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曉蔚
中國共產黨創建成立的第一支正式的紅軍部隊,為什么番號不叫工農革命軍第一軍而叫工農革命軍第四軍(后改稱工農紅軍第四軍,抗戰爆發后改編為國民革命軍陸軍新編第四軍)呢?1936年,朱德在接受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采訪時說:“所以用這名字,為要保持國民黨第四軍‘鐵軍的大名,它在大革命中是我們革命的堡壘。”打造并領導朱德口中這支“鐵軍”的核心領導者正是赫赫有名的黃埔教官廖乾五。
廖乾五,1886年出生在陜西平利龍門鄉一個小商人家庭。他是中共早期黨員和優秀的軍事政治干部,歷任中共漢口地委委員、“建國陸海軍大元帥府鐵甲車隊”黨代表、國民革命軍第四軍政治部主任;曾率部參加北伐戰爭,轉戰湘、鄂、贛、豫諸省,參與指揮攻占平江、汀泗橋、賀勝橋、武昌、馬回嶺、九江等戰斗,為廣東革命根據地的統一和鞏固、為北伐戰爭的勝利作出了重要貢獻。
中共直接建設領導的第一支正規武裝
1924年5月,孫中山在蘇聯和中國共產黨的幫助下,在廣州黃埔島創辦了中國國民黨陸軍軍官學校(又稱黃埔軍校)。中國共產黨對建立自己的革命武裝也有所認識和要求,這年秋天,中共廣東區委與孫中山商量并征得他的同意,由區委負責人兼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周恩來籌建一支全名為“建國陸海軍大元帥府鐵甲車隊”的武裝部隊,任務是保衛大元帥府,維護廣九、粵漢兩條鐵路的安全,同時作為中共培養軍事、政治干部的基地。
周恩來從黃埔軍校選調特別官佐徐成章和黃埔一期畢業生周士第、趙自選,又選調廖乾五和原在北京工作的曹汝謙等5名共產黨員,具體負責該支鐵甲車隊的籌建工作。11月底,鐵甲車隊正式成立,廖乾五任鐵甲車隊黨代表,在車隊共產黨組織內任小組長,徐成章任隊長,周士第任見習官,趙自選和曹汝謙分別擔任軍事教官和政治教官。隊員約150人,絕大多數是中共廣東區委選派或各地工會、農會等革命組織介紹來的青年工人、農民、學生,分別編入3個排。鐵甲車隊名義上在大元帥府的編制內,實際上是中國共產黨直接領導、指揮的一支革命武裝,具有很大的獨立性。部隊所有人員的調配都由中共廣東區委決定,一切活動、訓練等問題也都由廖乾五、徐成章等向區委負責人陳延年、周恩來匯報請示,有時也找蘇聯軍事顧問沙非愛夫商量。在中共廣東區委的領導和廖乾五、徐成章等人具體負責下,鐵甲車隊從成立起,就堅持共產黨的領導,執行嚴肅的組織紀律,進行嚴格的軍事、政治訓練。
鐵甲車隊建隊初期,只有廖乾五等5名共產黨員,隨著車隊的發展,又吸收一批先進戰士入黨,形成20多人的共產黨員隊伍,保證了共產黨員是鐵甲車隊的骨干力量,把槍桿子牢牢抓在自己手中。盡管當時的工作和訓練十分緊張、繁重,但廖乾五對黨員的教育抓得很緊,堅持每周開一次黨小組生活會,匯報思想,檢查工作,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經常帶領黨員參加中共廣東區委組織的黨團活動,聽陳延年、肖楚女等作報告,充分發揮黨小組的戰斗堡壘作用,鐵甲車隊成為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第一支正規武裝。
在廖乾五等人領導下,政治教育被放在重要地位,成為鐵甲車隊區別于國民黨其他隊伍的一個特征。車隊規定,每天上午或下午安排兩個小時的政治課,由廖乾五、曹汝謙等講授三民主義、社會發展史、工農運動、國內外形勢等,結合具體實例揭露帝國主義和軍閥、反動地主的罪惡,有時還請工農運動的領導者如彭湃等來講工農運動開展情況。每天晚上,廖乾五都規定政治討論時間,官兵在一起談體會,提問題,爭論、解答問題,形式生動,氣氛熱烈。廖乾五經常找隊員談心,了解他們的工作、思想、家庭情況,幫助解決思想和實際問題。業余時間,官兵同聲高唱《國際歌》《少年先鋒隊歌》《工農兵聯合歌》,排演文藝節目,閱讀中共中央辦的《向導》、青年團中央辦的《少年先鋒》《中國青年》等刊物。通過這些政治活動,鐵甲車隊的官兵樹立了明確的革命目標和堅定的革命信念。
鐵甲車隊剛建立一個月,彭湃就請求該部隊開赴廣寧縣,支援農民減租運動。經中共廣東區委和大元帥府批準,除第三排留守廣州,第一、第二排共80多名官兵,在廖乾五、徐成章、周士第、趙自選率領下,于1924年12月10日進駐廣寧縣社崗村。廣寧的農民減租運動在彭湃、周其鑒等領導下蓬勃開展,遭到反動地主豪紳的殘酷鎮壓,形勢對農民不利。廖乾五、徐成章等帶隊剛到社崗不久,粵軍第三師副官長詹學新率兩個連也到達這里。詹學新明顯偏袒地主,指責農民。廖乾五、徐成章一方面向詹學新擺事實、講道理,據理力爭;另一方面,發動鐵甲車隊官兵和農協會員向粵軍第三師官兵開展工作,將其中一批出身貧苦的下級軍官與士兵爭取過來。12月16日,大元帥府發來電報,指示由廖乾五、彭湃、蔡鶴朋、詹學新4人組成廣寧縣綏緝善后委員會,負責處理農民和地主之間的矛盾。開預備會時,廖乾五首先提出懲辦鎮壓農民協會的禍首江漢英、江準英、譚侶松等8人和恢復農民協會等5項提案。蔡鶴朋、詹學新二人敷衍塞責。會后,廖乾五、彭湃決定立即發動農民游行示威,向綏緝善后委員會請愿。在農民的壓力和廖乾五、彭湃的斗爭下,蔡鶴朋、詹學新被迫作出讓步,在正式會議上通過了懲辦鎮壓農民協會的禍首、解除反動地主武裝兩項提案。
廣寧縣縣長蔡鶴朋是個老奸巨滑的政客。他口頭同意兩項提案,但一項也不肯執行,繼續明目張膽地為地主出謀劃策,撐腰打氣。12月29日,廣寧縣團保總局局長譚侶松送來一張請貼,請鐵甲車隊全體軍官和彭湃出席宴會,企圖進行拉攏。廖乾五立即召開會議,商討對策,決定將計就計:由廖乾五、徐成章、彭湃身藏手槍,帶警衛員參加宴會,席間逮捕譚侶松,其他隊員由周士第、趙自選率領,收繳團保總局的槍支。
當晚8時,廖、徐、彭和警衛員準時應約赴宴。席間,廖乾五突然拔槍在手,以廣寧縣綏緝善后委員會的名義,宣布譚侶松的罪狀,將其逮捕,押回駐地。蔡鶴朋等嚇得呆若木雞,手足無措。
廣寧縣潭?有江、黃兩家反動地主的炮樓,構筑堅固,配有大炮、土炮等火力,是廣寧反動地主殘害農民的老窩。廖乾五、徐成章接受農民的請求,決定拔掉這兩個炮樓。鐵甲車隊沒有重火器,多次組織進攻均未奏效,廖乾五等經反復研究,決定改變打法,帶領鐵甲車隊、衛士隊(廖兼任黨代表)和千余農民武裝,先將江家炮樓團團圍住,切斷其一切物資供應,打退了幾路地主武裝的援軍,采用挖隧道、用炸藥爆破、堆積草火攻等辦法,終于迫使江家地主投降,接著又攻下黃家炮樓。這兩個最頑固的釘子拔除后,其他反動武裝不攻自破,全縣農民揚眉吐氣。廖乾五、徐成章等在廣寧支援農運97天,繳獲大炮、土炮數門,長短槍100多支,將全縣反動武裝一舉蕩平。
1925年2月19日,廖乾五等奉命率隊返回廣州。廣寧人民依依不舍,夾道歡送。廣州各界于當月23日召開數萬人的大會,為鐵甲車隊慶功祝捷。
鐵甲車隊在艱苦斗爭環境中發揮作用
1925年5月中旬,正當廣東革命政府的東征軍在潮州、梅縣地區圍殲軍閥陳炯明主力時,滇桂軍閥楊希閔、劉震乘廣州兵力空虛發動反革命叛亂。在中共廣東區委領導下,鐵甲車隊和飛機掩護隊不畏艱險,不怕強敵,與兄弟部隊一起,掩護大元帥府、廣東省政府、蘇聯顧問團等機關南渡珠江,安全轉移。6月12日晨,鐵甲車隊和飛機掩護隊在陳延年、廖乾五、徐成章的指揮下,協同黃埔軍校部隊,迅速插入敵軍縱深,從側后向盤踞在石牌、瘦狗嶺方向的敵軍發起進攻,收復石牌車站和沙河,攻下制高點觀音山,切斷龍眼洞和市區敵軍之間的聯系,配合主力收復廣州。當天下午,敵軍一個師突然從北面向廣州撲來。沉浸在勝利歡樂中的廣州軍民猝不及防,形勢危急,正帶隊返回防地的廖乾五、徐成章當機立斷,立即率鐵甲車隊和飛機掩護隊占領有利地形,阻擊敵人,為上級調配兵力殲滅進犯之敵贏得了時間。僅這一天十幾小時的激戰,鐵甲車隊和飛機掩護隊就斃傷、俘敵數百名,繳槍幾千支。
1925年,“五卅慘案”發生后,為了支援上海人民的反帝斗爭,中共廣東區委于6月19日發動省港大罷工。23日,廣州10萬工農兵走上街頭,舉行反英大示威。廖乾五、徐成章率領鐵甲車隊和黃埔軍校隊伍走在游行隊伍的尾部,當大隊行經沙基路時,預先理伏的英國、法國、葡萄牙等帝國主義軍隊突然開槍射擊,當場死傷200多人。廖乾五等怒火中燒,指揮本隊官兵,奮不顧身地在彈雨中疏散、搶救群眾。為了反擊帝國主義的血腥屠殺,中共廣東區委組織省港罷工委員會,在剛成立不久的國民政府的支持下,全面封鎖香港。此時,徐成章調往省港罷工委員會任糾察隊總教練,趙自選調任飛機掩護隊隊長兼黨代表,鐵甲車隊的重擔落在廖乾五、周士第(升任隊長)、曹汝謙3人肩上。
10月初,廖乾五、周士第奉命率鐵甲車隊開赴深圳一帶駐防,協助工人糾察隊設置封鎖線,斷絕對香港的物資和糧食供應。10月30日,粵軍殘部鄧文烈、羅坤部300多人,悍然在沙魚涌綁架工人糾察隊員10多名。鐵甲車隊聞訊后,即由廖乾五、周士第率領40多名隊員前往救援。
11月4日凌晨4時,1000多名敵軍和民團團丁趁著夜色從東、南、北三面向鐵甲車隊的駐地偷襲。廖乾五、周士第立即指揮鐵甲車隊和工人糾察隊隊員共90多人搶占制高點,與敵展開激戰,連續打退敵人多次進攻。天亮時,他們發現三面山頭布滿敵兵,又有兩艘英國軍隊的小兵艦拖著4條民船,滿載敵軍強行登陸。面對十倍于己的敵軍,廖乾五下定犧牲決心,和周土第沉著指揮,用機槍、手榴彈、刺刀一次次將敵擊退。
早上7時半左右。一艘英國軍艦從香港駛來,用機槍猛烈掃射鐵甲車隊據守的山頭,同時,一架英軍飛機也俯沖掃射,掩護地面敵軍進攻。廖乾五、周士第指揮士兵和糾察隊員英勇反擊。因敵我力量對比懸殊,至上午9時,沙魚涌以及所有高地幾乎被敵人占領,廖乾五、周士第決定突圍。周士第在前,廖乾五和糾察隊員居中,排長李森斷后,向敵軍猛沖猛殺,將守衛沙魚涌街口的敵軍一個排打垮,殺開了一條血路。突圍后,廖乾五清點人數,僅剩17人(鐵甲車隊15人、糾察隊2人),大家心里都非常難過。這時,大家已經3個晝夜沒有很好休息,20多個小時滴水粒米未進,不少同志喉嚨干啞得發不出聲音。廖乾五找來當地一位農民,請他去散布“黃埔學生軍從淡水打過來了”的假情報。敵人聽說黃埔軍校的隊伍到來的消息后,急忙逃跑,鐵甲車隊和糾察隊一些負傷、被俘或躲藏起來的同志,得以乘機脫險。
最早突圍的同志于4日上午回到深圳,見廖乾五等沒有回來,以為他們已全部犧牲。省港罷工委員會沉痛地向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報告了“廖黨代表乾五等殉難”的消息。其實,廖乾五、周士第等突圍后,因敵人攔路堵截,他們在農民引導下繞道而行,11月5日下午才返抵深圳。人們轉悲為喜,前來慰問的人絡繹不絕。
中共廣東區委、國民政府以及廣大人民群眾熱情贊揚廖乾五、周士第等率領的鐵甲車隊在沙魚涌戰斗中所表現出的頑強戰斗、不怕犧牲的精神。正在主持廣州農民運動講習所的毛澤東也對鐵甲車隊支援廣寧農民運動,鎮壓楊希閔、劉震寰叛亂,封鎖香港等斗爭中所取得的成績,給予很高的評價。
強有力的政治工作助南征取得勝利
1925年11月中旬,國民革命軍第四軍獨立團(又稱葉挺獨立團)成立,剛從深圳撤回的鐵甲車隊并入該團作為骨干,軍官、士兵一律提級任用。廖乾五由鐵甲車隊黨代表升任國民革命軍第四軍第十二師(葉挺獨立團受該師指揮)政治部主任。到任不久,他即和代師長張發奎率部隨第四軍(軍長李濟深,政治部主任為共產黨員張善銘)討伐廣東省南路軍閥鄧本殷。鄧本殷盤踞在雷州半島和整個海南島,既和帝國主義勾結,又與北洋軍閥呼應,擁兵兩萬,覬覦廣州,是個禍患。
當時在國民革命軍里,政治部人員少、權力小,工作很難開展。但在南征過程中,廖乾五以共產黨人的胸懷和膽略,大刀闊斧地在第十二師開展政治工作,取得很大成效。部隊每到一地,他首先率領政治部工作人員書寫標語,散發宣傳品,召開講演會、軍民聯歡會,宣傳革命軍的任務和宗旨。人民群眾的擁護和愛戴使廖乾五更加意識到肩上責任的重大。他教育士兵宿營時不許強占民房,要主動幫助群眾挑水、劈柴、掃院,借東西必須歸還。出發前,他親自帶人檢查執行紀律情況,并征求當地群眾對部隊的意見。對于軍官,他也嚴格要求軍紀,反對體罰士兵,不許隨意拆老百姓的門板搭鋪,不準酗酒、打牌、進妓院。在廖乾五及其領導的師政治部的努力下,第十二師的官兵進一步明白扛槍打仗的目的和必須依靠、愛護群眾才能打勝仗的道理,在軍容風紀、戰斗力各方面,都居整個國民革命軍之首位。
南征途中,廖乾五和士兵同甘共苦,一同徒步行軍,和士兵邊走邊談,還把自己僅有的食物送給傷員、病號。在他的行動和宣傳鼓動工作的影響下,部隊堅持不拉夫、不籌餉、不征糧、不占民房、買賣公平,在人民群眾中傳為美談。軍隊對人民的愛護激起人民擁軍的熱情,百姓沿途為部隊擔任向導、報告敵情、傳遞消息、率民團追擊敵人等,協助部隊的行動數不勝數。在短短一個月內,由于政治工作密切配合,促進了軍事行動,南征軍很快將雷州半島敵軍肅清。代師長張發奎對第十二師政治部的工作實績很滿意,很敬佩廖乾五,也更加重視政治部的工作。第十二師政治部從初設的10多人增加到30多人,各團也增設政治指導員一職。政治部不但在軍隊中站穩了腳跟,而且樹立了威信。
1926年1月,第十二師用兩艘小火輪和幾十條木船橫渡瓊州海峽,進攻海南島。在開船前,張發奎因未見廖乾五而派人四下尋找。廖乾五此時正在一條木船上向士兵作戰前動員,并堅持要和士兵同船渡海作戰,經張發奎再三命令才離開。第十二師在海南島新欖港登陸成功后,立即向鋪前墟推進。張發奎勸廖乾五留在后衛部隊,廖乾五回應說:“越是戰斗激烈、越是危險,越需要做好政治工作,鼓舞官兵士氣!”他和張發奎同乘一輛指揮車前進,官兵們看見師長、政治部主任親臨前線指揮作戰,深受鼓舞,一鼓作氣攻下鋪前墟,乘勝向文昌、湖山、三江方向挺進。
廖乾五身為軍隊高級政治干部,按規定可配備4名護兵。為了方便接近、深入群眾,他常常一個護兵也不帶,只帶會說廣東話的科員魏鑒賢幫助“譯”。張發奎對他的作法很贊賞,常以他為榜樣告誡部下。之后第十二師的軍官外出時,護兵、馬弁前呼后擁的現象大為減少。
南征戰斗中,由于廖乾五領導的政治部在聯系民眾、鼓舞士氣等方面所起的巨大作用,南征主力軍國民革命軍第四軍第十二師官兵同仇敵愾,奮勇殺敵,和友軍一起,經過短短兩個月的戰斗,鄧本殷軍便土崩瓦解、一敗涂地,乘小船逃往國外。至此,廣東南部全部獲得解放,全省統一,南征取得完全勝利。
北伐戰爭中功勛卓著成就“鐵軍”威名
為了徹底推翻軍閥統治,將革命推向全國,中國共產黨敦促廣東國民政府迅速出兵北伐,并決定派受第十二師指揮的葉挺獨立團為北伐先鋒隊。
1926年5月中旬,葉挺獨立團揮師入湘,首戰攸縣,擊潰吳佩孚之眾,在湘南站穩了腳跟。6月中旬,國民革命軍第四軍第十二師在副軍長陳可玨、師長張發奎、政治部主任廖乾五率領下,由廣州出師北伐。第四軍主力在湘南和葉挺獨立團會合后,接連攻克醴陵、瀏陽、長沙、平江,斃傷俘敵萬人之眾,于8月22日進入湖北,占領通城。次日,廖乾五參加軍部召開的軍事會議,研討戰局。他在湖北居住、工作多年,對情況熟悉,提出立即占領中伙鋪車站,控制粵漢鐵路的戰斗方案,并指定葉挺獨立團擔此重任。葉挺受命率隊奔襲,全殲湘軍李金門一個團,占領了中伙鋪。
25日晚,軍部下達次日凌晨進攻汀泗橋的命令。汀泗橋是武漢第一道南大門,三面環水,一面高山如壁,素稱“天險”,易守難攻。26日凌晨,張發奎、廖乾五指揮第十二師主攻張興國至汀泗橋一線守敵。戰士們冒著彈雨奮力沖殺,敵軍憑險固守,拼死頑抗,形成隔河對峙局面。下午,敵軍集中所有大炮,掩護1000多名精銳步兵瘋狂反撲,一直打到第四軍軍部和第十二師師部附近。廖乾五臨危不驚,急調擔任預備隊的獨立團投入戰斗,將敵擊退。8月27日凌晨,張發奎、廖乾五指揮第十二師及葉挺獨立團再次發動進攻,在第十師和第八軍一部配合下,于早上8時突破敵陣,占領汀泗橋;當夜,吳佩孚親率大刀隊督戰,將其奪回。28日,經4小時激戰,革命軍二克汀泗橋;吳佩孚調馬濟武的“武衛軍”兇猛沖殺,又將汀泗橋奪去。
當天,陳可玨、張發奎、廖乾五等正在籌劃戰事,葉挺前來報告,說從農民口中探知東面高山上有小路可達敵后,要求率獨立團執行偷襲任務。陳、張、廖當即批準。8月29日午夜,葉挺獨立團在農民帶領下,攀越險峻的山間小道,繞道東北方向之古塘角,從敵軍側后突然發起攻擊。在葉挺獨立團和友軍腹背夾攻之下,吳佩孚軍隊被徹底擊潰,汀泗橋終于被北伐軍占領。陳可玨、張發奎、廖乾五等乘勝揮軍北上,克咸寧縣城后,直逼賀勝橋。吳佩孚搜羅汀泗橋殘兵、武漢援兵及賀勝橋守軍共兩萬多人,調集大炮60門、機槍100多挺,配備鐵甲列車,妄圖負隅頑抗。第十二師、第十師和第七軍協同作戰,發起攻擊。廖乾五熟悉鐵甲車性能,命士兵向農民籌集大量稻草堆于鐵軌,使鐵甲車不能前進。革命軍官兵乘機沿鐵道沖殺,和敵軍展開白刃格斗。敵軍支持不住,如潮水般潰退,吳佩孚命大刀隊一連砍死4名團長、旅長,也彈壓不住。敗兵自相踐踏,掉進河中的不下千人。吳佩孚見危局無法收拾,搶先爬上火車,逃回武漢。賀勝橋大捷又俘敵官兵3000多名,繳獲吳軍在此屯積的大批軍火、物資,打開了通向武漢的最后一道大門。
賀勝橋大捷后,北伐軍乘勝前進。9月2日,第四軍在副軍長陳可玨和軍政治部代主任廖乾五的指揮下直指武昌城下,與第一軍第二師包圍武昌。9月3日凌晨,北伐軍對武昌發起進攻。敵軍在城垣以及蛇山、鳳凰山制高點用重炮轟擊北伐軍,停泊在長江的敵艦也開炮助戰,北伐軍戰至天亮未克。9月5日夜,北伐軍再次向武昌發起進攻,由共產黨員、共青團員組成的獨立團奮勇隊,冒著密集的炮火沖鋒,從3處架云梯登上城墻。由于友軍配合不力,后繼中斷,登城勇士孤軍苦戰,全部灑血城頭。9月7日,各軍調去江西戰場與孫傳芳部作戰,留下繼續圍困武昌的第四軍和第八軍一部,由陳可玨、廖乾五統一指揮。武昌被圍逾月后,城內彈藥、糧食日漸匱乏,街頭時有餓殍橫陳,民心惶惶,兵無斗志。10月8日夜,廖乾五派軍政治部宣傳隊員數人爬城墻進入城內,張貼布告、標語,散發傳單,動員敵軍獻城投降,宣傳安撫城中群眾。9日夜,陳可玨、廖乾五再次下達攻城令,10日早晨,北伐軍終于攻占了武昌。
第四軍之所以在軍事上取得一系列勝利,和廖乾五出色的政治工作有很大關系。由于他的努力,第十二師全師官兵完全紀律化、革命化,只知為主義犧牲,為民眾利益犧牲,不僅不怕死,且不知死。當時第四軍的蘇聯軍事顧問戈列夫在報告中寫道:“作戰方面最可靠的那些軍恰恰是政治工作特別強的那些軍。”在國民革命軍中戰斗力最強的是第十二師,部隊為粵軍發展而來,政治部主任廖乾五雖是陜西人,但大家都把他當作自己人。他很善于在第十二師中開展政治工作,在該師的政治工作人員被當作軍隊大家庭的成員。第十二師政治部無論在本師對戰士的教育方面,或在人民中間成立各種社會組織方面,都做了大量的工作。
湖北省和武漢各界人民為了感謝和表彰第四軍在北伐戰爭中的卓著功勛,特地制作了一面刻有“鐵軍”兩個紅字的鐵質盾牌,敲鑼打鼓送往第四軍軍部。陳可玨、廖乾五在喧天的鑼鼓和鞭炮聲中接受了這件有特殊意義的贈禮,命人懸掛于軍部醒目處。從此,“鐵軍”的威名傳遍天南海北。
“鐵軍”的光榮稱號傳遍中華大地
為了擴大北伐戰果,鞏固武漢的地位,第四軍僅休整一個多星期,軍政治部主任兼第十二師政治部主任廖乾五和第十二師師長張發奎即率第十二師及第十師一部,于10月21日出發,配合友軍討伐盤踞在江西的直系軍閥孫傳芳部隊。
進入江西后,廖乾五率領三十五、三十六兩個團和張發奎分兵作戰。11月2日上午,三十五、三十六兩個團與孫傳芳在江西的主力顏景崇、上官云相部遭遇于德安以北馬回嶺,經5小時血戰,將敵擊退并占領所有高地。敵軍用火車將援兵源源運來,猛烈反撲,將兩團緊緊包圍。廖乾五指揮部隊左沖右突,無法破圍,友軍賀祖的獨立第二師卻隔岸觀火,見危不救,使廖部陷于弧軍苦戰的危境。身臨困境的廖乾五,沉著堅定地勉勵官兵發揚“鐵軍”敢打敢拼的精神,指揮余部殊死血戰一晝夜,終于反敗為勝,于次日將敵擊潰并殲滅其大部,進而攻入上官云相的旅司令部,繳獲其未及帶走的作戰計劃。這一仗,廖乾五所率的兩個團雖有700多名官兵壯烈犧牲,但消滅了孫傳芳在江西的主力部隊,為江西討孫戰役的勝利奠定了基礎。戰后,廖乾五在給陳可玨的報告中敘述馬回嶺激戰的險情時,自豪地寫道:“使非本軍者,未有不完全覆沒者也!”
馬回嶺大勝后,廖乾五率部乘勝攻占九江。11月下旬,廖乾五、張發奎率部回師武漢。為了提高士兵政治文化水平,廖乾五于11月29日,領導士兵教育委員會編輯《國民革命軍士兵讀本》,制訂“士兵訓練計劃”,對各級政治部和政工干部規定了詳細具體的職責和任務。1927年3月14日,武昌各界240多個團體共計10萬多人召開大會,熱情慰問勞苦功高的第四軍將士。廖乾五擔任大會贊禮。3月16日,第四軍和第一軍召開軍官聯席會議。廖乾五在會上慷慨陳詞:“我們受了幾千年封建制度的毒,幾十年帝國主義的毒,而帝國主義又是利用封建制度壓迫剝削我們的。要解除我們的痛苦,必須推翻封建制度,建設民主制度!”表現了徹底的革命精神。
蔣介石發動叛變革命的“四一二”政變,引起廖乾五的極大憤慨。他和國民黨第四軍特別黨部、第四軍政治部的20多名將領聯名通電,嚴詞斥責蔣介石收繳上海工人糾察隊武器、屠殺工農群眾、鎮壓民眾運動、勾結帝國主義和軍閥的罪行,要求全軍上下“破除個人感情,下大決心,一致聲討”,懇請國民黨中央將蔣介石“停職查辦并永遠開除黨籍”,呼吁“全國民眾及本黨同志一致聲討此帝國主義最新式、最得力之工具蔣介石,以挽救革命危機”。
國民政府由廣州遷都武漢不久,決定進行第二次北伐,消滅河南、河北等省境內的奉系軍閥張作霖部。1927年4月,第四軍軍長張發奎任第一縱隊司令官,統第四軍,第十一軍和賀龍獨立師擔任右翼。第四軍政治部主任廖乾五受命負責指導第十一軍政治部和獨立師政治部在前線的工作。
4月24日,廖乾五率第四軍政治部乘火車北上,抵達豫南重鎮駐馬店。沿途每至一地,都先由政治部工作人員與地方接洽一切。到駐馬店后,第四軍政治部組織了圖畫宣傳委員會,繪制大批宣傳畫、標語畫和壁報,四處張貼,老百姓競相圍觀,收到很好的宣傳效果。廖乾五還把軍政治部宣傳隊分為7個小隊,深入農村,向農民和紅槍會成員進行宣傳和講演。由于政治思想工作的深入細致和軍紀嚴整,第四軍官兵宿營時堅持露宿空場,不占民房,遇到下雨,群眾騰房來請也謝而不進;民眾設茶水站,說明不要錢,士兵喝水后仍主動付錢。老百姓感嘆地說:“自從盤古開天辟地,沒有見過這樣的軍隊”“招待革命軍如新女婿。”
5月14日下年,第四軍在第十一軍協同下在上蔡縣東、西洪橋與奉軍的王牌部隊——鎮威十一軍展開激戰。敵軍頑強抵抗,不斷增援、反撲,雙方傷亡都很慘重。廖乾五率領政工隊員連續三晝夜在戰壕里進行宣傳鼓動,運送彈藥給養,搶救傷員,紅槍會和農民也踴躍參戰和支前,鼓舞官兵士氣,戰至17日上午10時,敵十一軍副軍長兼十二旅旅長富雙英率一部投降,殘敵不支,向道遙鎮潰退。5月24日,廖乾五、黃琪翔(時任第四軍副軍長)親臨前線,指揮十二師和賀龍獨立師在沙河以北將敵第八軍包圍。此役殲敵1000多名,斃俘敵團長3名,攻占道遙鎮。5月27日,第四軍各師向臨潁開進。廖乾五、黃琪翔率十二師由左翼進攻,在瓦店十里頭與憑險固守的敵軍激戰晝夜。5月28日,敵全線崩潰,第四軍占領臨潁縣城。廖乾五率領政治部工作人員召開群眾大會,成立了工會和農民協會。6月上旬,第四軍由臨潁出發,經西華、扶溝、尉氏等縣,占領開封。奉軍繼續北逃,退入河北省境。
在一次總結東路戰事的將領會議上,張發奎對廖乾五領導的政治部的工作極為滿意。他把政治部的工作比喻為“墾荒”,“在本來不能生產的荒田上,通過政工人員不辭辛苦的努力之后,居然獲得了很好的收獲”。報紙也報道第四軍,贊揚士兵們英勇作戰,爭先恐后擔負最危險的任務,不愿做預備隊的精神;傷兵精神極好,傷不重者不愿回醫院而仍赴前線戰斗。由于士兵過于奮勇,致有時追敵過遠而受損失,因之不敢吹沖鋒號。
文韜武略、有勇有謀、能征善戰的黃埔教官廖乾五親手打造了一支屢立戰功的“鐵軍”,也培養了這支部隊作風優良、紀律嚴明、英勇善戰的“鐵軍”精神。從此,“鐵軍”的光榮稱號傳遍中華大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