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改進深度卷積神經網絡的水稻病蟲害識別

陳浪浪，張艷，2

(1. 貴州大學大數據與信息工程學院，貴州貴陽 550025；2. 貴陽學院農產品無損檢測中心，貴州貴陽 550005)

水稻是世界主要糧食作物之一，病蟲害對水稻產量和質量有較大影響，故準確檢測出病蟲害有利于及時防治。 計算機及相關軟硬件技術的發展推動了作物病蟲害識別方法從人工檢測到智能識別的發展。 相比人工識別手段，傳統圖像識別方法通過特征提取、特征選擇和特征分類[1-3]三個過程實現作物病蟲害圖像的自動分類，不僅具有較高的識別準確率和較少識別時間，也節省了人力、物力。 但傳統圖像識別方法存在特征提取繁瑣、識別時間長和泛化能力差等缺點。

近年來，深度學習技術在多個領域得到廣泛應用，例如人臉識別、語音識別、行人檢測等[4-7]。同時，深度學習在圖像分類領域也展現出巨大潛力，基于卷積神經網絡(convolutional neural network， CNN)的圖像識別技術能夠自動提取圖像特征[8]，實現圖像端到端的自動分類，在農作物病蟲害識別中可以取得好的識別效果。 黃雙萍等[9]提出了基于深度卷積神經網絡GoogLeNet 的水稻穗瘟病識別方法，在驗證集上最高準確率為92%；王東方等[10]對深度殘差網絡SE-ResNet-101 模型進行改進，并基于遷移學習提出一種農作物病害分類模型，該模型在AIChallenger 2018農作物數據集上對多種作物病害的平均識別準確率達到98%；楊紅云等[11]提出一種基于批歸一化和AlexNet 網絡的水稻病害識別模型，在測試集上最高識別準確率達到99.1%；王春山等[12]在殘差網絡(ResNet18)的基礎上，通過增加多尺度特征提取模塊，改變殘差鏈接方式，并將大卷積核卷積進行分解卷積，提出了改進的多尺度殘差輕量級病害識別模型，在蔬菜15 種病害圖像數據集上取得了95.59%的識別準確率。 曾偉輝[13]、黃林生[14]、許景輝[15]等為了能夠更準確地識別實際環境下的農作物病害，用來源于實際生產環境的農作物數據集來訓練模型，提出的模型對多種農作物病害都取得了較高的識別準確率。

隨著對卷積神經網絡識別性能優化的深入研究，構建卷積神經網絡模型的方法和思想也在不斷發展。 研究表明將注意力機制、遷移學習與深度卷積神經網絡結合后在測試集上的識別準確率高于單一神經網絡模型。 Zhao 等將ResNet50 與SE(squeeze-and-excitation)注意力模塊結合提出SE-ResNet50 模型[16]，Chen 等結合MobileNetV2和CBAM(convolutional block attention module)注意力模型提出Mobile-Atten 模型[17]，Malathi 等利用遷移學習方法對ResNet50 模型進行微調和改進得到新模型等，這些方法進一步拓展了神經網絡的構建思路[18]，為圖像識別模型的優化提供了更多參考。 但以上研究提出的模型在背景信息復雜、噪聲干擾嚴重的條件下對作物病害的識別能力差，并且將其移植到嵌入式或移動設備上實現作物病害識別時，存在參數量大、訓練難、對硬件設備要求高等約束。

針對上述問題，為了實現田間復雜環境下的水稻病蟲害精準識別，本文基于遷移學習和坐標注意力機制對深度卷積神經網絡DenseNet121 進行改進，構建了一個水稻病蟲害識別模型，可彌補傳統圖像識別方法和單一卷積神經網絡的不足。

1 材料與方法

1.1 數據來源與預處理

所用水稻數據集是文獻[19]公開發布的，獲取地址為https:/ /drive. google. com/open? id ＝ewBesJcguriVTX8sRJseCDbXAF_T4akK。 該數據集的全部圖像是在真實環境下采用不同的拍攝背景、光照條件、拍攝角度等收集，圖像背景更加貼合自然環境；包括假黑粉病、白葉枯病、穗頸瘟病、胡麻斑病、紋枯病病株及褐飛虱、稻螟蟲、蚜繭蜂為害株和健康植株的圖片。 該水稻病蟲害數據集的部分樣本圖像如圖1 所示。

圖1 水稻數據集中各類病蟲害圖像

由于該水稻病蟲害數據集的圖像數量較少，為了避免圖像樣本過少給神經網絡模型訓練帶來的過擬合現象和適應深度模型訓練所需大樣本的要求，采用旋轉、加噪聲、亮暗調節和翻轉4 種數據增強方法進行離線增強擴充圖像樣本7 倍，樣本圖像由原來的1426 幅增加到9982 幅，并將其按4 ∶1的比例劃分為訓練集和測試集。 水稻各類病蟲害圖像數量詳細情況如表1 所示。 為了滿足DenseNet121 網絡的輸入要求，將所有圖像的尺寸調整為224×224 像素。

表1 水稻數據集病蟲害種類與圖像數量分布 (幅)

1.2 水稻病蟲害識別模型構建

本文所構建的深度CNN 模型以DenseNet121為基礎網絡，融合坐標注意力(coordinate attention，CA)網絡實現圖像重要特征的重新標定，采用遷移學習方法訓練網絡加快模型收斂和緩解模型在小數據集上產生的過擬合現象。

1.2.1 模型整體架構 在眾多卷積神經網絡模型中，DenseNet 是圖像特征提取能力強、參數量少的最佳模型之一。 坐標注意力機制可以很好地利用空間注意力和通道注意力來學習圖像空間結構信息和通道間關系的重要性，提高模型對不同病蟲害微小特征的提取能力。 本文基于兩者構建的CA-DenseNet121 網絡模型整體結構如圖2 所示。

圖2 CA-DenseNet121 網絡

在ImageNet 上預訓練DenseNet121 網絡并去掉分類層，然后在預訓練的網絡后面加入CA 模塊，使模型聚焦于水稻病區，減少復雜背景對病蟲害識別的影響；隨后增加一個256×1×1 的卷積層用于提取高維特征，并將注意模塊輸出與新增卷積層的輸出在通道維度進行連接，實現淺層與深層特征的融合，避免圖像信息丟失；嵌入一個CA模塊提高模型的表達能力；增加一個批歸一化層(batch normalization，BN)，使網絡收斂更快、更穩定；加入一個新的具有實際類別數量的全連接Softmax 層作為網絡的新分類層。 CA -DenseNet121 結構配置如表2 所示。

表2 CA-DenseNet121 組成結構

1.2.2 DenseNet 網絡 DenseNet 網絡是采用前向密集連接方式將所有網絡層相互連接，通過前向密集連接的方式，第k 層將得到前面所有層的特征圖，并將本層的特征圖輸出到后面所有層。其輸入與輸出之間的映射關系見公式(1):

式中k 表示CNN 層數，yk是第k 層的輸出特征圖，Hk([y0，y1，...，yk-1])表示將0 到k-1 層的特征圖進行級聯后作為后面層的輸入。

DenseNet 網絡結構[20]如圖3 所示。 Dense Block 模塊由BN、Relu、1×1 卷積、BN、Relu、3×3卷積組成，用于提取圖像特征，通過多個Dense Block 的堆疊使用實現從圖像低層信息到高層語義信息的提取；Transition Layer 模塊由BN、Relu、1×1卷積層和2×2 平均池化層組成，用于減少特征圖的維數以降低模型的復雜度。

圖3 DenseNet 網絡結構

1.2.3 遷移學習 深度卷積神經網絡需要大量標注的數據訓練模型，但在一個領域收集大量標注數據是一項具有挑戰性的任務。 因此，當面對相似的深度學習任務時，遷移學習[21]就成了首選方案。 神經網絡中常用的遷移學習指參數遷移，即把一個已經訓練好的模型的參數遷移到新模型上助其訓練的方法，其目的是將源領域學習到的信息推廣到目標領域。 遷移學習與全新學習的區別在于，遷移學習的模型參數在源數據集上已訓練好，而全新學習的模型參數是隨機初始化的，需要在目標數據集上從頭開始訓練。 遷移學習減少了構建CNN 模型所需的訓練數據、計算資源，并加快模型收斂。 因此，利用遷移學習將在ImageNet 上預訓練的DenseNet121 模型的權重參數遷移到本任務上，微調網絡，并精調參數，以適應本數據集。 遷移學習流程如圖4 所示。

圖4 遷移學習流程框圖

1.2.4 注意力機制 水稻圖像都是在田間環境下采集，背景復雜，伴隨許多噪聲信息。 水稻病蟲害特征的空間位置信息與重要特征通道信息對準確識別水稻病蟲害類型具有重要作用。 注意力機制通過調整特征圖中每個通道的權重，幫助模型捕獲到對識別任務更有幫助的特征信息，并增強有用信息，減弱不重要信息，增強網絡的特征提取能力，抑制冗余背景信息和噪聲干擾，提高模型的識別性能。 坐標注意力通過坐標信息嵌入和坐標注意力圖生成兩個操作獲得注意力特征圖，從而使移動網絡獲取更大區域的位置信息而避免引入大的計算開銷。 CA 結構[22]如圖5 所示。

圖5 CA 結構

圖6 遷移學習模型與普通DenseNet121 模型性能對比

首先進行坐標信息嵌入。 全局平均池化見公式(2):

式中zc是第c 個通道的輸出特征圖，xc是第c 個通道的輸入特征圖，H、W 是特征圖的高和寬，(i，j)是特征圖上的坐標位置。 為捕捉精確的位置信息，CA 將全局池化操作分解為沿著輸入特征圖的水平方向和垂直方向分別進行池化操作，從而獲得不同位置信息的特征圖。 垂直方向和水平方向的一維特征分別見公式(3)和(4):

其次進行坐標注意力生成操作。 將公式(3)和(4)的結果分別通過公式(5)(6)(7)(8)進行計算得到輸出特征圖。

式中F1表示拼接操作，f∈RC/r×(H+W)；r 是控制模塊大小的超參數，θ 是坐標激活函數，其公式為。 然后分別經過1×1 卷積后利用Sigmoid 非線性激活函數，分別得到垂直和水平方向注意力圖的權重，如式(6)(7)所示:

式中Fh、Fw表示兩個1×1 卷積，σ 是Sigmoid 激活函數。 最后將輸入的特征圖與水平和垂直權重相乘，獲得坐標注意力輸出特征圖，如式(8)所示:

不同于只關注通道權重的通道注意力機制，CA 模塊還對空間信息進行編碼，不僅可以更準確地定位感興趣對象的位置，還能幫助整個模型更好地識別目標對象。

1.3 實驗環境與參數設置

本實驗是以Keras 深度學習框架和Tensorflow 為后端，在Kaggle 高性能計算平臺上運行完成。 平臺硬件環境:NVIDIA Tesla P100 GPU，16 G 顯存。 軟件環境:Python 3.8，Keras 2.4.9，Tensorflow 2.4.1。

參數設置:學習率初始設置為0.001，每經過30 個批次學習率進行衰減，衰減因子為0.1，經過各個模型的反復試驗后，最終將學習率設為0.00001；批次大小設為32，訓練批次數設為100次，優化算法選用自適應矩估計(adaptive moment estimation，Adam)，損失函數選用交叉熵損失函數。

1.4 評價指標

為了全面衡量模型的識別性能，采用分類模型中常用的準確率(Accuracy)、精確率(Precision)、召回率(Recall)、F1-score 和模型參數量一起作為模型的評價指標。 其中，準確率、精確率、召回率、F1-score 的計算公式如下。 參數量表示CNN 模型中可預訓的參數的個數，以百萬(million，M)為單位，表示1×106。

式中TP(True Positive)是正確預測的正樣本數量，TN(True Negative)是正確預測的負樣本數量，FP(False Positive)是錯誤預測的正樣本數量，FN(False Negative)是錯誤預測的負樣本數量。 準確率表示正確預測的樣本數在所有樣本數中的占比；精確率表示正確預測的正樣本數在所有預測為正樣本數中的占比；召回率表示正確預測的正樣本數在所有正樣本數中的占比；F1-score 是根據精確率與召回率的調和平均值定義的，是綜合考慮精確率與召回率的指標。

2 結果與分析

2.1 遷移學習對模型性能的影響

從圖 6 看出， 基于遷移學習的 TL -DenseNet121 模型收斂更快，在訓練初始時刻就得到較低的損失；在進行25 次迭代后，模型的識別準確率便接近峰值(測試集上為98.10%)，而模型損失值基本降到1.5；在迭代55 次后，模型的識別準確率在98%附近振動，損失也維持在1.47 上下，不再明顯下降，表明模型基本收斂。 相比之下，普通的DenseNet121 模型的準確率曲線收斂較慢，在迭代25 次時，測試集的準確率才達到70%；迭代60 次時，模型識別準確率達到74%，損失降到1.74 左右；直到迭代80 次時，模型的準確率才接近峰值(測試集上僅為82.47%)，而損失值為1.62。

2 種模型在測試集上的識別結果(表3)顯示，通過遷移學習方式訓練的模型性能有較大提升，平均準確率提高了15.63 個百分點，精確率、召回率和F1-score 分別提高了36.70、28.64、33.04 個百分點。 由此可知，通過遷移學習方法訓練的模型準確率會有不同程度的提升，同時能加快模型收斂。

表3 遷移學習模型與普通DenseNet121模型性能對比

2.2 注意力機制對模型性能的影響

為了驗證添加注意力機制對模型性能是否有影響，在保持實驗條件和參數設置一致的前提下，都用遷移學習方式加載預訓練模型，然后進行不加注意力的DenseNet121 和加入注意力的CADenseNet121 模型的性能對比。 由表4 看出，加入坐標注意力后，模型準確率、精確率、召回率、F1-score 分別提高了0.85、0.10、0.48、0.29 個百分點。添加坐標注意力機制能快速定位病蟲害位置信息并增強對病害分類有用的特征信息的權重，抑制背景噪聲的干擾，增強模型的特征提取能力，提高水稻病蟲害的識別準確率。

表4 融合注意力機制模型與普通DenseNet121模型的性能對比

表5 不同模型識別性能比較

2.3 模型性能分析

2.3.1 不同模型性能比較 為了驗證改進模型在水稻病蟲害識別任務上的有效性和優越性，在相同實驗條件下，均采用遷移學習方式訓練后，將本文提出的CA-DenseNet121 模型與ResNet50、DenseNet121、 InceptionV3、 Xception、 Inception-ResNetV2 模型進行比較，精確率分別提高了2.80、1.04、0.86、0.63、0.13 個百分點，準確率分別提高0.70 ～2.80 個百分點。 從模型參數量比較，CADenseNet121 模型的參數量為7.23 M，分別為ResNet50、Xception、DenseNet121、InceptionV3、InceptionResNetV2 的30.70%、34.70%、103.87%、33.18%、13.09%。 改進的模型有效平衡了模型識別精度與模型復雜度。

2.3.2 構建模型的識別效果 利用構建的CADenseNet121 模型在水稻病蟲害測試集上對8 種病蟲害與健康植株進行識別，結果(表6)顯示，模型對白葉枯病、褐飛虱、胡麻斑病、假黑粉病、穗頸瘟病、蚜繭蜂、稻螟蟲的識別效果最好，識別準確率、精確率、召回率和F1-score 都達到100%；對健康水稻的識別效果較差，但其召回率和準確率達到了100%，精確率和F1-score 也在99%以上；對紋枯病的識別效果最差，但精確率、準確率、召回率和F1-score 都高于99%。 可見該模型具有較高的識別準確率和魯棒性。

表6 CA-DenseNet121 對水稻病蟲害圖像的識別結果

但是部分患紋枯病植株會被錯誤識別為健康植株，可能是因為神經網絡模型提取的圖像特征是從淺層特征(如顏色、紋理和邊緣)到高層語義特征，當病株處于發病初期、病害特征不明顯時，模型在底層就會提取到與健株相同的顏色、紋理或邊緣等特征，最終錯誤識別。

3 結論

為了實現田間環境下水稻病蟲害的精準識別，并彌補傳統圖像識別方法和單一卷積神經網絡的不足，本文基于DenseNet21 網絡并融合遷移學習和注意力機制提出一種水稻病蟲害識別方法。 該模型利用遷移學習將在ImageNet 預訓練的DenseNet21 網絡參數的權重知識遷移到本任務的模型上，以緩解模型在小數據集上產生的過擬合現象；引入坐標注意力機制增強模型對病蟲害識別有用的特征的關注，減弱對無用信息的關注，提高模型對病蟲害微小特征的提取能力，從而降低模型的錯誤識別率。

(1)相比普通DenseNet21 模型，經遷移學習訓練的模型識別準確率提高了15.63 個百分點。經遷移學習的模型已經學習到有用的相關通用特征，當模型參數遷移到作物病蟲害識別任務模型后只需進行增量式學習，不容易對新數據過擬合，因此具有良好的泛化能力，能有效減少訓練時間并提高識別準確率。

(2)引入注意力機制將模型準確率提升了0.85個百分點。 坐標注意力機制可更加準確地找到水稻病蟲害發病區域以及病蟲害微小特征信息，提高對病蟲害識別有用的特征信息的關注，減弱對識別無用的特征信息的關注，提升了模型的特征表達能力，從而降低錯誤識別率。

(3)本文提出的CA-DenseNet121 模型對水稻病蟲害的識別準確率達98.95%，相比單一DenseNet121 提升了1.22 個百分點，但參數量僅增加0.27 M。 該模型在田間復雜環境下的水稻病蟲害識別任務上具有較高的識別準確率，并較好地平衡了模型識別性能和模型復雜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