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藝術“東風西漸”的歷史呈現

陳華文

書名 |? 《中國風：13世紀—19世紀中國對歐洲藝術的影響》

作者 |? 佛朗切斯科·莫瑞納【意大利】

譯者 |? 龔之允? 錢丹

出版 |? 上海書畫出版社

中國作為歷史悠久的文明古國，其文化藝術不僅對東亞地區影響深遠，對于遙遠的歐洲，影響力也不可小覷。鮮為人知的是，歐洲大陸上刮過幾百年的“中國風”。歐洲人曾經推崇、效仿中國藝術，將中國元素直接運用到與藝術相關的創作中。中國風在歷史上之所以深刻地影響著歐洲，這和中國當時強盛的國力有著緊密聯系。《中國風：13世紀—19世紀中國對歐洲藝術的影響》一書，從宏觀上梳理了中國藝術及其思想在歐洲傳播的圖景，這對于探討中西文化交流與互鑒，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一

本書作者佛朗切斯科·莫瑞納博士，是意大利藝術史學者，長期致力于研究遠東與歐洲跨地域文化交流。中國風（Chinoiserie）是自13世紀晚期起，就在歐洲出現的一種文化藝術現象。一般認為，馬可·波羅在元大都（位于今北京市區）受到元世祖忽必烈接見這一事件，是中國風在歐洲興起的重要標志。而中國風這一術語，則在19世紀才得以確定，用來形容受到中國或者寬泛一些的遠東文化影響的歐洲藝術潮流。

中國風是歐洲特有的文化現象，是歐洲人心目中的中國形象。在工業革命之前的歐洲人印象中，中國是一個遙遠、神秘、富裕且充滿詩情畫意的國度。《中國風：13世紀—19世紀中國對歐洲藝術的影響》一書分為兩部分：第一部的前兩章，主要概括13世紀末到17世紀，中國風在歐洲的誕生和早期傳播；第二部分集中闡述了17世紀晚期到19世紀晚期，中國風在歐洲盛行的場景，并且按照歐洲的歷史與地域，分別介紹中國風對歐洲多個國家和地區的影響。書中講到，中國風對于歐洲的絲綢、陶瓷、園林建筑、繪畫、出版等各個領域，其影響都不可小覷，這在各種文獻和實物中，都得到了充分印證。

二

絲綢之路是古代中國和世界交流的重要通道，正是通過這條要道，中國的絲綢、陶瓷以及各種工藝品，傳到了歐洲。絲綢和陶瓷的做工之精致、紋樣之精美，令歐洲的上流社會羨慕不已。14世紀意大利盧卡地區的絲綢織品，就出現了鳳凰的圖案。眾所周知，鳳凰在中國神話傳說中是吉祥的鳥兒，代表尊貴和權力。而鳳凰在當時的意大利，顯然沒有這樣的文化寓意，他們僅從視覺欣賞的角度認為，這種鳥十分好看，故在絲綢織物生產中，廣泛采用了鳳凰的圖案。當時不僅是意大利，其實在整個歐洲，對于中國藝術的認知，想象的成分居多，認知卻是零碎的，甚至荒誕的。其實這不難理解，當時中國和歐洲盡管有商貿往來，但來過中國的歐洲人畢竟只是少數。中國風在歐洲的傳播，從感性到理性、從局部到整體、從模糊到清晰，經歷了幾百年漫長之旅。

陶瓷，是古代中國呈現給世界的藝術“大餐”。和中國絲綢一樣，陶瓷也深受歐洲人的喜歡。歐洲人不僅效仿中國陶瓷的制作工藝，在陶瓷外觀設計和圖案方面，中國元素也顯而易見。16世紀的歐洲，意大利的陶瓷制作工藝已經走向成熟，1515年到1530年威尼斯生產的陶瓷，就采用了青花紋樣。不僅如此，在意大利著名畫家貝利尼的油畫《諸神之宴》中，神仙們使用的器皿就是中國瓷器，且瓷器上雕著顯眼的青花紋樣。同樣在16世紀，“美第奇瓷器”朝圣者雙系鈕壺上，不僅雕有中國風青花紋樣，還有松樹、仙鶴、山石，這些都是中國文人熱衷描繪的對象，其繪制技法顯然也來自中國文人畫之靈感。

在葡萄牙，16世紀到17世紀生產陶瓷時，陶藝師們用白色錫釉為底，繪藍色琺瑯，也效仿中國青花瓷紋樣，圖案中有草木、石頭、人物，滿滿的中國風。荷蘭在17世紀晚期到18世紀早期，加工生產的中國棒槌瓶、瓷盤等，圖案雖然升格為彩色，但圖案表現的內容，依然是中國的龍、竹、水牛等。可以這么講，歐洲13世紀到19世紀的陶瓷藝術，對中國元素的使用直接又直觀，從制造工藝到器型設計乃至圖案繪制，和中國本土出品的陶瓷近乎“撞車”。中國陶瓷藝術之所以受到歐洲如此強烈的認可和喜愛，這表明當時中國制造和藝術水準，是領先于世界其他國家的。

園林建筑是中國藝術的又一大特色，中國園林建筑對于整個歐洲園林建筑的發展，影響深遠。可惜在漫長的歷史歲月中，歐洲諸多中式園林建筑，由于戰爭、氣候和城市擴建等原因，很多都已不復存在。從現存的中式園林建筑來看，歐洲上自達官顯貴下至平民百姓都對其推崇備至。

在英國，中式園林建筑頗為流行，其中最早的中式園林建筑修建于1738年。英國人不僅效仿修建中國園林建筑，還對中式園林有很多規劃和預想，其中《邱園中的建設設計》一書的插圖中，規劃中的園林建設就有中國的尖頂多層寶塔。其實，對于中國多層寶塔的描繪，已多次出現在歐洲出版的書籍中。再如《法國博內勒的中國風園林》一書中，不僅繪制了中國園林規劃的平面圖，還對中國園林進行細節“復盤”，對亭臺、假山、河流、小橋的描繪極為生動。歐洲現存的中式園林建筑中，德國皮爾尼茨城堡花園中的中式宮殿、波茨坦無憂宮的中國茶室，瑞典卓寧霍姆宮中的中國宮，俄羅斯皇村的中國橋梁、吱吱咯咯塔等，從建筑外觀到室內裝飾，中國藝術元素極為強烈，給人以強烈的視覺震撼。

13世紀到19世紀的歐洲，不僅器物方面的中國元素凸顯，對于中國人日常生活的再現，在其各類美術作品中也可見到。如本書的封面圖，展示的就是歐洲人對中國式生活的遙想。這幅畫是法國17世紀末到18世紀初，法國生產的掛毯“中國皇帝”系列作品中的一幅。這幅作品中，至高無上的皇帝和歐洲遠道而來的客人，以地球儀為中心，探討天文地理之妙，人物的背景是中國的寶塔和樓閣。

三

13世紀到19世紀中國風刮過歐洲，對歐洲藝術從造型技法到思維取向，產生的影響極為廣泛。這幾百年中，中國的國力在世界上也屬強盛。從歷史的眼光來看，中國風吹過歐洲，是一個復雜的、漫長的過程。《中國風：13世紀—19世紀中國對歐洲藝術的影響》梳理了中國風在歐洲的傳播和影響，其脈絡整體上是清晰的，但對于具體作品的分析和論述還顯得有些單薄，對中國風在歐洲傳播的成因分析還不夠透徹。

編輯：黃靈?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