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新利 馮萌
【內容提要】大革命失敗后,黨的新聞宣傳政策主要是指導恢復黨的宣傳組織,動員民眾重建對黨領導的國民革命的信心,推翻國民黨的反動統治。井岡山革命根據地建立之后,黨創新宣傳手段,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媒介進行土地革命的宣傳,動員農民參加革命。紅軍長征時期,黨的新聞宣傳政策是做好紅軍長征所經地區民眾的宣傳,動員民眾了解紅軍,支持紅軍。抗日救亡時期,黨的新聞宣傳政策的任務是進行抗日救亡的宣傳,利用各種宣傳手段,動員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進行抗日的大聯合。
【關鍵詞】土地革命? 中國共產黨? 新聞宣傳政策? 政治動員
政治動員是中國共產黨的政治優勢,是黨的基本工作方法之一,也是黨領導中國人民進行革命、建設、改革的經驗之一。新聞宣傳是政治動員最重要的方式之一,而新聞宣傳的方向和成效又離不開新聞宣傳政策的指導,所以在特定的歷史時期,新聞宣傳政策對政治動員的作用舉足輕重。
一、大革命失敗后黨的新聞宣傳政策與政治動員(1927-1928)
(一)加強宣傳鼓動工作,動員民眾認清國民黨反動本質,重建對革命的信心
1927年大革命失敗,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革命斗爭進入最艱苦的時期,即土地革命時期。國民黨政權建立之后,用軍事、行政、法律、特務等手段殘酷鎮壓任何革命活動,宣布中國共產黨為非法黨,革命形勢轉入低潮。大革命失敗后,共產黨的報刊幾乎全部被查封,共產黨的報刊出版不得不轉入地下。
1927年“八七”會議之后,黨中央根據形勢需要重新規劃宣傳工作,并于1927年8月21日發布《中共中央通告第四號——關于宣傳鼓動工作》的文件該文件指出,“自從第五次代表大會以后,中央宣傳與鼓動更陷于停頓的狀態,近來武漢政變,全國反動,全黨的宣傳和鼓動尤其減少,幾乎等于零;到處只見反革命攻擊和污蔑本黨的宣傳和鼓動的工作,而不看不見黨的答復,更談不上黨的主義和政策的宣傳和鼓動了。”為此,中央宣傳部對于宣傳鼓動工作做了如下的安排。
對內刊物:中央常務委員會主編《中央通訊》,解釋黨的政策,批評黨的錯誤, 省委常委出版《省委通訊》,省委以下黨部也應出版對內刊物。
對外刊物:中央機關報《向導》重新恢復出版,篇幅減少一半,每周出版一期,性質偏重政治分析。省委鼓動的機關報,每個省須籌備一種,內容偏重本地的政治鼓動。省委以下各級黨部亦應在能力所及之內,籌備此種鼓動性的機關報。
同時,該文件還就報紙的出版和發行做了規定。對內刊物都用油印出版,《向導》及理論小冊子鉛印,各地鼓動的機關報最好是鉛印,不能則用石印,再不能則油印亦可。
這個文件的出臺對于重建國統區共產黨的宣傳和鼓動工作,動員廣大民眾認清國民黨反動本質,重建革命信心和勇氣起了重要作用。
(二)調整新聞宣傳政策,動員民眾用武裝力量推翻帝國主義、封建軍閥和國民黨的統治
1928年國民黨在形式上統一中國后,開始在全國范圍內實行“黨治”。在新聞宣傳領域,國民黨實行“以黨治報”的方針,規定非國民黨的新聞事業必須接受國民黨的管理。為此,國民黨制定了一系列針對新聞出版的法律、條令,嚴密控制全國新聞界。1928年2月國民黨頒布了《暫行反革命治罪法》,其中第6條規定:“宣傳與三民主義不相容之主義及不利于國民革命之主張者,處兩年至四年有期徒刑”。1928年6月國民黨頒布《指導普通刊物條例》和《審查刊物條例》,規定:“各刊物立論取材,須絕對以不違反本黨之主義政策為最高原則”,“必須絕對服從中央及所在地最高級黨部宣傳部的審查”,以此排擠和鎮壓非國民黨的報刊。
面對國民黨的新聞統制,共產黨及時調整自己的宣傳政策。1928年6月18日到7月11日,中國共產黨第六次大會在莫斯科召開,1928年7月10日,通過《宣傳工作的目前任務》的文件。該文件由三部分組成,即“煽動”“宣傳”和“刊物”。
在“煽動”部分,文件規定了共產黨基本政治口號和基本內容。文件還提出在進步的工人與最忠實的知識分子中間選擇造就一批宣傳員與煽動者。
在“宣傳”部分,文件提出宣傳工作基本任務為肅清機會主義殘余,消除左派盲動傾向。因此,黨的宣傳工作具有兩個基本任務:第一,提高一切黨員的政治智識;第二,特別應該提高黨在廣大工農群眾中工作和宣傳員的理論上的認識。
在“刊物”部分,文件提出,在殘酷、恐怖,口頭宣傳和煽動難以進行的時候,各種形式的刊物(報紙、傳單、小冊子、宣言等)便獲得更大的意義。要擴展群眾中間的共產主義影響之基本任務,就是必須出版行銷全國的工農報紙。面對不識字的工人、農民,組織讀報小組,幫助他們理解宣傳內容。
文件還就刊物的發行做了規定,在城鄉發行的政治書籍報章,對于文化程度淺的工農,最好編成歌謠、諺語,對于馬克思、恩格斯、斯大林及其他馬克思主義、列寧主義領袖的重要著作的發行由中央直接指導,在技術上給予保證并捐集發行基金。因處于秘密條件之下,發行極為艱難,應極力注意改良分散刊物與輸送方法。
“煽動”是在特定的歷史時期運用的一種特殊的宣傳方法,它可以在短時間內達到預期的宣傳效果。由于“煽動”可以在短時間達到既定的效果,所以成為政治動員最有效的途徑之一,從而被中國共產黨加以利用。黨在這個時期的主要任務是動員民眾,用革命武裝推翻帝國主義、封建軍閥和國民黨反動派的統治。
組織讀報小組是把黨的宣傳鼓動任務落到實處的重要舉措,因為工人和農民中有很大一批文盲,讀報小組不但可以使他們免費獲得報紙,還可以幫助他們更好地理解和接受黨的路線、方針和政策,從而完成黨的政治動員任務。
圍繞六大的任務,黨在這個時期的宣傳重點是對民眾進行政治動員,用革命的武裝推翻帝國主義、地主軍閥和國民黨反動派的統治,建立蘇維埃政權,實行土地革命摧毀封建土地制度。
(三)擴大宣傳對象,動員小資產階級脫離國民黨
1928年6月,國民革命軍打下北京,新軍閥內部出現沖突,國民黨四分五裂。自“五三”事變以來,小資產階級開始厭惡國民黨,要求改變現狀。北京打下之后,國民黨所發的種種“支票”,如“裁兵”“裁撤苛捐雜稅”“恢復民眾運動”“國民會議”都須兌現,但是,現款是兌不出來的。于是,一些相信這些“支票”的一部分小資產階級因對國民黨失望而離開國民黨。這正是對小資產階級宣傳的最好時機。但是,中國共產黨過去忽視對小資產階級的宣傳。所以,鑒于形勢需要,為了加強對小資產階級的宣傳,黨中央決定出版一種或以上灰色刊物。
1928年6月30日,中共中央又頒布《中共中央通告第五十五號》的文件要求各地黨部須出版一種或幾種灰色刊物,用于對小資產階級的宣傳、鼓動。同時,中央對這些灰色刊物提出了一些要求:這些刊物是灰色的,因此不能登載黨的文件或論文中流露出與黨組織關聯的話,而應該作為第三種人的口氣,即非國民黨也非共產黨;這種刊物說話的態度,不是拿黨的口氣也不是完全按照黨的政策及口號。她的使命只在如何使小資產階級脫離國民黨的影響而投到我們方面來或力守中立。說的方法,消極方面,根據實際的事實,證明國民黨的統治實在與北洋軍閥相同,甚至更反動。積極方面,應該表示,只有工農兵的蘇維埃革命才是小資產階級唯一的出路。各級黨部在進行反帝宣傳時,注意時常用黨的名義發表黨的主張,設法廣泛推銷黨的刊物。
共產黨“創辦灰色刊物”的政策是在國民黨內部矛盾激化,小資產階級對國民黨望而后脫離國民黨的背景下提出的,小資產階級痛恨國民黨,又找不到一條正確的道路,所以,創辦灰色刊物,加強對小資產階級的政治動員恰逢其時。
而小資產階級普遍文化水平較高,不能用直接了當的方式,容易招致反感,所以要注重刊物的客觀性,用第三人的口氣,用事實說明國民黨的反動性,暗示只有蘇維埃才是小資產階級的出路。所以,創辦灰色刊物是動員小資產階級脫離國民黨的有效途徑。
二、黨在建立和發展革命根據地時期的新聞宣傳政策與政治動員(1928-1934)
黨的六大之后,各地黨組織抓住國民黨新軍閥混亂的有利時機,發動農民開展游擊戰爭,實行土地革命,建立革命政權,紅軍和根據地不斷鞏固和擴大。其中,影響最大的是毛澤東和朱德開辟的贛南和閩西根據地。1929年初,毛澤東、朱德等率紅四軍挺進贛南、閩西,開辟以瑞金為中心的中央革命根據地。在1934年10月紅軍長征之前,紅軍在此停留5年,粉碎了國民黨的第一、二、三、四次“圍剿”,并在政治、經濟、軍事、文化方面進行了改革,從而使紅軍日益壯大,蘇維埃政權得到進一步鞏固。紅軍在這期間取得的成果,和中國共產黨的新聞宣傳是分不開的。
(一)創新新聞宣傳方式,提高政治動員效果
1929年12月,古田會議召開,毛澤東撰寫了《中國共產黨紅軍第四軍第九次代表大會決議案》,在這個議案中,他提出了創辦《時事簡報》的主張,“壁報為對群眾宣傳的重要方法之一。軍隊縱隊各為一單位辦一壁報,為政治部宣傳科負責,名字均叫做《時事簡報》”。其內容為國際國內政治消息、游擊地區群眾斗爭情形、紅軍工作情形。每星期至少出一張,用大紙寫,不用油印,每次盡量多寫幾張。《時事簡報》的編印,要注意以下幾項:要快;內容要豐富一點;字要稍大點、清楚點。
毛澤東認為,在農村、市鎮、小城鎮,是沒有報紙看的,所以他們大多比較保守,斗爭熱情不高。這種現象對于擴大斗爭和爭取全國勝利是極為不利的,為了掃除這種現象,加強對這些人的政治動員,舉辦《時事簡報》就是一種很好的方法。
對于那些新爭取的地區,《時事簡報》有更大的作用。事實證明,毛澤東倡導和創辦的《時事簡報》,是一種深受群眾喜愛的傳播方式。正因為這樣,1931年3月,毛澤東以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總政治部的名義,下達“普遍地舉辦《時事簡報》”的通令,并專門撰寫了一本小冊子《怎樣辦<時事簡報>》。
毛澤東還提出了《時事簡報》的內容及編寫方法,即《時事簡報》手寫、大字、大張,只登消息,消息的內容涉及群眾斗爭消息、蘇維埃活動、紅軍活動、統治階級情形。《時事簡報》的新聞,特別是本地的和近地的新聞,一定要與群眾生活緊密關聯著。地方的《時事簡報》要完全用本地的土話,從別處報紙抄下來的不同俗的新聞,要對原文進行改寫;紅軍的《時事簡報》,如果不會寫本地土話,也要用十分淺白的普通話;《時事簡報》的材料,本地和近地的較容易采取,如果是遠地、全國和國際的,可以從總政治部所創辦的《紅軍報》采取,也可以從別的報紙采取;文字和材料都要有鼓動性;嚴禁扯謊;《時事簡報》三天一出,一個月出十張,斗爭緊張的地方可以一天出一張。編輯辦法,地方縣蘇(縣蘇維埃政府的簡稱)文化部設一專人,每三天編一張稿;稿子上的消息可以是本縣的、鄰縣的、全國的、國際的,但不是每期要有各種新聞;本縣的和鄰縣的新聞可以多一些。全省的、全國的每期幾條就夠了,國際新聞不可沒有,但也決不可多。
井岡山革命根據地所在地井岡山地區貧窮落后,資源匱乏,交通不便。紅軍每人每天五分的油鹽醬菜錢或每月二角或四角的零用錢都難以維持,哪里還有多余的經費用來辦報。《時事簡報》不是油印,更不是鉛印,而是手寫。它沒有編號,沒有固定的刊期,簡直不能稱之為真正意義上的報紙。但是,它節約資源、機動靈活,有很強的針對性和貼近性,很受各級群眾歡迎。它是毛澤東因地制宜,創新新聞傳播方式進行政治動員的有效途徑。我們甚至可以大膽推測,井岡山地區革命根據地能在短短兩三年內蓬勃發展,和毛澤東指導的新聞宣傳進行政治動員是分不開的,尤其像《時事簡報》這樣的傳播物,它的影響力以及對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的貢獻應該被后人銘記在心。
(二)加強黨報影響,重視黨報發行,讓黨報成為政治動員的主力
1930年3月26日,《紅旗》第87期上發表文章《提高我們黨報的作用》,該文章一一列舉了在國統區出版的重要黨報《布爾塞維克》《紅旗》《上海報》的重要作用。文章第三部分,論述了中國共產黨黨報與各地的關系,即中央黨報和各地群眾并沒有密切的聯系。文章最后論述了黨報的發行問題。
這篇文章闡述了中國共產黨黨報的作用、黨報與各地的聯系以及黨報的發行問題,反映了土地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對黨報的作用和發行的重視,是一篇利用黨報進行整治動員的綱領性文章,具有新聞宣傳政策的性質。
1930年8月,中共中央決定將《紅旗》與《上海報》合并,出版《紅旗日報》。1930年8月15日,《紅旗日報》創刊。在報頭署有“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機關報”字樣。《紅旗日報》發刊詞《我們的任務》進一步明確了黨報的性質和任務,是30年代指導黨的新聞事業的綱領。
該發刊詞首先闡述了《紅旗日報》的任務,即“本報出版的任務,不僅要登載每日的全國的政治事變,達各地的革命活動,并且要根據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原則,發布中國共產黨對革命中各個問題的觀點和主張。”發刊詞進一步闡述承擔的使命,“中國工農群眾不僅在國民黨的暴力壓迫之下,并且一樣地在他的新聞政策的封鎖之下。全國工農群眾在偉大的政治斗爭中,不僅要反對國民黨的政治壓迫,同樣要起來建立自己的革命報紙,宣傳革命理論,傳達暫時的革命的消息,建立一個在革命斗爭中推翻國民黨的言論機關。”發刊詞最后闡述了《紅旗日報》的性質,“本報是中國共產黨的機關報,同時在目前革命階段中必然要成為全國廣大群眾之反對帝國主義與國民黨的喉舌。”該發刊詞還提出了“在現在階級社會里,報紙只是一種階級斗爭的工具。”在中國新聞史上,這是對“報紙是階級斗爭工具”觀點的最早闡述。發刊詞規定了一個報紙的性質和辦報宗旨,是具有新聞宣傳政策性質的文章。
1931年1月27日,黨中央又通過了《中共中央政治局關于黨報的決議》。該決議指出,在立三路線之下,黨報形成一個單純的對外宣傳品,失去其對黨的工作及群眾工作的領導作用,所以以后黨報必須成為黨的工作及群眾工作的領導者,成為群眾的組織者。該決議對黨報功能和作用的論述,繼承了列寧“黨報不但是集體的宣傳員和集體的鼓動員,而且是集體的組織者”的觀點。
1931年3月5日,黨中央通過《中共中央關于加強黨報工作的決議》,該決議再次強調了黨報對實際工作的指導作用及黨部負責給中央日報建立通信網的責任。
發行工作是中國共產黨新聞宣傳工作的最終落腳點,新聞宣傳前期工作,也就是報紙辦得再好,發行工作不到位,黨的路線方針政策不能傳播到基層群眾,不能起到動員群眾的作用,那么,可以說前功盡棄。由于受李立三左傾路線的影響,全國發行工作做得非常散漫。中央黨報和各種書籍小冊子及宣傳品的發行,沒有統一規劃,且多散布在上層機關,有的堆積在室內,有的甚至燃燒,很少能傳播到下層組織中,更少能傳播到群眾中去,黨的發行工作幾乎完全脫離群眾。所以,1931年3月5日,《中共中央關于建立全國發行工作的決議案》通過。該決議決定在全國各種重要區域建立完成發行路線,建立對蘇區發行工作,建立巡視制度,自省委到群眾建立發行網。這些措施使得發行工作有章可循,大大提高了發行工作的成效,也增加了黨報黨刊和群眾的聯系,使得黨報黨刊對群眾的政治動員能夠落到實處。
(三)新聞政策受左傾錯誤影響,黨在白區的政治動員宣告失敗
轟轟烈烈的大革命失敗后,我黨清算了陳獨秀右傾投降主義路線,卻出現了以瞿秋白為首的左傾盲動主義。在白區,他們提出“主張打倒黃色工會和國民黨”“主張建立赤色工會”“工人完全監督生產,工廠歸工人管”等過左的宣傳口號,并派出紅色恐怖隊,強迫工人罷工,使剛剛恢復的白區工作遭受慘重損失,黨組織解體,黨的干部陳延年、趙世炎慘遭殺害。“六大”后,結束了瞿秋白左傾盲動主義路線。但是,之后又出現了以李立三為代表的“左”傾冒險主義錯誤。為了給冒險主義計劃的實施制造輿論,在宣傳工作上采取了一系列“左”的宣傳計劃。
1929年6月25日至30日,中國共產黨在上海召開了中共六屆二中全會,通過了《中共六屆二中全會宣傳工作決議案》。第五條“要特別注意于一般群眾的宣傳”中提到“盡可能的公開發行日報及其他地方性黨報。在目前群眾政治情緒漸高,日報在群眾中有很大影響,黨必須盡可能的公開推行這種工作。在不能辦報的地方,亦應當盡可能的辦新聞式定期刊物。”在白色恐怖的上海,公開發行黨報是“左”傾冒險主義的一種表現,它對黨的宣傳工作是非常不利的。
1930年8月18日,也就是《紅旗日報》創刊第三天,就發表了一篇題為《擁護工農階級自己的報紙》的社論。
社論開頭便這樣寫道:“從本報出版的第一天,帝國主義和國民黨便嚇得屁滾尿流,他們用盡一切方法企圖禁止本報的發行,這兩日來,公開叫賣本報的報販已有數人被拘捕,然而本報依然不脛而走,一直風行。這個事實已充分證明,殘暴的反動統治階級已無力消滅報紙的存在,同時也證明被壓迫的工農貧民是不顧一切危險,來閱讀共產黨的機關報的。”
作為中國共產黨的機關報,《紅旗日報》的社論,可以代表黨在這一歷史時期的新聞政策,即公開發行。就這篇社論本身來講,“從本報出版的第一天,帝國主義和國民黨就嚇得屁滾尿流”嚴重違背事實,偏離了實事求是的路線。而且本報的一紙風行的代價是數名報販被拘捕,這顯然是一種冒險主義。社論還寫道:“在這張報紙上,很敏銳地反映中國共產黨的政策、國際共產主義的政策以及全世界一切共產主義運動的政策。”這是一張在白區出版的報紙,如果在報紙上經常性刊登中國共產黨的政策、共產國際的政策以及共產主義的政策,那么就會嚴重違背秘密斗爭的原則,使黨的組織遭到破壞。
1930年9月9日,《紅旗日報》上又發表一篇宣言。要求全國的工農群眾起來反抗統治階級的白色恐怖,擴大《紅旗日報》的公開發行。《宣言》寫道:“所以發行不滿一個月的日報,居然可以銷售到一萬兩千份以上,——正因為如此,帝國主義和國民黨在我們面前已經駭得發抖了。”筆者認為,“駭得發抖”這樣的話語是不太準確的。宣言接著寫道“在我們出版的一個星期中,上海帝國主義巡捕房與國民黨軍閥便共同組織了搜查隊,前后對本報的發行員已經捕去四五十人。帝國主義的布防已經整個地動員了,他們對于我們的編輯,發行地址都特別注意,已經利用了包探流氓到處向我們進攻,但是直到今天,帝國主義和國民黨的陰謀恐怖,仍然絲毫不能動搖本報的存在。”從宣言的這段話可以看出,《紅旗日報》已經完全暴露在帝國主義和國民黨的視線中,報紙一萬兩千份發行量的代價是發行員四五十人的被捕。對于白區險惡的生存環境,《紅旗日報》的同仁似乎沒有一個明確的認識。宣言還寫道“在上海,幾乎每一個工廠中,在每一個赤色工會的地方,都曾建立了我們的代派處,都有我們的通訊員,都曾通過了《紅旗日報》的決議。鐵路工人、海員工人、郵務工人,都是熱情的幫助了本報的交通與發行。各學校的青年學生、各商店的店員,只要我們的《紅旗日報》到了一張,便馬上可以建立很多的訂戶、代派處、通訊員。”《紅旗日報》在國民黨統治區盲動地擴大發行量,只能造成更多無辜的人做無謂地犧牲。宣言最后做了號召“我們要求廣大的中國無產階級更勇敢地起來,反抗統治階級對紅旗日報的壓迫,要一致地積極地為紅旗日報的擴大與發行而斗爭。我們要求廣大的工農群眾都做我們《紅旗日報》的發行員,都來供給我們新聞,發表擁護《紅旗日報》的意見。我們要求所有各工廠中都建立我們的代派處。要求各工廠各工會中都盡量擴大我們的推銷發行。”《紅旗日報》用犧牲廣大群眾生命安全的方式來擴大發行量是李立三左傾冒險主義錯誤在新聞宣傳方面的表現,這種魯莽的做法,不但暴露了自己,也使黨組織遭到了嚴重地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