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繪本輸入到表征輸出，促進兒童經驗螺旋式生長

許俞陽

導讀：表征是學前兒童表達自我感知與想法的重要方式之一。通過解讀兒童表征，我們能看見兒童當下的游戲水平。建構游戲是兒童最喜愛的游戲之一，兒童社會交往能力、學習品質、數學認知等各方面的發展都能在游戲中實現。本文通過分析中班建構游戲中兒童表征的案例，發現兒童游戲中經驗生長存在的問題，進一步分析兒童發展目標，提出以兒童表征為載體、理實并進的推進兒童經驗生長的新路徑。

一、案例：建構區里的披薩游戲

建筑工地上的張張、寧寧和珂珂在閱讀了繪本《如果我是設計師》后，腦洞大開，決定設計建造酷酷的三層立體“汽車加油站”。他們先各自選擇積木搭建。一段時間后，加油站第一層初見雛形。但此時他們好像對建造加油站失去了興趣。張張：“建造加油站有點難！”寧寧：“好累啊，我想吃個披薩！”寧寧的想法得到了同伴的認可，他們坐到搭建好的餐廳旁，用積木制作披薩。第一次，他們使用三角形積木隨意平鋪，寧寧一直在調整積木塊的方向，讓積木能像一個圓形，但最后把積木全推到一旁。第二次，大部分積木都保持同一方向平鋪，圓形披薩初步成形，他們“吃”了起來，披薩吃完了又一次制作披薩，并再次吃完推翻。

（一）第一次介入：過程表征“披薩”

在三名兒童先后三次用積木塊搭出披薩又全推翻后，他們似乎對制作披薩失去了興趣，兩個兒童隨意擺弄地上散落的積木塊。此時教師第一次介入：“你們剛才在做什么？”兒童：“我們在做披薩，然后寧寧把它全弄壞了。”教師：“你們還會做披薩呢！我都聽餓了呢！”兒童1：“那我們再做一個披薩給你！”于是他們再次制作披薩。有了經驗，這次他們拿著直角三角形的積木塊，依次按同一方向鋪成一個近似圓形。兒童3：“老師，我們的大披薩做好啦！”教師：“哇，這么大的披薩是什么口味的？”兒童1：“是番茄口味的。”教師：“你是怎么知道的？”兒童1：“因為這是我做的！”兒童2：“因為我放了番茄醬。”說著把一塊積木放到“披薩”上。“你看，有這么多番茄醬！”兒童3：“這個披薩上還有雞肉！”說著把好幾塊小積木放到“披薩”上……幾名兒童先后給“披薩”加料。教師：“這個披薩一定很美味，其他小朋友也想吃，怎么辦呢？”兒童2：“我可以把它畫下來，等會兒和好朋友一起分享。”兒童畫了一個大圓，里面用類似鋸齒線分割成多塊，大圓邊寫著數字“15”。通過教師介入，兒童用紙筆表征“制作披薩”的過程。

（二）第二次介入：過程表征“快遞披薩”

兒童一邊畫，一邊說：“這是我們做的番茄雞肉大披薩，一共15塊。”教師：“這么大的披薩怎么分呢？”兒童1：“一人一塊。”兒童3：“多的分給其他人。”教師：“與同伴分享很不錯，那我們怎么送給他們？”兒童1：“可以用快遞！”教師：“那我們怎么把披薩快遞給其他人呢？”兒童2：“裝在盒子里。”兒童尋找合適的打包盒。兒童3到一旁柜子里拿來了幾個奶粉罐：“我們可以裝在這里送給他們。”兒童2拿來墻上掛著的帽子：“也可以裝在這里。”兒童切分披薩并打包。打包完成后，一名兒童拿著打包好的披薩送給隔壁便利店的老板：“這是我們的披薩，請你吃。”之后又送給在走廊游戲的其他同伴。送完披薩，他們看著剩下的披薩。教師：“你們做了什么？”兒童1：“我們給好多人送了披薩，我要畫下來。”說著拿出游戲故事本，表征快遞披薩的過程。教師適時的介入使得兒童的游戲內容豐盈化。

（三）第三次介入：過程表征“披薩快遞單”

幾名兒童在包裝剩下的“披薩”，一名兒童拿著一塊積木放在耳朵邊做打電話狀。教師走上前：“這幾塊披薩是要送給誰？”兒童2：“這要送給我的好朋友。”教師：“那誰幫你送？”兒童2：“快遞員呀，我已經打電話了。”教師：“那快遞員怎么知道這個披薩送到哪里去呢？”兒童1：“我會給它貼個標簽，上面寫好送給誰。”兒童2：“就像媽媽的快遞一樣。”教師：“那快遞單上要有哪些內容？請你們設計一下。”幾名兒童拿來紙筆，開始設計快遞單，一會兒就制作好了第一張快遞單，并貼到了包裝盒上。快遞單上包含了收件人、收件地址和電話等信息。通過教師介入，兒童開始嘗試表征“披薩快遞單”。

二、在哪里：深度觀察，了解兒童已有經驗的現實狀況

觀察是了解兒童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教師通過深入細致的科學觀察，能發現和了解兒童當下最真實的狀況與經驗水平。

（一）兒童有經驗，但經驗的遷移明顯不夠

案例中，兒童受繪本啟發萌發了新鮮想法，可以發現兒童對制作披薩及寄快遞是有經驗的。隨著經濟水平的提高和各電商物流平臺的高速發展，有關美食、快遞等的經驗對兒童來說極易獲得。但由于年齡和身心發展特點的限制，他們難以自發地將已有生活經驗遷移到游戲中。所以需要教師適當引導，讓他們順利將生活經驗遷移到游戲中，促進游戲水平提升。

（二）兒童有經驗，但經驗的深度尚顯不足

通過案例中師幼、幼幼互動可以知道，兒童生活經驗停留在淺表粗略的水平，深度不夠。雖然他們知道可以用快遞的方式進行物品投送，但對快遞的全流程及過程中需要的信息了解欠全面。這需要教師在旁恰當引導，幫助兒童步步深入，使這些真實的生活流程在游戲中重現。

（三）兒童有經驗，但經驗的生長欠缺完整

通過此案例，我們發現兒童已有生活經驗缺乏后期持續生長。如兒童在逛超市時知道很多物品可以在超市中進行購買，但對超市購物的完整流程或有關超市的經驗相對片面。所以平時也會發生這樣的現象：當有同伴說要開超市時，他們普遍表達超市里有什么、要在超市里買什么……但在面對超市選址、內部布局、需要的人員等一系列問題時會顯得很困惑。又如，兒童在動物園認識了小烏龜，知道烏龜愛吃什么。但如果后期不加以持續引導，兒童對小烏龜的經驗基本止步于此，很少能深入觀察和了解小烏龜的生活習性、生長特點等其他信息。這些都反映了兒童有經驗，但經驗生長欠完整的問題。

三、去哪里：對接表征，明晰兒童學習發展的育人目標

通過兒童在游戲中自發自主的表征行為，我們了解到當下兒童的思維發展水平。當在游戲中提供足夠數量和種類的高質量支持性書寫材料時，兒童能以此為腳手架逐步深入游戲，也更易激發深度學習。以兒童表征為介質，教師應合理介入，引導兒童逐步實現全方面且個性化的發展。

（一）學習品質

學習品質是兒童與物體、事件和觀點互動過程中體現出的獨一無二的態度、習慣和偏好，這種品質將長久伴隨兒童，甚至貫穿一生。兒童期是培養良好學習習慣和品質的黃金時期，學習品質對個體成長有長遠深重的影響。教師理應為其提供個性化的支持策略，善于利用游戲中的各種支持性材料，促進兒童學習品質的發展。如在科學區提供實驗記錄單，引導兒童積極使用，嘗試自主發現并解決問題，不僅能加強游戲目的性、促使兒童注意力更集中，更有助于培養注意的持久度和專注度。

（二）社會性和情感發展

兒童如何看待自己及與他人的聯系，是其整體學習和發展的關鍵組成部分。研究表明，兒童對自己的感覺及與他人的相處，會影響身體發育和學業成績。教師應培養兒童形成對自己的積極認知，幫助兒童學會調節情緒，培養其解決社會問題的能力及與他人合作并向他人學習的能力，助力兒童在社會性和情感方面獲得有效長足的發展。通過在游戲中提供互動式記錄單或自主表征的書寫紙，引導他們在游戲中使用，并在游戲結束后與同伴交流分享來促進同伴評價及學習的發生。

（三）語言與讀寫能力

兒童語言與讀寫能力是在社會關系語境和有意義的活動中發展的。幼兒園階段是為日后讀寫能力構建的奠基階段，教師要利用好游戲中可能發生表征的時機，提供足夠的支持性材料，為兒童語言讀寫能力發展提供支架。如在班級中提供各類書寫材料的“紙超市”，支持兒童隨時隨地記錄與表征的需要。又如，在各個游戲區中提供一定數量的、與游戲內容相適應的繪本供兒童自主閱讀，以便他們從繪本中汲取靈感，獲得經驗生長。

（四）數學認知

建構游戲的主題往往蘊含測量、集合與分類、計數等數學元素。如案例中的披薩數量、圓形披薩的拼搭組合方法等。其實不僅在建構游戲中，在其他游戲區中兒童也能接觸到數形相關知識，逐步建構數學認識。教師要善于觀察并抓住教育契機，引發兒童的深度探究。如建構游戲中有關積木形狀大小的討論：當兒童用積木壘高時，也許因為積木尺寸大小問題使得大樓坍塌，此時會自發比較不同積木的大小、長短、寬窄。這一過程中兒童能體驗到按一定的標準對同類物品進行排序分類的作用。此時，教師可以借此進一步幫助兒童提升有關按規律排序的經驗，促進經驗深化。

（五）社會學習

社會學習不僅影響兒童的責任感，還影響他們適應社會的能力。隨著兒童社會學習意識增強，他們逐漸建立社會規則意識，逐漸掌握與他人溝通的方法和策略。有研究者指出在創造性游戲中，兒童能承擔自己的角色并完善自己對社會角色的認知。游戲是學前兒童社會性發展的重要途徑之一。兒童通過在游戲中模擬各種生活場景，嘗試與他人交往，用合理的方式表達自己的需求，逐步完善社會性發展。

四、怎樣做：理實并進，重構兒童經驗生長的培育路徑

當我們對兒童現有經驗和育人目標有了清晰的認知，下一步就應思考如何有效幫助兒童獲得長久持續的經驗生長。這需要我們理實并進，找尋一條合理的路線幫助兒童生長經驗。

（一）理論層面

1.游戲經驗。《3—6歲兒童學習與發展指南》指出“幼兒的學習是以直接經驗為基礎，在游戲和日常生活中進行的”《幼兒園教育指導綱要》中強調幼兒園教育“以游戲為基本活動”。可見游戲是兒童學習的重要方式之一。大量研究表明，游戲對兒童認知發展和社會性發展有積極作用，包含著豐富的認知和社會經驗。而游戲類型不同，其包含的學習經驗也各有特點。如角色游戲以生活經驗為主；建構游戲以物理經驗為主；表演游戲更注重作品中的間接經驗……兒童完全可以通過豐富的游戲實現隱性的經驗習得，積累多樣化的游戲經驗。

2.表征。表征是兒童自由表達的形式，能幫助兒童在游戲情境中思考，同時也是保持信息傳遞的方式之一，有助于兒童在已有水平上深化游戲，獲得經驗生長。教師要創造一個輕松且被接納的氛圍，鼓勵兒童多樣化表征。這樣兒童會驚喜地發現，簡單的游戲活動轉化成了更豐富有趣的活動，簡單枯燥的游戲也將因為個性化的表征而充滿更多可能性。在不同游戲區中，要為兒童提供符合游戲情境的表征材料，如娃娃家中的電話本和菜譜、便利店中的價簽和促銷卡片等。這些豐富的材料都能激發兒童的表征欲。

3.教師觀察。實施教育，觀察先行。教師觀察是引導兒童游戲向更高水平發展的重要前提。通過細致觀察，教師可以了解兒童在當下的游戲活動中處于何種水平、具有怎樣的興趣點，以此作為游戲介入的依據，滿足不同兒童的個性化需求，有利于實現每一個個體的長遠發展。

（二）實踐層面

1.提供繪本豐富經驗。要想兒童游戲玩出深度和花樣，豐富的游戲經驗必不可少。只有兒童積累足夠量的游戲經驗，才可能促進質變發生。我們應鼓勵兒童自發自主游戲。創設不同的游戲區時，邀請兒童加入，勇敢表達想法，給予正向支持。這樣他們會對自己“造”出來的東西很感興趣。我們還可以通過提供各類繪本幫助兒童增長經驗，如在“小超市”提供《開心逛超市》繪本；在美工區提供《向日葵》《莫奈》等藝術類繪本。

2.升級各類表征材料。各類表征材料能有效促進兒童經驗持續生長，但我們要及時調整更新表征材料，以跟上兒童游戲水平的變化。如科學區中的實驗記錄表，我們可制作成可疊加的記錄本，讓每個兒童留下記錄。后進入游戲的兒童可以通過閱讀同伴記錄獲得經驗遷移，同時繼續記錄。通過對比或許能發現更多可探究的內容，支持兒童經驗橫向拓展。又如，當便利店的小老板已經能熟練運用發票時，我們可以提供真實發票，引導其比較記錄異同，嘗試設計新的、更完善的發票，讓游戲更有深度。

3.支持兒童計劃回顧。“計劃—工作—回顧”是高瞻課程重要而獨特的組成部分。在這一過程中，兒童作為思考者、實踐者和反思者，對參與的活動有全面了解，活動結束后也將進行回顧，這對未來的學習與發展具有重要價值。在這樣的“工作時間”中，兒童帶著期望設計、實施、改進活動，有助于在問題情境中構建知識、發展技能、積累經驗。

五、結語

通過教師的豐富的繪本、視頻等多種媒介資源的提供，輔以表征材料的更新升級，兒童的經驗將實現螺旋式不斷上升的增長，我們期待著建構區里的披薩游戲再一次開始，帶來更多不一樣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