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英肇

退休了,告別了趕早的煩惱,遠離了管人的領導,想上哪玩就上哪玩,身輕如風箏,到處放飛。但美中不足的是,兜里的手機,成了老婆手中的繩。
為了一盤沒有下完的棋,為了“斗地主”未盡的興,我把回家吃飯的大事晾在一邊,可手機不答應,老婆在抖動繩子?我生氣了,還讓人家玩不玩!我賭氣不接。有人提醒我接聽,我反而關了機。于是斷線的風箏飄呀飄,自由的身子搖呀搖……
披著晚霞,哼著小調,懷揣著精神戰利品回家。推開房門,剛放下電話的老婆見了我,又驚又喜又抱怨,說怎么電話老是打不通,你那老爺機該換了!邊說著邊下廚,旋即端出熱騰騰的飯菜。
瞧她那高興的忙活勁,我有點不好意思了。為了掩飾窘態,竟用批評的口吻調侃她:“你呀你呀,叫你別等你非要等,說什么一起吃飯才有味。早吃晚吃都是吃,什么年紀了,還哥哥妹妹的?”話雖這么說,但她的專情還是值得我表揚的。
她也不反駁我,不在意誰對誰錯,而在意身邊有個人。她常說,少年夫妻老來伴,有人相伴,吃什么都香。
瞧她吃得多香,那津津有味的咀嚼,那叭叭動聽的嘮叨,交織成快樂的晚餐進行曲,好聽又溫馨。
謝謝你對我的看重,在你的心里,晚餐因我而生動。于是想起地方上那句忠言逆耳的“雙料”話:“人家看重你九斤十八兩,自己掂掂看?”此話不好聽,但受用。所謂少年夫妻老來伴,我少陪了自家的老伴,而多陪了人家的老漢。一想起關機的小聰明我就臉紅,于是我狠狠地給她夾菜,一筷愧疚一筷感動的千恩萬謝,都在飯碗中。
是的,我們都老了,不再嚷嚷“時間都去哪了”,也不敢奢談來日方長,好在我正常的感覺又搭上愛的末班車,又過上“秤不離砣、公不離婆”的美滿生活,我知足了。
被牽掛的感覺真好,感覺被牽到天上玩,邀風兒起舞,摘云朵揩汗。又像兒時躺在溫柔的肘彎里,枕著歌兒蕩呀蕩……
夕陽無限好,爭取多玩玩。此后即使調劑生活外出找樂子,一聽到手機響,我便屁顛屁顛地往家里趕。笑聲中,我一本正經地告訴大家:“笑笑笑,笑什么笑!我就是老婆的風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