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月瓊
博物館是為社會服務的非營利性常設機構,它研究、收藏、保護、闡釋和展示物質與非物質遺產。①該定義引自2022 年8 月24 日國際博物館協會ICOM 特別大會通過的新的博物館定義。詳見https://icom.museum,訪問時間:2022 年10 月6 日。其中,“物”是博物館工作的核心基礎,這個“物”包括物質與非物質文化遺產。陳列展覽是博物館為公眾提供精神文明供給的主要方式,如何策劃實施博物館展覽,用“物”來講述中國故事,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我們博物館從業人員必須要面對的重要課題。
福建博物院2022 年推出的原創展覽“聲聲慢 心弦動——福建古代音樂文物展”集合福建省內四十余家博物館、藝術院團及相關單位之力,展出了兩百余件音樂文物及資料,第一次大規模地、系統地向全國觀眾展示福建古代音樂文物。本文以此次展覽實踐工作為例,從“物”的角度出發,探討如何構筑博物館展覽。
研究是博物館工作的“首位”,無論何種類型的展覽,它所展示的內容、傳播的思想都必須是科學合理的,建立在客觀真實的“物”研究基礎上。研究是“物”成為展覽展品的一個重要途徑,也是“闡釋”“展示”與“教育”等工作的重要基礎。
針對福建音樂文物,我們主要梳理了如下幾個方面的資料:
一是與中國音樂文物、音樂史、樂器史相關的研究圖書;②如方建軍:《中國古代樂器概論》,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1996 年版;薛藝兵:《中國樂器志(體鳴卷)》,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2003 年版;王子初:《中國音樂考古學》,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04 年版;陳荃有:《中國青銅樂鐘研究》,上海:上海音樂學院出版社2005 年版;曾遂今:《中國樂器志(氣鳴卷)》,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2010 年版;等等。二是與福建省音樂文物、音樂史、樂器史相關的研究類圖書;③如福建省地方志編纂委員會編:《福建省志·戲曲志》,北京:方志出版社2000 年版;福建省地方志編纂委員會編:《福建省志·文化藝術志》,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8 年版;《中國音樂文物大系》總編輯部編:《中國音樂文物大系·福建卷》,鄭州:大象出版社2011 年版;等等。三是與音樂文物有關的各類學位論文、期刊論文;④如董喜寧:《孔廟祭祀研究》,湖南大學2011 年博士學位論文,導師:陳戍國教授;陳存洗、楊琮:《福建青銅文化初探》,《考古學報》1990 年第4 期,第391—407、524—535 頁;等等。四是與古代音樂文物研究相關的各類歷史古籍文獻。⑤如[北宋]阮逸、胡瑗:《皇祐新樂圖記》,北京:商務印書館1936 年版;中國藝術研究院藝術與文獻館編:《陳旸〈樂書〉》,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2021 年版;[宋]王黼:《宣和博古圖》,揚州:廣陵書社2013 年版;等等。
通過梳理發現,福建音樂文物既有普遍性又有其特殊性,異彩紛呈,極具特色。這里不僅有全國地區廣泛存在的孔廟祭祀樂器,更有著福建南音、莆仙戲、梨園戲、高甲戲、閩劇、薌劇(歌仔戲)、傀儡戲(木偶戲)等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中所使用的樂器、劇本、曲譜、戲服、古戲臺等遺跡和遺物;不僅有反映東晉至南朝時期中原文化與福建本土文化相融合的系列阮咸紋畫像磚,還有中國南方特色樂器青銅大鐃、銅鼓,更有著目前全國發現的唯一古代青銅編甌實物。福建音樂文物所體現的文化不僅涉及音樂、舞蹈、戲曲、曲藝、樂種等方面,也觸及繪畫、建筑和其他鄉土藝術,如百川匯流,有著豐厚的文化魅力,是福建人為之自豪的文化寶藏。
展品是博物館展覽最為主要的傳播媒介,有合適的“物”才能實現更好地表達,因此需要選擇具有典型性、可觀性、狀況良好的“物”,以便經過后期研究轉化為展品。近年來隨著博物館事業的發展,館際交流和合作不斷加深。因此,如果本館館藏文物達不到展覽要求時,可視情況從其他博物館、收藏機構借展或征集一定數量的展品,以保證展覽的質量和份量。
福建博物院擁有館藏文物和自然標本28 萬余件,其中不乏古代音樂文物。但僅僅依靠本館藏品難以支撐起本次展覽,因此我們立足于福建省內的博物館資源,并向藝術院團、宗教寺廟以及個人等社會資源進行了大范圍的借展和征集工作。在福建省文物局、福建各地市文化旅游體育局及各兄弟單位的鼎力支持下,我們遴選了大量的展品。主要有以下類別:
一是可移動類實物。按時代來劃分的話,商周時期有銅鈴、青銅鐃、銅甬鐘等;秦漢時期有數件陶鼓;魏晉南北朝時期有畫像磚、銅坐磬等;唐五代時期有銅鼓、樂俑、畫像磚等;宋元時期有銅編甌、古琴、戲俑、音樂著作等;明清時期有镈鐘、云磬、金剛鈴、金漆木雕構件、提線木偶、布袋布偶等。按器物類型來分,可以分為樂器用具類及圖文類。其中樂器用具類主要指古人音樂文化活動遺留下來的各種器具器物,比如表演時所穿戲服、所用劇本曲譜以及水桶、擔子等表演道具;圖文類指反映音樂及相關內容的圖像、文字,包括畫像磚、器物繪飾以及各類歷史文獻等。
二是不可移動類實物,包括戲臺、巖畫、道觀寺廟、宗祠、民居,它們直接或間接反映了古代福建人們的音樂生活。比如福建數量眾多的古戲臺,它們是戲曲、傳統音樂表演的地方,也保留了一些戲班演出劇目和演出時間的珍貴文字資料;再比如各種建筑中的壁畫、木雕、磚雕、石雕也都有各種樂器、樂舞、戲曲表演的影子,是音樂文物的重要組成部分。
三是與音樂文物相關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料,包括戲劇、曲藝、樂種、舞蹈等口耳相傳、心手相授的民間藝術圖片、音像等資料。福建戲曲歷史的完整性和劇種的多樣性都是極為少見的,共有24 項劇種項目列入國家級非遺保護項目。⑥數據來源: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網·中國非物質文物遺產數字博物館中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名錄,網址:https://www.ihchina.cn/project.html,訪問時間:2022 年4 月2 日。南音是中國現存最古老的樂種之一,被譽為“中國音樂史上的活化石”,入選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非遺名錄。
另外,需要指出的是,本次展覽選取的福建音樂文物是福建地區古人音樂活動的各種遺物和遺跡,不包括近現代福建地域單位或個人收藏的其他地區古人所用音樂文物。
每一件“物”都蘊含有豐富的文化內涵,選取好“物”作為展品后,需要我們對展品進行一一解讀,了解展品的基礎信息和延伸信息,即文物的物質形態和性能、功用等社會形態,同時對展品進行有機組合,更深一步地揭示展品之間的內在聯系,探究它們的文化意義。對于古代音樂,盡管我們不可去親聽、不能有實感,但潛藏有豐富音樂信息的各種音樂實物卻為我們提供了追溯古代音樂的可能性。⑦邵曉潔:《論音樂實物史料的甄別與使用——兼談〈中國音樂文物大系〉之相關問題》,《中國音樂》2010 年第3 期,第25 頁。我們對音樂文物的解讀分為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音樂文物的物質形態,包括文物名稱、尺寸、質地、年代、樣式等。這部分的解讀主要依托于《中國音樂文物大系·福建卷》以及各個單位提供的藏品數據表、藏品圖片,但不能完全依賴,還需認真辨識。比如中國閩臺緣博物館藏清道光年間的泉州府學镈鐘,因其樣式為于口(凹口),所以往往被稱為甬鐘或編鐘。但其實唐宋以后镈鐘、編鐘已和三代樣式有所不同,镈鐘體大且為于口的三代甬鐘樣式,而編鐘則為圓體平口的三代镈鐘樣式。誠如薛藝兵《中國樂器志(體鳴卷)》中所言:“大約自唐宋以來,不少凹口的編鐘逐漸也改用這種平口的編镈的形制,遂致‘鐘’‘镈’不分。唐宋以后所謂的‘镈鐘’,一般是指用以定音的、凹口的大型甬鐘。”⑧薛藝兵:《中國樂器志(體鳴卷)》,第150 頁。另外,宋代镈鐘的標準尺寸為二尺二寸半,明清沿用宋制,⑨徐蕊:《周代以降鐘镈諸問題探究》,《中國音樂》2019 年第5 期,第63—64 頁。本器物高度75.6 厘米接近該尺寸,故稱之為镈鐘更為合適(見圖1)。
第二,音樂文物的性能、功用等社會形態。本部分主要從多學科、多角度來研究這些社會信息。就樂器來講,既從音樂學角度來了解樂器本體的演奏方式、音色,也從人類學、民俗學角度關注它們的使用人群、使用場所。比如古琴在不同場合具有不同的功用,它是文人雅士修身養性、抒情寫意的樂器,在孔廟中就成為重要的祭孔樂器。
第三,音樂文物的分類和有機組合。通過分析,本次展覽的音樂文物按專題大致可以分為以下四大類:一是官方使用的祭孔樂器,包括編鐘、編磬等;二是民間戲曲、曲藝、宗教音樂所使用的樂器用具,包括拍板、洞簫、琵琶、戲服、劇本等;三是其他雜類樂器,比如青銅鐃、銅鼓、音盞等;四是圖文類音樂文物。另外,需要對文物之間的內在聯系進行研究,將同類型或同一主題下的各種音樂文物,以一定的形式有機組合,共同闡述、詮釋相關音樂文化。
經過前期科學籌備工作,明確展覽所需“物”后,需要進行展覽文本和形式設計,打造特色展覽。通過圖文敘述和陳列設計所作的文化闡釋,完成“物”的展品化,達到闡釋和展示的效果。形式上可以采用聲、光、電等現代傳媒技術打造展覽,達到動靜結合兩相適宜,多角度、多方位地幫助觀眾獲取信息,理解展覽,獲得審美愉悅、休閑娛樂的體驗。
如果說科學研究的目的是讓自己變得明白的話,那么,科學普及的目標是將自己的明白轉化為觀眾的明白,⑩周婧景、嚴建強:《闡釋系統:一種強化博物館展覽傳播效應的新探索》,《東南文化》2016 年第2 期,第119 頁。即我們需要深入淺出地將研究結果轉化為展覽內容,講述中國傳統文化,做好“物”的闡釋。除了文字介紹,我們列出了不少樂器的結構圖以補充闡釋展品,比如“甬鐘和鐃的結構圖”,通過對比讓觀眾對兩者的區別有更為直白的認識;制作了系列圖表,比如“先秦時期福建出土的鐃及甬鐘統計表”“福建現存文廟(孔廟)概況表”等,用表格的形式進行數據統計,清楚明了。
在展覽文本撰寫之時,我們還開展了展前觀眾調查,對觀眾的基本信息、文化背景、參觀預期以及展覽展示內容、展品關注要素、展覽延伸活動、展覽解讀方式等進行調查,收集并研究觀眾的興趣點和需求,為展覽細化提供了方向。在此過程中我們也參考了國內其他地區的音樂文物展覽模式。一般有兩種形式,一是專題性樂器展,如2009 年浙江省博物館武林館區設立的固定陳列“非凡的心聲——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中的中國古琴”、2010 年重慶中國三峽博物館開展的臨時展覽“鳳鳴巴山——重慶中國三峽博物館珍藏歷代古琴展”;二是綜合性樂器文物展,如2005 年故宮博物院開幕的固定陳列“金聲玉振 壯麗典雅——皇朝禮樂展”、2010 年河南博物院推出的臨時展覽“華夏遺韻——中原古代音樂文物特展”。這些展覽不論是在展覽內容還是形式設計上都為我們展覽的策劃提供了有益的借鑒。通過資料的收集和分析,我們發現福建的音樂文物大部分集中在宋元明清時期,用通史敘事的方式來組織展品的話可能會造成頭輕腳重的困局,經過多方考量,決定以每部分專題的形式進行展示。展覽分為四大部分,前三部分為樂器用具類文物,分別介紹何為樂器、官方祭孔樂器、民間傳統樂器及用具;最后一部分為圖像類音樂文物,每部分標題都帶有“聲”,將四個部分有機結合在一起。具體結構如下:
第一部分“萬籟有聲”為展覽開篇,介紹何為樂器。從狹義來說,樂器是指人類為音樂藝術制作的專用發聲器具,是人類發聲器官(喉嚨)的延伸。廣義來說人類用各種方法奏出一定音律或節奏的器具都可以稱為樂器。這部分展品有商周時期的陶鼓、銅鐃(見圖2)等福建早期音樂文物,以及宋代銅編甌(見圖3)、漢代至明代時期銅鼓。用這些文物來闡述樂器的廣泛含義和深刻內涵,不是只有琴瑟笛簫才是樂器,展出的銅鐃與銅鼓最早是軍中用品,但也是樂器;銅編甌外形與茶盞無異,卻也是樂器,十二律俱全,無需加減水就能敲出悅耳而又較為準確的樂音。

圖2 西周早期青銅鐃,福建博物院藏

圖3 宋代銅編甌,建甌市博物館藏
第二部分“玉振金聲”,介紹福建各式各樣的祭孔音樂文物。孔廟用樂始于漢代,到北宋時期,復古之風興盛,先秦的禮樂制度再次成為人們理想中的最高典范。福建現存唐代至清代孔廟三十多處,其中泉州文廟是我國東南現存規模最大的孔廟。?福建古建筑叢書編委會編:《文廟書院》,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20 年版,第1—2 頁。多處文廟(孔廟)留存有明清時期祭孔時使用的古樂器,精美絕倫,是古代禮制文化和崇儒文化的重要體現。這部分展品有編鐘、編磬、塤、朄鼓、古琴、敔、龍頭笛等祭孔樂器。與夏商周三代樂器不同,宋以后的編鐘和編磬大都告別大小成列的規矩,大小近乎相同,靠薄厚來改變音高。本次展出的兩套明代編鐘(見圖4、圖5)和三代樂器已經相去甚遠,不再是合瓦形結構發雙音的傳統樣式,而是圓體形的單音鐘。它們紋飾精美,紀年明確,為明代青銅編鐘研究提供了可靠的標尺。敔(見圖6)的形狀如老虎,髹黃漆,彩繪有黑色斑紋,老虎雙耳豎立,紅口利齒,背插列方形木片27 片,尾巴呈“S”狀。演奏時,刮奏虎背部的木片發聲。敔整體造型憨厚精美,其樣式在全國同種類型的文物中屬于佼佼者。

圖4 明代青銅編鐘,上杭縣博物館藏

圖5 明代青銅編鐘,莆田市博物館藏

圖6 清代敔,中國閩臺緣博物館藏
第三部分“繞梁曲聲”,介紹福建戲曲、樂種、曲藝和宗教的相關音樂文物。宋元明清時期,福建民間傳統音樂非常繁榮,如南音、十番、伬唱等樂種曲藝,莆仙戲、梨園戲、高甲戲、閩劇、薌劇(歌仔戲)、傀儡戲(木偶戲)等戲曲以及各種各樣的宗教音樂層出不窮,產生了與之密切相關的大量音樂文物,包括樂器、戲臺、戲服、劇本等。這部分展品有曲藝、戲曲樂器,包括洞簫、拍板、琵琶、揚琴(見圖7)、嗩吶、板鼓、大鑼等;有劇本曲譜,包括南音曲譜(見圖8)和戲曲劇本;有戲曲服裝,包括公雞鞋、員外服、女裙等;有木偶戲道具,包括提線木偶和布袋木偶等;有宗教樂器,包括梵鐘、銅鈴、云磬等。

圖7 清代合順班揚琴,德化縣陶瓷博物館藏

圖8 清代南音曲譜,泉州市博物館藏
第四部分“大音希聲”,介紹圖文類福建音樂文物。除了樂器,福建還留存有與音樂活動有關的各種圖像、文字資料和遺址等音樂文物。“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這些無聲之音為我們記錄了古代音樂信息,彌足珍貴。展品有樂俑,包括宋代陶戲俑,以及各種各樣的宋代壽山石人俑;有繪畫,包括明清時期的斗琴圖多幅以及瓷板畫等;有畫像磚,包括帶有阮咸圖案的畫像磚,以及各類樂舞俑圖案畫像磚;有建筑構件,包括帶有戲曲主題的各類金漆木雕構件;有器皿飾繪,包括真子飛霜銅鏡以及描繪有音樂生活的各類瓷器、擺件。
為了更好地完善展覽內容設計,我院邀請了福建省文物考古博物館學會、中國閩臺緣博物館等單位的專家學者對展覽文本進行論證審定。依據他們的意見,我們從以下兩個方面深化了展覽文本:
一是確保論述的準確性。比如原先大綱第三部分論及“宋元明清時期,福建民間傳統音樂非常繁榮,如南音、十番、伬唱等曲藝……”,其表述不準確,“十番”是傳統器樂,是“樂種”,不是“曲藝”,南音雖然也屬于“唱類”的“曲藝”,主要還是被看作是一個“樂種”。所以這句話建議改為“如南音、十番、伬唱等樂種曲藝”。
二是確保論述的全面性、完整性。比如在談及福建代表性古琴藝術家時,原文只例舉了清代福建浦城人祝鳳喈(1796—1850),專家建議加上南宋琴家徐理、明代福建永安人楊表正。他們和祝鳳喈同為著名琴家。
好的形式設計對于“物”的表達至關重要,它可以增強展品的歷史厚重感和展覽的視覺沖擊力及藝術感染力,用藝術的語言實現“物”與觀眾的對話。
本次展覽的形式設計注重主題表達,從福建音樂文物中提取視覺因素,融合中國傳統建筑、中國畫等文化元素來進行展覽設計。
1.顏色設計。本次整體設計包括展覽海報及展板設計等,以紅色為主要色調,金色為輔助顏色。紅色與金色是中國傳統大色,是尊貴、吉利的象征,兩者搭配形成明艷喜慶的色彩氛圍。福建多種音樂文物也以這兩種顏色為主色系,比如上文所介紹的祭孔樂器中的龍頭笛、塤、敔,再如民居中的金漆木雕也多以這兩種顏色為主,可見其受歡迎程度。文物展具則采用淺灰色,讓文物更加真實地呈現在觀眾面前。
2.空間造型。作為福建省省會福州市最為著名的古建筑群,三坊七巷被稱為“里坊制度活化石”“明清建筑博物館”和“閩都名人聚居地”。?黃偉超:《坊巷里的歷史回響》,《秘書工作》2022 年第3 期,第79 頁。在三坊七巷內,清布政使兼按察使孫翼謀故居留存有福州目前唯一的水榭戲臺。本次展覽將三坊七巷進行“空間大轉移”,序廳墻和展柜頂端設計為三坊七巷傳統民居馬頭墻樣式,并按孫翼謀故居戲臺樣式在展廳中間搭建了可供表演的戲臺。
3.空間裝飾。福建音樂文物中的部分石刻、金漆木雕以戲曲場景作為裝飾圖案,雕刻傳神,因此也被放大用來裝飾展廳。除了展品外形元素的直接提取,我們也通過制作一些中國古典圖像讓觀眾與展品之間產生鏈接。比如顧閎中《韓熙載夜宴圖》第四段描繪韓熙載聆聽眾伎吹奏,其中五名樂伎組成樂隊,兩人橫吹笛、三人豎吹篳篥,錯落有致。本次展覽即截取該五名樂伎畫面作為展廳裝飾畫,與旁邊展柜展出的南音曲笛、莆仙戲笛管(即篳篥)遙相呼應。
本次展覽為單循環封閉式的展線,沿著順時針方向展開,使得觀眾的參觀路線流暢、有序;另外,展廳中庭戲臺的對面設有觀看區,同時也是休息區域,觀眾可以在此停留駐坐,觀看視頻演出或休息,緩解參觀疲勞。
最后,我們突出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主題。展覽設置了視頻播放區和福建戲曲知識互動觸摸屏。視頻介紹了福建部分特色樂器如拍板、洞簫、琵琶、小嗩吶、竹笛的歷史源流并進行示范演奏;互動觸摸屏提供福建經典劇種介紹以及劇目的聲像視頻欣賞,可以讓觀眾聽到樂器演奏的聲音,了解戲曲歷史演變和現代發展。
隨著互聯網技術的進步,不同媒介不斷融合發展,為展覽宣傳、傳播提供了更多的空間和平臺。福建博物院結合展覽主題、展品,建立起多元、立體的宣傳推廣體系,通過主流媒體、自媒體,線上、線下等宣傳形式,全方位、多渠道地推廣展覽。本次展覽主要進行了以下四大方面的宣傳:
一是開幕時主流媒體的集中宣傳。作為福建省內第一個綜合性音樂文物大展,本次展覽一經亮相便得到了福建省文化和旅游廳官網、微信公眾號,福建省文物局官網,《中國文物報》《福建日報》以及中國新聞網、新華網、福建新聞廣播FM 1036 等主流媒體的集中報道。
二是展出期間自媒體的持續宣傳。在展覽展出階段,我院充分利用融媒體平臺,持續推出系列相關知識擴展推文。以福建博物院微信公眾號為例,從5 月17 日展覽開幕到10 月15日展覽閉幕,5 個月時間內持續發布推文17 篇。
三是多樣的數字化展示。我們積極利用科技手段、拓展新媒體平臺,通過720 全景展覽、設計制作網上專題展覽、文物“一物一碼”等方式,全方位促進展覽數字化。
四是線上直播展覽講解。本次展覽陳列文本主撰寫人在活動期間進行線上講解服務,該直播在“福建微贊”、“直播福建”視頻號、抖音、快手、微博等平臺的累計觀看量超過91.2 萬。
博物館是學生的第二課堂,是廣大公眾的終身學習場所。傳統的社會教育活動有展覽講解、專題講座、研學活動、巡回展出等多種形式。其中展覽講解是博物館社會教育最直接、最有效的途徑之一。本次展覽,我們細化講解詞內容,并根據不同公眾的需求,開展多樣化的講解形式,包括專業講解員講解、志愿者講解、專家講解、語音導覽器講解、線上720 全景導覽等等。除此之外,我們開展了豐富的線上教育延伸活動,以“物”為依托,建立起線上線下相融合的教育活動。
1.實施線下教育活動
我院深挖展覽內容,開展了形式多樣的展覽教育活動,舉行了“漫談福建部分民間特色樂器的前世與今生”講座、“雅樂古韻——淺談古琴音樂審美”專題講座、“樂懷古今——民族樂器演奏會”等高品質的線下展覽延伸教育項目。
2.增量線上教育活動
本次展覽加大了線上教育項目數量,推出了大量的線上活動,包括“講解員帶您看最in 福建古樂器”(四期)、線上課程之“聲聲慢 心弦動——樂器成語”、線上課程之“八音樂器知多少”(金、石、土、革、絲、木、匏、竹)等。
文創產品作為現代博物館展覽的衍生商品,深受觀眾喜歡。
本次展覽我們深入挖掘福建音樂文物的文化特色與內涵,將展覽中獨具代表性的文物元素與傳統工藝、傳統文化進行“嫁接”,并主要從以下三個方面進行開發:第一,設計上根植音樂文化、福文化;第二,工藝上與福建傳統漆藝相結合;第三,類型上貼近生活。
作為博物館從業者,我們必須以人類物質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為基礎,不斷深化學術研究,將之轉化為符合大眾文化需求的展覽,通過展覽展示、宣傳、教育、文創等活動,實現文化的有效輸出。讓廣大人民群眾通過自主意識和自我思考將博物館的輸出轉化為自身的智慧體系,為推進文化自信自強、鑄就社會主義文化新輝煌做貢獻。以上是筆者根據本次策展經驗做的一些心得匯報,由于時間、自身能力等多種條件的限制,本文仍有許多不足之處,敬請方家批評指正。知所從來,方明所往。最后希望中華音樂文明也在這樣一代代人的思考和輸出中積蓄力量,在每一個時代綻放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