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不相識

呂振宇

曾有人問我：“你在海外教功夫那么久有沒有跟外國人比過武？”你還別說，我在坦桑尼亞教武期間真遇到過一位空手道教練主動找我比過武，并且因為比武而成為好朋友。今天就把這個故事分享出來，是讓大家明白：在國外教授功夫，什么事都可能遇到，而且有些事只能靠自己。

我在坦桑教武的時候，一般周六周日不上課，主要是想讓學生們放松放松，忙忙自己的事情，但我平時有早起的習慣，不喜歡睡懶覺，即便是周末，我也會到操場上去跑跑步，打打球，偶爾也練練拳。一個周末的早晨，如往常一樣徑直來到教拳的地方——一個廢棄的排球場，或許是偏僻的原因吧，幾乎沒有人在那鍛煉，比較安靜，非常適合練拳。

我壓壓腿，做下拉伸活動就開始練太極拳了，正當我沉浸在太極拳的無我無他的美妙狀態時，忽然看到一位身材微胖，50來歲的黑人走到我跟前。“早上好，您練的什么？”他用英語問道。“太極拳”，我回答。“太極拳能實戰嗎？”他又問。“當然可以”，我回答。“你能不能跟我比試比試？”他帶著疑惑的表情問我。“當然可以”，我答道。

盡管我在國內一直教授散打搏擊，但是實戰這東西，三天不練手生，長時間不練意識也會喪失很多，當時心里確實沒有很大底氣，但是為了“尊嚴”，我爽快地接受了。

我停下來，整頓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正想進入比試階段，他卻說：“你等我一會兒，我先熱熱身。”于是他在旁邊蹦蹦跳跳，壓腿，然后踢了幾個橫踢。一看他的踢腿動作，我心里就樂了。因為他的踢腿慢，且沒有力度。心想：就這水平還敢跟我打實戰？好歹我以前也是個專業散打教練啊。

等他熱身完畢，我們就開始實戰比武。他的站姿很像空手道的格斗勢，我以散打格斗勢站立，他突然起右腿想用橫踢攻擊我的胸部，我不假思索迅速欺身前進，雙手接住來腿，一個接腿別摔，干凈利落就把他摔倒在地。等他站起來，我們的比試繼續進行。這次他不敢貿然進攻了，正在他猶豫之際，我前手一個虛晃，直接帶步踹腿，直接踢到他的肚子上。他后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這次他不再立即起身，而是擺擺手說：“不打了，不打了”，或許他認識到了雙方實力的差距，結束比試對他來說是個最好的選擇。“你能不能跟我的學生比試比試？”他問道。“可以呀，沒問題”，我隨口答道。師父就這樣子，學生能強到哪里去？我心想。

比武結束了，但是我們并沒有就此離開，而是坐在地上聊天，互相打聽對方的信息。他叫莫特，47歲，是當地一所中學的英語老師，利用業余時間教授空手道。臨走的時候，莫特老師跟我說，下個周末，他會帶他的學生過來，讓他的學生跟我比試比試。

剛開始我還把莫特老師說的話，記在心里，經常練練散打技術，可是一連兩周都沒見到他的身影，于是逐漸就忘記了他的話，每到周末又恢復到往常的活動之中。又是一個周末的早晨，確切地說是2015年7月12日的早晨，我在學校籃球場跟幾個黑人學生一起打籃球。正當打得正酣的時候，忽然看到莫特老師正在場邊觀看，有種不祥的預感襲來。我連忙停下來，走到莫特老師身邊，他告訴我說，他把學生帶來了，正在那邊的排球場等我呢。我轉頭看去，確實有一個身穿空手道道服年輕人正在那里壓腿。于是我就和莫特老師來到排球場，我跟莫特老師說：“你們等我一下，讓我活動活動、壓壓腿。”的確，剛剛打了籃球，所負的氧債還促使我大口大口喘著氣呢。

我坐在地上壓腿，趁機也讓自己恢復平靜，這個時候莫特老師的學生已經開始練習他的空手道動作。那個學生個子比我矮，但長得比較敦實，并且他的動作有速度，有力量，什么旋風踢、后旋踢的難度動作不斷展示出來，的確比莫特老師強的不是一點半點。看到這種陣勢，我暗下決心：勇敢面對，絕不能心慈手軟，在戰術上，以防守反擊為主。

感覺自己體力恢復得差不多了，我跟學生的比武也就開始了，剛開始雙方都比較謹慎，一直游弋打轉，可能對方失去了耐性，突然出拳攻擊我的頭部，我迅速提膝踹腿堵擊，將對方蹬了出去，那學生后退了幾步才站穩，然后我們又繼續游弋打轉，這次我不再等待，猛然前低鞭腿攻擊對方的小腿，對方猝不及防被我踢中，立馬就用他的橫踢反擊我的胸部，正合我意，他一出腿我還是欺身前進，一個接腿別摔將他摔倒在地。莫特老師的學生被摔倒之后，可能有點惱羞成怒，站起來之后，開始瘋狂輸出他的絕技，什么雙飛、后旋踢，旋風踢等之類的動作，我立馬拉開距離，避其鋒芒，讓其徒勞無功。做了幾個難度動作沒啥成效，他有點蔫了，或許是有點累了，出腿不像之前的快了。當他再次使用橫踢想踢擊我的胸部時，再次被我接住，直接壓頸勾踢，將其凌空踢倒。或許那個時候我也有點上火，踢倒對手之后，快步上去，抬腿踢向他的頭部，結果他就地一個翻滾躲開了。莫特老師在旁邊看到這種情景連忙叫停了比試，確實勝負已分，再比只會徒增傷害。

比武結束了，隨后我們一起合影留念，后來我把我們的合影發在我的QQ空間里，作為紀念一直保留至今，這是我在海外期間唯一一次比武，當然通過比武，我和莫特老師也成了好朋友，有時他會讓我教授他一些中國功夫，有時也會讓我教授他的學生實戰技巧。

現在我離開坦桑尼亞已經5年有余了，離開之后我和莫特老師就失去了聯系，也不知道他現在的生活怎么樣，在此祝愿莫特老師和他的學生們一切安好，祝愿他的空手道事業蒸蒸日上。

（作者單位／河南理工大學體育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