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代龍形玉佩紋飾研究及其設計應用探究

摘要：龍形玉佩是漢代玉器中的一種重要種類，不僅造型獨特，而且具有豐富的文化內涵。漢代龍形玉佩紋飾繼承了先秦時期玉器紋飾的藝術造型特征，其造型以龍紋為主，以谷紋、云紋等紋飾點綴，形成了獨特的藝術風格，造型優美、流暢。龍紋的應用范圍較廣，在畫作、瓷器、飾品、服裝、玉器等物品上都有所體現。古人將他們對龍的信仰用不同的手法表現出來，隨著人們信仰的變化，作為各朝各代人民信仰、祀奉的載體之一的龍紋飾的造型也在經歷演變，因而各個時期的龍紋飾各具特色。然而，自漢代龍紋造型成熟之后，龍的形態就趨于固定化，基本的形態造型不會有太大的改變，這導致當下很多產品直接使用固定龍紋、嚴重缺乏創新，如今在一些常見包裝、企業品牌設計中就能看見許多并無變化的龍紋。基于此，文章以漢代龍形玉佩紋飾為研究對象，分析漢代龍形玉佩的紋飾特征與藝術價值，通過形狀文法對提取的紋飾進行創新，將傳統玉器紋飾轉化為符合現代人民審美且具有文化價值的紋飾，并運用到文創產品設計中，使漢代龍形玉佩紋飾重新煥發生機。將傳統紋飾與現代設計有機結合，能夠對傳統紋飾的發展與傳承起到促進作用。

關鍵詞：漢代；玉佩；龍形紋飾；形狀文法

中圖分類號：K876.8；J5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3）04-00-03

西漢初期及中期，龍紋造型氣勢雄偉、豪放大氣，隨著時間的推移，其逐漸成為漢代玉器中最具代表性的造型。本文以漢代龍形玉佩紋飾為研究對象，分析紋飾的表現形式、構成方法等，通過形狀文法對漢代龍形玉佩紋飾進行推演再生設計，最后探討再生設計紋飾在文創產品中應用的可行性，以期促進漢文化的傳承與創新發展。

1 漢代龍形玉佩紋飾的歷史沿革與形態發展

1.1 龍形玉佩紋飾的起源

龍是中華民族的圖騰，在我國悠久的歷史文化中具有重要地位，將這一符號與玉結合所形成的龍形玉器擁有豐富的文化內涵。龍形玉佩根據不同的式樣可以分為單體型和復合型的玉龍佩，且由于佩戴的形式差異，單體龍形玉佩可以分為橫式造型與豎式造型，復合型龍形玉佩則可以分為雙龍透雕式和多龍纏繞式。龍紋多與云紋、谷紋、窩紋等紋飾搭配出現在玉器上，且常結合卷云紋與鳳尾紋透雕出現。

龍紋最早出現在新石器時期，龍的形象首先出現在紅山文化中，并且出現在玉器上。關于龍紋飾的起源有很多說法，在諸多探究龍起源的觀點中，融合說認為中國史前龍的形象融合了諸多動物的特征，將鱷魚、虎、熊等動物的軀體特征相融合便有了龍，于是形成了“角似鹿，頭似駝，眼似鬼，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保|漢王符《潛夫論》）的“九似說”［1］。學術界廣泛流傳的一種觀點是蛇原型說，褚少孫是西漢最著名的史學家，他提出了“蛇化為龍，不變其文”的觀點，從而得到龍的產生是以蛇為原型的看法。

1.2 龍形玉佩龍紋飾的形態發展

新石器時代的龍紋多出現在玉器上，造型簡單且抽象，構圖簡潔明了。到了商代中期和晚期，龍紋飾逐漸具象化和復雜化，直至春秋戰國時期，龍紋飾中龍的五官造型較為模糊，寫實特征已不明顯，龍首、龍尾等身體部位也進行了抽象、簡化的處理，具有極強的裝飾性美感。戰國時期的龍紋飾造型趨向于曲線造型，表現出龍的盤旋之姿。龍身上多琢谷紋、蒲紋和乳丁紋。到了漢代，龍的造型特征才較為完善，龍紋造型的形象基本形成。兩漢時期，龍紋的形象逐漸圖形化和意境化，成了一種象征權力的符號。隨著漢代龍紋的發展，人們進一步完善了龍的造型，青龍、蛟龍、玉龍、魚龍等龍的出現，使龍紋的造型不斷豐富，而這些龍的形象兼具簡潔生動、富有張力、氣勢恢宏的藝術特征［2］。

2 漢代龍形玉佩紋飾的構成形式

2.1 龍形紋飾

目前，有關學者將漢代玉器上的龍紋分為幾類。一是爬行龍紋飾，通常為龍的側面，即龍頭向前，龍口大張，作爬行狀，且龍的輪廓與結構線相吻合；二是卷龍紋，龍的軀體作卷曲狀，龍頭與龍尾相接位于正中，龍身或半直半圓，或螺旋成圓形；三是交龍紋，龍單體交纏或群龍互纏。

相比紅山文化的玉龍，漢代玉器上的龍紋多呈現S形，龍身軀干多簡單勾勒，并輔以谷紋、云紋等紋飾點綴。如徐州博物館館藏的玉龍佩，整體造型優美流暢并組合其他紋飾加以填充，玉佩整體呈S形，龍頭紋飾造型向前張口、尾部回卷，頭尾似虎形，充滿生命力。再如發掘于徐州獅子山楚王陵墓的西漢時期的龍形玉佩，整體線條生動自然，龍身中間部分軀干上拱凸出呈S形，軀干內部填充了勾連渦紋，并且搭配整齊有序的幾何圖形，整體造型線條硬朗而靈動；龍形玉佩的龍首部分起伏變化圓滑，龍身、龍尾、龍鱗等皆有較為精細的打磨處理。

漢代的龍形玉佩變化無窮，龍身的紋飾整體呈S形，其身軀的延長、結構的千變萬化和各種姿態的扭曲，增強了紋飾整體的靈性。龍紋身軀從上到下彎曲翻轉，在玉器的器面上盡可能占據更多的空間。

2.2 輔助紋飾

2.2.1 谷紋

谷紋與龍紋密切相關，谷紋最早裝飾于春秋晚期的玉器上，在戰國時期開始普遍流行，至西漢時期仍有所延續。谷紋是如萌芽谷粒狀的一種紋飾，常整齊分布、組合排列在玉器器面上，夏鼐和楊建芳先生曾提出，谷紋紋飾是由虺龍紋拆解劃分、簡化發展而來的。谷紋的造型圓滑平整，紋飾小且圓潤，以規范的谷粒狀裝飾圖形作為紋樣模塊在龍形玉佩上組合排列，較為緊湊［3］。

2.2.2 云紋

云紋多為組合輔助的適形紋樣，裝飾于龍身，用以營造出騰云駕霧的感覺。云紋就是形狀近似云朵的紋飾，云紋左右兩端曲線向內卷曲，就像天空中流動的云，變幻莫測，造型靈活。兩漢時期，玉器上的云紋通常分為卷云紋和單線勾云紋。漢代龍形玉佩上使用的卷云紋十分生動，呈S形，圍繞在龍紋四周，使整個玉佩更加生動活潑；而單線勾云紋作為二方連續樣式和四方連續樣式，排列在主體紋飾造型的周圍。

受漢代玉器紋飾的影響，云紋的造型以寫實手法為主，云頭紋飾造型豐滿，云尾輕盈靈動，整體具有動感，云紋的寓意是源遠流長、生生不息、安寧吉祥，因此云紋多為輔助裝飾紋飾，與白虎、玄武、麒麟、龍等神獸紋飾組合呈現，且更具有立體感，造型活潑靈巧。

2.2.3 乳丁紋

乳丁紋是春秋秦漢時期青銅器上常用的裝飾紋，在戰國中晚期至秦漢這一階段流行刻于玉石器上，其因類似凸起的乳突而得名，排列方式多樣。乳丁紋在青銅器物上作為陪襯出現，常裝飾于銅鼎腹部，單獨成片［4］。在漢代玉器中，乳丁紋常用于點綴龍身造型，乳丁裝飾多是整齊排列的明顯凸起，通常不單獨出現。

3 龍形玉佩紋飾在文創產品中的應用現狀

龍紋作為中國的一種傳統元素，不斷被應用于產品設計中，被大眾接受，與此同時，伴隨而來的是許多設計上的問題。

目前，根據龍形玉器紋飾設計的文創產品，更多是對紋飾的直接應用或對圖像的照搬照抄，雖然在印刷與版式上增加了現代工藝，但大多粗糙簡陋。在色彩和造型等方面，以市場經濟需求為主，欠缺創造性思維，不符合當下的審美原則。文創產品與傳統文化產品的本質差異就在于其豐富的文化內涵的表現性，而當下存在大量直接復制、粘貼傳統紋飾的文創產品，此類產品在設計上沒有創新意義，對文化的解讀存在偏差，不利于文創產業發展。

北京故宮博物院推出了很多關于龍的文創產品，如吉隆之喜系列的龍形香皂，香皂的印紐造型為華貴威嚴、具有較高辨識度的蹲龍，體現了對龍紋飾外觀造型和內涵的借鑒。

4 基于形狀文法的漢代龍形玉佩紋飾再生設計

4.1 理論基礎

形狀文法這一理論最早應用于建筑設計、繪畫、雕塑等領域。本文所使用的形狀文法的推演規則包括以下幾點：增刪，即對目標圖形的局部或者全部形狀進行節點和元素的增加與刪除；置換，即用其他視覺元素替換目標圖形的原有元素；鏡像，即對目標圖形的形狀進行整體或者局部的對稱處理；復制，即對目標圖形的線條、節點或整體圖形進行復制處理；縮放，即將整體圖形或圖形局部縮小或放大，從而與原始圖形形成差異；旋轉，即沿著某一節點或者軸線旋轉圖形，通常與復制命令一起執行，從而更改目標圖形的形狀。

4.2 紋飾提取

玉器紋飾是古人對現實世界的一種抽象表達，但是受工業水平的限制及各時期思想觀念的沖擊，工匠所雕琢出來的玉器紋飾結構復雜煩瑣，紋飾多呈不規則狀，相比現代紋飾造型而言，并不符合大眾審美。

因此，應在保留漢代玉器文化內涵與特征的基礎上，提取漢代龍形玉佩的紋飾，對其特征進行歸納、總結和分析。在此基礎上，對推演設計過程中所需要的紋飾元素進行提取，利用Photoshop、Illustrator等計算機輔助繪圖軟件，建立相應的形態特征數據庫。

4.3 推演設計

復雜的無法直接應用的玉器紋飾，多為不規則紋路，造型不夠美觀且無法投入使用，要對此進行簡化。簡化與抽象等手法無論是在單個紋飾元素的創作設計中，還是在整體紋飾的視覺效果設計中，都是非常重要的設計方法。在保留玉器紋飾元素特征的基礎上，通過形狀文法對紋飾瑣碎復雜的線條進行推演設計，能使造型更加優美，更富有現代感。將提取出的紋飾進行推演設計，能夠形成一種新的視覺元素。

運用形狀文法進行推演設計主要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在漢代龍形玉佩紋飾初始形狀提取庫中隨機選取一組初始形狀，首先應用形狀文法工具中的增刪規則，對初始圖形進行簡化處理；其次執行復制、旋轉規則命令，將初始形狀圖形轉換為文創產品設計中的基本單元圖形；隨后，執行增刪命令，對處理過的基本單元圖形進行進一步的完善與改造，在對基本單元圖形進行增刪的過程中，需要處理圖形中無法運用、不美觀的線條?？梢?，執行增刪與置換命令的推演過程，是將圖形轉換為具有新的視覺效果的圖形的過程，也是將傳統元素紋飾轉換為新的視覺符號的過程，這是非常重要的處理步驟。另外，在處理初始形狀的同時，要注意保留原始形狀紋飾的基本要素結構。

第二階段，在處理完初始圖形之后，對所得到的基本單元圖形重新進行組合排列，通過進一步的衍生推演將基本單元圖形推演出來，通過執行規則中的復制、鏡像、旋轉等多次操作，產生更為復雜的新圖形（見圖1）。

4.4 紋飾應用

紋飾的設計在文創產品中是必不可少的步驟，要在傳統紋樣特征的基礎上，秉承現代設計理念的基本準則，將形狀文法輔助下的漢代龍形玉佩再生設計紋飾應用于文創產品上。再生設計紋飾是經過推演設計出來的視覺符號，無論是單個再生設計紋飾還是經過排列組合的紋飾，都可以運用于文創產品的設計，并根據文創產品的種類呈現出不同的視覺效果。

4.4.1 印章

可以印章為載體，將再生設計紋飾作為視覺圖形應用到印章中，作為印章的印花直接使用，或者將其直接應用到日常生活用品中作為點綴，這不僅能夠優化目標產品的視覺效果，而且能滿足人們的精神追求，引起情感共鳴。

4.4.2 冰箱貼

冰箱貼作為現代文創產品中常見的類型，是區域文化內涵的重要載體，具有一定的實用性及裝飾性，可以選取玉佩中具有代表性的玉龍與龍形玉佩進行設計，搭配設計推演的紋飾，從而將文化內涵與現代設計相融合。

5 結語

本文對漢代龍形玉佩紋飾進行了系統性的梳理與歸納，有助于漢代玉器紋飾的文化內涵傳承與創新發展，并以此為基礎，運用形狀文法理論進行紋飾推演再生設計，為現代設計提供了新的視覺符號，對紋飾進行再生設計并將其融入文創產品，為文創產品的設計提供了創新思路。

參考文獻：

［1］ 劉偉.論龍的起源與龍文化內涵［J］.中國民族博覽，2018（4）：5-6.

［2］ 張愐.論漢代龍形玉器的藝術形象：以徐州博物館為例［J］.天工，2021（6）：122-123.

［3］ 朱貝貝.漢代玉器紋樣及其設計應用：以徐州博物館館藏玉器為例［D］.徐州：中國礦業大學，2020：16.

［4］ 吳庚庚.谷之養人 紋以飾物：兩漢前玉石的谷紋研究［J］.藝術品，2017（12）：64-73.

作者簡介：高帥（1998—），男，江蘇連云港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文化創意產品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