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革,林丹丹
(遼寧大學國際經濟政治學院,遼寧 沈陽 110136)
人民幣匯率的動態研究一直是重要的國際金融問題,匯率的相對穩定為我國經濟發展提供了很好的外部環境,但隨著全球金融經濟周期性的動蕩,人民幣匯率波動的頻率增強、波動幅度越來越大。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程度的不斷加深,在貿易結算等業務中人民幣的可兌換、自由使用等業務快速發展,然而,美元仍是我國貿易結算和外匯儲備中最主要的貨幣。2007年次貸危機爆發后,美國迅速降低國內利率,并實施量化寬松貨幣政策,使得美元市場流動性不斷增強,美元貶值,自此,人民幣匯率波動增強,推動了匯率波動彈性的調整速度。美國聯邦基金利率自2007年8月5.02的水平,開始連續下降,至2008年12月已下降至最低點0.16,在此期間,人民幣匯率中間價由7.56下降至6.82。美聯儲連續實施了三輪量化寬松貨幣政策,自2008年9月至2014年12月,人民幣匯率不斷下降,在2014年初,達到最低水平6.05。2015年開始,美聯儲進入加息階段,相應地,人民幣匯率從2015年1月的6.13開始貶值,2015年8月份開始加速貶值,至2019年6月達到6.87的水平。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開始在全球蔓延,美國經濟進入衰退期,美聯儲再次對貨幣政策進行調整,大幅度降低聯邦基金利率,實施無限量的量化寬松貨幣政策,我國在應對美國這一重大貨幣政策沖擊的同時,人民幣兌美元匯率開始升值。從2020年4月的7.07跌至2020年12月的6.54。那么,在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變遷的背景下,面對美國貨幣政策的調整,判斷美國貨幣政策沖擊對人民幣匯率波動的影響很有必要,既能夠采取相應有效的反向操作以便獲得相對穩定的匯率,也可以對人民幣“匯改”的繼續推進提供相應的理論依據和經驗支撐。
國內外關于匯率波動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首先,從宏觀基本因素來分析,凱恩斯早在20世紀20年代初,就提出一國對外經濟的穩定是匯率的穩定,一國貨幣的相對購買力變動,決定了其匯率的波動性。蒙代爾和弗萊明在凱恩斯的IS-LM模型基礎上,加入了對外貿易和資本流動,建立了M-F模型,模型假設價格水平不變,名義匯率即實際匯率。[1]為了更好地解釋匯率短期變動問題,Dornbusch將理性預期和價格黏性加入M-F模型,對其進行擴展,建立了黏性價格貨幣模型,通過分析匯率不斷變化中貨幣政策起到的影響作用,得出匯率超調的結論;[2]其次,隨著新古典主義的興起,為了能夠對經濟政策問題進行細致分析,Lucas等都開始在其模型中強調微觀基礎。[3]Svensson等較早提出了一個完全由壟斷競爭廠商來決定黏性價格的隨機兩國的模型框架。[4]而最具代表性的還是Obstfeld和Rogoff的研究,他們在M-F-D模型的基礎上,加入跨期理性預期、生產者(消費者)效用最大化等方程式,形成具有兩國壟斷競爭動態的一般均衡模型,簡稱Redux模型,模型為解決匯率問題提供了具有微觀基礎的分析框架,認為匯率變動的主要因素為兩國的相對貨幣供給量變動、收入的相對變動及預期的貨幣政策變動;[5]另外,針對來自貨幣政策沖擊的影響,有很多學者利用歷史數據對此進行了實證分析。Mishkin研究認為,貨幣供給變動通過利率渠道引起匯率的變動,而匯率的變動則將影響凈出口與產出。[6]Kollmann、Bergin運用動態隨機一般均衡模型(DSGE)研究了匯率持久性和波動性受貨幣政策沖擊的影響程度。[7-8]趙文勝等建立非限制性VAR模型來分析匯率變動受貨幣政策沖擊的影響,得出美國寬松貨幣政策將引起人民幣匯率持續性升值的結論。[9]宋旸運用SVAR模型,在匯率決定的貨幣主義理論模型基礎上,得出了美國寬松貨幣政策沖擊使得美元相對貶值,人民幣匯率相對下降、人民幣升值的研究結論。[10]何國華等根據M-F-D模型實證分析發現,美國低利率政策通過輸入型的通貨膨脹,導致人民幣持續升值,且對我國產出有負向沖擊。[11]竇菲菲等通過構建匯率決定的計量分析方程研究美國貨幣政策調整對人民幣匯率的影響后認為,美國退出寬松貨幣政策,通過利差引起套利資本流動,人民幣對美元貶值壓力增加,人民幣匯率上升。[12]郭建娜運用TVP-VAR-SV模型研究美國利率下降對人民幣匯率、利率及貿易的影響后認為,在短期內其使得人民幣貶值,利率水平下降,貿易順差減少,而中長期影響相反。[13]展凱、王茹婷等運用高頻識別和反事實分析的研究方法,認為面對2008年美國的貨幣政策沖擊,我國央行逆周期調節作用受限,使得我國物價和產出受影響程度較大,主要是由人民幣匯率和外匯儲備較為穩定造成的。[14]
綜上可見,現有研究中關于國外貨幣政策沖擊的傳導影響問題,很少有學者運用開放經濟Redux模型來分析。因此,本文試圖以Redux模型為理論基礎,來分析美國貨幣政策沖擊對人民幣匯率波動的影響,人民幣匯率波動的主要影響因素有哪些,以及影響程度如何。
研究美國貨幣政策沖擊對人民幣匯率波動的影響,理論上仍以M-F-D和新開放宏觀經濟學理論為前提,分為三個部分來闡述:美國貨幣政策沖擊影響人民幣匯率波動的機理分析;確定影響人民幣匯率波動因素的Redux理論模型分析;Redux理論模型中消費變量外生后,影響匯率波動因素的進一步分析。
1.美國貨幣政策沖擊對人民幣匯率波動的影響機理
貨幣政策調控的重要對象是利率,當實施寬松的貨幣政策時,直接通過調節利率來向市場引入更多的流動性,市場上的貨幣供給量將增加。2008年金融危機時期,美聯儲直接通過降低利率來增加市場投資,刺激經濟的復蘇與增長,利率降低時,資本市場均衡的要求需要增加貨幣的供給來滿足貨幣的需求,因此貨幣供給量增加。同時,利率降低后,中美利差的存在,在短期內將加速美國的資本流入相對利率較高的我國。貨幣供給量的增加,將使得美元貶值,人民幣兌美元匯率下降,即人民幣升值。同時,通過銀行信貸渠道,中央銀行貨幣供應量增加,銀行可貸資金增加,美國廠商等機構或個人的貸款增加,在可能形成通脹的情況下,也能夠促進消費與投資增加,美國國內的總需求增加將擴大進口,作為貿易大國的我國,將通過進出口貿易對國內經濟產生影響。根據托賓q理論和財富效應,美國的貨幣供給增加將帶來資產價格上漲,增加國內投資與消費,也將促進進口,通過外貿最終給人民幣匯率帶來影響。另外,資產價格的上漲將同時引起國際資本向美國國內流入,資本的流入會使得美元升值,如果我國的資本流入美國,那么,人民幣匯率將反彈上升,但鑒于美元可能貶值帶來的風險,資本并不會因為資產價格的短期上漲而選擇流入美國。美國貨幣政策沖擊對人民幣匯率波動影響的傳導機理如圖1所示。

圖1 美國貨幣政策沖擊對人民幣匯率波動影響的傳導機理
如圖1所示,美國利率降低,中美利差加大,資本的趨利特性使得跨境資本流入中國的股票等金融市場,引發證券指數等金融市場行情波動,財富效應將對中國物價上漲產生影響。在貨幣供給不變的情況下,貨幣實際供應量下降,將使得資本市場利率上升,如果央行進行反向政策操作干預市場,向市場釋放一定的流動性,貨幣供給量增加,利率下降,人民幣匯率上升。在外匯市場上,外資流入增加,市場上的人民幣需求增加,給人民幣升值帶來壓力。在人民幣升值的同時,央行將反向操作向市場釋放一定的流動性,緩解人民幣升值壓力。另外,美國利率的下降,境外資金流入也會造成國內資金供求變化,帶來貨幣的需求增加,貨幣市場的供需平衡要求更多貨幣供給來滿足平衡,因此,貨幣供給增加,也將緩解人民幣匯率的下降壓力。
2.貨幣政策沖擊影響匯率波動的模型分析
Redux是基于壟斷競爭和名義價格黏性,將宏觀經濟動態因素融入供給框架中形成的國際政策傳導模型。本文以Redux理論模型為基礎,通過建立匯率與貨幣供給、消費的關系方程,來進一步分析貨幣政策沖擊對匯率波動造成的影響。
理論模型的建立有幾個重要的假設條件:一是假設經濟體既是生產者也是消費者,且生產一種有差異且易腐化的特殊產品(z),兩國的商品是完全可替代的,兩國的消費者偏好相同;二是假設國家間貿易不存在障礙,一價定律(Law of One Price,LOOP)成立,且購買力平價(Purchasing Power Parity,PPP)成立;三是假設兩國可以在世界資本市場上自由借貸。
若令E為名義匯率,采用直接標價法,令p(z)為本幣表示的商品價格,p*(z)為外幣表示的同種商品價格,根據一價法則:
同時,若有本國以消費為基礎的貨幣價格指數為P,則有:
因為偏好相同,則價格指數的表達式為:
那么,生產者(消費者)的動態預算約束可以表示為:
其中,P為本國以消費為基礎的價格指數,B為資本市場中唯一交易的無風險的實物債券,B用復合消費品計價,rt表示時間t到t+1的債券收益率;Bt與Mt分別表示本國生產者在t+1時期債券的初始存量和貨幣持有量。
而消費者(生產者)的跨期可累加效用函數可以表示為:
其中,跨期效用函數Ut與消費C正相關、與真實貨幣余額M/P正相關、與工作努力程度(工作努力程度與產出正相關)負相關,參數0<β<1,ε>0。
若假設政府購買均不影響個人的效用,令G(G*)為本國(外國)政府購買,所有政府購買來源于稅收和鑄幣稅,那么:
則有,對特殊商品z的世界政府需求為:
那么,在時間t時,對產品z的實際總需求為:
經濟體在既定的預算約束條件下,追求其最大化效用,結合跨期累計目標效用函數,利用拉格朗日方法求解其靜態最優化問題。將購買力平價等假設條件代入最優化問題的算式中,再通過方程迭代方法等的計算,可得到名義匯率變動的表達式為:
其中,i為貨幣名義利率。
名義匯率變動的表達式表明:名義匯率變動受到兩國名義貨幣供給相對變動、貨幣政策預期相對變動以及消費相對變動的影響。當消費相對變動固定時,本國貨幣供給變動增加量大于外國貨幣供給變動增加量,將使得本國匯率正向變動,即本國匯率上升,本幣貶值。如果本國貨幣供給的增長快于外國貨幣供給的增長,那么名義匯率水平將隨時間推進而不斷地上升,本幣將不斷地貶值;如果有來自外國貨幣供給的正向沖擊,那么名義匯率變動減小,即名義匯率相對下降,本幣相對升值,反之則貶值。
以我國與美國兩個國家為例,名義匯率與貨幣供給的變動方程表明,人民幣兌美元匯率的變動方向與美國貨幣政策沖擊方向相反,如果美國采取量化寬松的貨幣政策,美聯儲基礎貨幣規模的增長將引起人民幣匯率變動下降,即人民幣匯率相對升值;如果美聯儲退出量化寬松的貨幣政策,其持續加息的貨幣政策會使市場流動性減少,將引起人民幣匯率的貶值。
3.貨幣政策沖擊影響匯率波動的進一步分析
根據匯率動態變化模型(Redux模型),其中,消費是作為外生變量來分析匯率變動與兩國的貨幣政策變動的關系。匯率變動受到兩國當期和未來預期的名義貨幣供給變動的影響,但從影響系數可以看出,隨著預期期限的增加影響越來越小,為了更好地分析貨幣政策沖擊對匯率變動的影響,本文將消費直接作為內生變量來分析匯率波動、貨幣供給與消費的關系問題。根據消費理論,消費主要取決于收入與儲蓄,也就是個人消費(產品市場)主要取決于收入與利率:
其中,S取決于貨幣利率i。
那么,兩國的居民消費主要取決于兩國國內的總需求與貨幣利率。
中國教育學學科的發展從20世紀初的“引進來”開始,經過數代人的努力,教育學的中國化已經取得顯著的成效。教育學學科理論的發展離不開我國的教育改革和教育學教材編寫的推動,從翻譯和介紹國外教育學著作,到編寫具有中國特色的教育學教材,我們從來沒有停止探索的腳步。2017年11月22日,圍繞教育學教材編寫和學科發展的問題,我們專門向郭文安先生求教。他從教育學的學科屬性和發展、教材編寫的性質和功能、《教育學》的理論基礎與作用方式及其內在邏輯和完善空間等四個方面,提出我們應重視教育學教材的編寫,積極推動教育學的學科發展。
若世界資本市場達到均衡,則有rt=,根據購買力平價理論:
則有:
結合匯率變動的表達式可知,人民幣匯率與美國收入、利率的波動方向一致,與我國國內收入、利率的波動方向相反。即,當美國的利率下降,將給人民幣匯率帶來下降的壓力,而美國利率的下降在一定程度上刺激美國國內經濟發展,使得其收入增加,將促進我國的凈出口,緩解人民幣下降壓力;而我國國內市場環境寬松,降低利率會刺激收入的增加,都會使得人民幣匯率有上升趨勢,人民幣貶值。
因此,通過以上分析可知,美國貨幣政策沖擊給人民幣匯率波動帶來的影響,主要因素有兩國的貨幣供給、收入和利率,以及兩國貨幣供給的相對變動、收入的相對變動和相對利率變動。
1.變量選取
本文根據匯率動態變化模型,將消費看作內生變量,結合消費理論來選取變量。名義匯率變動受到兩國當期和未來預期的名義貨幣供給變動的影響,但從影響系數來看,隨著預期期限的增加影響越來越小,為了更好地分析貨幣政策沖擊對匯率變動的影響,將理論模型簡化為名義匯率、當期貨幣供給與收入、利率的關系模型。模型關系式表示為:
要識別貨幣政策沖擊,就要找到反映貨幣政策意圖的代表變量。2007年美國次貸危機后,為了復蘇經濟實現通貨膨脹目標和就業率,美聯儲于2008年9月開始實施首輪量化寬松貨幣政策,至2010年9月增加了1.725萬億美元,基礎貨幣量達到1.96萬億美元,之后分別于2010年11月和2012年12月開始了第二輪和第三輪的量化寬松貨幣政策,在此期間,美聯儲的資產負債表迅速擴張,基礎貨幣迅速增加。而2014年3月至5月,美聯儲資產僅增加了620億美元的MBS債券規模,可見,美聯儲貨幣政策逐漸正常化,同年8月開始,美聯儲基礎貨幣增加幅度逐漸減小。美聯儲的基礎貨幣變動情況能夠清晰地反映其貨幣政策變動,而我國貨幣政策的反應變量一般選擇貨幣供應量。
本文用美國三月期國債利率來衡量金融市場短期的名義利率;而我國央行通過銀行間同業拆借市場調整基準利率,并對市場利率進行引導,因此,我國金融市場短期利率用7天期銀行間同業拆借利率衡量;美國的實際產出數據采用的是工業產值指數;而我國的實際產出用工業增加值指數來衡量。變量具體描述見表1。

表1 變量描述
2.數據選取
自2007年次貸危機爆發后,美國在迅速降低國內利率的同時,實施持續量化寬松政策,使得美元市場流動性增強,美元貶值,自此,人民幣匯率變動增強。伴隨著美國的幾輪量化寬松貨幣政策的實施,截至2010年3月,人民幣匯率累計升值幅度為1.1%,之后升值幅度連續增加,自2014年1月后,人民幣開始緩慢貶值,從2015年1月的6.13降至2019年6月的6.87。2020年初,美國經濟開始衰退,為提高就業率,實現2%的通貨膨脹率目標,美聯儲大幅度下調利率,實施第四輪的量化寬松貨幣政策,而人民幣快速升值。2022年3月,美國開始加息進程,人民幣匯率上升。因此,結合研究目的,本文選取2008年7月至2022年2月期間的164個月度數據進行分析。
1.模型選取
學者們在分析貨幣政策的溢出效應時,常用到結構化向量自回歸(SVAR)模型,模型能夠很好地反映經濟變量間的動態關系,模型生成的脈沖響應函數也能很好地顯示各個變量在面對單一經濟變量的沖擊時的動態反應情況。SVAR模型在VAR簡化式基礎上通過構建聯立方程的形式形成。
本文首先建立七元p階的結構向量自回歸模型,模型的一般形式為:
其中,B表示主對角線為1的同期結構系數矩陣,Bp為與B同維的滯后內生變量系數矩陣,B0為常數項;εt為擾動項且滿足白噪聲,即εt~VWN(0,I2)。
假設B可逆,那么SVAR模型的形式可以簡化為:
由7個自變量構成的p階向量自回歸VAR(p)模型則可以表示為:
其中,μt代表一種復合沖擊,∑是擾動項的協方差矩陣。
2.實證檢驗結果與分析
(1)單位根檢驗。在實證檢驗過程中,先進行平穩性檢驗,結果顯示,e、m、y的原始序列非平穩,但其一階差分序列平穩,其他變量的原始序列平穩,具體的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各變量的ADF檢驗結果
(2)滯后期選擇和AR根分布。根據AIC和SC準則,模型最優的滯后階數為滯后一階。而AR根的倒數均在單位圓內,表明建立的模型滿足穩定性的條件。
(3)政策效應的脈沖響應分析
圖2是各變量對人民幣匯率的脈沖響應圖,脈沖響應的追蹤期為50期。本文從人民幣名義匯率對我國和美國的貨幣供給、收入和利率的一個單位沖擊的響應軌跡中可以分析人民幣匯率變動與各個變量間的動態關系。

圖2 各變量對人民幣匯率的脈沖響應圖
從圖2中可以看到,人民幣匯率受到美聯儲貨幣供給的正向沖擊快速波動且方向相反,波動為負值,即美聯儲貨幣供給增加對人民幣匯率的影響為負,影響程度在第7期達到一個峰值后減小,在20期之后影響程度增加。隨著首輪美聯儲貨幣供給增長率正向波動,人民幣匯率迅速升值,后因美聯儲貨幣供給增長率的下降,人民幣匯率升值趨緩。因美國國內經濟逐漸復蘇,失業率下降,開始了緩慢的加息進程,使得名義匯率的變動在脈沖響應圖中呈現變動率趨于減小的變化;面對美國利率的正向沖擊,從脈沖響應圖中可以看出,人民幣匯率受美國利率的影響為正,即美國利率的上升使得人民幣匯率上升,人民幣有貶值趨勢,美國經濟衰退需要市場維持長期的低利率來刺激經濟的復蘇,美國市場利率的下降,將給人民幣匯率帶來上升的壓力。在第12期時,匯率變動率的反應達到峰值,隨著美國利率降到零點左右,匯率受到的沖擊影響逐漸減少。
當美聯儲實施擴張性貨幣政策時,增加美元在市場上的流動性,我國外匯儲備將面臨縮水。同時,利差的擴大將使得流入我國的資本增加,我國央行為穩定國內外經濟環境,一般將采取相應的擴張性貨幣政策來應對沖擊。從圖2中可以看出,給定一個國內貨幣供給量的正向沖擊,人民幣匯率受其變動的響應為正,在第2期受沖擊影響達到峰值后,人民幣匯率上升幅度下降,最后趨于穩定,說明我國實施寬松的貨幣政策后將使得人民幣快速貶值,但人民幣匯率受影響的時間較短,人民幣匯率在波動區間內很快趨于穩定。人民幣匯率受到國內利率沖擊的響應為負,在第5期時,匯率受沖擊影響的波動率達到峰值,之后變動率減小,趨于穩定。
從圖2中可以看出,美國擴張性貨幣政策刺激其國內經濟增長,而來自美國經濟增長的沖擊影響使人民幣匯率的響應先為負后出現正向波動,再變為負向波動后趨于穩定,波動程度不大,表明當美國收入增加時,我國通過凈出口增加等渠道,使外匯儲備增加,央行進行反向操作,使得人民幣匯率下降,為滿足對人民幣需求的增加,向市場投放流動性,匯率將上升,之后將趨于穩定;而隨著我國收入的增加,人民幣匯率響應為負,國內經濟的增長,投資、消費等需求的增加,使得人民幣匯率有下降的壓力。
從脈沖響應函數的結果來看,各變量變動對名義匯率都有一定的影響,但影響結果不同。給定變量一個正向的沖擊,名義匯率變動會隨著國內貨幣供給和美國利率變動而上升;相反,則會隨著美國貨幣供給和國內利率、國內產出的變動而下降,這種影響也符合新凱恩斯主義的理論。其中,美國貨幣供給和利率的沖擊大于我國貨幣供給和利率的沖擊對人民幣匯率的影響。美聯儲增加貨幣供給,降低利率,都使得美元的流動性增強,給人民幣匯率帶來下降的壓力,利差的存在將吸引大量國際資本流入我國,在外匯市場上將增加對人民幣的需求,進一步使得匯率下降,人民幣升值。
本文在Redux模型和消費決定理論的變量關系式基礎上,假設經濟體是本國與美國兩個國家,來分析國內與美國貨幣供給相對變動(M1)、收入相對變動(Y1)和利率相對變動(I1)對人民幣匯率波動的影響。從圖3的脈沖響應圖中可以看出,人民幣匯率波動受本國與美國的貨幣供給相對變動、收入相對變動與利率相對變動沖擊的影響,響應分別呈正向、反向、反向。這表明美國貨幣供給相對我國貨幣供給增加,美元的市場流動性比人民幣流動性強,將使得匯率下降;美國國內收入相對我國國內收入增加,將增加我國的凈出口,人民幣匯率上升;美國利率相對我國國內利率下降,使得匯率下降,給人民幣帶來升值壓力。

圖3 我國國內與美國的M1、Y1和I1對人民幣匯率的脈沖響應圖
本文在Redux理論模型的基礎上,基于2008~2022年的164個月度數據,運用美聯儲基礎貨幣、利率、收入、我國貨幣供給、人民幣匯率等經濟變量的波動特征及在沖擊下各變量的脈沖響應函數,研究了匯率變動的影響因素及影響程度,從變量的波動特征和脈沖響應分析的結果來看:美國貨幣供給和利率的沖擊大于我國貨幣供給和利率沖擊對人民幣匯率的影響程度,而中美收入相對變動沖擊是影響人民幣匯率變動的最主要因素,中美利率的相對變動沖擊對人民幣匯率變動的影響較大。美聯儲采取的量化寬松貨幣政策和低利率政策,增加了市場的流動性,中美利差的存在使得資本大量流入我國資本市場,增加了對人民幣的需求,人民幣匯率下降壓力明顯。美國貨幣政策沖擊通過貿易、資本等渠道給人民幣匯率波動帶來較大的影響。凈出口變動給人民幣匯率波動帶來影響,實際上就是中美收入相對變動帶來的沖擊影響;而在資本市場上,中美利差帶來的資本收益增加,也是人民幣匯率頻繁波動的主要因素。雖然我國央行采取措施,通過增加貨幣供給和降低利率等寬松的貨幣政策來緩解人民幣升值壓力,但由于貨幣政策的時滯性,人民幣仍然快速升值,而自2014年后期開始,美聯儲逐漸退出量化寬松貨幣政策,美聯儲持續幾次溫和加息和停止擴張資產負債表,人民幣匯率又面臨著不斷的貶值,波動率自2014年開始不斷增大。因此,美國貨幣政策沖擊對人民幣名義匯率波動具有很強的溢出效應。
在新冠疫情爆發后,美國進行了新一輪的貨幣政策調整,為應對美國超常規貨幣政策變化沖擊,我國央行采取逆周期調節政策和有針對性的財政政策相輔助,緩解了因貨幣政策沖擊對我國經濟產生的負面影響。根據本文的研究結論,為進一步防范化解開放經濟環境下美國貨幣政策變化帶來的風險,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一是,應積極關注美國經濟發展的態勢,洞察美聯儲相關會議所作的報告中釋放的政策信號,因貨幣政策存在時滯性,應提前做好應對美聯儲基礎貨幣投放、降息或者加息等貨幣政策手段,我國央行才能通過采取逆周期等相應的貨幣政策和有針對性的財政政策來對沖市場上對人民幣供需的巨大沖擊。另外,應進一步加深貨幣政策的國際間協調,對于美聯儲貨幣政策的動態,應該及時緊密地進行國際溝通。國內的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應協調推進,減少政策的不確定性,保障人民幣匯率及各項經濟變量的相對穩定。
二是,應加快打通因市場分割造成的傳導壁壘,減少套利資本的獲利空間,減少因中美利差獲利空間帶來的市場波動。在利率市場化的同時,謹慎開放資本市場,資本管制應穩定且有序地開放,嚴格監控投機資本進出我國,尤其在金融危機時期,因為利差的存在,大量的投機資本以隱性貿易等形式進入我國,對我國房地產市場、外匯、資本、金融市場等帶來沖擊,易引起經濟泡沫,對我國經濟的健康發展十分不利。
三是,應進一步加強并完善國內外雙循環機制,[15]減少貨幣政策沖擊給對外貿易造成的影響,平衡原材料市場和商品市場的供求,穩定物價,減少因貨幣政策沖擊帶來國內外收入相對波動的影響,從而減少人民幣匯率的波動幅度,提升出口產品的競爭性以減少對外貿易依賴。[16]另外,應適度加快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增加人民幣在結算中的比例,有利于緩解外匯市場上因外幣變動對人民幣匯率的沖擊影響,降低外貿結算中的波動,同時還要注意防范加快人民幣國際化進程中產生的系統性金融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