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成藥治療骨關節炎的研究概況

陳宇 蔣總 胡小鈺 羅澤紅 李浩 馬武開

【摘 要】

骨關節炎是一種臨床常見的中老年退行性關節病，是中醫藥治療優勢病種之一，中成藥是近年來臨床常見的治療手段，在骨關節炎的治療中發展迅速，并取得了良好療效。文章介紹了近年來中成藥在骨關節炎治療中的臨床及實驗研究進展，通過分析相關文獻數據表明中成藥不僅可以改善患者臨床癥狀及預后，且具有良好的安全性，并取得大量實驗研究證據支持。

【關鍵詞】 骨關節炎；中成藥；研究概況

【中圖分類號】R274.9??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007-8517（2023）07-0058-05

Research Status of Chinese Patent Medicine for Osteoarthritis

CHEN Yu JIANG Zong HU Xiaoyu LUO Zehong LI Hao MA Wukai*

Guizhou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Guiyang 550001，China

Abstract：Osteoarthritis （OA） is a common clinical degenerative joint disease in the middle-aged and elderly，and is one of the dominant diseases in the treatment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Chinese patent medicine is a common clinical treatment means in recent years，and has developed rapidly in the treatment of OA，and has achieved good curative effect. This paper introduces the clinical and experimental research progress of proprietary Chinese medicine in OA treatment in recent years.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relevant literature data，it is shown that proprietary Chinese medicine can not only improve the clinical symptoms and prognosis of patients，but also has good safety，and has obtained a large number of experimental research evidence support.

Keywords：Osteoarthritis；Chinese Patent Medicine；Research Progress；Summary

骨關節炎（osteoarthritis，OA）是一種常見的關節退行性病變，其主要病理改變為軟骨破壞、骨贅行成、關節間隙變窄等。隨著年齡增長，發病率逐漸升高，據流行病學資料統計，中國60歲以上人群OA患病率為50%，75歲以上人群患病率達80%，致殘率高達53%［1］，預計到2030年將成為普通人群中導致殘疾的單一最大原因［2］。OA的發病與性別、年齡、遺傳因素、關節損傷和肥胖等因素密切相關。目前OA的治療藥物包括非甾體抗炎藥物（NSAIDs）、阿片類鎮痛藥、具有一定軟骨保護作用的氨基葡萄糖、硫酸軟骨素及局部應用的關節腔注射藥物等，在臨床上雖然取得了一定的療效，但對OA病的病情控制仍然欠佳，導致很多患者晚期關節損害嚴重乃至殘疾，需行外科手術治療，給病人帶來沉重的經濟負擔［3］。OA屬中醫學“痹證”“骨痹”“歷節病”等范疇，通過辨證與辨病相結合治療，能夠有效延緩OA的病情進展，但長期煎服中藥湯劑給患者帶來不便。為此，近年來以中醫藥理論為指導研制的中成藥越來越多，療效也得到進一步驗證，在OA的治療中受到更多重視，通過檢索2000年1月到2021年12月中國知網、萬方數據庫及維普期刊網，以“骨關節炎”“老年骨關節炎”“骨質增生”“骨痹”“中成藥”為關鍵詞，對中成藥治療OA的相關文獻進行分析，現報告如下。

1 OA的中醫病因病機

中醫學理論認為OA的發病與“腎主骨”“瘀血致痹”“病久入絡”等理論息息相關［4］。正氣虧虛是痹證發生的主因，病機是肝腎虧虛、陽虛寒凝血瘀及受風、寒、濕、熱等外邪的侵襲，日久而病發，以本虛標實為主。范永升提出痹癥與外邪密切相關，外邪侵襲，纏綿筋骨，痹阻筋脈所致，治療痹病時，根據證候分型、病變部位及體質選用搜剔通利、活絡止痛的蟲類藥［5］。王吉安［6］總結宋欣偉治痹經驗，認為痹證主要與內虛不能衛外及邪強乘虛而入有關，外邪又以痰濕之邪為主，治療主張以半夏、天南星等祛濕化痰對癥施治。蘭健等［7］認為痹證多因“瘀”，痹者一為臟腑經絡氣血閉阻不通，二為肌膚麻痹不仁，瘀血既是致痹因素又為病理產物，貫穿疾病始終，而瘀血程度則與臨床上“痛”癥相關。結合各位醫家學術觀點以及通過對臨床病人證型的總結，其中腎虛血瘀型患者占絕大部分，綜合分析考慮貴州地處西南，濕寒之氣較重，易于傷陽，加之患者年老，肝腎虧虛，氣血運行不足，易外感邪氣，痹阻關節筋骨，致腎虛血瘀證，成為OA發病的關鍵因素，故治療以補腎活血、化瘀通絡法。

2 辨證使用中成藥

2.1 內服中成藥 辨證論治是中醫學的精華，是中醫治療疾病的根本。中醫古籍中并無對OA有特定的辨證用藥，總結歷代醫家對“痹證”“骨痹”“歷節病”等疾病的認識，治療原則以扶正祛邪為總則，扶正以補益肝腎、調養氣血為主，祛邪以散寒除濕、活血通絡為要。虛則補之，熱則寒之，寒則熱之，瘀則通之等。大致分為肝腎虧虛證、氣滯血瘀證、風寒濕痹證、痰瘀痹阻證。不同證型當選不同的中成藥，方證相對才能治病祛邪，分類總結如下。

2.1.1 肝腎虧虛證 以關節隱痛為主，腰膝酸軟無力，周身疼痛，遇勞加重，伴有頭暈、耳鳴、目眩、失眠、健忘、神疲乏力，舌質紅，少苔，脈沉細無力。治以滋補肝腎，舒筋止痛，可根據臨床特點選用中成藥：藤黃健骨片［8-9］具有補腎強骨、活血通絡之功，實驗研究表明可改善OA大鼠骨代謝及下調炎癥因子水平；仙靈骨葆膠囊［10］能強筋壯骨、滋補肝腎、通絡活血，聯合氨基葡萄糖治療OA的有效性和安全性均高于單獨使用氨基葡萄糖；金烏骨通膠囊［11］可滋肝補腎，活血通絡，祛風除濕，臨床觀察中顯著改善患者關節疼痛癥狀，促進關節功能恢復，抑制炎性因子表達，有效阻斷疾病進展有關；尪痹片［12］能夠補肝腎、強筋骨、祛風濕、通經絡，緩解疼痛，改善關節功能，且具有較好的安全性等。

2.1.2 氣滯血瘀證 以刺痛、痛有定處、固定不移為主，多伴有關節腫大，畸形，兼面色晦黯或黧黑，舌質紫黯，脈沉澀。治療以活血止痛、補腎壯筋為主，可選用中成藥：筋骨痛消丸［13］具有活血行氣、溫經通絡的作用，有效降低OA模型大鼠關節液中白介素（interleukin，IL）-17，腫瘤壞死因子（tumor necrosis factor，TNF）-α，基質金屬蛋白酶（matrix metalloproteinose，MMP）-3的水平；瘀血痹片［14］功能活血化瘀、通絡定痛，降低發病率、改善關節炎臨床癥狀和關節組織病理變化、抑制滑膜生成；骨力膠囊［15］具有活血化瘀、通絡祛風、定痛強骨的作用，能夠明顯減輕疼痛，改善骨代謝指標和骨強度，且安全性較好。

2.1.3 風寒濕痹證 疼痛主要表現為天氣變化時加重，遇寒痛甚，得熱稍減，腰身浮腫重痛，伴形寒肢冷，神倦懶動，舌質淡胖或邊有齒痕，苔白滑，脈沉細緩。治療以祛風寒、通經絡、補腎陽為主，可選用中成藥：獨活寄生丸［16-17］可祛風除濕、補益肝腎，且降低炎性因子IL-1、IL-6、IL-8水平，改善內皮功能及關節功能；附桂骨痛膠囊［18］具有溫陽散寒、益氣活血、消腫止痛之功效，臨床研究表明聯合依托考昔片治療OA可改善癥狀，增加每日活動能力，改善患者疾病狀態及生活質量；黑骨藤追風活絡膠囊［19-20］具有祛風除濕，通絡止痛、抗炎鎮痛的效果。

2.1.4 痰瘀痹阻證 表現為痹證日久，關節肌肉刺痛或脹痛，固定不移，或關節肌膚紫暗、腫脹發熱，按之較硬，肢體頑麻，關節僵硬變形，屈伸不利，有硬結、瘀斑，面色暗黧，或胸悶痰多，舌質紫暗或有瘀斑，舌苔白膩，脈弦澀。治療以散瘀通絡、宣痹止痛為主，可選用中成藥如舒筋活血膠囊［21］有活血散瘀、舒經活絡之功，與艾瑞昔布片聯用可緩解疼痛，降低機體炎癥反應，延緩關節進一步損傷；脊蛇祛濕膠囊［22］可祛風除濕、強筋健骨，聯合消腫通痹貼膏治療OA可降低血清炎癥因子，改善氧化應激狀態；正清風痛寧緩釋片［23］功能祛風通濕、消腫止痛、活血化瘀，研究表明治療OA療效顯著，不僅能緩解疼痛，且恢復關節活動度、改善炎癥介質水平。

2.2 外用中成藥OA 根據疼痛情況可分為發作期、緩解期、康復期，在疾病的發作期及緩解期，關節疼痛較劇烈時，配合外用中成藥治療可有效減輕疼痛。以瘀血所致疼痛可選用：骨友靈搽劑［24］具有活血化瘀，消腫止痛的功效，聯合塞來昔布膠囊治療OA可有效緩解疼痛，提高患者生活質量；鎮痛活絡酊［25］能舒筋活絡、祛風止痛、活血化瘀臨床研究表明外用鎮痛活絡酊止痛效果與非甾體抗炎藥相似，在改善關節功能方面優于非甾體抗炎藥；藏藥消痛貼膏［26］功能活血化瘀、消腫止痛，外敷可提高治療效果，延長作用時間等。以風濕致痛者可選：元七骨痛酊［27］可祛風散寒、活血舒筋、通絡止痛，外用局部不僅可緩解局部癥狀，同時改善整體病情；復方南星止痛膏［28］具有祛風除濕，散寒消腫，溫經鎮痛，活血祛瘀的作用，外敷可提高療效，改善關節功能，降低疼痛程度和氧化應激反應；骨通貼膏［29］能散風寒、消瘀滯、通痹阻、止疼痛，外用療效優于雙氯芬酸鈉凝膠，可緩解疼痛，改善關節功能，提高患者生活質量等。

3 辨病選用中成藥

辨病治療相關研究近年來較多，一般很少按中醫證型選藥，而是根據其作用機制或現代藥理學方法驗證其治療效果。臨床文獻證實金天格膠囊［30-31］治療OA療效顯著，金天格膠囊主要成分為鹿骨，鹿骨中含大量的骨膠原蛋白、骨骼生長因子、骨形成蛋白等物質，能為軟骨細胞提供營養支持，增強軟骨細胞代謝，在參與骨形成、抑制骨吸收的過程中承擔了重要作用。此外，還可通過抑制炎性因子釋放，如IL-1、IL-6、TNF-α等，降低軟骨內MMP-1活性等途徑，有效發揮消炎鎮痛、改善OA癥狀。痹祺膠囊［32-34］主要組成：馬錢子、黨參、白術、三七、茯苓、丹參、川芎、牛膝、地龍、甘草。經臨床觀察及動物實驗證明痹祺膠囊可以通過減少血清IL-18、TNF-α、MMP-3、基質金屬蛋白酶抑制劑（tissue inhibitor of metalloproteinase，TIMP）-1等炎癥因子，以及改善肢體動脈血流等起到消腫、鎮痛的功效。壯骨關節膠囊［35-36］由骨碎補、熟地黃、補骨脂、續斷、淫羊藿、桑寄生、狗脊、乳香、雞血藤、獨活、木香等藥組成，研究證實能夠有效阻止血小板積聚，促進局部微循環，緩解局部炎癥從而減輕疼痛，發揮治療OA的作用。辨病治療雖然不如辨證論詒精準，但對部分證候分型不典型或西醫人員對中醫辨證論治知識掌握欠佳者也是一種補充治療，有一定的適應價值。

4 中成藥治療OA的實驗研究

近年來應用中成藥治療OA動物試驗和細胞試驗相關的研究越來越多，對OA作用機制方面的研究取得了長足進展，如劉春芳等［37］通過建立小鼠慢性炎癥痛模型，研究發現風濕骨痛膠囊能夠有效升高模型小鼠的機械痛閾值和降低冷刺激反應評分，能降低模型組小鼠致炎足和脊髓中異常增高的前列環素（epoprostenol，PGI）-2、環氧化酶（cyclooxygenase，COX）-2及細胞外信號調節激酶（extracellularly responsive kinase，p-EＲK）蛋白含量，與劑量明顯相關，其療效與布洛芬相近。該實驗研究表明風濕骨痛膠囊對慢性炎癥痛模型小鼠具有明顯的鎮痛作用。賀蓉等［38］通過動物實驗研究發現中成藥尪痹片能夠明顯改善OA模型家兔膝關節的活動度，減少膝關節周長，抑制關節滑膜細胞增生和炎性細胞浸潤的程度。林木南等［39］通過建立OA模型大鼠探討透骨消痛膠囊調節as-Raf-MEK1/2-ERK1/2信號治療KOA的作用機制。研究結果顯示透骨消痛膠囊能夠有效調控Ras-Raf-MEK1/2-ERK1/2信號通路中關鍵因子及miR-27b、miR-34a和miR-146a的表達，調節軟骨細胞炎癥反應，從而抑制OA炎癥，保護關節軟骨。劉婷等［40］研究發現中成藥盤龍七片能夠有效降低對手術切除右膝關節內側半月板和前交叉韌帶制作小鼠OA模型關節軟骨細胞凋亡率，并呈劑量依賴性。

5 小結

目前OA發病率有逐漸升高趨勢，關節疼痛使大部分老年人喪失勞動力，嚴重影響人民生活水平，大大增加經濟負擔。因此，找到療效確切、經濟實用的治療方案成為目前醫學界及患者所關注的重點。OA病程長、治療周期較長，傳統中藥湯劑難以長期堅持，歷代醫藥典籍中記載有大量的中成藥。中成藥使用簡便，療效肯定，不良反應低，在臨床取得較高的認可度，除了選用口服中成藥，現代研究更是提取出多種中藥靜脈制劑、中成藥洗劑、膏藥外用等，其價廉效優，更容易被患者接受，中成藥能減少長期服用西藥的不良反應發生率。但臨床辨證多虛實兼夾、寒熱錯雜、復雜多變，而中成藥成分固定，不能隨患者整體臟腑氣血變化而加減化裁、靈活應用、直達病所，藥不對證，功用主治有所受限，需根據中醫辨證論治原則選用某些西藥與之聯用，發揮協同增效減毒等作用。歷代醫家對疾病闡述的角度、層次不盡相同，中醫病因病機、辨證分型尚未達到統一，針對不同部位OA的辨治思路、治療方案相對不足，現有相關理論思想、辨治方案多集中在膝骨關節炎，而對手、踝、髖等關節OA重視度不足，臨床研究樣本較為局限，療效判定標準不一，且臨床上外用中成藥及靜脈制劑應用繁多，缺乏辨證指導及規范診療方案，OA以肝腎虧虛為核心的認識已被大多數醫家接受，但不同部位病變臟腑及側重頗有差異，當進一步完善其辨治理論及方案。故探尋有效的中西醫結合治療OA方案亦是后續研究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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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2-08-03 編輯：杜玲玉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