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國》中柏拉圖的正義理論

【摘要】 柏拉圖是古希臘著名的哲學家，與蘇格拉底、亞里士多德并稱古希臘三大哲學家，為古希臘哲學乃至后世哲學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基礎。柏拉圖一生著作無數，其中《理想國》最為出名。在西方哲學史上，柏拉圖是第一個對“正義”進行系統思考的哲學家?！独硐雵肥堑谝徊咳嫦到y論述“正義”思想的著作。柏拉圖的正義理論一直受到國內外多領域學者研究，其理論思想不僅對當時的希臘雅典城邦發展有重要影響，對于后世政治哲學的發展也有著重要的參考意義。通過結合當時雅典時代背景，從柏拉圖正義觀起源、內涵和評價進一步探討和理解柏拉圖正義觀思想，分析其對于構建和諧社會的啟示，同時指出柏拉圖正義觀的理論局限性和空想性，可以為更好地構建和諧社會提供參考。

【關鍵詞】 正義觀；柏拉圖；《理想國》；和諧社會

【中圖分類號】B12?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20-0075-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20.024

正義，是柏拉圖《理想國》一書中核心的問題，并對西方哲學的發展產生了深刻的影響?！独硐雵纷鳛榈谝徊咳嫦到y論述“正義”思想的哲學著作，柏拉圖在書中創造性地提出了城邦正義與個人正義相統一的社會政治理論。這一思想具有重要的現實指導意義，需要我們反思與探究。

一、柏拉圖正義理論的起源

（一）時代背景

第一，家庭環境。柏拉圖出身于雅典的一個名門望族，家庭環境對柏拉圖的政治思想產生有著重要影響。

第二，時代環境。柏拉圖出生時，正是伯羅奔尼撒戰爭爆發時期，長達30年的希臘內戰使柏拉圖親眼見證了古希臘城邦文明從輝煌走向衰落的全過程，這也為后來柏拉圖的正義觀念形成埋下伏筆。伯羅奔尼撒戰爭是雅典從繁榮走向衰落的重要轉折點，這場戰爭以雅典的失敗而告終。戰爭爆發使得希臘諸邦的居民彼此間充滿了仇恨、猜忌與殺戮，長達30年的內戰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導致居民流離失所，怨聲載道。面對著長期物資匱乏、戰爭不斷和政局動蕩的現實生活，社會秩序混亂、公民內部階級矛盾尖銳、貧富差距拉大，戰爭打破了傳統的正義觀，這使得柏拉圖對當時的體制心生不滿，渴望建立一個新的正義的社會體制和政治制度以維持社會秩序。

第三，蘇格拉底的死亡。柏拉圖20多歲時師從蘇格拉底，十分敬重蘇格拉底。然而，蘇格拉底卻被雅典民眾以荼毒青年和不敬神的罪名判處死刑。目睹這一切的柏拉圖傷心不已，與此同時，他對雅典的政治制度失去了信心，于是柏拉圖開始周游世界二十年，試圖尋找自己心中真正的正義。40歲時，柏拉圖回到雅典，創立了阿卡德米學院，創作了《理想國家》等政治著作，并傳播正義理論。直到他去世，柏拉圖仍在思考“正義”問題。

（二）理論背景

正義觀念最早可以追溯到荷馬時期，《荷馬史詩》中的“狄刻”一詞表達了最初的正義觀念。狄刻是正義女神，在希臘人的觀念中，正義不僅是人間的秩序，也是神界的秩序，而宙斯是普遍正義的監護者。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與外來文化的影響，在賦予正義以神性之后，希臘人并沒有停留于對神的崇拜，而是進一步在自然理性的引導下探求正義，即自然正義。

梭倫改革后，智者學派登上歷史舞臺，智者學派開始把目光從自然轉向人自身。蘇格拉底提出知識即美德，以此求得一個道德至善的社會。

柏拉圖在前人基礎上進一步升華正義理論。一方面，他汲取了古希臘早期自然正義觀的理性內核，另一方面，他嚴厲批判了智者學派所倡導的道德相對主義。在繼承蘇格拉底老師的思想后，他主張追求社會正義，并創造性地提出了城邦正義和個人正義相結合的思想。

二、柏拉圖正義理論的內涵

（一）城邦正義

柏拉圖的哲學思想與政治思想密切相關，他一生都在關心什么是公正的城邦。柏拉圖一直在努力建立一個最好的城邦。他認為，社會的原則首先是專業分工的原則，“每個人都必須在國家中擔任最適合其本性的職務”，使社會勞動的技能和數量能夠優于社會分工之前的情況。

按照專業分工原則，柏拉圖認為城邦應該由統治者、戰士和生產者三部分組成，三個階級也有三種不同的道德。統治者階級具有智慧的美德，以智慧治理國家，有超高的智慧和能力，真正關心國家利益，最愿意為國家利益奉獻一生；武士的德行是勇敢，他們用自己的勇敢保衛國家免受外敵的侵犯，同時也起著鎮壓城邦內部反叛者的作用，是維護公民的利益的保衛者；生產者階級有節制的美德，他們應該學會控制自己不恰當的欲望，努力工作，為城邦創造物質財富。

只有當這三個階層都按照自己的美德履行自己的職責時，城邦才有可能保持高效運轉。相反，三個等級互相干預、彼此代替則是不正義。比如生產者企圖成為武士，武士企圖掌握國家治理大權，這種行為將會使國家走向滅亡。正如柏拉圖所說：“當商人、助手和監護人在這個國家里各自做自己的事而互不干涉時，就有了正義，這個國家就變成了公正的國家。”柏拉圖的正義考慮的不是城邦中哪一個階級的利益，而是整個城邦的利益，城邦是不可分割的整體，柏拉圖的城邦正義是建立在人的天性稟賦之上的。他認為，正因為不同的人擁有不同的天性稟賦，所以在城邦中才分為不同等級，只有依據人的天性稟賦來選擇相應的工作，三個階層各司其職、和諧運作，城邦的正義才有實現的可能。

（二）個人正義

正如城邦的正義是三種人在自己的城邦里做自己的事一樣，柏拉圖將個人正義分為三個部分，分別是理性、激情和欲望。

柏拉圖把人的靈魂比喻為兩匹飛馬和一個車夫的結合，理性就是趕馬的車夫，激情和欲望就是兩匹飛馬。理智領導著激情和欲望，相當于城邦中的統治者，屬于智慧部分；激情是理智的輔助者，相當于城邦中的武士，屬于勇敢部分；欲望在理智和激情的教化下，遠離貪婪，相當于城邦中的生產者，屬于節制部分。三者互相制衡，相互牽制，會產生個人正義的制約平衡狀態。

正如城邦正義是指城邦中的三個階級履行各自的職責一樣，個人正義是指理性、激情和欲望這三個部分互不侵犯，一個人的靈魂的三個部分得到適當的協調和控制，讓靈魂達到最和諧的狀態。柏拉圖認為只有使理性部分與激情部分相協調，最終才能實現個人的正義。

（三）城邦正義與個人正義的統一

柏拉圖認為正義的實現在于城邦正義與個人正義的真正有機統一。城邦正義與個人正義是相互依存、不可分割的，兩者缺一不可。柏拉圖認為城邦正義和個人正義是一致的，唯一的區別是：一個是大寫的正義，另一個是小寫的正義。

正如柏拉圖所說，存在于國家的東西也存在于每個人的靈魂中，數量是一樣的。我們在什么基礎上承認國家是正義，我們也會在同樣的基礎上承認個人是正義。柏拉圖認為城邦正義與個人正義是相互關聯的。城邦正義是個人正義的前提，只有在公正的城邦中，個人公正才有可能實現。也就是說，個人正義的實現，是需要在一個秩序井然，氛圍和諧的城邦環境下才能夠完成的，而個人正義又是城邦正義的基礎，只有當每個人各安其職，共同為城邦的幸福而努力時，城邦的正義才能夠得以實現。如果沒有個人的正義，城邦的正義就無法建立。因此，二者是整體和部分的關系，缺一不可。

三、正義理論現實意義

《理想國》作為一部哲學著作，對各個領域的發展及研究都提供了重要的參考和啟示。其核心正義思想涵蓋政治、道德、法律、軍事、教育等多個方面，對當時的城邦雅典和后來的社會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無論在哪個時代仍然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在我國，柏拉圖的正義思想對我國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也具有一定參考價值，應實現經濟正義、政治正義、文化正義、社會正義和生態正義。

第一，實現經濟正義。柏拉圖強調生產者的重要性，生產者要滿足城邦公民的生活需求。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沒有堅實的經濟基礎，無法實現其他領域的正義，為了避免貧富差距過大，必須實現經濟正義。只有實現經濟正義，縮小貧富差距，才能更好地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實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建設，圓夢中華民族偉大復興。

第二，實現政治正義。柏拉圖強調統治者應當是智慧和正義的。柏拉圖思想的核心就是正義，正義觀是任何一種政治制度和法律體系建立的基礎，公正的政治制度和法律制度能夠體現法律對正義的追求，讓每一個公民在法治國家中感受到和獲得正義。法律在推動和保障正義實現的過程中，要求我們做到立法公正、執法公正、司法公正，從而最終實現整個社會的公平正義。在全面深化改革和經濟發展正處在轉型關鍵期的今天，實現政治正義對我國保障國家和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建立社會主義法治體系和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有著重要的意義。

第三，實現文化正義。柏拉圖強調人人平等觀念，平等觀同樣也適用于文化平等。文化是一個國家軟實力的重要體現，是衡量一個國家綜合國力的重要尺度。我國是一個統一的多民族國家，面對各民族文化應平等對待。面對不同的世界文化，應尊重文化多樣性，實現文化正義。這有利于我國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堅定文化自信，實現國家繁榮富強。

第四，實現社會正義。柏拉圖強調城邦正義和個人正義。社會正義就是要公平地分好社會財富這塊大蛋糕，縮小貧富差距，實現共建共享理念，讓社會各方面利益保持公平公正。做到協調發展、均衡發展，縮小城鄉差距，解決好民生問題，讓人民有幸福感和滿足感。實現社會正義有利于維持社會秩序穩定，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從而提高我國綜合國力。

第五，實現生態正義。柏拉圖的正義觀同樣對于生態有著重要影響。生態對于國家的發展有重要影響，實現人與自然和諧相處，不僅有利于當前發展，還有利于未來子孫后代發展。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尊重自然，保護自然，實現人與自然和諧相處，有利于實現生態正義，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

四、正義理論局的限性

盡管柏拉圖的正義觀念對后世影響深遠，但其仍受其時代背景局限性的影響，存在不足之處，不能一味肯定柏拉圖正義觀思想內涵。

第一，在當時時代背景下，城邦正義存在一定的階級等級傾向。柏拉圖出于對社會發展進程的考慮，伴隨著社會生活由低到高的發展，產生了三個社會階層：生產者、戰士和政治統治者。城邦正義中要求三個階層根據天賦各司其職，否認了后天努力，強制性要求三個階層各自完成各自任務，不允許越俎代庖。柏拉圖認為，如果每個階層都能心甘情愿各司其職，那么社會也會正常穩定運轉，但是看似維持社會穩定的背后，體現了強權政治，人沒有權力選擇自己過哪一種生活，從一出生就被劃分了階層，這忽視了個人自由和發展。在現實社會，在極度嚴格的等級制度下，人的發展潛力受到極大的限制，這會使人們喪失斗志，而長期的等級壓迫，也會使人心生不滿，影響社會穩定和發展。

第二，城邦正義和個人正義存在空想性。柏拉圖正義觀包含著集體主義和利他主義，每個階層和個人都要各司其職，為整個城邦的發展而犧牲小我，每個人都不能為自己謀利益，而應當為他人，為階層，為國家所服務。柏拉圖這一觀點是建立在每個人都心甘情愿為國家所奉獻的基礎之上，不管是哪一個階層，都是為了他人做貢獻，而不是為了自己的幸福追求。然而現實中，人都存在欲望，個人主義的存在使得這一想法幾乎不可能實現，這一類似于烏托邦的想法具有一定的空想性，因此理想國也并未能建立起來。

第三，《理想國》中提出了“哲學王”這一思想，希望哲學家成為世界的王。柏拉圖將哲學王過分神化，認為其是完美無缺的，然而他忽略了哲學家是人的事實。只要是人，就會有七情六欲，一旦他壓制不了自己的欲望，人治的后果不堪設想。只有在法律的制約下，社會才能持續運轉，這也是為什么強調法治要取代人治的原因。

第四，《理想國》中提出了統治者共享配偶的設想，這一想法與當今人權思想和女權主義思想相違背。書中指出，統治者由國家指定配偶，配偶不固定，統治者無家庭，并且嬰兒出生后交給國家撫養，不屬于父母。這一想法侵犯了作為人可以自己選擇自己配偶和養育孩子的權利，與當今社會法律和道德人倫觀念相違背，不適用于構建和諧社會。

綜上所述，柏拉圖《理想國》核心思想就是正義，他將正義分為城邦正義和個人正義，將社會分為三個層級即生產者、武士和統治者，并認為只有這三個層級各司其職，才能形成城邦正義。他提出將個人正義分為三部分即理智、激情和欲望，城邦正義和個人正義相輔相成，互為前提。正義是古往今來我們一直追求的目標，柏拉圖正義思想無疑為后世的社會發展產生巨大影響，但是我們應當辯證看待柏拉圖正義觀思想。在當今的社會背景之下，他的正義觀的理論對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建立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實現經濟正義、政治正義、文化正義、社會正義、生態正義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但是其思想存在著一定的時代局限性和空想性，同構建和諧社會相違背。其思想存在不足之處：依據天賦固定劃分層級有一定的階級局限性；集體主義和純粹的利他主義思想不符合人類本性，具有不可操作性；“哲學王”思想將哲學王過分神化，以人治取代法治不切實際，具有空想性；統治者共享配偶并且嬰兒出生后交給國家撫養的設想與人權思想和女性主義思想以及人倫道德觀念相違背。我們應當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不能一味肯定柏拉圖的正義觀思想內涵，要辯證看待柏拉圖的正義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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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宿佳玉，女，山西大同人，吉林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在讀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馬克思主義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