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人保護之網絡保護

何軍

共青團中央維護青少年權益部、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中國青少年新媒體協會聯合發布的《2020年全國未成年人互聯網使用情況研究報告》顯示：2020年，我國未成年網民達到1.83億人，互聯網普及率為94.9%；超過三分之一的小學生在學齡前就開始使用互聯網，而且呈逐年上升趨勢；隨著數字時代發展，孩子們首次觸網的年齡越來越小。

未成年人對很多信息缺乏一定的分辨力，長期接觸網絡不僅會讓他們對網絡產生強烈的依賴，還會導致他們作息不規律、缺乏學習動力、體能下降，出現焦慮、抑郁、暴躁，社交能力發展受阻、家庭觀念薄弱等情況。網絡使用的匿名性還使得未成年人極易遭受網絡欺凌。另外，由于缺乏個人隱私保護意識，在發達的網絡面前，未成年人的個人信息面臨著各種被泄露和被利用的風險，針對未成年人的網絡詐騙新手段、新技術也層出不窮。

案例1 “直播打賞”是近年來互聯網行業的新業態。關于“直播打賞”的法律性質，我國法律目前尚未進行明確規定。在用家長手機上網課的期間，10歲的小明下載了一款游戲直播APP。之后，他陸陸續續給游戲主播打賞了近10萬元。小明的父母知道后，聯系該直播平臺，要求其返還打賞款。但該直播平臺以“不知道小明只有10歲，且使用手機支付應該得到家長允許等”為由，不同意退回打賞費用。小明的父母將該直播平臺起訴到法院，當地人民檢察院也通報了該案，并向法院發出《支持起訴意見書》。

該案件中，小明年僅10歲，屬于《民法典》規定的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打賞主播可能是基于虛榮、攀比、好奇而做出的行為，自身未能完全意識到打賞金額的高低及其帶來的后果，其打賞行為應當被認為是與其年齡、智力不相適應的民事法律行為。而且，小明的打賞行為未經其父母同意或追認，因此該行為自始至終沒有法律約束力。據此，小明的父母請求該網絡直播平臺返還打賞款項時，該直播平臺應當核實情況后酌情予以返還。

那么，未成年人的充值、打賞行為被認定為無效后，網絡服務提供者是否需要全部返還被充值的款項呢？這個要視情況而定。一般需要綜合考慮以下因素：未成年人的監護人是否對未成年人盡到了監護職責；未成年人是否是在脫離監護的情況下實施的上述行為；網絡服務提供者是否對用戶的年齡限制進行了明確約定和提醒，并切實采取了保護未成年人安全使用網絡的技術措施。同時，還要考慮未成年人的家庭經濟狀況、網絡服務提供者與主播之間的關系等因素。也就是說，需要根據具體情況來認定雙方的過錯程度，才能確定款項最終的返還比例。

案例2 某APP是北京某公司開發運營的一款知名短視頻應用類軟件。該APP在未以顯著、清晰的方式告知并征得兒童監護人明示同意的情況下，允許兒童注冊賬號，并收集、存儲兒童網絡賬戶、位置、聯系方式、面部識別特征、聲音識別特征等個人敏感信息。在未再次征得兒童監護人明示同意的情況下，運用后臺算法，向具有瀏覽兒童內容視頻喜好的用戶直接推送含有兒童個人信息的短視頻。該APP未對兒童賬號采取區分管理措施，默認用戶點擊“關注”后即可與兒童賬號私信聯系，并能獲取其地理位置、面部特征等個人信息。2018年1月至2019年5月，徐某某收到該APP后臺推送的含有兒童個人信息的短視頻，通過其私信功能聯系多名兒童，并對其中3名兒童實施了猥褻犯罪。

該APP的行為致使眾多兒童個人信息權益被侵犯，相關信息面臨被泄露、被違法使用的風險，給兒童人身、財產安全造成了威脅，嚴重損害了社會公共利益。鑒于此，檢察機關向杭州互聯網法院提起民事公益訴訟，請求判令：北京某公司立即停止實施利用APP侵犯兒童個人信息權益的行為，賠禮道歉、消除影響、賠償損失。

這是一起典型的未成年人網絡保護領域的重大疑難復雜案件，具有刑事訴訟、民事公益訴訟和行政公益訴訟相結合的特點。檢察機關通過公益訴訟、檢察建議、情況通報等多種形式推動網絡平臺、社會、政府等多方協同、齊抓共管，帶動互聯網企業完善行業規則，通過個案推動了網絡大環境的治理。

防范網絡危害的“保護網”

新修訂的《未成年人保護法》新增了“網絡保護”專章，首次明確規定國家、社會、學校和家庭應當加強未成年人網絡素養宣傳教育，培養和提高未成年人的網絡素養，增強未成年人科學、文明、安全、合理使用網絡的意識和能力。

家庭教育

家長要讓孩子明確上網應以學習知識為目的，引導孩子識別有害垃圾信息，正確參與網絡互動，健康文明上網。家長要營造健康的家庭教育氛圍，教導孩子合理利用網絡為自己的學習提供幫助。鼓勵孩子從網絡內容消費者轉變為內容創造者，規范孩子的網絡價值認知和行為。家長要控制孩子的上網時間，通過鼓勵、帶動他們多參加社會活動來防止上網成癮。

學校教育

學校應當合理使用網絡開展教學活動。未經學校允許，未成年學生不得將手機等智能終端產品帶入課堂，帶入學校的應當統一管理。學校發現未成年學生沉迷網絡的，應當及時告知其父母或者其他監護人，共同對未成年學生進行教育和引導，幫助其恢復正常的學習、生活。

網絡產品和服務提供者的義務

針對未成年人使用其服務，網絡產品和服務提供者應當設置相應的時間管理、權限管理、消費管理等功能。以未成年人為服務對象的在線教育網絡產品和服務，不得插入網絡游戲鏈接，不得推送廣告等與教學無關的信息。網絡游戲服務提供者應當要求未成年人以真實身份信息注冊并登錄網絡游戲；對游戲產品進行分類并做出適齡提示；采取技術措施防止未成年人接觸不適宜的游戲或者游戲功能；不得在每日22時至次日8時向未成年人提供網絡游戲服務。網絡直播服務提供者不得為未滿16周歲的未成年人提供網絡直播發布者賬號注冊服務；為年滿16周歲的未成年人提供網絡直播發布者賬號注冊服務時，應當對其身份信息進行認證，并征得其父母或者其他監護人同意。

監督檢查與宣傳教育

網信部門及其他有關部門應當加強對未成年人網絡保護工作的監督檢查，依法懲處利用網絡從事危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的活動，為未成年人提供安全、健康的網絡環境。

安裝網絡保護軟件

學校、社區、圖書館、文化館、青少年宮等場所為未成年人提供的互聯網上網服務設施，應當安裝未成年人網絡保護軟件或者采取其他安全保護技術措施。智能終端產品的制造者、銷售者應當在產品上安裝未成年人網絡保護軟件，或者以顯著方式告知用戶未成年人網絡保護軟件的安裝渠道和方法。網絡服務提供者發現未成年人通過網絡發布私密信息的，應當及時提示，并采取必要的保護措施。

發揮未成年人主體作用

未成年人要發展更多興趣愛好，嚴格控制上網時間，提高自制力，不要把網絡作為一個永久的精神寄托場所，而要在網上做更多有意義的事情，讓上網變得更有價值。上網時，不輕易添加陌生人賬號，不輕易接收陌生人郵件，不輕易泄露個人隱私，不隨意點擊不明鏈接，不貪小便宜，不刷單、不轉賬。

為未成年人創造一個安全的網絡環境，不僅需要國家政策法律的支持、互聯網行業的規范自律，也需要家庭、學校與未成年人之間形成良好的互動。只有不同的主體共同參與、協同治理，才能還未成年人一片網絡凈土。

【責任編輯】諶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