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年說兔

余松延 吳坤禹 尹釗

卯歲逢春，瑞兔呈祥，今年是十二生肖中的兔年。在漫漫的歷史長河中，作為中華文明源流中的兔文化，在繪畫藝術、語言文學以及更為廣泛的神話故事、民間傳說等各個領域中都有體現，兔文化充實著人民的日常生活。例如正月點起兔花燈、清明梁懸兔寒燕、端午繡制兔香包、中秋擺供兔兒爺，都象征著傳薪有后、消食祛病、驅毒辟邪以及祈佑吉祥的美好祈愿。

《說文解字》中提到“卯，冒也。二月，萬物冒地而出。”卯兔，意味著充滿無限生機的春意，正是我們當下最急需的一種力量。我們從古銅鏡、漢畫像石等歷史載體中擷取了一部分兔的形象，以便讓大家進一步了解中華兔文化，并以此祝福強大的祖國在兔年更加繁榮昌盛。

現實中的兔機靈敏捷，生存能力和繁殖能力很強。當然，它們也有懦弱膽小等弱點。這一點在銅鏡和漢畫像石拓片中有諸多體現，同時也能從中反映出當時大型動物和人類以兔為食的景象。

圖1是西漢時期的四乳四虺鏡，主紋是四乳與四虺相間環繞，四虺成鉤形軀體，在身軀內外側的圖案反映的就是現實中的各類動物形象，圖中的一虺外側為躍躍欲試一猛虎，內側為驚慌奔跑的兔子，實際上就是現實中動物生物鏈的真實寫照。

圖2的漢畫像石拓片中，反映的就是生活中的兔子。拓片中的兩只小兔子乖巧可愛、憨態可掬，著實讓人憐愛。

圖3的漢畫像石拓片中反映的是古代人們的狩獵生活，捕捉的獵物之一就是兔子，緊張的氣氛躍然紙上。

圖4的漢畫像石拓片中講述的是老鷹捉兔的故事，上方為一犀利迅捷的雄鷹，下方為垂死掙扎的野兔，畫面生動而傳神。俗語“不見兔子不撒鷹”以及成語“兔死狗烹”“兔死狐悲”“兔起鶻落”都與兔子弱小屈從的地位有關。有的學者認為，圖騰是氏族的標志，禁止在一個圖騰單位內部通婚，從而產生外婚制的習俗，并認為民間蛇盤兔、鷹踏兔、蛤蟆馱兔類紋樣是原始部落聯姻的標志，但是，我們還是可以認為這能反映出現實中兔的弱小。

人類都有長生不老的愿望，從古至今有太多人為渴求長生不老而窮盡一生。在生產力極為低下的遠古時代，人們追求長生不老的一個重要方式就是幻想自己能夠像神話傳說中的嫦娥一樣，吃了長生不老之藥羽化成仙。當然這種藥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掌管不老藥的是有著威嚴天尊的西王母，為其搗藥制作不老仙丹的則是兩只活潑可愛的玉兔。

在漢代畫像石中，玉兔搗藥的形象隨處可見，其中玉兔的形象生動自然、栩栩如生。它們經常隨同西王母一道在漢畫像石中出現（圖5），圖中掌管人類生殺大權的西王母周圍就環繞著玉女、羽人和蟾蜍，而兩只玉兔正在為西王母制作長生不老之藥。它們的出現不僅給畫面增添了活潑喜悅的氛圍，而且也讓人對天界的神秘有了一絲絲向往。《樂府詩》中就曾有過“采取神藥山之端，白兔搗成蝦蟆丸，奉上陛下一玉盤”的記載。當然，由于我國的神話故事比較零散，最多的是一組一組地出現，并沒有一個完整統一的體系，因此，為西王母搗藥的兩只玉兔經常在別的神話故事中進行角色轉換，時間一長也逐漸被人們所認同，最終導致很多的神話傳說出處不一。例如《春愁詩》中就有“金烏長飛玉兔走，青鬢長青古無有”的記載，在詩人韓琮的眼里搗藥的兔子從西王母的侍者搖身一變就成了月亮的化身。

圖6是伏羲女媧圖，他們手持日月，具有開天辟地之勢，場面甚為恢宏，左右兩個圓圈內分別是金烏、天狗代表著太陽、玉兔和蟾蜍代表著月亮，與中間圓圈內的蓮花和游魚共同構成了美妙的天地之和，表現了伏羲和女媧造世的宏偉場面。

傅咸《擬天問》：“月中何有？白兔搗藥，興福降祉。”《覽冥篇》“羿請不死藥于西王母，未及服之，姮娥盜食之，得仙，奔入月中為月精也。”圖7的青銅鏡（唐代嫦娥奔月圖）中表現的就是這樣的故事。

《佛說兔王經》中記載：釋迦牟尼前世出家修行，在森林中斷炊，當生命垂危之時，兔跳入火中成了熟肉，拯救了佛祖的生命。從此佛門素食齋飯，以此表達對兔舍生精神的崇敬。每當我們在觀賞敦煌壁畫中奔兔與飛天共舞于極樂世界的形象之時，就會聯想到當時來此的漢族朝圣者以及他們對佛兔精神感悟過程中油然而生的月兔崇拜意識。

兔在十二生肖中位列第四，與古代十二地支卯對應，故稱卯兔。卯兔記歲增加了兔文化的實用價值和吉祥內容，其影響波及大部分亞洲國家。如作為戰旗標志的丁卯兔神旗，意在戰時保佑屬兔戰士平安。記青龍七宿中的第四宿—房宿，與十二生肖兔對應，故稱房日兔。這在我們生活中反映很多，例如圖8的隋代四獸生肖銘文鏡中，兔子的造型獨特、形態生動。圖9五代的十二生肖八卦鏡中，兔子的形象也很逼真。

在歲時節日和人生禮儀中，當兔文化與民俗生活匯合之時，正如納萬川于大海。兔文化的蘊意在民間呈現了許多不同的層次。例如民間窗花剪紙《玉兔鬧白菜》的紋樣中，玉兔喻子，白菜取“百”音，諧連成“百子”的隱喻。民間元宵燈節之時，居家掛兔燈，娃娃玩兔燈，廚房點面兔燈，這些都已經成為民間風俗，巧妙地將民間崇月與崇火觀念融合在節日文化中。當然，也有將喻陽的動物形象同喻陰多子的兔形象組合而成男女合婚喜花，作為布置洞房的標志，如蛇盤兔、鷹抓兔等，其隱喻效果是深入人心的。

從一個野生動物上升到詩句、典故中的一個形象，對兔而言可以說是文明的跨越。自此以后，兔子就以它的這種文化身份，進入了我們的生活。千百年來，人們在兔這一文化符號上賦予了一層又一層的含義，這些含義折射出人類對自身奧秘和自然奧秘的探究之心，也寄托著對幸福生活的追求與期待。關于兔文化的內容還有很多，由于篇幅有限，我們只能暫時與大家探討到這里。

作者簡介：余松延，女，江蘇師范大學商學院，曾獲得校內頒發榮譽稱號以及校級、國家級獎項；任校優秀學生干部標兵，有省級科研項目立項經歷；江蘇師范大學《古代藝術品收藏與投資》教材科研項目的主要參與者。

吳坤禹，男，江蘇師范大學大學物理與電子工程學院，多次獲得校級榮譽稱號，參加或主導數個省級科研立項項目，江蘇師范大學《古代藝術品收藏與投資》教材科研項目的參與者。

尹釗，男，江蘇師范大學教授，碩士生導師，歷任中國博物館學會會員，江蘇省收藏家協會理事，徐州收藏家協會副會長，徐州玉雕文化研究會副會長，徐州民俗研究會理事，徐州市首批文物專家庫成員。曾獲江蘇省教學成果一等獎，江蘇省樹勛教育科研成果三等獎，獲得徐州市和校級教科研獎勵20多項，被評為江蘇師范大學首屆教學名師；主持中國高教學會、江蘇省教育廳科研項目6項，先后擔任江蘇省特色專業主持人，江蘇省優秀課程主持人，江蘇省精品教材主持人；在報刊發表收藏論文300多篇，出版專著、教材6部，其中包括《古代藝術品收藏與鑒賞》《收藏隨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