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條命和一條命

傳說貓有九條命。這種說法就像形容貓有九件衣服，一件穿破了還有另外八件，一點兒也用不著擔心。貓里三層外三層地穿著九件衣服，仿佛穿上了刀槍不入的鎧甲。

貓的第一條命是貓墜樓時失去的。有一天，它想從陽臺上翻到旁邊裝空調的鐵盒子里玩，一不小心失足掉了下去，經過了很多樓層，最后掉在了小區的綠化帶里。貓的第一件衣服，在貓穿過樹林時被樹枝掛爛，撕成了碎片。現在，它大概已經被腐蝕分解，化入泥土成了肥料。

貓的第二條命是貓吃骨頭時窒息失去的。貓尋著肉香去垃圾桶里翻出了一塊吃剩的骨頭，它以為自己賺了一大塊肉，來不及嚼就吞了下去。結果骨頭太大，卡在喉嚨里。貓難受得在地上打滾，身上的第二件衣服被磨得蕩然無存。

貓的第三條命是貓掉進水中時失去的。晚上，我將浴缸灌滿了水，準備泡個花瓣浴。貓不知道什么時候偷偷溜進了浴室。我發現貓的時候，水面上漂浮著貓的第三件衣服。

貓的第四條命是貓喝開水時失去的。水杯里剛接了開水，還冒著白氣。貓像往常一樣去喝水杯里的水，結果被燙得原地打轉，打翻了杯子，很快身上的第四件衣服就蒸發了。

貓的第五條命是貓生病時失去的。貓生了一場大病，不吃不喝，肚子一天天變大，帶到醫院，醫生說貓已經沒救了。貓的第五件衣服永遠留在了醫院。

貓的第六條命是貓因好奇失去的。都說好奇害死貓，可是貓偏偏不以為意。家里搬回來一個巨大的箱子，貓非常想知道箱子里裝著什么，一直守候在箱子前。實際上那是一個空箱子，貓在見到箱子里什么也沒有后，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見，整日揣測箱子里的東西到底是什么。于是，貓的第六件衣服慢慢被好奇消耗殆盡。

貓的第七條命是因為吃得太多失去的。貓從來沒見過這么多罐頭。不同口味的罐頭讓貓欲罷不能，每個它都想嘗一嘗。它一個接著一個地吃，根本停不下來，最后吃得撐破了肚皮，第七件衣服也自然而然地被撐破了。

貓的第八條命是貓故意失去的。因為前面已經失去了七條命，還剩下兩條，貓一時半會兒想不出理由來使自己失去生命，于是選擇離家出走一段時間。回來時，身上就只剩下了一件衣服。

貓的第九條命也是最后一條命，始終都在身上。第九件衣服完好無損地穿在身上，貓去哪兒第九條命就去哪兒。

后來，我偶然發現貓的最后一條命跟我的命是連在一起的。因為我的生命力正處于最旺盛的時期，貓相應地也十分健康。我和貓目前都只有唯一的一條命，彼此牽連，萬不能有半點兒閃失。

（楓林晚摘自北京聯合出版公司《烏有貓》一書，視覺中國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