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文明與智能化閱讀新未來

【摘要】閱讀是每個人從自然生命成長為精神個體的關鍵環節，也是人類文明生成和延續的主要途徑。隨著文化強國建設的推進，全民閱讀面臨深入推進的使命任務。深入推進全民閱讀，要求加強分級閱讀，提高精準化服務。在數字中國建設進程中，信息文明時代發展，行業應充分運用人工智能算法技術，推動全民閱讀基于用戶畫像進入個性化、智能化推薦新時代。在人工智能、元宇宙與腦機接口等新技術大發展的今天，充分運用人工智能算法技術，能夠推動全民閱讀更好地滿足人們的個性化需求，滿足人們對極致美好精神生活的追求，讓人們成為更好的自己。

【關? 鍵? 詞】信息文明；人工智能；推薦系統；智能閱讀；個性化

【作者單位】徐升國，中國新聞出版研究院國民閱讀研究中心。

【中圖分類號】G252.1【文獻標識碼】A【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3.09.002

一、深入推進全民閱讀與閱讀新需求

閱讀是每個人從作為動物的自然生命，成長為具備理性、思想和文化的人的關鍵環節，閱讀如同毛毛蟲羽化成蝴蝶的催化劑。人是生物個體和精神個體的結合體，對當代人類來說，強大的精神能力比強大的肉體力量具有更強的競爭力。精神高度、思維能力、思想境界的差異，也是人與人之間的主要差異。造成這些差異的主要原因是人們通過閱讀獲取前人思想滋養的程度不同，所以，閱讀在人類文明的發展和個人的成長中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著名教育家朱永新曾提出：“一個人的精神發育史就是一個人的閱讀成長史，讀什么樣的書，就會成為什么樣的人；一個沒有閱讀的學校，永遠不可能有真正的教育；一個書香充盈的城市才能成為真正的精神家園；一個民族的精神境界取決于這個民族的閱讀水平。”

隨著信息時代的來臨，知識經濟和知識社會成為世界發展的潮流。鑒于閱讀在經濟社會發展中的地位與作用日益突出，1972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向全世界發出“走向閱讀社會”的號召，并于1995年正式確定將每年的4月23日設立為“世界讀書日”。也正是考慮到閱讀與學習在個人發展中的關鍵作用，以及國民閱讀在建設文化強國、建立民族文化自信、增強國家軟實力、提升綜合國力中的重要性，近年來，全民閱讀受到黨和國家的高度重視，被上升為國家戰略。政府部門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文件，以更好地促進全民閱讀深入推進。

2022年4月23日，首屆全民閱讀大會在北京召開，習近平總書記發來賀信，對全民閱讀提出殷切希望，希望全社會都參與到閱讀中來，形成愛讀書、讀好書、善讀書的濃厚氛圍。2022年10月，黨的二十大報告特別提出，到2035年建成文化強國，深化全民閱讀活動。2023年3月，全國兩會政府工作報告中再次提出，豐富人民群眾精神文化生活，深入推進全民閱讀。這是自2014年以來，全民閱讀連續第十次被寫入政府工作報告。從“倡導”到“大力推動”再到“深入推進”，不同表述方式的背后，是國家對全民閱讀認識和工作的持續深化。

面向2035年文化強國建設，我國全民閱讀將進入全面深入發展的歷史新階段。全民閱讀從“閱讀活動”向“全民閱讀公共服務體系建設”深入推進；全民閱讀的發展目標從“提升國民綜合閱讀率與圖書閱讀量”向“提升國民閱讀力”深化；全民閱讀的使命從“滿足國民精神文化新需求”向“將提升國民閱讀力作為提升綜合國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從而將全民閱讀上升為國家戰略”深化。從閱讀工作來說，則是從“全民”向實施全民閱讀“七進”（進企業、進農村、進機關、進校園、進社區、進軍營、進網絡）深化，讓閱讀成為更多人的日常生活方式。

2023年4月23日，中宣部部長李書磊在第二屆全民閱讀大會上強調，要大力倡導讀書學習，讓人們真正把讀書學習當成一種生活方式、精神追求，讓每一天都成為閱讀日，要創造更好的閱讀條件，推動讀書習慣的養成。這一目標的實現，有賴于不同人群的閱讀需求得到保障，有賴于國民對美好精神生活的向往得以滿足。這就要求全民閱讀工作必須從讀者出發，從不同讀者的個性化需求出發，以讀者為中心，滿足每一個讀者獨特的閱讀文化新需求。這對全民閱讀工作提出了全新的挑戰，全民閱讀推廣工作必須走向專業化、個性化、智能化新未來。

二、分級閱讀與閱讀服務的標準化

為了更好地滿足不同人群的閱讀需求，國際閱讀學界一直致力于開展分級閱讀體系建設，通過分級閱讀，實現閱讀服務的分眾化與分群化，提高針對性。

歐美發達國家在19世紀便開始積極推動兒童閱讀教育的發展。為了幫助兒童更好地提升閱讀能力，分級閱讀應運而生。20世紀30年代，美國、英國等國家和地區確立了閱讀讀本的分級標準；20世紀60年代，日本開展分級閱讀的研究和推廣工作；20世紀90年代，中國香港及臺灣地區開始推廣分級閱讀。

分級閱讀是國家或相關科研機構按照不同年齡段國民的智力以及身心發育程度，為國民提供的一種科學的閱讀計劃。其中的重點為兒童分級閱讀，即為不同閱讀能力的兒童提供不同的閱讀讀物，在閱讀活動中對兒童給予科學性和有針對性的閱讀方法及讀物指導。分級閱讀的概念源于科研人員對兒童生理和心理特征的科學分析。不同年齡、不同身心發育程度、不同智力發展程度的兒童在相應的成長時期，閱讀的目的和閱讀的能力是不同的。美國的英文分級閱讀研究綜合考慮了讀者，尤其是兒童的語言水平、心智發展程度、興趣愛好和社會需要等因素，為不同的讀者提供不同類別和不同難度的英文讀物，以達到讓國民的閱讀能力有效提高的目的。

隨著分級閱讀被世界廣泛接受并不斷發展，各種分級閱讀標準體系應運而生并逐步完善。這些分級閱讀標準體系通過提供閱讀能力測評服務來衡量讀者的閱讀水平，并為讀者推薦合適的圖書。目前，國外閱讀標準體系主要有發展性閱讀評估分級體系、藍思分級閱讀測評體系、指導性閱讀分級體系等。美國最著名的分級閱讀體系是藍思分級閱讀測評體系。藍思分級閱讀測評體系分為對書籍文本的測評和對讀者的測評，基于結構指標、詞匯指標、語義難度和句法復雜度，對讀者的閱讀能力和書籍文本的閱讀難度進行測量。兩者采用相同的度量標尺，因此讀者可以根據自己的閱讀能力，輕松地選擇適合自己的讀物。

隨著我國全民閱讀的深入發展，分級閱讀理論和實踐也在我國受到廣泛的重視。2011年，國務院頒布的《中國兒童發展綱要（2011—2020年）》首次提出“推廣面向兒童的圖書分級制”要求。2020年10月，中央宣傳部印發的《關于促進全民閱讀工作的意見》提出，根據不同年齡段未成年人身心發展狀況，推廣階梯閱讀，建立階梯閱讀體系。這里的階梯閱讀體系，就是國外分級閱讀體系的中國化表述。

近年來，一些閱讀研究機構、閱讀教學機構和閱讀推廣機構都分別從不同的角度，研發符合中文特點的兒童中文分級閱讀標準，陸續發布了若干分級閱讀標準、分級閱讀參考書目、兒童閱讀能力測評體系等。2008年7月，廣東南方分級閱讀研究中心成立，在借鑒美國藍思分級閱讀測評體系的基礎上，發布了《中國兒童青少年分級閱讀內容選擇標準》《中國兒童青少年分級閱讀水平評價標準》。2009年5月，接力出版社發起成立接力兒童分級閱讀研究中心，分別于2009年和2010年舉辦了兩屆中國兒童分級閱讀研討會，公布了《兒童心智發展與分級閱讀建議》，發布了兩次《中國兒童分級閱讀參考書目》，推出了《中國兒童分級閱讀指導手冊（2010版）》。2023年2月，中國書刊發行業協會發布了《3—8歲兒童分級閱讀指導》團體標準。這些分級標準體系采用定性描述的方式，對文本分級框架和學生閱讀能力分級框架進行描述，對分級閱讀進行了不同程度的有益探索。

除了研制分級閱讀標準，一些機構還探索建立我國分級閱讀體系。北京師范大學兒童閱讀與學習研究中心于2018年4月對外發布了“SLARE學生閱讀與學習能力測評體系”。人民教育出版社“中國兒童分級閱讀標準研究”課題組于2021年12月發布了“兒童分級閱讀文本難度測評系統”，該系統采取“大型語料庫+神經網絡模型”的技術路線，借助大數據和AI技術，對學生讀物的文本難度級別進行測量。這兩個分級標準體系一個側重閱讀能力測評，一個側重文本分級，均采用人工智能等技術系統作為支撐，為分級閱讀的系統化研究提供有力支撐。此外，國內的一些閱讀推廣企業根據兒童分級閱讀原理，研制推出了若干個中國兒童分級閱讀測評與讀物推薦平臺，包括考拉閱讀、中文在線慧讀、檸檬悅讀等。

可以說，分級閱讀主要是對兒童閱讀提供個性化指導與服務的一種有益探索與實踐。分級閱讀通過專業理論與標準化測評工具，將兒童讀物與兒童閱讀能力進行標準化測評，建立起不同讀物與人群的閱讀級別，實現不同類別人群的閱讀能力與讀物難度的適配。分級閱讀這一做法，將閱讀能力測評與讀物難度測評工作科學化、標準化，大大提高了閱讀服務的精準化程度。與長期以來我國兒童閱讀工作僅通過老師與家長個人判斷或專家推薦書目的方式展開相比，這種方法無疑更加科學化、標準化，也更加體系化。

21世紀以來，隨著數字化、信息化、網絡化、大數據和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人類全面進入信息文明時代。隨著全球經濟社會由工業文明向信息文明進化，經濟社會發展也由工業化、標準化向信息化、數字化、網絡化、定制化、個性化發展，大數據、云計算、物聯網、人工智能和虛擬現實技術的大爆發，推動社會文明系統發生新一輪顛覆性變革，也推動全民閱讀從標準化分級進入智能化、個性化、定制化發展新階段。

三、信息文明與智能化閱讀新趨勢

2023年2月27日，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數字中國建設整體布局規劃》提出，全面提升數字中國建設的整體性、系統性、協同性，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以數字化驅動生產生活和治理方式變革，為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注入強大動力。要做強做優做大數字經濟，發展高效協同的數字政務，打造自信繁榮的數字文化，構建普惠便捷的數字社會，建設綠色智慧的數字生態文明。數字中國的提出，標志著我國經濟文化和社會發展將全面朝著數字化、信息化、智能化全面推進，推動中國進入數字文明與信息文明新未來。在數字經濟背景下，基于大數據和人工智能的個性化用戶畫像、個性化內容推薦和定制，已經成為越來越多的行業發展方向。未來，各行各業對用戶的服務不再以群體為分類標準，而是以個體為原則，實現對每一個個體提供精準化、個性化、定制化服務。

數字文明與信息文明的大發展，也促進了閱讀領域的新發展。社會閱讀習慣、閱讀行為，尤其是閱讀方式，都因人工智能技術等數字網絡技術的發展而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和升級。電腦網絡在線閱讀、手機端移動閱讀、有聲閱讀、短視頻閱讀，甚至是虛擬現實元宇宙閱讀，都成為當代人的閱讀新模式。基于用戶畫像進行智能化、個性化、定制化閱讀服務，也在逐步成為現實。

今日頭條APP（以下簡稱“今日頭條”）是機器智能推薦閱讀機制的典型代表。在今日頭條，每個人看到的文章都是不相同的，都是個性化和定制化的。頭條的推薦算法屬于機器智能，即通過機器算法將用戶發表的內容（視頻和文章等）分發給受眾。智能個性化推薦引擎會根據文章特征（內容質量、內容特征、首發情況、互動情況等）、用戶特征（頭條號閱讀歷史、頭條號訂閱情況等）以及環境特征（時間、地域、天氣）等相關要素，建立文章推薦算法，根據算法找到可能對該文章感興趣的讀者并將文章推薦給他們。今日頭條的內容推薦原理與傳統的新聞門戶如新浪網、搜狐網、騰訊新聞等完全不同，后者的推薦文章是由編輯根據個人判斷后選出的，是千人一面的，而今日頭條能做到千人千面。今日頭條的智能推薦系統基于內容畫像與用戶畫像，實現兩者的個性化精準匹配。其本質是從產品思維向用戶思維的轉變，從以內容為中心向以讀者為中心轉變，真正實現了以人為本，這正是信息時代人工智能算法的核心觀念。

2016年10月，馬云在阿里巴巴“云棲大會”演講，提出“五新”理念，包括“新零售、新制造、新技術、新金融、新數據”。其核心思維是整體經濟體系從工業時代以企業為中心走向信息時代以消費者為中心。也就是從傳統的B to C向新時代的C to B的全新商業模式轉變，一切以客戶為中心，由客戶來驅動，這是一個根本性的轉變。“新零售”是根據用戶需求實現按需銷售，并倒過來根據銷售數據實現按需生產和供給，實現更加智能化的生產和消費的一種銷售模式。與傳統制造的資源化、集成化、流程化相比，“新制造”朝著“智慧化、個性化、定制化”的趨勢發展，這有賴于大數據、云計算和人工智能系統所帶來的“新技術”變革為支撐。“新金融”則通過微支付、微存款、微貸款為經濟消費、流通和生產注入資金血液。在整個過程中，以大數據為主體的“新數據”代替了傳統企業的土地、設備、資源，成為企業最重要的核心資源。“五新”是一個有機的整體，構成了信息經濟的整個產業鏈與價值鏈，體現了信息社會對工業文明的變革是知識驅動的革命，是智慧驅動、數據驅動、個性驅動、定制化驅動的變革，是數據智能不斷升級的過程，即基于算法的自動高速迭代，而不再是人腦的低效學習。

“五新”代表的數據驅動、用戶驅動，也必然成為全民閱讀發展的新方向與新未來。全民閱讀應以讀者為中心，利用讀者數據為讀者進行用戶畫像，根據讀者的實時需求進行個性化算法推薦，根據推薦需要進行內容定制和開發，實現從按需閱讀“新閱讀”到按需出版“新出版”，再到按需印刷“新技術”的全鏈條變革。

按需推薦算法在發展過程中也面臨信息繭房、淺閱讀、碎片化、娛樂化等一系列新問題。信息繭房的本質是系統根據讀者的喜好匹配、推薦內容，從而使讀者只能看到自己喜歡的內容。這一過程在充分滿足讀者個性化需求的同時，也導致讀者只會持續循環與強化自己喜歡的內容，而完全屏蔽與自己興趣不同的見解、觀念與知識，這時的按需推薦算法如同一個蠶繭，將讀者嚴密包裹。隨著信息繭房的出現，人們也找到破解之法，即在推薦系統中加入反向算法或不相關算法，在給讀者推薦個性化喜好內容的同時，補充一些與讀者興趣相異的內容資源，實現內容的全面性組合。如系統在給讀者推薦圖書時，不僅推薦讀者喜歡的圖書，也同時推薦一些其他方面的優秀內容，以彌補讀者其他方面的知識營養。同樣，人們也需要一一尋求淺閱讀、碎片化、娛樂化等問題的破解之道，推動淺閱讀與深閱讀、碎片化閱讀與結構化閱讀、娛樂化閱讀與知識化閱讀的組合與平衡。

面向信息化、智能化的新時代，我們需要前瞻性、引領性地研究設計智能化閱讀的發展方向。如果說中國傳統閱讀理論是農業文明閱讀觀，那么分級閱讀理論就是工業文明閱讀觀。當前，人類文明正在從工業文明向信息文明、智能文明躍遷。新的文明時代，對人類的能力、素質和發展方向都提出了全新的要求，也對工業文明的人才觀、教育觀、閱讀觀提出了全新的挑戰。信息化、智能化是全球文明新趨勢，中國與西方站在同一起跑線上。如果說中國在分級閱讀領域落后西方幾十年的話，那么在智能化閱讀新趨勢面前，中國閱讀界也迎來彎道超車、引領國際閱讀理論新方向新未來的歷史契機，如同在新媒體領域TikTok憑借推薦算法引領全球短視頻消費新潮流一樣。其中的關鍵是中國閱讀界能否做到高瞻遠矚、超前布局、統籌規劃、引領未來。

在智能化閱讀系統建設過程中，行業需要以智能閱讀資源建設的完善為基礎，通過構建超大規模的閱讀統計模型，突破中文閱讀動態跟蹤與評測技術，建設多維度語言閱讀自動能力評測體系，通過大數據閱讀內容及行為分析制定個性化閱讀方案，智能推送閱讀資源。在保證閱讀者的個人意愿被充分尊重的前提下，行業可擴大知識來源，同時兼顧知識結構體系、閱讀能力體系的全方位完善。整體來看，中國未來的智能化分級閱讀研究應該重點關注個性化閱讀標準制定、閱讀能力評測理論、閱讀內容智能推薦技術等方面，完善“智能閱讀理論—智能閱讀技術—智能閱讀產品”整條研發產業鏈，實現智能閱讀理論研究、智能閱讀能力測評理論及智能閱讀匹配技術的突破，從而實現在信息化、智能化時代對國際閱讀學理論與實踐的創新性突破和引領。

四、智能化時代閱讀新未來

2022年11月，美國OpenAI公司發布新一代人工智能系統ChatGPT，在人類歷史上首次實現了通用人工智能。ChatGPT與以往的專用人工智能如人臉識別、聲音識別、圖片識別不同，它可以完成自然語言對話，生成任何人類希望它生成的內容，包括文字內容、圖片內容、視頻內容，融文字內容創作、音樂創作、繪畫創作等功能于一體，從而實現從專用人工智能向通用人工智能AGI的飛躍。此后，各種生成式人工智能如雨后春筍般冒出，如百度文心一言、阿里通義千問等。騰訊公司創始人馬化騰稱人工智能是幾百年一遇的重大科技突破，將再一次改寫人類的未來。

AGI在閱讀領域同樣具有廣泛的應用空間，它可以根據讀者的需要向讀者個性化推薦讀者想讀的圖書，可以自動生成圖書的摘要、導讀，并以音頻、視頻等多種方式展示，還可以生成虛擬數字人閱讀導師，與讀者進行自然語言對話，與讀者隨時隨地交流討論讀書心得體會，實現陪伴式導讀。但這只是人工智能在閱讀領域的初步應用。隨著人工智能從目前所處的弱人工智能階段向強人工智能階段與超人工智能階段進化，不出30年，人類就將迎來人工智能全面超越人類智能的“奇點時刻”。可以想象，在未來，人類的閱讀模式還將面臨多大的變化。

在科技大爆發的今天，人類閱讀面臨的變化不僅源于人工智能，還源于元宇宙等新興技術。元宇宙是一種通過增強現實技術和虛擬現實技術創造出的現實世界與虛擬世界相混合的狀態，被稱為繼PC互聯網與移動互聯網之后的第三代互聯網，也就是庫克所說的空間計算互聯網或馬化騰所說的“全真互聯網”。元宇宙在本質上是一種新的信息時空，其與物質宇宙不同的是信息代替了物質與能量，成為這個時空的主體。

在元宇宙時代，信息的生產與閱讀消費正在成為社會的主體。在元宇宙虛擬現實環境中，人們接觸的一切都是數字內容，而不是物理實體。可以說，人們主要通過閱讀各種數字內容獲得所有信息。在元宇宙世界，閱讀即生活，生活即閱讀，閱讀將不再是一個專門的活動，而是全面泛在化活動，融入人們的一切行為之中，閱讀將成為人們的日常生活方式，也將成為人們在元宇宙中連接一切的接口。

在元宇宙中，人們的閱讀行為也在發生重要變化。在互聯網時代，人們的閱讀形式已經從傳統的紙質文字閱讀擴展到閱讀電子書、聽有聲書、觀看知識小視頻、觀看知識直播、在線聽講座等，甚至在線上討論組進行交流。而到了元宇宙空間，人們獲得信息、知識和智慧的方式將進一步從文字閱讀與思考轉化成“目擊”觀看各類“全真信息”——人們在新聞發生“現場”目擊“全真新聞”，通過仿真操控學習汽車、飛機與宇宙飛船的駕駛技術，通過數字孿生實現對物理設施的同步指揮控制。在元宇宙里，一切信息都以“全真”方式呈現在人們眼前，閱讀將從文字閱讀時代發展到全真閱讀時代。可以說，在元宇宙時代，閱讀的形式、內容、定義，都將再一次面臨改寫。

與通用人工智能和元宇宙相比，還有一項科技對閱讀的改變更加徹底，那就是腦機接口技術。腦機接口技術通過在人類腦部植入一個微芯片或在腦外安裝人腦神經信息識別系統，實現人腦與電腦和網絡的直接連接。有了腦機接口，人類通過神經信號即可上網，不再通過眼球與雙手完成信息的輸入與輸出。從此，人類將不再需要通過眼睛閱讀來獲取信息與知識，而是可以直接通過腦機接口將海量信息與知識輸入頭腦。這樣一來，所有傳統的眼球運動信息閱讀模式似乎都成為多余的步驟，神經網絡信息交互成為新的閱讀形態。五千年來人類通過文字閱讀模式建立起來的文明系統，也必將面臨終極革命。

展望未來，無論閱讀發生多大的變革，人類都將變得更好。雖然閱讀的定義在發生變化，但閱讀的本質仍然不變，就是人類通過獲得信息、掌握知識，形成智慧，提升能力、素養、精神境界和生命品質。這使人們從一個生物個體，發展為一個精神充盈而豐富的大寫的人，而不僅僅是為了用眼睛去識別文字。

在信息化、智能化新時代，凡是人工智能能做的都將被替代，凡是可以瞬間查詢到的知識都不再需要背誦。人類將進一步從追求生存、追求生活，向追求生命品質與靈魂的提升邁進。人們更重要的能力，將是表達能力、組織能力、創意能力、創新能力、人格魅力和精神氣場。在元宇宙世界中，人們既可以沉迷于各種娛樂刺激中無法自拔，也可以借助現代科技實現生命的自我提升，達到生命的極致超越與靈魂的極度升華。閱讀將超越紙張、超越文字、超越知識，直抵大成智慧（錢學森語）。而讓人們超越自我，正是閱讀的本質。

作為閱讀工作者，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在積極擁抱新未來的同時，充分研究、開發各類最適合新時代場景的閱讀產品、閱讀服務，以滿足人們全新的閱讀需求，滿足人們對極致美好精神生活的追求。通過閱讀，每一個人都將成為更好的自己，這也將是新時代閱讀的歷史使命。未來已來，閱讀的未來將照亮人類的未來。從這個角度講，人工智能與元宇宙時代，也必將是閱讀的黃金時代、知識行業的黃金時代，必將使閱讀在新時代迎來燦爛輝煌的明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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