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妮,吳承艷,施慶武,王梓禾
南京中醫藥大學 中醫藥文獻研究所,江蘇 南京 210023
經典名方作為中藥方劑的杰出代表,是清代及清代以前歷代醫家總結出的療效確切、目前仍廣泛使用的方劑[1]。當歸飲子是第一批百首經典名方之一,在各類頑固性、難治性皮膚疾病的治療中運用廣泛,臨床療效確切,沿用至今。當歸飲子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中醫臨床應用總結、臨床試驗和實驗研究等方面,研究表明該方具有減輕過敏反應、調節免疫功能等作用,對治療蕁麻疹、皮膚瘙癢癥、濕疹、銀屑病、神經性皮炎、變應性皮炎等均有療效[2-3]。目前,鮮有對當歸飲子進行系統文獻整理考證,基于此,筆者運用文獻計量學方法,全面整理和研究當歸飲子的古今文獻,挖掘該方的歷史源流、病機與方義內涵、藥材基原、臨床應用等,就其藥物炮制、用藥劑量與比例、煎服法中存在爭議的關鍵信息進行探索總結,以期為當歸飲子復方制劑的開發提供文獻依據,并為皮膚過敏性疾病的精準選方提供參考。
古代文獻基于大型中醫古籍電子叢書《中華醫典》(第五版)[4]、鼎秀方志全文數據庫(http://www.ding-xiu.com/ancientbook/portal/index/index.do)、中醫典海(http://dh.ersjk.com/)、讀秀學術搜索(http://www.duxiu.com/),以“當歸飲子”“當歸飲”為主題詞進行檢索,并核對古籍原文;現代文獻基于中國知網(CNKI)數據庫,以“當歸飲子”“當歸飲”為主題詞檢索相關文獻,檢索時間截至2022年8月30日。
1.2.1 納入標準 1)1911 年以前的中醫古籍;2)明確記載當歸飲子主治、組成、用量、炮制、方劑制法、服法等信息;3)同一古籍的不同版本,以較早版本為準。
1.2.2 排除標準 與《嚴氏濟生方》當歸飲子方名相同,但組成與功效完全不同者;僅記載當歸飲子方名而無其他相關信息。
1)對檢索到的“當歸飲子”相關信息進行規范錄入,包括出處、成書年代、方名、主治、藥物組成、用量、炮制方法、煎服方法;2)以原文記載為準,原則上不作修改,如藥物名稱、炮制等。
按照上述標準對當歸飲子的古籍文獻進行收集和篩選,共獲取53 條有效條文,涉及44 本中醫古籍,按成書年代劃分,宋代2 本、元代4 本、明代25 本、清代13本,其中日本醫籍1本。其有關當歸飲子的主治、組成、藥物炮制、劑量、煎服方法有所差異,具體見表1。現代相關文獻170篇,涉及21個病種。

表1 不同歷史時期古醫籍中當歸飲子記載
當歸飲子又名當歸飲,最早見于宋代《嚴氏濟生方》。本方由當歸、白芍、川芎、生地黃、白蒺藜、防風、荊芥穗、何首烏、黃芪、甘草組成,主治“心血凝滯,內蘊風熱,發見皮膚,遍身瘡疥,或腫或癢,或膿水浸淫,或發赤疹??”[5]。后世醫籍對該方多有收載,部分醫家在運用時有所加減(表2),如《普濟方》以加味當歸飲子治療瘡癢,在《嚴氏濟生方》當歸飲子的基礎上減白蒺藜,加升麻、柴胡、羌活、紅花、蘇木,藥物煎煮時將生姜用量增至三斤,并囑咐病者沐浴取微汗,增強了疏風散邪、活血化瘀之功;再如《外科證治全書》以當歸飲子治療干疥、沙疥,較之嚴氏原方,減川芎、防風、何首烏、甘草、黃芪,改白芍為赤芍,并加入清熱之金銀花、連翹,祛風化痰之僵蠶,使全方清熱之力更強,且選用性平之祛風藥,避免溫燥傷陰之弊。由此可見,當歸飲子的中心結構變化較小,在遵守該方養血祛風的組方前提下,會根據具體證候靈活加減方中藥味、藥量。
關于當歸飲子主治證候的病理機制,《嚴氏濟生方》原書僅載“心血凝滯,內蘊風熱”[5],并未詳細描述。后世醫家還記載“血燥”[18]、“血熱”[20]462、“血氣不足”[45],與嚴氏均強調血病而內生風邪。但亦有醫家認識到外邪侵襲這一因素,對當歸飲子的病機進行補充,如《外科正宗》曰:“手足破裂,破裂者,干枯之象,氣血不能榮養故也。因熱肌驟被風寒所逼,凝滯血脈,以致皮膚漸枯漸稿,乃生破裂,日襲于風,風熱相乘,故多作痛”[33]258,認為當歸飲子主治證候為外受風寒、血脈凝滯、日久內生風熱。其他醫籍還載“汗出受風”[39]766、“風濕所傷”[21]、“風毒傷血”[46]等外感因素。現代一些學者也認為皮膚病的發生與外感風邪關系密切[49-50]。可見,當歸飲子所治證候的發生除與血不理有關,還與風邪(既有外風又有內風)緊密相關。因此,當歸飲子的病機是血脈不理、風熱內蘊。如今多將本方用于血虛風燥者[51],更加強調陰血不足這一方面。
《嚴氏濟生方》及之后的醫學著作并未對當歸飲子的組方配伍進行剖析,但根據嚴氏所載主治證候的病機(血脈不理、內蘊風熱)與治法(理心血、祛散風熱),本方的功用應以理血祛風為主。誠如《張氏醫通》所言“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滅”[52],故本方以當歸補血、活血、潤燥,配伍生地黃、白芍、川芎滋陰養血活血,補中有行,使血脈調暢、正氣充足,而邪不可干。以何首烏解毒消癰,配伍生地黃,增強清熱涼血之功。方中荊芥穗、防風、白蒺藜祛風止癢,《湯液本草》言“荊芥穗,氣溫,味辛,苦。辟邪毒,利血脈,通利五臟不足氣,能發汗,除勞渴”[53],荊芥穗能通利血脈,引血分之風邪外出,則邪氣自去。且大隊養血藥能制約風藥的溫燥之性,使其祛邪而不傷正。更以黃芪補衛表之虛,防止外風入里,且能益氣健脾,使營血化生有源。甘草調和諸藥。諸藥合用,共奏養血潤燥、涼血活血、祛風止癢之功效。
經考證,當歸飲子中當歸[54]、白芍[55]、川芎[56]、生地黃[57]、荊芥穗[58]、防風[59]、白蒺藜[60]、何首烏[61]、黃芪[62]、甘草[63]的歷代主流基原基本與《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以下簡稱《中國藥典》)2020年版[64]的記載一致,提示此方當歸、白芍、川芎、生地黃、荊芥穗、防風、白蒺藜、何首烏、黃芪、甘草分別宜選用傘形科植物當歸Angelica sinensis(Oliv.)Diels 的干燥根、毛茛科植物芍藥Paeonia lactifloraPall.的干燥根、傘形科植物川芎Ligusticum chuanxiongHort.的干燥根莖、玄參科植物地黃Rehmannia glutinosaLibosch.的新鮮塊根、唇形科植物荊芥Schizonepeta tenuifoliaBriq.的干燥花穗、傘形科植物防風Saposhnikovia divaricate(Turcz.)Schischk.的干燥根、蒺藜科植物蒺藜Tribulus terrestrisL.的干燥成熟果實、蓼科植物何首烏Polygonum multiflorumThunb.的干燥塊根、豆科植物蒙古黃芪Astragalus membranaceus(Fisch.)Bge.var.mongholicus(Bge.)或膜莢黃芪Astragalus membranaceus(Fisch.)Bge.的干燥根、豆科植物甘草Glycyrrhiza uralensisFisch.的干燥根和根莖。以上藥材基原已無異議,故不作贅述。在藥物炮制方面,綜合《嚴氏濟生方》原書所載及藥物功效,除白蒺藜、何首烏、甘草需炮制外,其余均用生品。
關于蒺藜的炮制,《嚴氏濟生方》明確為炒用。《中國藥典》2020 年版[64]367記載蒺藜有小毒,對肝腎有一定損傷。有研究表明,蒺藜皂苷D 在炒制中轉化成毒性更小的海柯皂苷元[65],故蒺藜炒制能降低肝腎毒性。
《嚴氏濟生方》當歸飲子僅載“何首烏”,此前已有何首烏炮制的相關記載,如唐代《仙授理傷續斷秘方》記載“用黑豆酒煮七次”[66],若嚴氏當歸飲子中何首烏需炮制,理應標明,故推測此處為生品。宋代本草著作并未記載何首烏有毒,如《嘉祐本草》記載:“何首烏味苦,澀,微溫,無毒”[67];《履巉巖本草》記載:“味苦澀,微溫,無毒”[68];《紹興本草》記載:“味苦、澀,微溫,無毒”[69],故多用生品。生首烏與制首烏功用有別,生首烏解毒消癰,制首烏補肝腎、益精血,當歸飲子治療瘡疥之證,取何首烏解毒之功。綜上考證,《嚴氏濟生方》當歸飲子應該選用的是生首烏。但現代研究表明,何首烏生品和制品血清指標與肝臟組織的病理改變存在差異,生何首烏組大鼠血清酶谷丙轉氨酶(ALT)、谷草轉氨酶(AST)、堿性磷酸酶(ALP)、結合膽紅素(DBIL)、總膽紅素(TBIL)顯著性升高,肝組織結構破壞明顯,局部可見肝細胞壞死;而制何首烏組血清各項指標和肝組織結構變化均不明顯[70]。可見,何首烏具有肝臟毒性,不宜直接生用。本草著作中何首烏的炮制方法多樣,以黑豆制多見。劉振麗等[71]考察不同炮制工藝下何首烏成分含量的變化,從測定的3 類成分含量考慮,黑豆汁燉稍優于黑豆汁蒸;采用輔料優于清蒸;高壓可以縮短炮制時間,節約成本。《中國藥典》2020 年版中何首烏的炮制方法有黑豆汁燉[64]184,與古籍記載、現代研究相符,建議照此法炮制,以減輕藥物毒性。
《嚴氏濟生方》當歸飲子中甘草的炮制方法為“炙”,有學者考證后發現蜜炙甘草的歷史悠久,為現行各標準中甘草最為常用的炮制方式[63]。《中國藥典》2020年版[64]89中“炙甘草”的炮制方法亦為蜜炙法,故可按此標準進行炮制。
今地黃分為鮮地黃、生地黃、熟地黃[64]129-130,《嚴氏濟生方》當歸飲子中“生地黃”僅需“洗”,并無其他炮制方法,更類似于今之鮮地黃。
2.4.1 藥物劑量換算 中醫不傳之秘在于量,中藥劑量的大小會直接影響臨床療效。由于《嚴氏濟生方》成書于宋代(約1237年),距今已有700多年之久,其度量衡與今相比亦有巨大變化。所以,有必要對原書中當歸飲子的藥物劑量進行換算。此外,宋代以后的醫家結合自身經驗,對當歸飲子的藥物劑量進行增減,體現了該方的劑量演變過程,也應予以研究。
《中國科學技術史·度量衡卷》[72]391,430中宋金元時期一兩為41.3 g,明清時期一兩為37.3 g,《古代經典名方關鍵信息表(25 首方劑)》[73]中亦按此法折算。故根據當歸飲子藥物劑量比例,推算每服各藥物劑量,如《嚴氏濟生方》當歸飲子每服四錢(16.52 g),方中當歸、白芍、川芎、生地黃、白蒺藜、防風、荊芥穗、何首烏、黃芪、甘草的質量比為2∶2∶2∶2∶2∶2∶2∶1∶1∶1,可知當歸的每服劑量為1.94 g,其他藥物也按此折算,則白芍、川芎、生地黃、白蒺藜、防風、荊芥穗、何首烏、黃芪、甘草的劑量分別是1.94、1.94、1.94、1.94、1.94、1.94、0.97、0.97、0.97 g。以此法推算,其他古籍中當歸飲子每服藥物劑量并統計歷代本方的藥物劑量比例,結果見表3。

表3 不同歷史時期當歸飲子每服藥物換算劑量及劑量比例
由表3 可知,劑型是導致用量不同的主要因素之一。宋金元醫書中當歸飲子均為煮散劑,明清著作中則多為湯劑,且湯劑每服劑量普遍大于煮散劑量,這應該與湯劑藥材未經搗碎、直接煎服有關。歷代煮散劑中,除《濟世全書》所載劑量與其他醫書記載相差10 倍左右,其他醫家所用藥物劑量相差較小,可知當歸飲子的古代煮散用量相對穩定。較湯劑而言,煮散有利于節省藥物資源,縮短煎煮時間,便于保存、攜帶,易于推廣臨床,因此建議以原文煮散劑型加以運用開發。
2.4.2 藥物比例考證 中醫方劑的療效不僅與藥物絕對劑量有關,還和藥物比例密不可分。《嚴氏濟生方》當歸飲子中當歸、白芍、川芎、生地黃、白蒺藜、防風、荊芥穗、何首烏、黃芪、甘草的質量比為2∶2∶2∶2∶2∶2∶2∶1∶1∶1,后世醫家多沿用此比例,占比約45.9%;各藥質量比為3∶3∶3∶3∶3∶3∶3∶2∶2∶2的記載占比約21.6%。值得注意的是當歸、白芍、川芎、生地黃、白蒺藜、防風、荊芥穗質量比為1∶1∶1∶1∶1∶1∶1 的記載占比為86.5%,何首烏、黃芪、甘草質量比為1∶1∶1的記載占比為78.4%。由此可見,當歸飲子方中藥物配伍比例相對固定,能為本方的新藥研發和臨床用量提供一定的參考。
綜上所述,參考《古代經典名方關鍵信息考證原則》[74],充分尊重原方用法用量,結合現代研究,建議根據古代當歸飲子主流用藥比例,以煮散形式進行研發,每服藥物總劑量為16.52 g,其中當歸、白芍、川芎、生地黃、白蒺藜、防風、荊芥穗各1.94 g,何首烏、黃芪、甘草各0.97 g。
《嚴氏濟生方》當歸飲子的制用方法為“上?咀。每服四錢,水一盞半,姜五片,煎至八分,去滓,溫服,不拘時候”[5]。由于宋代煮散的制備工藝和服用方式與今存在差異,因此需對當歸飲子的飲片粒徑、生姜藥引的劑量、加水量等內容進行探討。
關于飲片粒徑,《嚴氏濟生方》當歸飲子對藥材的處理方式為“?咀”[5],之后的醫籍中多沿用此法,亦有“剉散”“剉碎”“剉”等記載。焦其樹等[75]認為唐代以后,鐵器早已廣泛使用,因此“?咀”不再是字面意思用口咬碎,應和“剉”意義相同,均可理解為用磨鋼、鐵、銅、竹、木等工具對藥材進行切削粉碎或搗碎。而“剉”與今“粗搗篩”的工藝類似,即將藥物制成粗末。姜云耀等[76]將經典名方散劑中的藥物狀態“粗末”為研究對象,發現2~4 mm 的粒徑符合大多數研究者對粗末的定義,現代研究結果也證實了這一粒徑范圍中藥的優勢。因此,可以將當歸飲子煮散劑型中的藥材粒徑規定為2~4 mm。
關于生姜劑量,《嚴氏濟生方》所載當歸飲子的藥引生姜為5片,后世此方煮散時,生姜或5片、或3 片、或不用生姜。但前文建議的當歸飲子煮散劑量與原方劑量相近,故生姜劑量擬定為5 片,與該方其他藥物間的用量比例更加符合原方古義。
關于加水量,《嚴氏濟生方》記載當歸飲子的煎煮水量為“水一盞半”,本書成書于宋代,故考證宋代官修方書《太平圣惠方》中有關“盞”的相關文獻,其云:“又古方藥味,多以銖兩,及用水皆言升數。年代綿歷浸遠,傳寫轉見乖訛,或分兩少而水數多,或水數少而分兩多,輕重不等,器量全殊。若不別精粗,何以明其取舍?今則加減合度,分兩得中,削舊方之參差,洽今時之行用……凡煮湯,云用水一大盞者,約一升也;一中盞者,約五合也;一小盞者,約三合也。務從簡易,庶免參差”[77]。宋代已明確規定“升”的具體量值,故此處宋一大盞約為宋時一升,宋一中盞約為宋時五合,宋一小盞約為宋時三合。《中國科學技術史·度量衡卷》指出宋代的量值一升約今之702 mL[72]378。故宋一大盞約702 mL,宋一中盞約350 mL,宋一小盞約210 mL。《嚴氏濟生方》中并未明確“盞”的大小,苑禎等[78]認為宋代醫書中沒有標明大、中、小盞者,當以中盞為容量標準,即350 mL 左右。但在《古代經典名方關鍵信息表(7首方劑)》[74]和《古代經典名方關鍵信息表(25 首方劑)》[73]中,宋代經典名方中的“一盞”均為300 mL。為了統一起見,宋代“一盞”的折算當以一中盞為300 mL 作為基準數據。綜上所述,《嚴氏濟生方》當歸飲子中“水一盞半,煎至八分”即為加水450 mL,煎取240 mL。
關于服用方法,《嚴氏濟生方》所載當歸飲子的服用方法為“去滓溫服,不計時候”,后世醫書所載服法包括:“食遠服”9 條、“溫服”8 條、“不拘時”“無時”等7 條、“空心服”1 條。“食遠服”“空心服”旨在保證一定程度上的空腹,防止飲食與藥物并進而致內熱不得除;“不拘時”“無時”緣于本方以主治皮膚疾病為主,疾病輕重變化不定,不定時服用以盡快緩解病情;“溫服”即因此方病機為血脈不理、內蘊風熱,適當溫服取汗能使風熱之邪向外透散,有助于疾病痊愈。綜上所述,當歸飲子的服藥方法相對靈活,結合《古代經典名方關鍵信息表(25首方劑)》,建議在飯后2~4 h或空腹時服藥,且服藥1~2 h 后方可飲食;癥狀較重或發作不定時者,根據自身需求靈活服藥,不必拘泥。用時均溫服,服后溫覆取微汗。
2.6.1 古代臨床應用 《嚴氏濟生方》記載當歸飲子的主治為“皮膚遍身瘡疥,或腫或癢,或膿水浸淫,或發赤疹??”[5],將其用于血脈不理,內蘊風熱所致的瘡疥、赤疹??。瘡疥與今《中醫外科學》[79]中疥瘡相似,臨床特點是夜間劇癢,在皮損處有灰白色、淺黑色或普通皮色的隧道,可找到疥蟲。赤疹??則類似于癮疹,即西醫的蕁麻疹。
后世醫家基于本方血病內蘊風熱之病機,結合自身臨床經驗,不斷擴大當歸飲子主治范圍,除豐富其所治的外科病種外,還將其運用于兒科、婦科等其他科別中,如治浸淫瘡[40]、風癬[9]、濕毒[9]、燥癢瘡[9]、手足皸裂[33]258、麻風[42]、瘰疬初發[7]322、小兒初生無皮[39]507、婦人血風瘡[20]462、產后口舌糜爛[41]等,充分體現中醫異病同治的辨治思維。
2.6.2 現代臨床應用 在CNKI中以“當歸飲”“當歸飲子”為主題詞,共檢索到相關文獻562篇,其中臨床研究170篇,涉及皮膚系統、眼耳鼻喉系統、婦科系統和肌肉骨骼系統及結締組織疾病,具體見表4。

表4 當歸飲子現代臨床應用
由表4 可知,當歸飲子的現代臨床應用較為集中,主要用于皮膚系統,其次還用于眼耳鼻喉系統、婦科系統、肌肉骨骼系統及結締組織。當歸飲子在皮膚系統的應用總頻次最多,涉及的病種也最廣泛,包括蕁麻疹、皮膚瘙癢癥、濕疹、銀屑病、神經性皮炎、變應性皮炎等,其中蕁麻疹的應用頻次最多。現代臨床應用研究表明,當歸飲子可運用于各種血虛風燥型皮膚疾病的治療,臨床療效確切,值得深入挖掘研究。
當歸飲子是嚴用和創制的理血潤燥、祛風止癢的經典名方。本文系統考證其歷史源流、病機與方義內涵、藥材基原與炮制、藥物劑量和臨床應用,結果表明,當歸飲子養血祛風的整體結構穩定,可根據具體證候靈活加減養血和祛風的藥味、藥量;本方的病機為血脈不理,風熱內蘊,故全方以養血、涼血、活血而達理血,再配以祛風散邪之品以兼顧病機;方中各藥物主流基原爭議不大,可以遵循《中國藥典》2020 年版選用;除甘草、白蒺藜、何首烏需要炮制外,其余均用生品。此外,由于白蒺藜與何首烏具有毒性,應嚴格把控其炮制工藝;在劑量和煎服方法上,主要按《嚴氏濟生方》所載進行研發;其主治病癥廣泛,如瘡疥、赤疹??、濕毒、風癬、手足皸裂、麻風、血風瘡、浸淫瘡、瘰疬等。現代臨床則將其用于蕁麻疹、皮膚瘙癢癥、濕疹、銀屑病、神經性皮炎等頑固性、難治性皮膚疾病的治療,與古代記載切合。
通過當歸飲子的古今文獻整理研究,并結合《古代經典名方中藥復方制劑簡化注冊審批管理規定》《古代經典名方關鍵信息考證原則》等相關文件,建議研發時可參考當歸飲子的關鍵信息(表5),以促進其復方制劑的全面開發。

表5 當歸飲子關鍵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