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府舊藏明代服飾樣式與紋飾研究

摘要：明代推崇儒學，孔子享有崇高的地位，其后人因此備受恩澤，常獲朝廷封賞。其中，孔府舊藏的明代服飾工藝精湛、品類繁多、品相良好，對于明代服飾的研究具有重要作用。本文主要分析孔府舊藏明代服飾的樣式、花紋、面料、工藝等，旨在通過相關研究，進一步挖掘其所蘊含的禮儀制度和文化特質，從而折射出明代服飾文化的審美水準與精神內涵。

關鍵詞：孔府舊藏；明代服飾；文化精神

一、孔府舊藏明代服飾相關背景概述

（一）孔府舊藏與歷史追溯

山東作為儒家文化的發源地，在儒家文化的深入挖掘和建設方面擁有著豐厚的資源，而歷史悠久、文化價值豐富的孔府極具代表性。孔府珍藏著數量眾多具有鮮明中國傳統家族特色、極高歷史文化價值的文物，不僅是孔子后裔“詩禮傳家”家風的集中體現，也是孔子和儒學對中國歷史產生深刻影響的重要見證。

孔府所藏的大量明代服飾，設計精美，做工講究，體現了衣冠載道、尊孔崇儒、彰顯禮樂的深厚文化內涵。

（二）孔府舊藏明代服飾的來源

一是來源于朝廷的各類賞賜。明代統治者十分推崇儒家思想，孔子享有崇高的地位，因此其后人也受到朝廷優待，得到的各類賞賜蔚為大觀，服飾就是其中的重要門類。包括明太祖朱元璋、明成祖朱棣、明孝宗朱祐樘等，都曾御賜孔府以服飾，給予禮遇。

二是孔府之中也有與重要政治、禮儀活動相關的服飾珍藏，一般是衍圣公與命婦出席相關活動時所穿。如衍圣公朝拜帝王、出席祭孔大典，以及在府中接待各級官員等，都會有不同的服飾要求。他們所穿服飾的制式也有所不同，這些都增加了孔府的服飾類別。

三是衍圣公的妻子與母親都是誥命夫人。命婦在出席封爵典禮、賀祝他人壽辰時，也會有不同的服飾穿戴。命婦的冠服通常有別于普通人家，其織造所采用的面料和花紋更加精致高貴，首飾也更為華麗，這也是孔府所藏女性相關服飾珍品的來源。

（三）孔府珍藏的明代服飾分類

從孔府的明代服飾來源及其收藏情況看，大體可分為皇帝御賜服飾、衍圣公的朝服和公服、命婦的冠服、日常便服等。明代官員均頭戴梁冠，按照官員的等級分為一梁至七梁，孔府珍藏的“梁冠進賢冠”為五梁冠，也是衍圣公所戴的飾物，其組成包括顏題、冠頂和云翅，冠頂有五道橫梁，所以叫五梁冠[1]。除了朝堂用服，明代服飾還有一種類別，名叫公服，官員奏事、見辭以及對帝王的謝恩，都著此服。在孔府的藏品中，有一“素羅袍”與“展角幞頭”，便是衍圣公的公服，其中的“展角幞頭”以漆紗制成，左右各有一展角，展角之外覆以黑紗，是明代常見的公服樣式。

二、孔府中明代服飾的款式

（一）各類男服制式

《明史·輿服志》中有關于明代服飾的記載，明洪武二十六年（1393）、明嘉靖八年（1529）分別對明代的朝服制式進行了明確的規定。總的來說，明代的男性服裝包括赤羅衣、赤羅裳（上為衣，下為裳），以及革帶、大帶、蔽膝等（圖1）等[2]。孔府所藏的“赤羅朝服”便是由赤羅衣與赤羅裳上下兩衣組成，其中的赤羅衣，領形為交領；赤羅裳則是上窄下寬類似“裙”的式樣，分為兩大片，腰間有褶裥（圖2）。在衣領、衣襟、衣袖與衣擺的邊緣，都有四寸的色羅邊；裳的側緣和底緣同樣加以色羅邊進行裝飾。另外，“赤羅朝服”里都要穿白羅中單，也就是朝服的內襯，這便是一套完整的朝服了。

除了交領的朝服，明代男性還有另一種類別的袍服，制式為圓領。所謂的圓領，為承襲唐代的圓領袍（也可稱為盤領），領口成圓形且有沿邊，在外襟的開端有紐扣。男性的圓領袍，衣身兩側都有“擺”，即在衣服兩側開衩的位置多突出兩塊布。另外，在穿著搭配上，圓領袍服也會搭配中單等內襯來進行穿著。

除此之外，明代男性服飾中還有一基本款式，名為“貼里”。此種服飾既可外穿也可做內襯，是明代最為常見的衣著制式，具有廣泛的流傳性和普適性。“貼里”的樣式大致類似，但會基于不同時期的社會潮流而略有造型上的變化。

（二）各類女服制式

明代的女性服飾包含衫、袍服、裙等。衫有長短之分，其中短衫相對來說比較利落，在衣領方面也有交領和圓領之分，樣式類似男衣。短衫的設計類似于唐代的上襦下裙，明代的女衫同唐代一樣采用的是上衫下裙的搭配，從這方面來看，短衫沿襲了唐代的衣服制式。除了短衫，長衫也是明代女性常見的衣著。在孔府之中便珍藏著一件長衫，名為“暗云紋白羅長衫”，長128.8厘米，穿在女子身上約到小腿的位置。這件長衫所采用的是“立領”的處理，“立領”二字，顧名思義便是衣領所采用的是豎起的設計[3]。

再者，袍服也是命婦常穿的一種服飾制式，采用的是圓領袍，設計與男袍類似，但女袍無擺，而男袍則有擺。在孔府珍藏的女袍當中，有一款名為“赭紅鳳補”的女袍便是典型。此女袍的裙裾部分，前裾相對來說比后裾要短，這也是明代女袍中常見的樣式。《明會典》中記載，命婦的長衫、長袍都有這種“前短后長”的款式，是為了在跪拜時后裾可以放下鋪落在地。人在立起時，后裾有衣扣可以扣起來，不影響入場的行走。因此，這類女袍的禮儀性功能較大。

另外，前文提到，明代女性的衣著搭配通常是上衫下裙，在孔府珍藏的女性服飾中也有類似“白羅繡花裙”的女式下裙。其款式大體相同：裙子的兩側分別有褶皺，在正中間則是一段光滑的布面，這一段布面被稱為“馬面”。所謂的“馬面裙”便可追溯到這個時期，但明代的“馬面裙”款式比較簡單，到了清代才開始有正式的名字，款式也更復雜一些。明代的下裙通常與短襖、衫一類進行搭配，穿著美觀大方，甚是突顯女性的唯美儀態。

三、孔府舊藏明代服飾的花紋選取

（一）服飾中的動物花紋及其象征

在動物紋樣中，孔府的服飾里出現最多的便是蟒。蟒袍為大家所熟知，蟒也是一定身份地位的象征。在帝王御賜的服飾之中，蟒紋象征著最高等級。因為蟒的花紋很接近龍紋，而龍紋是歷代帝王的專用紋樣，因此，蟒紋所象征的地位非常高，僅次于龍紋。在孔府之中便藏有衍圣公與衍圣夫人所穿的蟒紋服飾，其中除了蟒紋本身之外，還會搭配祥云、火球等其他元素，使得花紋整體更加飽滿，看起來也更為美觀大氣。

除蟒之外，在明代服飾中，飛魚也是常見的紋樣（圖3）。明代的飛魚紋樣與我們現代所說的“魚”有著明顯的區別，明代的飛魚模樣看起來更接近于蟒和龍，并且和它們一樣，也是一種帶有神話色彩、虛構出來的生物。后世認為，古代的飛魚是源于《山海經》中的文鰩魚。《山海經》中說：“見則天下大穰”，意為見到它之后，整個天下都會五谷豐登，因此，古人視飛魚為吉祥紋飾。飛魚的頭和身體與蟒、龍十分相似，身形很長，帶有魚鰭和魚尾，頭頂有兩角，整體看來像是長了魚鰭的龍。在孔府的藏品之中，此類服飾數量繁多、造型多樣、顏色豐富，常與云紋、火焰等進行搭配，是穿戴之人尊貴地位的象征。

除了可突出地位象征的蟒、飛魚之類，孔府舊藏明代服飾之中也有一些具有其他寓意的動物，例如仙鶴（圖4）。古代常以禽類的翎羽作為“文才”的象征，因此在文臣的服飾中常有仙鶴的紋樣，且仙鶴自古便被認為是禽類之中最美好的鳥類，所以在朝堂之中，仙鶴也代表著最高的官位，具有仙鶴紋樣的官服，便是文官之中的一品官服。另外，古人認為仙鶴具有高潔善良的品質，所以在古代文學作品中，仙鶴也代表著“君子”。總之，仙鶴的紋樣不僅代表著官位的品級，也是人之高潔品性、德性的象征，寓意美好。

在古代服飾之中，鳳的紋樣更是必不可少。古人常說“龍鳳呈祥”，是因龍與鳳常常進行搭配。如果說龍是皇權的象征，那么鳳則是女性地位的象征。鳳作為百禽之首，美麗、端莊，古人認為“鳳”代表了母性之美。在明代，擁有崇高地位的皇后、皇妃以及命婦，她們的禮服之中常有鳳紋。另外，鳳本身也有祥瑞的意思，是故服飾之中的鳳紋既有吉祥的寓意，也表達了人們對于榮華富貴的追求。

（二）服飾中的花草紋及其象征

古代服飾中的動物都有一定的等級象征，類似龍、鳳、鶴、蟒、麒麟等，普適性沒有那么強，一般用于特定人群，也代表著特殊的文化內涵，但植物紋樣相對來說就比較普遍化和生活化，植物紋樣在古代服飾之中占有非常大的比重。例如我們常說的四君子“梅蘭竹菊”、國花“牡丹”，以及有著多子多福寓意的“石榴花”等，都是明代服飾中常見的植物花紋。除了花卉本身的種類區分之外，花紋的分類還包括單個的折枝花、花枝葉一體的團花、花朵相纏的串枝花等。不同紋樣有著不同的寓意，如串枝花（又名萬壽藤），因其綿延、連續，花朵組合多樣、內容豐富等特點，而有著“生生不息”“子孫繁衍”的美意。當然，不同的植物有著各自不同的寓意，牡丹象征富貴雍容、梅花象征高潔傲骨。這些擁有不同寓意的花卉組合到一起，表達出的寓意也就更加豐富多彩。

（三）其他花紋

除了動物、植物之類，明代服飾中還含有類似祥云、浪花、海水等自然現象的紋樣，也有一些類似“回”字、“卍”字的花紋，且有一些具備其他高貴寓意的花紋，如珠寶、珊瑚、靈芝等[4]。總之，不同紋樣代表著不同的寓意，但都具有吉祥如意、福壽綿延之類的含義。穿上之后，也代表著穿戴之人福壽安康、萬事吉祥。

四、服飾中的綾羅綢緞

提起古代服飾的面料，概括來說包括綾、羅、綢、緞等，這些是按照絲綢的類別來進行劃分的。在孔府珍藏的服飾之中，用到的大部分是比較高級的絲綢。如在命婦服飾之中，有一羅袍，便是由“羅”這種面料制成，名叫“素面赤羅袍”，做工十分精巧。其中的沙羅組織，經線與緯線的密度分別為36根每厘米、20根每厘米，整體輕盈美觀，是不可多得的傳世珍品。除了整體輕盈之外，“羅”的另一個特征便是織造的難度與復雜性。“羅”當中又可分為更多的種類，例如素羅、云羅、金羅等，每種“羅”都有自身的獨特之處。而相較于“羅”來說，我們常說的“綢”，則相對更平民一些，織造也更簡單一些。“綢”采用平織的手法，在織造的過程中，相對會呈現出絞經組織空隙大和透空之類的特征。此種織物穿在身上，順滑舒適，一年四季都適宜[5]，所以在古代的應用也非常廣泛。而“緞”則是更大的織造分類，從宋代開始，我國開始出現緞織物，而到了明代，其品種與工藝都得到了更高階的發展。在孔府中，有一款名為“綠地織金纏枝花緞衫”的服飾，便是“緞”的質地。

五、總結

我國古代的衣服制式琳瑯滿目、紋樣復雜，搭配起來也是千變萬化，其制作工藝更是種類繁多。孔府舊藏的明代服飾珍品，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傳承和弘揚優秀傳統文化的作用。通過研究這些服飾，讓我們對明代的服飾制度和制作技藝有了一個更為全面、深入的了解，也能夠讓我們的認知更具準確性和細節性。

參考文獻：

[1]崔莎莎，胡曉東.孔府舊藏明代男子服飾結構選例分析[J].服飾導刊，2016，5（01）：61-67.

[2]徐冉.明代品官朝服探析——以孔府舊藏衍圣公朝服為例[J].文物天地，2021（12）：34-39.

[3]蔣玉秋.孔府舊藏明代服裝的形與制[J].藝術設計研究，2018（02）：33-37.

[4]張瀛，于易清.明代服飾中的中國畫元素[J].中國美術，2008（05）：68-69.

[5]陳瑩.中國古代絲綢與早期服裝樣式及服飾審美觀[J].服飾導刊，2012，1（02）：32-35.

作者簡介：

韋穎（1979—），女，漢族，山東曲阜人。本科學歷，助理館員，研究方向：文物保護與研究、儒家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