錄等資料補充,該過程遵循雙人核查制度。一般資料問卷調查內容有性別、年齡、文化水平、職業狀態、家庭人均月收入、家族史、并發癥、發病至溶栓時間、改良 Rankin 量表(MRS)、家庭關懷度、身邊復發病例、延續性護理宣教。
1.2.2 調查工具
(1)恐懼疾病進展簡化量表:采用中文版恐懼疾病進展簡化量表對患者復發恐懼水平實施評價,量表有生理健康、社會家庭2 個維度,共12個條目,維度條目數均為6 個,條目評價均采取5級評分法,有從不~總是5 級,分值范圍1~5 分,總分60 分,評分≥34 分提示患者心理功能失調,即判定為復發恐懼,據此對患者進行分組。量表Cronbach’sα系數為0.883[7]。
(2)家庭關懷度指數量表:采用漢化版家庭關懷度指數量表對患者進行評價,量表共有5 個維度,分別為親密度、適應度、合作度、情感度、成長度,每個維度有1 個條目,條目評價采取3 級評分法,有很少這樣~經常如此3 級,分值范圍0~2 分,總分10 分,根據評分分級,<7 分為有家庭功能障礙,≥7 分為家庭功能良好;量表Cronbach’sα系數為0.857[8]。
(3)領悟社會支持量表:采用漢化版領悟社會支持量表對患者進行評價,量表分為家庭外源性支持、家庭內源性支持,對應條目數分別為8、4 個,條目評價采取7 級評分法,有非常不同意~非常同意7 級,分值范圍1~7 分,量表總分84 分,評分越高提示社會支持度越高,根據評分分級,<37 分為領悟社會支持低水平,≥37 分為領悟社會支持中高水平;量表Cronbach’sα系數為0.899[9]。
(4)疾病不確定感量表:采用漢化版疾病不確定感量表對患者實施評價,該量表有不明確性、不可預測性、不一致性、復雜性4 個維度,維度條目數分別為11、3、4、7 個,共25 個條目,采取5級評分法對條目進行評價,包“非常不同意~非常同意”5 級,分值范圍1~5 分,總分25~125 分,根據評分對疾病不確定感水平進行分級,<75 分為低水平,≥75 分中高水平,評分高低與疾病不確定感水平高低一致;量表Cronbach’sα系數為0.896[10]。
(5)腦卒中患者預后[11]:采用改良的 Rankin 量表(MRS)評估患者預后。MRS 評分≤2 分為 3 個月預后良好。MRS 評 分≥3 分為3 個月預后不良。
采用SPSS 21.0 統計學軟件處理數據,計數資料比較采取χ2檢驗,單因素分析得到有統計學意義的分析因素采用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檢驗水準α=0.05,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由量表評價可知,首發腦卒中患者經溶栓治療后康復期的復發恐懼評分為32.50±8.03 分,根據恐懼疾病進展簡化量表評分是否≥34 分分為復發恐懼組54例(33.75%)、無復發恐懼組106例(66.25%)。單因素分析得到,首發腦卒中患者經溶栓治療后康復期復發恐懼水平的影響因素有年齡、文化水平、家庭人均月收入、MRS、身邊復發病例、延續性護理宣教、家庭關懷度、領悟社會支持、疾病不確定感(P<0.05),見表1。

表1 首發腦卒中患者經溶栓治療后康復期復發恐懼水平影響因素的單因素分析
2.2.1 變量賦值說明 研究以復發恐懼水平為因變量,以單因素分析得到的首發腦卒中患者經溶栓治療后康復期復發恐懼水平分析因素為自變量,據此構建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方程,自變量賦值見表2。

表2 變量賦值表
2.2.2 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 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顯示,首發腦卒中患者經溶栓治療后康復期復發恐懼水平的影響因素有初中及以下文化水平、家庭人均月收入<3000 元、MRS ≥2 分、身邊有復發病例、未接受延續性護理宣教、家庭關懷度指數量表評分<7 分、領悟社會支持量表評分<37 分、疾病不確定感量表評分≥75 分(P<0.05),提示初中及以下調查對象恐懼水平高于高中及以上者,家庭人均月收入<3000 元的調查對象恐懼水平高于≥3000 元者,未接受延續性護理宣教調查對象恐懼水平高于接受者,MRS ≥3 分調查對象恐懼水平高于≤2 分者,身邊有復發病例調查對象恐懼水平高于無復發病例者,家庭關懷度指數量表評分<7分調查對象恐懼水平高于≥7 分者,領悟社會支持量表評分<37 分調查對象恐懼水平高于≥37 分者,疾病不確定感量表評分≥75 分調查對象恐懼水平高于<75 分者。見表3。

表3 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
由量表評價可知,首發腦卒中患者經溶栓治療后康復期的復發恐懼評分為32.50±8.03 分,復發恐懼占比為33.75%。崔慧敏等[12]研究顯示,缺血性腦卒中患者疾病進展恐懼評分為25.76±9.83 分,且復發恐懼占比為32.40%,與本研究相比均偏低,究其原因,本研究所選對象為首發腦卒中患者,對腦卒中疾病、治療及預后等相關知識缺乏了解,且對腦卒中復發的認知不足,故恐懼情緒嚴重,而復發患者對疾病及預后、復發風險具有一定的認知,且積累了一定的復發預防經驗,故恐懼水平相對偏低。
3.2.1 個人社會學因素 本研究調查發現,影響首發腦卒中患者經溶栓治療后康復期復發恐懼的個人社會學因素有文化水平、家庭收入。
(1)文化水平:初中及以下的調查對象恐懼水平高于高中及以上者。文化水平與患者學習積極性、學習能力具有相關性,文化水平偏低患者缺乏學習疾病、康復知識的認識,缺乏通過多渠道獲取健康資訊的積極性與主動性,且學習自護技能的效率較低,導致其疾病認知不足,難以形成對腦卒中復發的科學認識,缺乏預防腦卒中復發的信心,故恐懼情緒嚴重。
(2)家庭收入:家庭人均月收入<3000 元的調查對象恐懼水平高于≥3000 元者。經溶栓治療后缺血性腦卒中患者病情可得到有效控制,能降低致殘率及病死率,但患者仍伴有不同程度的功能障礙,術后康復需求大,而家庭人均月收入<3000 元提示患者家庭經濟狀況較差,患病給家庭帶來的經濟負擔較重。臨床研究顯示,復發患者致殘率更高,且癥狀表現更為嚴重,術后康復進程緩慢,照護、經濟支持需求大,而人均月收入<3000 元的家庭多難以承擔相應經濟負擔,故患者恐懼疾病復發或病情進展。
3.2.2 疾病及護理因素 本研究調查發現,影響首發腦卒中患者經溶栓治療后康復期復發恐懼的疾病及護理因素有護理宣教、MRS 評分。
(1)護理宣教:未接受延續性護理宣教調查對象恐懼水平高于接受者。通過院內護理宣教,能強化患者對腦卒中疾病、溶栓治療的認知,但對溶栓治療后康復及復發相關知識的認知仍存在不足,而延續性護理宣教是腦卒中患者了解康復、日常照護技巧、復發預防等知識的重要渠道,未接受延續性護理宣教患者缺乏獲取相關知識的有效途徑,難以認識到腦卒中復發的可預防性,故復發恐懼情緒嚴重[13]。
(2)MRS 評分:MRS ≥3 分調查對象恐懼水平高于≤2 分者,MRS ≥3 分提示患者軀體功能障礙越嚴重,患者康復進程緩慢,承受著較大的社會、心理壓力;同時,因患者軀體功能康復效果差,其對臨床治療及康復治療的信心明顯下降,康復期負性情緒嚴重,極易出現復發恐懼心理。鮑金雷等[13]研究針對腦卒中半失能老年患者復發恐懼影響因素進行調查,結果顯示,生活能力屬于患者復發恐懼的影響因素,而MRS 評分與生活能力具有相關性,證實了本研究結論。
3.2.3 社會心理因素 本研究調查發現,影響首發腦卒中患者經溶栓治療后康復期復發恐懼的社會心理因素有身邊有復發病例、家庭關懷度指數量表評分、領悟社會支持量表評分、疾病不確定感量表評分。
(1)身邊有復發病例:身邊有復發病例調查對象恐懼水平高于無復發病例者。經溶栓治療后,缺血性腦卒中患者腦血循環能得到改善,但仍不能排除復發風險,且復發影響因素復雜,而腦卒中患者多為老年人,該群體對腦卒中復發的認知有限,身邊復發病例的出現會促進患者盲目恐懼復發,并對腦卒中復發形成錯誤認識,難以認識到卒中復發的可預防性。
(2)家庭關懷度指數量表評分:家庭關懷度指數量表評分<7 分調查對象恐懼水平高于≥7 分者,家庭關懷度<7 分提示患者存在家庭功能障礙,即首發腦卒中患者康復期缺乏有效的家庭情感支持或物質支持,負性情緒難以得到及時、有效疏導,而家庭是個體生活的基本社會單位,家庭關懷度反映了家庭對患者病情的關注及給予的情感支持及物質支持,良好的家庭關懷能促進患者積極應對疾病應激事件,有助于疏導患者負性情緒,緩解其心理、情感負擔,存在家庭功能障礙情況下,患者心理負擔重,復發恐懼水平較高。
(3)領悟社會支持量表評分:領悟社會支持<37 分調查對象恐懼水平高于≥37 分者,領悟社會支持<37 分提示患者領悟社會支持水平偏低,即患者對家庭內、外支持的感受不足,缺乏應對應激事件的支持。趙力慧等[15]研究顯示,領悟社會支持既對腦卒中患者抑郁形成直接作用,又可經心理彈性實現對患者抑郁情緒的間接作用,領悟社會支持高水平的患者康復期負性情緒可得到緩解,心理負擔減輕,復發恐懼水平也隨之下降。而領悟社會支持不足情況下,患者多對康復期問題表現出消極態度,不利于緩解復發恐懼情緒。
(4)疾病不確定感量表評分:疾病不確定感量表≥75 分調查對象恐懼水平高于<75 分者,姚榮品[16]研究顯示,腦卒中患者疾病不確定感水平較高,且因年齡、受教育程度、是否在職、家庭收入等方面差異,患者疾病不確定感表現各異。疾病不確定感水平越高,提示患者對疾病、癥狀、治療及康復的感知越弱,對病情進展缺乏基本的判斷,加之腦卒中復發率較高且復發患者預后差,首發腦卒中患者心理負擔較重,表現出嚴重的復發恐懼。臨床護理應密切關注首發腦卒中患者的疾病不確定感水平,通過護理宣教、心理疏導等措施干預,強化患者對疾病、治療及康復的認知,緩解其心理負擔,以降低復發恐懼水平。
研究仍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主要體現在樣本選取方面:一是樣本選取范圍小、來源單一,考慮研究便利性,從同一所醫院選擇病例,這與多中心取樣的要求不符,難以保證所選樣本的代表性。可能影響到最終結論的可靠性;今后可聯合其他地區或醫院護士開展研究,以實現多中心取樣,檢驗研究結論。二是樣本量較小,研究樣本量雖符合Logistic回歸分析的最小樣本量原則,但仍偏小,可能造成潛在偏倚,不利于研究結論的應用推廣。今后可適度擴大樣本量繼續實施研究,以核驗研究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