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樂 申子姣,2 李曉燕 林丹華
同伴侵害變化軌跡及其與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的關系:共同增強還是風險易感*
肖家樂1申子姣1,2李曉燕1林丹華1
(1北京師范大學發展心理研究院;2北京師范大學心理健康教育與咨詢中心, 北京 100875)
采用縱向設計, 對1580名四年級、初一和高一學生進行連續4次追蹤測量, 考察同伴侵害在第1次至第3次的變化軌跡及其群體異質性, 并探討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如何協同影響第4次的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結果表明: (1)同伴侵害的變化軌跡呈現出線性遞減的特點, 且遞減趨勢因不同的流動狀態呈現異質性的特點。具體而言, 流動兒童、留守兒童和農村兒童在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上均高于城市兒童, 且流動兒童和留守兒童同伴侵害的下降速度比城市兒童更快; (2)在控制人口學因素和基線水平的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后, 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對抑郁情緒的影響以壓力敏感的模式發揮作用, 在外化問題中以壓力增強的方式發揮作用。可見, 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對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的影響具有獨特性, 未來預防/干預研究需要因不同的問題行為制定針對性方案, 以有效地提高干預效果。
同伴侵害, 變化軌跡, 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 壓力敏感, 壓力增強
同伴侵害已成為中國乃至全球廣泛關注的公共健康問題(Barzilay et al., 2017)。同伴侵害指個體遭受同齡人重復和故意的攻擊行為, 包括身體、言語、關系和財物四種侵害形式(Ma et al., 2019)。多項基于全國大樣本的調查一致發現同伴侵害在青少年中普遍發生(Chen et al., 2018; Zhang et al., 2019; Zhu et al., 2020)。如一項對18452名青少年的調查發現, 71.8%的青少年曾在過去1年遭受侵害, 其中44.3%長期遭受侵害(Zhu et al., 2020)。大量研究顯示, 同伴侵害嚴重影響個體的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Hawker & Boulton, 2000; Reijntjes et al., 2010, 2011), 且這種不利影響可持續幾十年(Takizawa et al., 2014)。
但以往研究主要考察同伴侵害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及其對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的單獨影響, 到目前為止尚沒有從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間的關系深入探討同伴侵害的變化軌跡, 由此無法回答初始水平的個體間差異隨時間推移而發生的增減趨勢, 同時亦無法回答到底同伴侵害是以初始水平“風險易感” (即劣勢敏感性)的方式、還是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兩者“共同增強” (即雪上加霜)的方式對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發揮作用。為此, 本研究擬從初始水平、變化速度、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間的相關三方面探討同伴侵害的變化軌跡及其對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的預測作用, 不僅有助于全面揭示同伴侵害的變化規律, 亦可深入探究產生和加劇受侵害個體出現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的作用機制, 以為后續的同伴侵害精準干預提供全面、及時有效的支持。
同伴侵害的變化軌跡已經引起研究者們的廣泛關注, 并從不同角度對此進行了探討。最初, 研究者從靜態視角采用橫斷研究考察不同年齡的個體在同伴侵害水平上的差異(Lian et al., 2018)。其后, 為捕捉同伴侵害的動態趨勢, 研究者從動態視角采用兩個時點考察同伴侵害的穩定性(Pouwels et al., 2016), 從而反映個體的同伴侵害水平在群體中的相對位置, 但它無法準確描繪同伴侵害自身隨時間推移的絕對水平。只有采用長期追蹤設計, 在較長時期內考察同伴侵害隨時間推移的變化軌跡, 才能準確把握同伴侵害自身內部的變化特征。
如何通過長期追蹤設計準確把握同伴侵害的變化特征呢?同伴侵害變化的全貌可以通過其初始水平、變化速度以及兩者間的關系共同展現。長期追蹤設計通過納入時間維度, 可以準確描述同伴侵害變化的三個重要特征。第一, 初始水平可以反映同伴侵害開始發生時的嚴重程度; 第二, 變化速度能刻畫個體同伴侵害在變化過程中增減的趨勢, 反映個體是否會隨時間發展卷入更多侵害或逃離侵害; 第三, 兩者間的關系可以描繪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間的相關, 反映了同伴侵害初始水平的個體間差異是否會隨時間推移逐漸擴大或縮小(Grimm et al., 2017)。這三個特征將同伴侵害變化的起點、趨勢和兩者間的關系三方面統合起來, 通過回答同伴侵害在初始水平的嚴重程度、變化過程中的速度以及初始水平的個體間差異隨時間推移而發生的增減趨勢等關鍵問題, 共同勾勒出青少年同伴侵害變化的全貌, 并為實踐工作者提供關于同伴侵害未來狀態的線索, 從而根據這些信息推斷出同伴侵害趨勢是否加劇以及初始水平差距懸殊的個體能否縮小差距, 并據此制定個性化的干預方案。
目前, 已有少量研究采用長期追蹤設計初步探索了同伴侵害的變化軌跡, 并發現同伴侵害的變化呈線性遞減趨勢(Cho, 2018; Ladd et al., 2017; Rudolph et al., 2011; Sugimura et al., 2017), 且初始水平與下降速度呈負相關(Troop-Gordon & Ladd, 2005)。然而, 縱觀現有研究大多只考察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 對兩者間關系的探討不足, 無法闡明同伴侵害初始水平的個體間差異在變化過程中是穩定存在, 還是隨自身情緒調節技能和應對策略的逐漸成熟而逃離初始水平的不利處境。因此, 本研究擬通過3次縱向追蹤設計, 從水平、變化趨勢和關系三方面刻畫同伴侵害的變化軌跡。
盡管從水平、變化趨勢和關系三方面描繪同伴侵害的總體軌跡, 有助于整體把握所有青少年同伴侵害的變化軌跡, 但精準干預理念倡導在不同群體中有針對性地采用不同的預防和干預方案。那么, 另一個重要問題是, 不同亞群體是否都遵循相同的同伴侵害變化軌跡?目前已有大量研究關注不同流動狀態、年級和性別在同伴侵害水平上的差異(Chen et al., 2019; Huang et al., 2013; Wei et al., 2016), 但少有研究采用縱向設計探討不同群體在同伴侵害的變化軌跡上是否仍存在差異。因此, 本研究在同伴侵害總體軌跡的基礎上, 從微觀視角細致探討不同流動狀態、年級和性別在同伴侵害軌跡上的差異, 有利于刻畫不同類型青少年的同伴侵害軌跡是否偏離總體, 為識別和干預處于同伴侵害高風險的青少年提供科學依據。
不同流動狀態的兒童(如留守兒童和流動兒童)因其所處的環境不同, 遭受同伴侵害的風險也有所差異。如Chen等人(2019)回顧31項實證研究發現, 留守兒童同伴侵害的發生率是農村非留守兒童的1.55倍, 流動兒童是城市非流動兒童的1.23倍, 提示同伴侵害水平因流動狀態而異。那么, 這些差異是否也體現在同伴侵害變化速度以及兩者間的關系上?這一問題在先前研究中未被解答, 無法識別“誰”是同伴侵害的高危群體且隨時間推移仍身處高風險中。因此, 本研究擬納入流動、留守、農村普通和城市四類兒童, 考察同伴侵害的變化軌跡是否因流動狀態而異, 深入闡明同伴侵害變化軌跡的異質性, 為精準干預奠定基礎。
此外, 年級差異也是研究者關注的重要問題。社會支配理論認為, 青少年可能通過侵害他人來爭奪和維持社交地位(Espelage & Holt, 2001)。不同年級的青少年對自身在同伴團體中的社交地位的重視程度不同, 可能導致同伴侵害水平因年級而異。而且, 不同年級的青少年可能因自身情緒調節能力和問題解決策略的成熟度不同, 使得他們經歷不同程度的侵害(Troop-Gordon, 2017)。橫斷研究已發現小學生同伴侵害水平高于初中生(張文新, 2002), 初中生高于高中生(Wei et al., 2016)。然而, 這一結論只是從個體間差異的角度闡明同伴侵害在單一時點上的水平差異, 未能從個體內變化角度探討同伴侵害在變化趨勢上的年級差異。因此, 本研究擬納入小學、初中和高中三個年級, 從年級間差異和年級內變化兩方面全面揭示同伴侵害變化軌跡的差異性, 以回答何時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更高和變化速度更快。
不同于年級差異的初步探索, 現有研究已考察了同伴侵害變化軌跡的性別差異。結果發現男生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高于女生, 但他們下降速度類似(Ladd et al., 2017; Rudolph et al., 2011; Troop- Gordon & Ladd, 2005)。然而, 這些研究的樣本量相對較小, 結果可靠性受限。其次, 對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間關系的性別差異探討不足, 無法回答在變化起點表現出來的性別差異是否會穩定存在。因此, 本研究擬在一項較大的追蹤樣本中探討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變化速度以及兩者關系間的性別差異, 進而回答究竟男生和女生哪一個更容易遭受侵害且一直身處于同伴侵害的風險之中。基于以往研究, 本研究只假設男生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高于女生, 但他們下降速度相同, 對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間的相關不做預期。
同伴侵害引發的消極后果也廣受關注, 其中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是問題行為的兩種主要表現形式, 經常作為青少年適應不良的指標(Yoon et al., 2017)。人際風險模型(Patterson & Capaldi, 1990)指出同伴侵害是一個重大壓力源, 會誘發個體對自身的消極評價并將其內化, 進而使個體不斷自責和反芻, 最終導致抑郁。基于社會信息加工模型(Dodge & Schwartz, 1997), 同伴侵害可能增加個體的敵意認知偏差, 將人際事件進行敵意性解讀, 進而表現出攻擊行為。而且, 遭受侵害的個體可能使用攻擊行為來保護自己或報復他人(Reijntjes et al., 2011)。與上述理論觀點相符, 同伴侵害能顯著預測成年后的內外化問題(Takizawa et al., 2014)。系統回顧16項準實驗研究的元分析亦發現, 同伴侵害是內外化問題的重要預測因子(Schoeler et al., 2018)。而且, 深入考察兩者相互關系的元分析也發現盡管同伴侵害與內化問題存在雙向關系, 但同伴侵害對內化問題的預測作用更強(Reijntjes et al., 2010)。綜上所述, 理論和實證研究均更多地支持同伴侵害影響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
那么, 同伴侵害變化軌跡會如何影響之后的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呢?Rudolph等人(2011)對238名2年級學生進行了3次間隔1年的追蹤, 結果發現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均顯著正向預測5年級的抑郁癥狀和攻擊行為。但是, 該研究只單獨考察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的獨特作用, 卻并未涉及兩者的協同作用。事實上, 對這兩者的協同作用進行考察至關重要。第一, 從理論上講, 相同的變化速度對高低初始水平個體的問題行為具有不同程度的影響, 即高初始水平個體較之于低初始水平個體通常會表現出更多問題行為(Lane, 2014)。可見, 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并不是相互獨立地影響個體發展, 而是彼此以協同的方式共同起作用。同時, 方法學家指出僅關注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的主效應難以反映數據的真實情況, 可能導致對主效應的參數估計和解釋存在偏差(Lane, 2014)。因此, 探討同伴侵害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對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的協同作用可以準確回答究竟是初始水平的作用更為關鍵, 亦或是兩者的共同作用更為重要。第二, 探討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協同作用的模式具有重要實踐意義, 可依此針對不同模式制定相應的干預方案。若同伴侵害初始水平對問題行為所產生的持續影響占據主導地位, 則意味著侵害一旦發生就能產生較為長遠的影響, 給干預工作的有效性帶來了很大挑戰, 則需在起點即采取相關方案預防同伴侵害的發生; 若同伴侵害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共同對問題行為產生影響, 則意味著出現同伴侵害問題后針對變化速度的干預也能及時降低個體出現內外化問題的風險, 從而阻斷風險的加劇(El-Sheikh et al., 2019; Lane, 2014)。盡管目前尚無實證研究考察同伴侵害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的協同作用, 但有少數前沿的實證研究在其他研究問題(如婚姻沖突)中檢驗了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協同作用的可行性, 并揭示了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到底以何種方式影響發展結果(Chahal et al., 2020; El-Sheikh et al., 2019; Johnson et al., 2021)。為此, 本研究首次將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的協同作用拓展到同伴侵害問題上, 試圖回答同伴侵害對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的影響究竟是初始水平發揮決定性作用, 還是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兩者共同起決定性作用。
目前, 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的關系作用模式可由兩個競爭模型解釋: 一是累加效應; 二是交互效應。累加效應(見圖1a)認為先前經歷的重大壓力(即高初始水平)和隨后壓力(即下降速度慢; 因為同伴侵害整體呈下降趨勢, 故同伴侵害下降速度慢更應稱為風險因素)會以積聚的方式損耗個體的心理社會、生理及其認知等功能, 進而增加問題行為的風險(Myers et al., 2015)。它假設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間沒有交互作用, 而是彼此相互獨立, 每一種風險因素對問題行為都很重要。相反, 交互效應認為變化速度對問題行為的影響受制于初始水平的高低。目前在權威期刊上的多篇綜述提出先前壓力(previous stress)與隨后壓力對個體的發展結果存在復雜的交互作用, 可能以壓力增強模型(stress amplification model)和壓力敏感模型(stress sensitization model)等不同模式發揮作用(Rudolph et al., 2016; Zahn-Waxler et al., 2008)。其中, 壓力增強模型(見圖1b)強調高初始水平會放大下降速度慢對問題行為的不利影響。當下降速度逐漸減緩時(即個體仍處于高同伴侵害風險之中), 相比于低初始水平的個體, 高初始水平的個體會表現出更多問題行為。它認為先前經歷的重大壓力會損傷個體原有的應對能力和情緒調控能力, 從而促使個體無法利用自身能力來有效應對變化過程中再次出現的壓力, 最終增加個體對問題行為的易損性。因此, 當高初始水平的個體經歷緩慢的下降速度時, 其先前受損的應對能力和情緒調控能力無力應對再次面臨的同伴侵害風險(Rudolph et al., 2016), 從而促使先前受損的個體更加易損, 最終以風險加劇的形式增加問題行為的風險(Edmond et al., 2014); 反之, 當低初始水平的個體經歷緩慢的下降速度時, 其原有的情緒調節能力和應激能力只輕微受損, 仍可以利用原有的能力來應對再次面臨的同伴侵害風險, 從而導致較少的問題行為。壓力敏感模型(見圖1c)認為先前經歷的重大壓力會導致個體當時的神經?生理?心理等系統調節紊亂, 并改變對壓力的易感性, 促使應激反應系統持續敏感, 增強了消極信息加工模式的可得性, 從而導致個體即使再次面臨的是微小壓力, 也更容易激活消極的信息加工模式, 最終增加問題行為的風險(Harkness et al., 2006; Heim & Nemeroff, 2001)。因此, 盡管下降速度快時同伴侵害風險較低, 但高初始水平個體原有的神經生理應激系統已發生改變和敏化, 從而促使個體在下降速度快時也會表現出更高的問題行為(Rudolph & Flynn, 2007)。可見, 高初始水平個體在下降速度快或慢時的問題行為都相對較高, 導致其問題行為的上升幅度較小; 反之, 低初始水平個體的神經生理應激系統并未敏化, 只有在下降速度緩慢時才會表現出更多的問題行為, 導致其問題行為的上升幅度較大。
綜上, 為了更全面把握同伴侵害的變化規律, 本研究通過連續4次的追蹤測查, 考察同伴侵害在第1次至第3次測查期間的變化軌跡及其群體異質性。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探討同伴侵害變化軌跡與第4次測查的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間的關系, 具體回答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究竟是相對獨立地起作用(累加效應)還是協同起作用(壓力增強或壓力敏感), 以揭示同伴侵害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以何種方式影響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 從而更加深入地理解同伴侵害變化軌跡對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的影響過程, 為有效幫助遭受侵害的青少年減少問題行為提供重要的參考價值。
本研究數據來自一項考察流動兒童積極青年發展的大型追蹤項目。該項目是一項為期2年的追蹤研究, 共測查4次。在基線時采用三階段分層整群抽樣的方法, 在全國流動和留守兒童數量占比較高的省份中選取了3個省。每個省按照教育經濟發展指數和城鄉學生所占比例抽取區縣, 每個區縣按照流動或留守兒童比例抽取普通學校中的小學、初中和高中。每所學校抽取自然班, 每個班級都包含不同類型的兒童。調查以班級為單位, 樣本具有一定的代表性。由于部分學生因升學或畢業未參加第4次測查, 難以考察同伴侵害變化軌跡對第4次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的影響, 因此本研究以完整參與4次測查的1580名(男生867名)學生為研究對象。在基線調查時, 被試平均年齡為12.37歲(= 2.52, 全距為9~19)。其中, 小學生、初中生和高中生分別為682名(43.16%)、523名(33.10%)和375名(23.73%)。流動兒童、留守兒童、農村普通兒童和城市兒童分別為402名(25.44%)、258名(16.33%)、205名(12.97%)和695名(43.99%), 20人(1.27%)數據缺失(有關4類兒童的人口學信息參見網絡版附錄S1)。父親和母親受教育水平在初中及以下者分別占51.58%和54.81%, 中專和高中分別占26.20%和24.24%, 大專及以上者分別占19.94%和19.05%, 未報告受教育程度分別占2.28%和1.90%。

圖1 同伴侵害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預測問題行為的概念框架圖
注: 因同伴侵害整體呈下降趨勢, 變化速度為負值, 所以下降速度慢表示個體同伴侵害水平隨時間發展下降幅度較小; 下降速度快表示個體同伴侵害水平隨時間發展下降幅度較大。
2.2.1 同伴侵害
采用Ye等人(2016)改編的多維同伴侵害量表(Multidimensional Peer Victimization Scale, MPVS)在第1次至第3次調查時測量個體在學校遭受同齡人侵害的情況。郭海英等(2017)在國內兒童青少年中采用驗證性因子分析已證實該量表具有良好的結構效度。該量表共18個題目, 包含4個維度: 身體侵害(3題, 如“有同學威脅說要打我”)、言語侵害(5題, 如“有同學故意向我罵臟話或下流的話”)、關系侵害(7題, 如“有同學挑撥別人不跟我說話”)和財物侵害(3題, 如“有同學偷我的東西”)。采用4點計分(1表示沒有發生過, 4表示經常發生), 以所有題目的均值計算同伴侵害的得分, 得分越高表明個體遭受同伴侵害的頻率越高。該量表在本研究三次測查中的內部一致性系數分別為0.96、0.95和0.96。
2.2.2 抑郁情緒
采用Radloff (1977)年編制的流調中心用抑郁量表(Center for Epidemiological Studies Depression Scale, CES-DS)簡版在第1次和第4次調查時測量個體在最近一周內的抑郁情緒。該量表被廣泛用于調查普通人群的抑郁情況(侯金芹, 陳祉妍, 2016), 包含“我感到悲傷難過”等13項癥狀描述。采用4點計分(1表示沒有, 4表示總是), 以所有題目的均值作為抑郁情緒的指標, 得分越高表明個體的抑郁水平越高。在本研究中, 第1次和第4次測查的內部一致性系數分別為0.87和0.89。
2.2.3 外化問題
節選Achenbach和Rescorla (2001)編制, 經由李曉巍等(2009)修訂的簡版問題行為量表(Child Behavior Checklist)中的外化問題行為分量表來測量第1次和第4次個體的攻擊敵意、對立違抗等行為。該量表包含“喜歡爭論”等16項外化行為的描述, 采用4點計分(1表示從不, 4表示總是), 以均分代表外化問題的程度, 得分越高表明外化問題越嚴重。該量表已在國際兒童青少年群體中廣泛使用, 并證實其具有良好的信效度(李曉巍等, 2009; Rescorla et al., 2007)。在本研究中, 第1次和第4次測查的內部一致性系數分別為0.89和0.91。
在征得校方和學生本人知情同意后, 于2017年秋季(T1)以班級為單位進行第1次團體測查, 之后分別在2018年秋季(T2)、2019年春季(T3)和2019年秋季(T4)進行3次追蹤調查, 4次調查的內容和程序基本一致。本研究盡力確保相等的測量間隔, 但因跨地域跨學校追蹤難度大等現實問題, 測量時間間隔只能部分相等。每次測查前統一對主試進行專業培訓, 每兩名主試負責一個班級的團體施測, 具體內容包括作答前向學生詳細介紹調查目的和意義、答題指導語及保密和自愿原則; 作答期間隨時監測學生作答情況、回答學生的疑問; 作答結束后逐一核查問卷作答質量。學生完成全部問卷約需45分鐘。
采用自我報告法能可靠地收集兒童真實的經歷和感受, 但同一報告源可能導致共同方法偏差。遵循研究者的建議和以往研究的經驗, 本研究在數據收集時采用重新排版問卷順序、部分題目使用反向計分等方法盡量減少共同方法偏差(周浩, 龍立榮, 2004)。在進行主要分析前采用Harman 單因素檢驗對數據進行因素分析, 結果表明第一個公因子解釋的變異量為23.39%, 遠低于40.00%的臨界標準, 這說明本研究的數據共同方法偏差不明顯。
采用SPSS 23.0和Mplus 8.0分別進行初步分析和主要分析。首先, 對研究變量進行描述性統計。其次, 本研究進行了測量等值性檢驗以確保同伴侵害潛因子在不同時間、性別、流動狀態、年級中具有相同的含義(Chen, 2007)。最后, 本研究分三步構建一系列潛增長曲線模型進行分析(Grimm et al., 2017)。第一步, 采用無條件潛增長曲線模型刻畫同伴侵害變化軌跡。該模型可基于所有個體3個時點的同伴侵害分數抽取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根據潛增長曲線模型使用要求(Grimm et al., 2017), 設定不同時點同伴侵害的殘差變異固定為等同。設定3個時點同伴侵害觀測指標的因子載荷固定為1來估計初始水平。設定測量時間間隔不等的3個時點的因子載荷固定為0、2和3來估計變化速度(Preacher et al., 2008)。此外, 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間的相關也被估計, 反映兩者間的關系。第二步, 采用多組潛增長曲線模型進一步檢驗同伴侵害變化軌跡是否因流動狀態而異。采用4個嵌套模型檢驗同伴侵害初始水平、變化速度以及兩者相關是否存在組間差異: 模型1 (M1)為無約束模型, 模型2 (M2)、模型3 (M3)和模型4 (M4)分別約束初始水平、變化速度以及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間相關在不同組之間等同。如果相比于無約束模型, 約束模型的模型擬合顯著惡化, 則表明不同組在同伴侵害變化軌跡上存在顯著差異。第三步, 在無條件潛增長曲線模型中分別納入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構建兩個有條件潛增長曲線模型來考察在控制性別、年級、流動狀態和主觀社會經濟地位之后, T1→T3的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變化速度以及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的交互項(El-Sheikh et al., 2019; Johnson et al., 2021; Lane, 2014; Maslowsky et al., 2015)能否顯著預測T4的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采用全息極大似然估計(FIML)處理缺失數據, 以最小化回歸系數和標準誤估計的偏差(Schlomer et al., 2010)。采用比較擬合指數(CFI)、塔克?劉易斯指數(TLI)、近似誤差均方根(RMSEA)與標準化誤差均方根(SRMR)評估模型的擬合度, 若CFI和TLI ≥0.95, RMSEA ≤ 0.08, SRMR ≤ 0.06, 則表明模型擬合良好(Hu & Bentler, 1999)。
同伴侵害的人口學差異詳見網絡版附錄表S2。表1呈現所有變量的均值、標準差和相關。結果表明, 三次測查的同伴侵害兩兩之間中度相關(s = 0.42~0.55,s < 0.001), 表現出中等程度的穩定性; 三次測查的同伴侵害與兩次測查的抑郁情緒(s = 0.23~0.49,s < 0.001)和外化問題(s = 0.24~0.41,s < 0.001)均呈顯著正相關, 表明高水平同伴侵害與高水平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相關。
根據方法學家的建議(Chen, 2007), 若CFI和RMSEA的變化分別低于0.010和0.015, 則有理由支持簡潔模型。我們依次比較了4個嵌套模型: 形態等值(即因子結構等同)、弱等值性(即因子負荷等同)、強等值性(即因子負荷和截距等同)、嚴格等值(即因子負荷、截距和方差等同)。結果如表2所示, 同伴侵害在不同年級、流動狀態、性別和時間上均支持強等值性, 因此能夠根據年級、流動狀態和性別對同伴侵害變化軌跡中的結構參數進行多組分析。
同伴侵害無條件潛增長模型擬合良好, CFI = 0.99, TLI = 0.99, RMSEA = 0.05, SRMR = 0.02。結果發現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 1.58,< 0.001)和變化速度(= ?0.03,< 0.001)均顯著, 說明同伴侵害總體上呈線性遞減趨勢。同伴侵害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顯著負相關(= ?0.03,< 0.001), 表明同伴侵害初始水平高的個體下降速度更快。而且, 初始水平(= 0.26,< 0.001)和變化速度(= 0.02,< 0.001)的方差也顯著, 表明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及下降趨勢均呈現顯著的個體間差異。

表1 各變量的描述統計(N = 1580)
a性別、流動兒童、留守兒童和農村普通兒童均為虛擬變量。男生 = 0, 女生 = 1; 流動兒童 = 1, 其他類型兒童為0; 留守兒童 = 1, 其他類型兒童= 0; 農村普通兒童 = 1, 其他類型兒童 = 0。*< 0.05,**< 0.01,***< 0.001, 下同。

表2 測量等值性檢驗
3.3.1 同伴侵害變化軌跡的流動狀態差異
以城市兒童為參照組, 采用多組分析檢驗其他類型兒童是否與城市兒童存在顯著差異。結果表明(見網絡版附錄表S3): (1)流動兒童[初始水平: Δχ2(1) = 5.49,= 0.019; 變化速度: Δχ2(1) = 5.81,= 0.016]和留守兒童[初始水平: Δχ2(1) = 29.99,< 0.001; 變化速度: Δχ2(1) = 4.68,= 0.031]均與城市兒童在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變化速度上存在顯著差異, 而在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的相關上只有流動兒童與城市兒童差異顯著[Δχ2(1) = 4.18,= 0.041], 留守兒童差異不顯著[Δχ2(1) = 0.64,= 0.425]。如圖2a所示, 在同伴侵害初始水平上, 流動兒童(= 1.59,< 0.001)和留守兒童(= 1.75,< 0.001)均高于城市兒童(= 1.50,< 0.001), 表明流動和留守兒童在初始水平遭受的同伴侵害比城市兒童更嚴重。在同伴侵害下降速度上, 城市兒童的同伴侵害水平盡管略有下降趨勢, 但這一趨勢并不顯著(= ?0.01,= 0.152), 而流動兒童(= ?0.05,< 0.001)和留守兒童(= ?0.05,= 0.001)的同伴侵害水平則呈現出顯著的遞減趨勢, 并且下降速度顯著快于城市兒童。在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的相關上, 同伴侵害初始水平高的流動兒童(= ?0.05,< 0.001)下降速度比城市兒童更快(= ?0.02,= 0.007); (2)農村普通兒童與城市兒童只在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上差異顯著[Δχ2(1) = 5.56,= 0.018], 而在變化速度[Δχ2(1) = 2.24,= 0.134]以及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間的相關[Δχ2(1) = 0.02,= 0.892]上差異均不顯著。如圖2a所示, 農村普通兒童(= 1.61,< 0.001)只在同伴侵害初始水平上高于城市兒童, 但下降速度無顯著差異(農村普通兒童斜率為= ?0.04,= 0.010)。這表明在初始水平, 農村普通兒童較之城市兒童的同伴侵害程度更高, 但同伴侵害下降速度類似。
3.3.2 補充分析: 同伴侵害變化軌跡的年級和性別差異
鑒于以往研究也發現同伴侵害水平也可能因性別和年級而異(Huang et al., 2013; Wei et al., 2016), 因此為了闡明同伴侵害變化軌跡在不同性別和年級中是否呈現不同趨勢, 本研究也進行了補充分析。首先, 在多組分析中采用一系列嵌套模型檢驗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變化速度及其兩者相關是否因性別而異。如網絡版附錄表S3所示, 卡方差異檢驗表明在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Δχ2(1) = 52.15,< 0.001]和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的相關上[Δχ2(1) = 7.73,= 0.005]均存在顯著的性別差異, 而在變化速度上差異不顯著[Δχ2(1) = 3.09,= 0.079], 說明男生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 1.69,< 0.001)高于女生(= 1.46,< 0.001), 且同伴侵害初始水平高的男生(= ?0.04,< 0.001)下降速度比女生快(= ?0.01,= 0.013), 但都呈現相同的下降趨勢(男生和女生斜率分別為= ?0.04,< 0.001和= ?0.02,= 0.004, 見圖2b)。

圖2 同伴侵害變化軌跡的群體差異
注: 圖a為在不同流動狀態中同伴侵害的變化軌跡; 圖b為在不同性別中同伴侵害的變化軌跡; 圖c為在不同年級中同伴侵害的變化軌跡。
其次, 采用多組分析檢驗同伴侵害變化軌跡是否存在年級差異。以高中生為參照組, 分別比較小學生和初中生與其在同伴侵害變化軌跡上的差異。卡方差異檢驗表明(見網絡版附錄表S3): (1)小學生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與高中生差異顯著[Δχ2(1) = 14.86,< 0.001], 但在同伴侵害的下降速度[Δχ2(1) = 0.11,= 0.737]和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的相關[Δχ2(1) = 3.58,= 0.059]上均無顯著差異; (2)初中生和高中生在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Δχ2(1) = 15.15,< 0.001]和變化速度[Δχ2(1) = 8.20,= 0.004]上均存在顯著差異, 但在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的相關上差異不顯著(Δχ2(1) = 1.02,= 0.314)。如圖2c所示, 高中生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 1.47,< 0.001)顯著低于初中生(= 1.62,< 0.001)和小學生(= 1.62,< 0.001)。高中生的同伴侵害水平盡管略有下降趨勢, 但這一趨勢并不顯著(= ?0.02,= 0.117), 而初中生(= ?0.06,< 0.001)和小學生(= ?0.02,= 0.029)則呈現出顯著的遞減趨勢, 但高中生的下降速度只顯著慢于初中生, 與小學生的下降速度無顯著差異。最后, 為了探討初中生同伴侵害水平是否一直低于小學生, 我們也采用多組分析檢驗兩組在同伴侵害的變化軌跡上是否存在差異。卡方差異檢驗表明(見網絡版附錄表S3)小學生和初中生在同伴侵害初始水平[Δχ2(1) = 0.04,= 0.836]以及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的相關[Δχ2(1) = 0.61,= 0.435]上不存在顯著差異, 僅在變化速度[Δχ2(1) = 6.91,= 0.009]上存在顯著差異。如圖2c所示, 初中生(= ?0.06,< 0.001)同伴侵害下降速度比小學生(= ?0.02,= 0.029)更快。這一結果支持了總體上小學生同伴侵害水平高于初中生。
3.4.1 同伴侵害變化軌跡與抑郁情緒
為進一步探究同伴侵害變化軌跡與T4抑郁情緒間的關系, 在有條件潛增長曲線模型中(見圖3)納入T4抑郁情緒, 采用TI→T3同伴侵害初始水平、變化速度以及兩者交互項預測T4抑郁情緒。同時, 為排除人口學變量和基線水平的影響, 在模型中控制性別(0 = 男, 1 = 女)、年級、流動狀態(城市兒童為參照組)和主觀社會經濟地位以及基線的抑郁情緒。首先, 采用T1→T3同伴侵害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同時預測T4抑郁情緒。結果表明, 該模型擬合良好(CFI = 1.00, TLI = 0.99, RMSEA = 0.02, SRMR = 0.01), 在控制一系列人口學變量和基線的抑郁情緒后, 同伴侵害初始水平(= 0.38,< 0.001)和變化速度(= 0.43,< 0.001)顯著正向預測T4抑郁情緒。其次, 在模型中繼續納入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的交互項, 結果發現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的交互項顯著預測T4抑郁情緒(= ?0.11,= 0.025)。根據Aiken和West (1991)的建議, 分別考察同伴侵害初始水平平均數±1個標準差時, 變化速度與T4抑郁情緒之間的關系。簡單斜率分析發現(見圖4), 同伴侵害變化速度與T4抑郁情緒在高初始水平個體中呈中度相關(= 0.31,< 0.001), 表明高初始水平個體在下降速度很快時也會報告更多的抑郁情緒, 所以下降速度從快到慢時, 高初始水平個體的抑郁情緒緩慢上升。以上數據結果表明, 不論下降速度如何, 高初始水平個體始終表現出高抑郁情緒。而同伴侵害下降速度與T4抑郁情緒在低初始水平個體中呈高相關(= 0.68,< 0.001), 表明低初始水平的個體在下降速度很快時并沒有表現出對微小壓力的敏感性, 只報告出較低的抑郁情緒, 故當下降速度從快到慢時, 低初始水平個體的抑郁情緒大幅上升。換言之, 低初始水平個體只在下降速度緩慢時才表現出高抑郁情緒。這一結果印證了壓力敏感模型, 即先前經歷的侵害壓力(即高初始水平)會讓個體對隨后中等或微小壓力源更加敏感, 報告更多的抑郁情緒。

圖3 同伴侵害變化軌跡預測抑郁情緒的有條件潛在增長曲線模型
注: 實線表示該路徑達到統計顯著性; 虛線表示該路徑未達到統計顯著性, 下同。

圖4 同伴侵害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交互作用于T4抑郁情緒
3.4.2 同伴侵害變化軌跡與外化問題
外化問題(見圖5)與抑郁情緒類似, 首先, 采用T1→T3同伴侵害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同時預測T4外化問題。由于T1和T4的外化問題偏度的絕對值均大于1 (Tabachnick & Fidell, 2018), 不滿足回歸分析的前提條件(即正態分布), 因此采用對數變換以減少外化問題的偏態性(Feng et al., 2014)。結果表明, 該模型擬合良好(CFI = 0.99, TLI = 0.98, RMSEA = 0.03, SRMR = 0.01), 在控制一系列人口學變量和基線的外化問題后, 同伴侵害初始水平(= 0.41,< 0.001)和變化速度(= 0.45,< 0.001)顯著正向預測T4外化問題。其次, 在模型中繼續納入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的交互項, 結果發現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的交互項能顯著預測T4外化問題(= 0.04,< 0.001)。同樣地, 根據Aiken和West (1991)的建議, 分別考察同伴侵害初始水平平均數±1個標準差時, 變化速度與T4外化問題之間的關系。簡單斜率分析發現(見圖6), 同伴侵害變化速度與外化問題間關系在低初始水平個體中相對更弱(= 0.06,< 0.001), 表明低初始水平個體隨著下降速度的減緩, 外化問題上升幅度較小。換言之,當下降速度從快到慢時, 低初始水平個體的外化問題只是輕微增加(見圖6中的虛線); 而同伴侵害初始水平與外化問題間的關系在高初始水平個體中更強(= 0.10,< 0.001), 表明高初始水平個體隨著下降速度的減緩, 外化問題上升幅度較大。換言之, 當下降速度從快到慢時, 高初始水平個體的外化問題增長迅速(見圖6中的實線)。這一結果完全驗證了壓力增強模型。

圖5 同伴侵害變化軌跡預測外化問題的有條件潛在增長曲線模型

圖6 同伴侵害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交互作用于T4外化問題
注: 該圖基于擬合模型的參數估計繪制, 擬合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均低的個體外化問題在0以下。因為外化問題量表沒有負值, 因此參考以往文獻(El-Sheikh et al., 2019), 我們將負值校正為外化問題得分的最小值(即0)。
理論上講, 同伴侵害變化軌跡與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之間的關系可能因年級和流動狀態而異(Jiang & Liang, 2021; Yan et al., 2022)。因此, 本研究采用多組比較模型, 將小學和初中分別與高中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變化速度及其交互項與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間的路徑進行年級差異檢驗。結果發現除同伴侵害變化速度對外化問題的預測作用在初中生中更強(Δχ2(1) = 4.67,= 0.031)之外, 其余路徑系數的差異均不顯著(s > 0.05)。同樣地, 本研究采用多組比較模型, 將流動、留守和農村兒童與城市兒童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變化速度及其交互項與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間的路徑進行流動狀態差異檢驗。結果發現除同伴侵害初始水平與外化問題間關系在流動兒童中更強之外(Δχ2(1) = 3.93,= 0.047), 其余路徑系數的差異均不顯著(s > 0.05)。可見, 總體而言, 同伴侵害變化軌跡與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間關系在不同年級和流動群體中均成立。因此, 基于整個樣本報告本研究的最終結果。
青少年期是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的高發期(袁文穎, 2017), 而同伴侵害可能是影響青少年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的關鍵風險因素(Espelage & Holt, 2001)。同時, 青少年可能對同伴壓力更敏感(Sisk & Gee, 2022), 導致該時期的侵害經歷具有更嚴重的影響(Duarte et al., 2017)。因此, 青少年期是探究同伴侵害變化軌跡及其與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間關系的重要時期, 有助于識別預防或干預侵害的最佳時機, 從而及時阻斷侵害對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的不利影響。為探討同伴侵害的變化趨勢及其群體異質性, 本研究對3次追蹤數據進行分析, 發現同伴侵害呈線性遞減趨勢, 且因流動狀態、性別和年級而異。本研究進一步探討同伴侵害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如何協同影響T4的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 結果發現在控制人口學因素和基線的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后, 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分別以壓力敏感和壓力增強的方式影響兩年后的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
4.1.1 中國青少年同伴侵害變化軌跡的總體特征
本研究發現同伴侵害整體呈下降趨勢, 這與現有追蹤結果一致(Cho, 2018; Ladd et al., 2017; Sugimura et al., 2017)。如Ladd等人(2017)追蹤383名幼兒至12年級, 亦發現同伴侵害隨時間推移而下降。這主要歸因于以下兩個方面: 其一, 問題解決和情緒調節技能隨年齡增長而逐漸提升為處理同伴沖突提供了有效策略, 而不需要訴諸于侵害(Rudolph et al., 2011); 其二, 中國文化會通過社會化過程來影響青少年的攻擊行為及其對攻擊行為的態度(Chen & French, 2008)。在強調群體和諧的集體主義文化中, 兒童不斷被家長和教師教導攻擊或破壞人際關系的行為違反了社會規范。所以兒童青少年的行為規范及其對攻擊行為的態度會隨社會化過程的深入逐漸符合社會規范, 并維護社會規范(Chen & French, 2008), 最終減少自身的攻擊行為和對攻擊行為持消極態度。本研究還發現同伴侵害初始水平與下降速度顯著負相關, 說明初始水平間的差異在隨時間逐漸縮小。這一結果進一步提示, 正是因初始水平高, 才有較大的下降空間。但需要說明的是, 不應簡單樂觀地看待同伴侵害的下降趨勢, 而應充分重視與下降速度相對應的初始水平情況。
4.1.2 中國青少年同伴侵害變化軌跡的群體差異
本研究發現其他三類兒童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均高于城市兒童。這可能是由于流動性大、親情聯結少和家庭監管不到位等不利因素導致他們的社交技能較差和同伴地位較低(Chen et al., 2019), 使他們容易成為同伴侵害的目標。而且, 本研究也發現流動和留守兒童下降速度比城市兒童更快。這可能得益于自身起點和外在環境: 一方面, 青少年隨時間增長掌握相應的社交技能后, 起點高的流動和留守兒童后期的下降速度快, 而起點低的城市兒童后期下降空間有限。因此, 相比于一直處于低侵害的城市兒童, 流動和留守兒童下降更快; 另一方面, 相比于城市兒童, 學校及教師可能格外關注處境不利的流動和留守兒童(張喆等, 2015), 從而能快速識別和干預處于高同伴侵害中的流動和留守兒童, 有效減少他們日后遭受侵害的風險。這一結果也體現出同伴侵害的起點在變化趨勢中的核心作用, 如果一開始就能有效遏制其同伴侵害的發生, 則對同伴侵害問題的預防干預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與以往研究一致(Ladd et al., 2017), 本研究發現男生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高于女生, 而下降速度無顯著差異。比以往研究更進一步的是, 本研究通過考察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間的關系是否因性別而異, 發現了同伴侵害初始水平高的男生下降速度比女生更快。這一結果表明男生下降速度快究其原因是其同伴侵害初始水平高, 下降空間可能更大。再次提示要從整體視角描繪同伴侵害發生及其變化的全貌, 不應僅看到同伴侵害初始水平高的男生下降快就忽視他們之前所遭受的侵害。此外, 本研究還發現高中生同伴侵害水平顯著低于初中生和小學生, 而下降速度慢于初中生, 但與小學生的下降速度無顯著差異。這些結果表明同伴侵害在所有年級內均遵循下降的趨勢, 但初中生和小學生的認知調控功能仍在不斷發育, 難以控制自身的情緒與行為, 相應地情緒調節能力和應對策略也不成熟, 無法有效避免和解決社交互動中的沖突, 使其更易成為同伴侵害的目標(Troop-Gordon, 2017)。盡管高中生同伴侵害的水平低于初中生和小學生, 但隨著網絡使用的日益普及, 高中生的侵害形式可能轉為線上侵害(Díaz et al., 2021), 未來研究有必要同時考察同伴侵害和網絡侵害, 進一步揭示不同年級在不同侵害形式上的個體間差異和個體內變化。此外, 本研究還發現初中生同伴侵害下降速度比小學生更快。與以往研究一致(張文新, 2002), 該結果表明總體上小學生同伴侵害水平高于初中生。這可能是因為隨著年級的增長, 初中生逐漸習得如何應對同伴侵害。但是由于初中生處于一個關鍵的發展階段, 其同伴侵害的形式可能有所不同, 因此未來研究需要更加細致深入地揭示初中生和小學生在同伴侵害不同形式上的差異。
綜上所述, 本研究在流動和留守兒童以及初中生中證實了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存在群體差異, 而在農村兒童、小學生和男女生中并未發現同伴侵害的變化速度存在群體差異, 但不能就此推斷這些群體在同伴侵害軌跡上遵循相同的變化模式。因為從理論上講, 不同流動狀態、年級和性別的青少年因其所處環境、發展階段和生理特征的差異, 使得這些群體在同伴侵害軌跡上可能遵循不同的變化模式(Chen et al., 2019; Huang et al., 2013; Wei et al., 2016)。因此, 本研究可能受限于樣本量和測量時間未能完全捕捉到同伴侵害軌跡上的群體差異, 未來研究有必要采用更大、更多樣化的樣本、更長期的追蹤設計來進行深入研究。
本研究考察了前3次測查的同伴侵害軌跡預測第4次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的時間滯后效應, 結果發現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存在交互效應, 并且分別以壓力敏感和壓力增強的方式影響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 而不是呈現簡單的累加效應。就抑郁情緒而言, 本研究發現高初始水平改變了個體對變化速度的敏感性, 降低了變化速度誘發抑郁情緒的閾值, 導致較快的下降速度也能誘發抑郁情緒; 相反, 低初始水平個體在下降速度快時的抑郁情緒水平較低, 仍需較慢的下降速度才能誘發抑郁情緒, 印證了壓力敏感模型。可見, 兩組在抑郁水平上的差異主要在于初始水平是否頻繁遭受侵害, 體現了發展起點這“一著不慎”, 就會使個體的心理健康“滿盤皆輸”。抑郁認知理論(Beck, 1976)和無助感模型(Abramson et al., 1989)的整合模型提出, 當個體遭受壓力事件時, 會產生認知歪曲, 將壓力事件歸因為自身和穩定的原因, 不斷自責和反芻, 并且會以歪曲和消極的方式看待自身、他人和世界, 產生自動化思維, 增加抑郁情緒的風險。反過來, 先前產生的高水平抑郁情緒也會改變個體的注意偏好, 導致微小壓力源也能激活抑郁產生的一系列過程, 逐漸形成惡性循環, 進一步強化和加劇抑郁癥狀的發展(P?ssel & Smith, 2020)。根據該理論觀點, 高初始水平的侵害增加了個體在人際交往中的無力感, 并損傷了他們面臨社交挑戰時的應對效能感, 促使他們將侵害原因歸咎于自身, 導致他們深陷于自責和反芻之中(Juvonen & Graham, 2014), 從而增加抑郁的風險。盡管之后同伴侵害隨時間推移而呈現下降的趨勢, 但具有抑郁情緒的高初始水平個體傾向于注意和加工同伴侵害等消極刺激和回避積極刺激(Schweizer & Hankin, 2020), 并且消極看待同伴關系, 即盡管同伴侵害水平很低, 他們仍然會自動化地感覺到同伴對他們的不友好乃至侵害, 并深陷自責、反芻和無望感中, 從而導致抑郁情緒再次出現。近期的一項研究表明, 抑郁情緒的第一次出現需要嚴重程度的壓力事件, 但之后因抑郁傾向的穩定性和抑郁情緒出現的相對自動化, 只需要微小壓力事件即可誘發抑郁情緒的再次出現(Monroe et al., 2019)。綜上所述, 這一結果強調了最初遭遇高壓力的個體在之后再面對壓力時呈現出的劣勢敏感性, 即這些個體即使身處下降更快的低風險環境中也會發展更差。這一結果提示干預實踐者要高度關注同伴侵害的最初發生水平, 尤其要重點關注那些早前經歷過較嚴重同伴侵害的兒童青少年的心理健康狀況, 在關鍵時期采用有效措施降低其被壓力“激活”的敏感性, 減少可能出現的抑郁問題。
此外, 本研究發現在起點頻繁遭受侵害(即高初始水平)且下降速度很慢的個體報告更多的外化問題, 表明高初始水平放大了下降速度慢的作用, 遠大于它們各自對外化問題的累加效應之和, 驗證了壓力增強模型。這一結果可由社會信息加工模型進行解釋(Dodge & Schwartz, 1997)。該理論指出個體會根據先前經驗、信念和情境來編碼社會刺激和解釋他人的行為意圖, 進而影響對當下事件的反應, 并導致之后的行為結果。根據該理論觀點, 個體在初始水平頻繁遭受侵害后, 其會根據自己先前被同伴侵害的經歷, 對之后消極的同伴社交互動很敏感, 能快速識別同伴的行為意圖是否具有敵意性。當個體識別出同伴的行為意圖具有敵意性之后, 會對此采用敵意性的認知加工, 放大了個體主觀感知同伴行為意圖的敵意性(Schacter & Juvonen, 2015), 認為同伴一直刻意針對自己或欺負自己(Díaz et al., 2021), 促使個體更可能使用攻擊行為來解決沖突或保護自己(Epkins, 2000); 相反, 低初始水平個體因先前沒有同伴侵害的經歷, 對同伴具有敵意性的行為意圖的感知相對鈍化, 由此相對較少地采用攻擊行為來解決沖突。故當同伴侵害下降速度減緩時, 高初始水平個體因先前侵害經歷能快速識別同伴的行為意圖是具有敵意性的或同伴刻意針對自己, 誘發了個體強烈的憤怒, 從而使用更多攻擊行為來應對沖突或保護自己; 而低初始水平個體因先前感知同伴對自身的敵意少, 在同伴侵害下降速度減緩時, 仍主觀感知到相對較少的敵意, 進而較少使用外化行為來處理沖突或保護自己。因此, 高初始水平會放大個體對客觀消極同伴社交互動的敵意性加工, 加劇個體對同伴敵意的主觀感知, 最終導致高初始水平個體隨著下降速度的減緩, 積壓更多的憤怒情緒, 從而導致更多外化行為的出現。綜上所述, 這一結果強調高初始水平是外化問題的誘因, 而下降速度慢是外化問題增加的推動力或“催化劑”, 兩者聯合會使外化問題雪上加霜。
此外, 盡管本研究并未發現同伴侵害變化軌跡與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之間的關系因不同年級和流動狀態而有所不同, 但是從理論上講, 二者關系可能存在群體差異。如當青少年遭受侵害時, 相比于其他兒童, 留守兒童和流動兒童可能分別因長期的親子分離和父母頻繁流動, 不能及時獲取父母或其他重要他人的支持和保護, 導致他們不能有效地應對同伴侵害及其消極后果, 從而表現出更多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Jiang & Liang, 2021; Yan et al., 2022)。然而, 一些研究發現同伴侵害與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間的關系存在群體差異(Jiang & Liang, 2021); 而其他研究則未發現群體差異(Zhang et al., 2021)。鑒于目前研究結果不一致, 希望未來研究在此基礎上采用更大的樣本、更長期的縱向追蹤以及更前沿的分析方法來深入理解二者關系在不同群體中的差異。
本研究的貢獻體現在以下方面:
第一, 從初始水平、變化速度及其兩者間的相關三方面整體描繪了我國青少年同伴侵害變化軌跡的普遍性與特殊性, 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同伴侵害變化的一般規律。本研究還發現了變化軌跡存在群體異質性, 為精準識別高風險群體、有的放矢地進行干預提供依據。第二, 首次闡明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協同作用于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的模式。這一結果有助于識別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哪個更為關鍵和起決定性作用。針對特定關鍵性的因素進行干預的收益和效果遠大于全面干預。第三, 揭示了同伴侵害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對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的獨特作用, 即一開始頻繁遭受侵害容易使青少年在抑郁情緒上表現出“劣勢敏感性”的特點(Rudolph & Flynn, 2007); 而在外化問題上則表現出“雪上加霜”的特征。這些結果揭示了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對兩年后的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的影響具有差異性, 也強調考察同伴侵害發生及其變化的協同作用的重要性, 提示我們不應僅簡單、樂觀地看待同伴侵害的下降, 還應高度重視初始水平, 才能有效遏制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的增長。
盡管如此, 本研究也存在一些不足: 其一, 盡管以往大量文獻表明同伴侵害在較長時期內常表現為線性遞減趨勢, 但值得注意的是, 本研究追蹤持續時間較短和測量時間間隔不等, 可能無法代表更長追蹤時期內同伴侵害的長期變化趨勢。為了更加全面和真實地刻畫變量的變化趨勢, 未來可設計歷時更長、次數更多和間隔相等的研究來捕捉同伴侵害可能的曲線變化軌跡; 其二, 基于研究目的和方法的要求, 本研究只選擇了完整參加的被試。盡管流失分析結果表明完整參加與中途退出的學生在本文關注的核心變量和其他人口學特征上均無顯著差異(s > 0.05), 但在年齡和流動狀態上的得分差異顯著(s < 0.05)。因此, 將研究結論推廣到其他年齡和流動狀態的群體中時應持謹慎態度; 其三, 盡管本研究考察同伴侵害動態變化對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的滯后影響, 但并未探討兩者間的動態關系。因此, 未來可繼續探究同伴侵害的變化與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變化之間的關系, 并進一步揭示這種關系是否在內、外化問題上呈現出差異性和獨特性; 最后, 盡管本研究首次發現同伴侵害初始水平與變化速度以協同作用的方式影響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 但以問卷為基礎的追蹤數據統計以符號化的數字來反映事物的特征, 由此難免存在對數據的理解和統計偏機械化等問題, 無法從整體上細致、詳實地探究某一現象產生的可能原因和機制。為此, 未來研究需要結合定性的研究方法(如混合研究設計方法), 全面細致且深入地揭示同伴侵害產生變化的原因及其影響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的內在機制, 以為精準干預打下堅實的基礎。
本研究得出以下結論:
(1)同伴侵害的變化呈線性遞減趨勢并呈現流動狀態差異, 即流動兒童、留守兒童和農村兒童的同伴侵害水平均高于城市兒童, 并且流動兒童和留守兒童的下降速度比城市兒童更快。
(2)同伴侵害的初始水平和變化速度分別以壓力敏感和壓力增強的方式影響兩年后的抑郁情緒和外化問題。
圖7給出了兩種結構在過偏壓VE=3V下DCR與溫度的關系。可以看到新型SPAD結構的DCR隨溫度呈較快增長,而P+/Nwell結構DCR隨溫度變化很小,說明前者的暗計數率主要由缺陷相關的SRH機制決定,而后者受SRH機制的影響較小。當工作在室溫以下時,該新型SPAD器件可以獲得較低的暗計數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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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S1 四類流動狀態兒童的人口學信息

人口學特征流動兒童 (n = 402)留守兒童(n = 258)農村兒童 (n = 205)城市兒童 (n = 695) 年齡 (M ± SD)12.20 ± 2.3113.78 ± 2.5714.00 ± 2.3011.49 ± 2.23 性別 男生218 (54.23%)158 (61.24%)116 (56.59%)364 (52.37%) 女生182 (45.27%)100 (38.76%)89 (43.41%)331 (47.63%) 其他2 (0.50%)——— 父母婚姻狀況 已婚368 (91.54%)217 (84.11%)193 (94.15%)620 (89.21%) 其他34 (8.46%)41 (15.89%)12 (5.85%)75 (10.79%) 父母受教育程度 高中以下257 (63.93%)183 (70.93%)150 (73.17%)200 (28.78%) 高中及以上144 (35.82%)56 (21.71%)55 (26.83%)493 (70.94%) 其他1 (0.25%)19 (7.36%)—2 (0.29%) 主觀社會經濟地位 中等及以上325 (80.85%)172 (66.67%)124 (60.49%)622 (89.50%) 中等以下71 (17.66%)62 (24.03%)80 (39.02%)69 (9.93%) 其他6 (1.49%)24 (9.30%)1 (0.49%)4 (0.58%)
1 初步分析: 同伴侵害的人口學差異
首先, 對T1→T3同伴侵害分數進行重復測量方差分析顯示同伴侵害的時間主效應顯著,(2, 1578) = 15.61,< 0.001, 表明同伴侵害水平從測量開始一直處于持續下降狀態。其次, 以性別、年級和流動狀態為自變量, 歷次同伴侵害分數為因變量進行多元重復測量方差分析, 結果發現, 性別主效應顯著, Wliks’ λ = 0.98,(3, 1532) = 10.93,< 0.001; 年級主效應顯著, Wliks’ λ = 0.97,(6, 3064) = 7.43,< 0.001; 流動狀態主效應顯著, Wliks’ λ = 0.97,(9, 3729) = 5.74,< 0.001。事后差異檢驗表明, 性別差異主要表現在男生三次測量的同伴侵害水平均顯著高于女生。年級差異主要表現在高中三個時點的同伴侵害水平均顯著低于小學(s < 0.05), 初中只在T1的同伴侵害水平高于高中(< 0.001)。流動狀態的差異主要表現在留守兒童三個時點同伴侵害的水平均顯著高于流動兒童、農村普通兒童和城市兒童(s < 0.05)。
表S2 同伴侵害在各個時點的描述性統計

變量T1同伴侵害T2同伴侵害T3同伴侵害 總體1.58 (0.67)1.53 (0.62)1.48 (0.62) 性別 男生1.69 (0.73)1.61 (0.66)1.56 (0.67) 女生1.45 (0.56)1.43 (0.56)1.38 (0.54) 年級 小學1.60 (0.70)1.61 (0.68)1.53 (0.64) 初中1.63 (0.68)1.48 (0.60)1.47 (0.63) 高中1.46 (0.56)1.44 (0.51)1.41 (0.59) 流動狀態 流動兒童1.60 (0.72)1.49 (0.63)1.46 (0.59) 留守兒童1.75 (0.66)1.64 (0.59)1.61 (0.64) 農村普通兒童1.61 (0.61)1.53 (0.55)1.49 (0.59) 城市兒童1.49 (0.64)1.49 (0.63)1.44 (0.64)
表S3 同伴侵害變化軌跡的群體差異

模型模型擬合模型比較 χ2df模型Δχ2Δdfp 流動狀態(參照組城市兒童) 流動 M1: 自由估計18.096 M2: 僅約束截距等同23.567M2-M15.4910.019 M3: 僅約束斜率等同23.877M3-M15.8110.016 M4: 僅約束截距與斜率間相關等同22.467M4-M14.1810.041 留守 M1: 自由估計5.716 M2: 僅約束截距等同34.727M2-M129.991< 0.001 M3: 僅約束斜率等同10.367M3-M14.6810.031 M4: 僅約束截距與斜率間相關等同6.367M4-M10.6410.425 農村 M1: 自由估計7.896 M2: 僅約束截距等同13.417M2-M15.5610.018 M3: 僅約束斜率等同10.137M3-M12.2410.134 M4: 僅約束截距與斜率間相關等同7.917M4-M10.0210.892 性別(男生) M1: 自由估計15.386 M2: 僅約束截距等同66.697M2-M152.151< 0.001 M3: 僅約束斜率等同18.467M3-M13.0910.079 M4: 僅約束截距與斜率間相關等同23.357M4-M17.7310.005 年級 小學 vs. 高中 M1: 自由估計37.916 M2: 僅約束截距等同52.647M2-M114.861< 0.001 M3: 僅約束斜率等同38.027M3-M10.1110.737 M4: 僅約束截距與斜率間相關等同41.487M4-M13.5810.059 初中 vs. 高中 M1: 自由估計18.996 M2: 僅約束截距等同34.017M2-M115.151< 0.001 M3: 僅約束斜率等同27.157M3-M18.2010.004 M4: 僅約束截距與斜率間相關等同20.017M4-M11.0210.314 初中 vs. 小學 M1: 自由估計39.156 M2: 僅約束截距等同39.197M2-M10.0410.836 M3: 僅約束斜率等同46.047M3-M16.9110.009 M4: 僅約束截距與斜率間相關等同39.767M4-M10.6110.435
Peer victimization trajectories and their relationships with depressive symptoms and externalizing problems: Risk enhancement or risk susceptibility
XIAO Jiale1, SHEN Zijiao1,2, LI Xiaoyan1, LIN Danhua1
(1Institute of Developmental Psychology,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5, China) (2Mental Health Education and Counseling Center,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5, China)
Peer victimization (PV) is widespread among children and adolescents in China. Extant research indicated that children of adverse backgrounds, such as rural-to-urban migrant children and left-behind children, are more vulnerable to PV. Relatively few longitudinal studies, however, have examined how PV changes over time and whether children exposed to adversity are consistently victimized over time. Furthermore, PV can lead to serious psychological problems. Consistent with interpersonal risk and social information processing models, the deleterious effects of PV on externalizing problems and depressive symptoms are well-documented in both cross-sectional and longitudinal studies. However, previous studies mainly examined the separate effects of the initial level and change rates of PV on externalizing problems and depressive symptoms and ignored possible synergistic effects of the initial level and change rates of PV. Three competing models—the additive, stress-amplification, and stress-sensitization models—can explain how the synergistic effects of the initial level and change rates contribute to externalizing problems and depressive symptoms. Thus, the present study used a longitudinal design to explore changing trajectories of PV and investigated whether the PV trajectories differed across migrant status. This study further examined how the initial level and change rates of PV synergistically predicted externalizing problems and depressive symptoms among children and adolescents at two years later.
This study employed a 4-wave longitudinal design spanning two years. Participants included 1, 580 students from three provinces in China who were recruited through multiple schools including elementary (43.2%), middle (33.1%) and high (23.7%) schools. The mean age of participants at the baseline was 12.37 years (= 2.52, range = 9 to 19 years old; 54.9% boys). All measures in this study were based on participants’ self-report. At baseline, participants completed demographic information, including gender, grade, migrant status and subjective socioeconomic status. Multidimensional PV Scale was used to measure PV at waves 1 to 3. At baseline and wave 4, Child Behavior Checklist and Center for Epidemiological Studies Depression Scale were used to measure externalizing problems and depressive symptoms, respectively. All analyses were conducted using Mplus 8.0. The analyses were conducted in three steps. First, the unconditional latent growth model was used to estimate individual change in PV over time. Second, multi-group latent growth models were used to examine whether the initial level, change rates and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initial level and change rates of PV differed across migrant status. Finally, conditional latent growth models with latent variable interactions (between initial level and change rates) were used to examine how the initial level and change rates across wave 1 to wave 3 jointly predict externalizing problems and depressive symptoms at wave 4.
First, unconditional latent growth modeling revealed a significant linear decline in PV over the three time points, and that individuals with higher initial levels of PV showed a faster decline; Second, multi-group latent growth model revealed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in the trajectory of PV across migrant status. Specifically, compared to urban children, rural-to-urban migrant children, left-behind children and rural children had significantly higher initial levels of PV. Moreover, rural-to-urban migrant children and left-behind children exhibited a steep decline in PV; Third, conditional latent growth model with latent variable interactions showed that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the initial level and change rates of PV significantly predicted depressive symptoms and externalizing problems two years later, after controlling for demographics and depressive symptoms and externalizing problems at baseline. Supported by stress-sensitization model, individuals who were exposed to higher initial levels showed more depressive symptoms even when they exhibited a steeper decline in PV. But individuals exposed to lower initial levels would require more severe stress to trigger stronger stress reactivity (in our case, reflected as more depressive symptoms) at the slower rate of PV. Supported by stress-amplification model, individuals with higher initial levels of PV would have greater externalizing problems when experienced a slower change rate of PV. In contrast, individuals with lower initial levels would have fewer externalizing problems even when experienced a slower rate of PV.
The present study provides methodological and conceptual contribution: (1) we examined three key components— the initial level, change rates and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initial level and change rates of PV —to elaborate changing trends in PV over time and distinct victimization trajectories across children of different migrant status. These findings contribute to more comprehensive understanding of PV from developmental perspectives and precise detection and intervention aimed at supporting high-risk children and adolescents; (2) The analysis examining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initial level and change rates of PV adds novelty to extant literature and provides nuanced insights into synergistic effect that the initial level and change rates of PV affect problem behavior in an synergistic (rather than isolated) manner; (3) This study revealed that the initial level and change rates of PV play a unique role in depressive symptoms (risk sensitivity) and externalizing problems (risk enhancement). This highlights that the synergistic effect of initial level and change rates of PV may have significant implications for developmental science on adolescence health.
peer victimization, trajectory, depressive symptoms and externalizing problems, stress sensitization, stress-amplification
B844
2021-11-25
*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32071076)。
林丹華, Email: danhualin@bnu.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