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英教授經驗方治療青春期多囊卵巢綜合征臨床觀察*

王美玲，張良英，苗曉玲△

（1.云南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云南 昆明 650021；2.云南中醫藥大學，云南 昆明 650500）

青春期多囊卵巢綜合征（polycystic ovarian syndrome，PCOS）是青春期女性最常見的婦科內分泌紊亂疾病之一，因青春期女性下丘腦-垂體-卵巢內分泌調節軸建立尚不完善，穩定性也較差，使得青春期女性不能形成成熟的生理反射讓月經規律來潮，所以其改變易與青春期發育相伴隨。本病特征是月經稀發或閉經，常伴有肥胖、痤瘡、多毛、高雄激素血癥以及卵巢多囊樣改變等一系列癥狀，臨床表現多種多樣，存在著極大的異質性，如果不及早給予干預，育齡期可致不孕，病情進行性發展糖代謝異常可導致糖尿病，脂代謝異常可出現心腦血管疾病，長期的雌激素刺激可增加子宮內膜癌和乳腺癌的發病風險，嚴重影響患者的身心健康[1]。

隨著經濟的高速發展，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青春期PCOS 發病率也逐年上漲。根據2003年歐洲人類生殖和胚胎學會與美國生殖醫學會的診斷標準，國外青春期PCOS 發病率約為8.4%～9.2%[2-3]，國內約為5.7%[4]。臨床上多囊卵巢綜合征的患者多表現為月經的遲至、閉經、不孕或高雄激素血癥、卵巢多囊樣改變。青春期女性多表現為月經異常，育齡期女性則多表現為不孕，遠期可合并子宮內膜癌等嚴重并發癥[5]。對于青春期女性，主要以調整月經周期為主，加之健康指導，讓患者調整生活方式，輔以減重、降低雄激素，從而改善多毛、痤瘡等癥狀[6]，育齡期除此之外還要預防不孕及遠期的并發癥[7]。目前，西醫對PCOS的治療包括：降低雄激素、促排卵、改善胰島素抵抗等藥物治療，顯效雖迅速，但患者多不愿長期使用，使得中醫治療對此具有更多需求[8]，目前探尋有效實用的中醫藥治療方案也得到了越來越多的關注與重視。本研究基于張良英教授調經系列方的中醫序貫療法對青春期多囊卵巢綜合征患者的癥狀改善情況，開展臨床療效觀察，以期總結并提高中醫藥的臨床療效，現將結果報道如下。

1 臨床資料

1.1 診斷標準 參照2007年中國中醫藥出版社出版的普通高等教育“十一五”國家級規劃教材新世紀（第二版）《中醫診斷學》[9]和2012年中國中醫藥出版社出版的全國中醫藥行業高等教育“十二五”規劃教材（第九版）《中醫婦科學》[10]中月經過少、月經后期和閉經病的診斷標準，符合腎虛證的辨證標準。

1.2 納入標準 ①符合診斷標準；②初潮2年以后；③年齡14～19 歲；④對月經情況能認真、準確記錄者；⑤心、肝、腎功能均正常者；⑥無過敏體質；⑦近3 個月內未使用過性激素類藥物，不參與其它研究；⑧能堅持服用藥物治療至治療療程結束。

1.3 病例排除標準 ①不符合本病中西醫診斷標準；②年齡在14 歲以下或19 歲以上者；③患有嚴重內分泌疾病或腫瘤等疾病者；④近3 個月使用過性激素類藥物者；⑤肝腎功能異常或有其他基礎疾病者。

1.4 病例剔除標準 ①納入后發現不符合標準的予以剔除；②依從性差，不能堅持服藥者；③出現嚴重不良反應或服藥期間病情加重者；④自動退出者；⑤資料不全，中途失訪者；⑥中途脫落的病例，詳細描述脫落原因及最后一次診療結果進行統計。

1.5 研究方法 2017年12月1日至2018年12月1日期間，收集來自云南省中醫醫院就診的符合研究納入標準的60 例青春期多囊卵巢綜合征患者，按半隨機分配的原則，將其分為治療組和對照組，每組30例，其中治療組服用張良英教授調經系列方進行序貫治療，對照組服用西藥黃體酮軟膠囊進行治療。治療前患者月經情況、BMI 值、癥狀（腰膝酸軟、頭暈耳鳴、小腹隱痛、經色、夜尿、大便、帶下）和生殖激素LH、FSH、LH/FSH 比值、T 值及B 超下卵巢體積和卵泡數目，比較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

2 治療方法

中醫序貫療法是依據月經周期不同時期的不同特點，順應月經周期給予不同的中醫藥治療的方法，來調節女性腎-天癸-沖任-胞宮的正常生理功能。行經期即小卵泡期，此時血海滿盈，由盈而溢，由溢而瀉，因此在行經期理應調理沖任氣血，順應血海溢泄的規律，因勢利導，幫助經血來潮通暢，予調經Ⅰ號方治療。經盡后血海空虛，在治療上應補腎調經，滋補腎中陰陽、補氣養血，幫助機體由虛轉盛，促進重陰必陽的順利轉化，促進天癸的成熟，予調經Ⅱ號方治療。具體治療方法如下：

2.1 治療組（中藥組） ①行經期予調經I 號方。藥物組方如下：當歸20 g，川芎15 g，赤芍15 g，丹參15 g，桂枝15 g，枳殼10 g，蘇木15 g，黨參20 g，桃仁10 g，紅花5 g，川牛膝10 g，甘草5 g。服藥方法：月經來潮的第一天見血即開始服用，每天煎煮1 劑，分3 次服用，每次約100 mL，服用天數依據行經天數予以調整，經凈則停服，共服用3 個月經周期。②經后期予調經II 號方。藥物組方如下：熟地黃20 g，山茱萸15 g，制何首烏15 g，女貞子10 g，菟絲子15 g，枸杞子10 g，續斷15 g，淫羊藿10 g，巴戟天10 g，當歸15 g，白芍15 g，山藥15 g，甘草5 g。服藥方法：經凈后開始服用，每日1 劑，每日2 次，每次約150 mL，連續服用10 d 即可，共服用3 個月經周期。（注：服用調經Ⅰ號方月經仍未來潮的，繼予調經Ⅰ號方服用，待經凈予調經Ⅱ號方補腎調經。）

2.2 對照組 黃體酮軟膠囊（100 mg），藥品批準文號：國藥準字H20040982，浙江醫藥股份有限公司，每個月經周期第14 d 開始服用，200 mg/qn，連服14 d，共服用3 個月經周期。

3 觀察指標

觀察治療前后患者月經情況，BMI 值，患者腰膝酸軟、頭暈耳鳴、小腹隱痛、經色、夜尿、大便、帶下等癥狀的改善情況，性激素LH、FSH、LH/FSH 比值、T值的變化情況及B 超下卵巢體積和卵泡數目的變化情況等。

4 療效判定標準

參照2002年國家中醫藥管理局頒布的《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制定及結合本實驗自身研究標準擬定。①顯效：月經周期恢復正常（28+7 d），性激素測定正常，B 超檢查結果正常，停藥后連續3 個月經周期病情無反復；②有效：月經周期基本恢復正常（36 d～2月），T 值正常或稍有所下降，B 超檢查結果有所改善；③無效：月經情況、性激素測定及B 超檢查結果均無改善。

計算公式：總有效率=（顯效例數+有效例數）÷總例數×100%。

中醫證候療效判定標準參照國家中醫藥管理局頒布的《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及結合本試驗自身要求擬定的治療前后各癥狀的差值與治療前積分比值的百分比作為療效判定標準。①顯效：中醫臨床癥狀及體征明顯緩解，70%≤n＜95%；②有效：中醫臨床癥狀及體征有所緩解，30%≤n＜70%；③無效：中醫臨床癥狀及體征無緩解甚至加重，n＜30%。

計算公式：療效標準（n）=（治療前積分-治療后積分）/治療前積分×100%。

5 統計學方法

數據利用SPSS 21.0 統計軟件進行數據處理及統計分析，計量資料采用均數±標準差（±s）表示，若呈正態分布，采用t 檢驗。若呈非正態分布，采用秩和檢驗。計數資料采用χ2檢驗。以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6 研究結果

6.1 治療后綜合療效比較 將兩組總有效率進行比較，治療組總有效率為83.3%，高于對照組60.0%，且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治療后綜合療效比較（n=30）

6.2 癥狀體征總積分比較 治療后，兩組組間患者癥狀體征總積分有差異（P＜0.05），且治療組優于對照組。見表2。

表2 癥狀體征總積分比較（±s，n=30，分）

表2 癥狀體征總積分比較（±s，n=30，分）

注：與對照組相比，*P<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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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治療前后各癥狀積分比較分析 治療后，兩組組內各癥狀積分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且治療組對改善患者經量、腰酸、耳鳴、腹痛、夜尿、便溏、帶下更顯著。見表3。

表3 各癥狀積分比較（±s，n=30，分）

表3 各癥狀積分比較（±s，n=30，分）

注：與同組治療前比較，#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P<0.05。

治療組對照組治療前治療后治療前治療后周期 4.33±0.651.90±0.51# 4.29±0.441.67±0.46#經期 3.52±0.771.23±0.79# 3.66±0.811.31±0.82#經量 3.14±0.69 0.98±0.34#* 3.33±0.511.56±0.54#腰酸 1.96±0.30 0.48±0.14#* 2.01±0.271.04±0.21#耳鳴 1.87±0.34 0.55±0.13#* 1.82±0.311.01±0.21#腹痛 2.02±0.44 0.53±0.38#* 1.99±0.581.00±0.32#夜尿 2.42±0.55 0.69±0.24#* 2.43±0.591.13±0.28#便溏 2.18±0.24 0.75±0.22#* 2.23±0.191.42±0.41#帶下 2.09±0.57 0.58±0.19#* 2.12±0.481.03±0.34#項目

6.4 治療前后性激素水平比較 治療后，兩組組內LH、LH/FSH 比值、T 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FSH 較治療前雖有所降低，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4 性激素比較（±s，n=30）

表4 性激素比較（±s，n=30）

注：與同組治療前比較，#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P<0.05。

組別LH/（mIU/mL）/（mIU/mL）LH/FSHT/（nmol/L）FSH治療前12.31±5.03 5.92±1.75 2.36±1.01 1.69±0.85治療組治療后7.72±2.67#* 5.32±1.33 1.57±0.65#*0.84±0.56#*治療前12.11±5.26 6.04±2.07 2.47±1.06 1.72±0.79對照組治療后7.51±3.26# 5.24±1.55 1.48±0.46# 0.79±0.49#

6.5 治療前后體重指數（BMI）比較 治療后，兩組BMI 均降低，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說明兩組降低患者體重指數療效相當。見表5。

表5 BMI 值比較（±s，n=30）

表5 BMI 值比較（±s，n=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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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治療前后卵巢情況 治療后，兩組卵巢體積、卵泡數較治療前均有所改善，兩組間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組對改善卵巢體積和減少卵泡數目效果更佳。見表6、表7。

表6 卵巢體積比較（±s，n=30，cm3）

表6 卵巢體積比較（±s，n=30，cm3）

注：與對照組比較，*P<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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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7 一側卵巢卵泡數比較（±s，n=30，個）

表7 一側卵巢卵泡數比較（±s，n=30，個）

注：與對照組比較，*P<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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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討論

腎虛是青春期多囊卵巢綜合征發病之根本，“腎主生殖”，腎是女性孕育能力的根本，具有調節對女性月經周期起決定性作用的腎-天癸-沖任-胞宮生殖軸平衡的作用，腎精維系著人體的生、長、壯、老、已，在這個由盛漸衰的過程中，“腎精”起著極其關鍵的作用，它是人體生長、發育和生殖的基礎，與人體各項生理機能的正常運行密切相關。《素問·上古天真論》闡釋了女性的生長發育周期，女子七歲腎中精氣逐漸充盛，開始出現了換牙齒、長頭發的現象，“二七”的時候體內腎精充沛，促進女性“性”發育成熟的東西——癸水開始出現，月經來潮，從而使得女性具有了生殖、繁衍的能力，“三七”則身體機能達到了一個高峰狀態一直持續到“四七”，這個階段女性的身體是最為健壯的。女子“二七”至“三七”這一特殊的階段就是我們的青春期，若先天腎氣不足，亦或是驚恐、邪氣傷及于腎，腎虛不足以供養青春生發之體，致使天癸泌至不足或不及時，沖任失于濡養，血海不能按時滿盈，血海空虛，遂致月經周期的錯后乃至閉經。由此可見，青春期PCOS 的病因是腎虛，病機特點是“腎氣未充、天癸不足”。

調經系列方是由全國名中醫、全國第二、四、五、六批名老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工作指導老師張良英教授所創，張老結合40 余年的臨床經驗，總結發現“腎虛”是青春期多囊卵巢綜合征發病的根本，張老認為青春期女性天癸雖至，但腎氣未盛，精氣未充，加之機體陰陽平衡不穩定，沖任失于充養，氣血生化乏源，精虧水少，不足以供養青春生發之體，則可見月經周期漸后乃至閉經，從而影響月經的經量和周期。張老針對其病因，創立了調經I 號方來幫助患者增加經量，順應血海溢泄的規律，因勢利導，幫助經血順利來潮。經盡后血海空虛，因此在治療上應滋補腎陰腎陽，幫助機體由虛轉盛，促進重陰必陽的順利轉化，促進天癸的成熟，榮養沖任胞宮，予調經II 號方[11]治療。

調經I 號方中以當歸、川芎、赤芍共為君藥，能補血、行血、活血。丹參，一味丹參勝四物，養血同時涼血通絡；桂枝溫通經脈，調和營衛；枳殼、蘇木行氣；黨參健脾補氣，以資后天氣血生化之源；桃仁、紅花活血化瘀；川牛膝除活血化瘀外還可引經血下行，促使月經來潮；以上藥物共為臣藥。使以甘草調和諸藥，諸藥合用，調理沖任氣血，順應血海溢泄的規律，因勢利導，幫助子宮內膜完整剝脫，為下一個月經周期奠定基礎。

調經II 號方中張老用藥體現了腎為水火之臟，藏真陰寓于元陽的生理特點[12]，君以熟地黃補腎填精，菟絲子、續斷、淫羊藿、巴戟天平補腎中陰陽；臣以山藥健脾補氣、山茱萸酸甘化陰，平補肝腎，既補先天生化之本，又資后天氣血生化之源；佐以女貞子、枸杞子以滋陰補腎，佐君臣之藥，滋補元陰元陽，當歸、白芍、制何首烏益精養血，活血調經；使以甘草調和諸藥。

現代藥理學研究發現補腎類中藥可以有效提高機體的免疫功能，其中對生殖系統的作用主要表現在對下丘腦-垂體-卵巢性腺軸的影響。補腎類中藥多具有雌激素樣藥物活性，能有效作用于生殖系統，通過調整該生殖軸的功能而發揮作用，能改善卵巢內分泌功能，提高雌激素水平，從而促進排卵、健運黃體功能、促進子宮的發育等。活血化瘀的中藥可改善卵巢及子宮的血供，促進卵巢排卵，提高排卵率，調節生殖內分泌，同時，補腎活血藥還可以有效降低雄激素水平，協調卵巢LH 與FSH 比例，逐漸使LH/FSH 值恢復正常，打破高LH 與高雄激素之間的惡性循環，調整機體的內分泌代謝功能，極大地體現了中醫藥整體治療的作用。

本研究結果顯示，張老調經系列方的中醫序貫療法能有效治療腎虛型青春期多囊卵巢綜合征，可明顯改善患者的相關臨床癥狀體征，提高青春期PCOS 患者的臨床治療有效率，降低性激素水平里的LH、T、LH/FSH 比值，降低BMI 值，改善患者卵巢體積及減少卵泡數，改善患者經量、腰酸、耳鳴、腹痛、夜尿、便溏、帶下等癥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