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灸治療心律失常研究的文獻計量學研究

張雪松，魏藝，袁果真，壽鑫甜，薛文靜，周玉，胡元會

心律失常是由于竇房結激動異?；蚣赢a生于竇房結以外，激動的傳導緩慢、阻滯或經異常通道傳導，即心臟活動的起源和（或）傳導障礙導致心臟搏動的頻率和（或）節律異常，主要表現為心律不齊、心動過速、心動過緩、心臟停搏等。其預后與病因、誘因、是否導致嚴重血流動力障礙相關，可突然發作猝死，亦可持續累及心臟致其衰竭。目前我國心律失常病人約2 000 萬人，并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該數據的增長速度越來越快［1］。藥物治療心律失常有復發風險，不良反應及并發癥較多，臨床用藥比較慎重［2］。中醫學將心律失常歸屬為“心悸”“怔忡”等范疇，見解獨到，診療經驗豐富，歷代名家多以針刺治療此類病癥?，F代研究表明，針刺對心率具有雙向調節作用［3］，本研究結果在臨床研究及動物實驗中得到驗證［4-5］。針灸治療心悸選穴以內關、足三里集神門居多；以足太陽膀胱經和手厥陰心經位于四肢部的五腧穴為主要選穴，腧穴方法多采用原絡配穴法［6］。此外針刺可以穩定心肌膜電位，降低腫瘤壞死因子-α、高敏C反應蛋白、白細胞介素-6炎性因子水平，有效提高病人心率變異性指標［7-8］。針刺調節阿片受體表達、激活阿片受體系統，參與介導改善缺血性心律失常的保護作用［9］。

CiteSpace 通過將文獻數據轉化為可視化圖譜，以知識域為對象，顯示科學知識的發展進程和結構關系，讓人們更容易找到數據中的隱藏信息［10］。本研究運用CiteSpace V 對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CNKI）以及Web of Science 核心合集中搜索到的針灸治療心律失常的文獻進行分析，旨在發現相關研究熱點和研究趨勢，并提供該領域研究的更多信息。

1 資料與方法

1.1 數據檢索與采集中文數據庫檢索：CNKI，檢索年限：2000 年1 月1 日至2021 年12 月31 日，檢索式：“SU=（心律失常+傳導阻滯+心動過緩+心動過速+病竇綜合征+早搏+房顫+室顫+心悸+怔忡+驚悸）AND（SU=（′針刺′+′電針′+′針灸′+′激光針′+′耳針′+′頭針′+′毫針′+′干針′+′耳穴貼壓′+′穴位按壓′+′經皮電刺激治療′+′艾灸′））”，共檢索出603篇文獻，剔除網絡首發（1篇）、會議通知（35篇）、報紙（1篇）及成果（8篇）等不相關的文獻45篇，最終納入符合本研究標準的文獻588篇并以Refworks的格式導出。

英文數據庫檢索：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檢索策略：“TS=Arrhythmia OR conduction block OR brady?cardia OR tachycardia OR sick sinus syndrome OR pre?mature beats OR atrial fibrillation OR ventricular fibril?lation，Publication Date：2000/01/01 -2021/12/31”形成#1 檢索式，“TS=moxibustion OR Acupuncture，Publi?cation Date：2000/01/01 -2021/12/31”形成#2 檢索式，將兩次檢索用“AND”連接組合檢索，共檢索出129篇文獻。其中文獻類型分9 種：Articles（97 篇，75.194%），Review Articles（20篇，15.504%），Proceed?ings Papers（4 篇，3.101%），Editorial Materials（3 篇，2.316%），Letters（2篇，1.550%），Book Chapters（1篇，0.775%），Corrections（1 篇，0.775%），Meeting Ab?stracts（1 篇，0.775%）以及News Items（1 篇，0.775%），本文文獻納入Articles及Review Articles兩種類型（97 篇），并以純文本文件格式導出全記錄與引用的參考文獻。

以上導出文本均以“download_***.txt”的格式命名，為避免數據庫更新造成偏差，數據在1 d 之內導出，具體篩選流程見圖1。

圖1 文獻篩選流程圖

1.2 方法利用CNKI 數據庫文獻可視化分析功能和Web of Science 核心合集檢索結果分析對文章發文量、基金、作者、機構、國家進行數據統計分析。利用CiteSpace 對作者、機構之間的聯系進行可視化展示。CiteSpace 參數設置如下：Time Slic?ing：2000—2021 年，設置每1 年為一個時間切片；TopN per slice：ToPN=50，表示選取被引用量前50的文獻納入可視化分析網絡圖譜，根據不同的節點類型設置不同的參數，繪制知識圖譜。

2 結果

2.1 文獻發文量圖2展示了2000—2021年國內外收錄的針灸治療心律失常相關文獻的發文量及發展趨勢，國內外發文趨勢大體一致，總體呈波動上升，但國內文獻收錄量明顯高于國外。CNKI 文獻發文量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2000—2004 年）為穩定期，發文量為78篇，年平均發文量15.6篇，在此階段內發文量沒有明顯增長的趨勢；第二階段（2005—2021年）為波動增長期，2020年達到峰值（45篇），總發文量為514 篇，年平均發文量為32.75 篇，2021 年趨勢回落（28 篇），但2022 年的發文量預測值為40篇，表明國內學者的研究始終保持穩定關注度。

圖2 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CNKI）及Web of Science針灸治療心律失常相關文獻發表數量分析

2.2 基金資助概況圖3，4 展示了排名前10 的基金資助情況，其中國家級資助的文獻占絕大比例（CNKI 71 篇，72.45%；Web of Science 51 篇，52.5%），表明國家對其高度關注。其中CNKI 收錄文獻以國家自然科學基金（41 篇）和國家重點基礎研究發展規劃（973 計劃）（26 篇） 資助最多。Web of Science收錄文獻除了來自中國國家自然科學基金（22 篇）和國家基礎研究計劃（9 篇）外，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及美國衛生部人類服務部基金資助文獻各10篇。

圖3 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針灸治療心律失常相關文獻發表基金資助情況

圖4 Web of Science針灸治療心律失常相關文獻發表基金資助情況

2.3 作者表1列舉了在CNKI和Web of Science數據庫中該研究領域發文量排名前10的作者，以中國學者為主。經過專家所在機構的搜索可知，來自中國中醫科學院針灸研究所的喻曉春（Yu XC）（23篇）和高俊虹（Gao JH）（22 篇）發文量最多。運行CiteSpace得到作者可視化圖譜（圖5，6），每位作者對應一個節點，連線代表作者間合作關系。結合圖5，6可知，在此研究領域有6個相對固定的合作團隊，分別為來自中國的陳穎、鄭利巖團隊，尤行宏、吳豐華團隊，吳緒平、樊展團隊，喻曉春、付衛星團隊，崔華峰、王銳團隊以及來自東京都老年學研究所自主神經科學系的Uchida，Sae Kagitani，Fusako Hotta，Haru?mi 團隊。對有關聯的作者研究方向進行總結，清晰展示該領域的主要文獻作者情況，見表2。

表1 針灸治療心律失常相關文獻發表排名前10的國內外作者分布情況

表2 針灸治療心律失常相關文獻部分作者協同研究方向

圖5 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針灸治療心律失常相關文獻發表作者合作圖

圖6 Web of Science針灸治療心律失常相關文獻作者合作圖

2.4 機構表3列舉了在CNKI和Web of Science數據庫中該研究領域發文量排名前10的科研機構，北京中醫藥大學發文量38 篇排名第一。運行CiteSpace 得到機構可視化圖譜（圖7，8）。從圖7 中發現國內機構力量分布廣泛，各機構之間合作交流較少，多為某一大學與其下屬院所及附屬醫院的合作，例如山東中醫藥大學、山東中醫藥大學針灸推拿學院與山東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天津中醫藥大學與天津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廣州中醫藥大學與廣東省中醫院等?？蒲袡C構整體力量在地域上分布甚廣，大體呈北強南弱的特點。由圖8可知，Web of Science 數據庫中收錄的本研究領域文獻中國機構貢獻最多，除此之外，來自美國的加州大學、加州大學爾灣分校以及韓國的慶熙大學也有突出貢獻。

表3 針灸治療心律失常相關文獻發表排名前10的國內外機構分布情況

圖8 Web of Science針灸治療心律失常相關文獻發表機構合作圖

2.5 國家共有21 個國家和地區對本研究領域作出貢獻，其中中國（64篇，包括臺灣地區9篇）位列第一，美國（39篇）、日本（10篇）、韓國（7篇）緊隨其后。

2.6 關鍵詞分析

2.6.1關鍵詞共現分析 文獻關鍵詞對文章主題進行高度概括［11］。將本為同一而非同名的關鍵詞進行統一處理，例如，“內關”與“內關穴”統一更改為“內關”；“針刺”“針刺治療”與“針刺療法”統一更改為“針刺”；“房顫”與“心房顫動”統一更改為“心房顫動”。運行CiteSpace 得到關鍵詞共現圖譜（圖9，10）。根據繪制的圖譜發現涉及的心律失常的類型主要有：心房顫動、室性早搏、心動過速；研究類型：臨床觀察、動物實驗—室性心律失常模型大鼠；治療方法：針灸、針藥并用，針灸類型為單純針刺療法、電針、經皮穴位電刺激、穴位注射，針灸治療取穴以內關穴為主，中藥以炙甘草湯為主。結合上述關鍵詞分析，心律失常主要研究疾病以心房顫動為主，研究類型以臨床觀察為主，治療以針灸內關穴為主。圖譜中所示分別按出現頻次和中心性排名前5 位的關鍵詞歸納為表4。

表4 針灸治療心律失常文獻中心性及頻次最高的前5個關鍵詞

圖9 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針灸治療心律失常相關文獻關鍵詞共現圖譜

圖10 Web of Science針灸治療心律失常相關文獻關鍵詞共現圖譜

2.6.2關鍵詞突現分析 突現分析是探測某一時間段文獻引用量有較大變化的信息，并運用這種突現分析以發現某個主題詞或關鍵詞從而探究某個研究領域的熱點前沿。本研究對關鍵詞進行突現分析發現，經分析得出：在2000—2003年，研究疾病為心動過速，針刺以頭針為主；2006 年，研究方向為針藥并用，方法為穴位注射當歸Ⅱ號注射液；2012—2015 年，研究方向為探索針灸結合穩心顆粒治療室性心律失常的療效；2016—2020 年，研究方向集中在針灸治療、穴位貼敷、耳穴壓豆治療心律失常方面，為針灸治療心律失常提供了多種干預措施的選擇；2018—2021 年，研究方向為針刺減少心房顫動發生頻率，降低心率以及穩定收縮壓和舒張壓方面，見圖11，12。

圖11 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針灸治療心律失常相關文獻關鍵詞突現圖

圖12 Web of Science針灸治療心律失常相關文獻關鍵詞突現圖

3 討論

知識圖譜將科學前沿的文獻數據信息轉換為可視化圖像，較為直觀地展示學科前沿領域的總體圖景、學科領域的發展及演進趨勢、研究課題的擴散與傳播、作者或機構間的關系等［12］。本研究利用CiteSpace 軟件，對CNKI 及Web of Science 收錄的針灸治療心律失常相關文獻進行可視化分析，客觀總結和分析了近20年的研究走向。現總結如下。

針灸治療心律失常相關研究發文量大體呈波動增長趨勢，持續在針灸治療疾病方面保持熱度。課題資助基金以國家級資助為主，既表明國家對于此類研究的重視，也表明針灸在治療心律失常方面有一定的治療優勢以及研究基礎。來自中國中醫科學院針灸研究所的高俊虹和喻曉春貢獻突出，青年醫師以及醫學生可以通過借鑒兩位作者的文章對本研究領域進行深入了解。國內外作者共形成6個相對穩定的合作團隊，團隊可依據圖譜連線程度分為緊密型與疏松型，上述團隊均為緊密型合作團隊，說明該團隊合作人數較多，發文量較高，團隊內部研究者合作密切，但團隊之間合作較少。由此可說明以上這些研究學者是本領域內相對活躍且專業的研究人員，也同時對該領域進行了更加深入的研究。

排名前10 的機構發文量總和占全部發文量的35.3%。機構之間的聯系用較粗的線表示，由機構合作圖可看出，各機構間的聯系較多。這些機構的研究成果可以反映它們的研究水平、學術交流和項目合作情況。值得注意的是，各權威機構間的合作不受地理限制。各機構之間加強合作有助于學術交流，突破知識壁壘，推動本領域更快發展。

通過對關鍵詞進行共現以及突現分析，總結出針灸治療心律失常研究中，心律失常主要研究類型以心房顫動為主，研究類型以臨床觀察為主，治療方法以針灸為主，針灸取穴以內關穴為主。研究方向從著力于單純針灸治療心律失常轉向針藥并用，所選中藥以炙甘草湯為主。

針刺內關穴可阻滯鈣通道、減少心肌細胞缺血所致損傷、調節心肌組織蛋白表達和激素水平發揮調節心律失常的作用［13］。研究表明，長針（0.35 mm×100 mm）平刺內關穴結合毫火針（0.30 mm×50 mm）針刺膻中、鳩尾、中庭、巨闕穴可延長室性心律失常病人P-R 間期及QRS 時限，在穩定心律及溫通經絡的同時起到益氣滋陰、活血化淤的效果［14］。針刺內關穴、巨闕穴、心俞穴聯合益氣養心安神方提高室性心律失常病人EF、CO 水平以及二尖瓣口血流流率頻率，在不增加不良反應的同時改善心功能，提高療效［15］。

有數據表明，針灸對維持竇性心律有益，通過影響自主神經系統降低持續性和陣發性心房顫動病人的心房顫動發生率，減輕心房顫動進展［16-17］。使用指壓裝置對神門、內關、膻中穴進行每天兩次，每次2~4 min 的穴位按壓可降低心房顫動病人的心率，在反復按壓時可有效降低收縮壓和舒張壓［18］。根據這些結果，建議在對心房顫動病人的臨床診療過程中配合藥物或電復律治療進行反復穴位按壓以降低心率和血壓。

一項個案報道顯示，在急性心房顫動發作4 h之內開始針灸，總共8 個耳穴以及雙側心包6 個穴位，心房顫動轉變為竇性心律，而且在恢復竇性心律之前未使用β 受體阻滯劑、鈣通道阻滯劑以及其他抗心律失常藥物，提示針灸的抗心律失常作用可能與中樞介導的自主神經作用或機制有關，進一步圍繞自主神經系統以及機制研究有助于確定針灸在急性心律失常治療中的作用［19］。

本研究采用文獻計量學方法對國內外針灸治療心律失常的相關文獻進行研究，尚存在一些不足之處，由于純文獻計量的數據分析，能夠獲得的醫學分析結果有限，但仍有一定的指導意義。綜上所述，研究者應基于可視化圖譜的分析和結果，著眼于針灸治療心律失常的機制研究以及調控自主神經系統方面，明確針灸在治療急性心律失常中如何發揮治療作用。改進研究方法，開展基礎實驗與臨床研究緊密結合，協同創新，共同致力于針灸治療心律失常的深層次研究，以期為今后研究構造合理完善的治療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