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癥監護室譫妄患者睡眠管理最佳證據總結

董俊蘭 江智霞 袁曉麗 楊曉玲 游琳琳 羅娟 李絲靜

譫妄是重癥患者常見的一種意識功能障礙,其主要臨床病理特征是在短時間內出現意識功能障礙和認知系統功能改變，具有急性發作和長期病情不斷反復波動的臨床特點[1-2]。根據認知程度的不同，臨床上將譫妄分為緘默型譫妄、亢進型譫妄、混合型譫妄。重癥監護室（ICU）患者因生活環境改變、晝夜節律的改變、藥物作用等各方面原因，譫妄患病率高達31.8%～81.7%[3-6]。由于大多數患者在ICU受到睡眠環境、身體功能活動限制和其入住ICU 產生的社會隔離感等因素影響，睡眠障礙成為ICU 患者普遍存在的問題[7]。有研究[8]證實超過 50% 的危重患者可能會發生不同程度的睡眠障礙，而譫妄就是其表現形式，改善ICU 患者的睡眠質量將有效降低譫妄發生率。多項研究表明[9-10]，ICU 患者的快速眼球運動睡眠期的睡眠與其他患者相比較顯著降低，而快速眼球運動睡眠期睡眠非常低的患者譫妄持續時間偏長，表明快速眼球運動睡眠期的睡眠與ICU 譫妄的發生有一定的關聯，譫妄患者相關癥狀的改善可從睡眠管理方面入手。ICU 患者的總睡眠時長、睡眠的有效率或睡眠片段化或許不會受影響，但晝夜睡眠顛倒和白天睡眠時間更多的譫妄患者，譫妄的嚴重程度更高。從病理生理學的角度，多項研究[11-13]證實通過睡眠促進策略能有效地減少譫妄的發生。ICU 譫妄患者睡眠障礙的影響主要是腦功能，目前，通過睡眠干預ICU 譫妄多為單因素干預的最佳證據總結，對于ICU 譫妄患者的睡眠管理相關證據總結尚不明確。因此，本研究檢索國內外睡眠管理策略對ICU 譫妄患者影響的文獻，運用循證方法匯總證據，旨在為臨床開展ICU 譫妄患者睡眠管理提供證據。

1 資料與方法

1.1 文獻檢索策略

根據“6S”證據模型自上而下開始檢索[14]。以“sleep disorders”為檢索詞檢索蘇格蘭學院間指南協作網、加拿大安大略注冊護士協會循證護理指南網、英國國家衛生與臨床優化研究所網站，循證數據網檢索詞為“JBI-Abstract: circadian rhythms* ;critical care ;ICU /JBI connect + sleep disorders,cochrane—TIAB: “sleep” AND (“ICU delirium”OR“delirium”), 以confusion，delirium，ICU syndrome ，manic；sleep*, circadian rhythms ,sleep disorders,insomnia; intensive care,ICU,critical care 為英文關鍵詞檢索PubMed、CINAHL（EBSCO）、Springer Link、Elsevier Science Direct、Embase（OVID）、Web of Science;以ICU 綜合征,ICU 譫妄,譫妄;睡眠障礙,晝夜節律,睡眠,失眠；ICU,重癥監護室為中文關鍵詞檢索醫脈通 、中國知網（學術期刊庫）、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服務系統、萬方數據知識服務平臺、維普期刊。納入的文獻包括醫學指南、系統評價、證據總結、專家會議共識。檢索時限自2016 年1 月—2021 年12 月。

1.2 文獻納入與排除條件

納入條件:研究對象為成人ICU 譫妄患者；相關文獻類型為臨床實踐指南、專家共識、證據總結、系統評價；發表語言為中文或英文；研究內容涉及ICU 譫妄睡眠干預措施，包括藥物干預、非藥物干預或混合性干預。排除條件:文獻類型為綜述、會議報道或經驗分享類;無法獲取全文的文獻;質量評價為C 級的文獻。

1.3 文獻質量評價

采用2012 年臨床實踐指南研究與評價國際工作組發布的“臨床指南研究與評價系統”（AGREE II）[15]。AGREE Ⅱ包括6 個領域、23 個條目,每個條目按1～7 分進行評價(完全不同意=1 分,完全同意=7 分),每個領域的最終數值得分為該領域最終數值總得分進行標準化后得分。每個領域數值總得分的標準化得分計算方法為 =(實際得分-最低可能得分)/(最高可能得分-最低可能得分)×100%[16]。系統評價采用AMSTAR Ⅱ評價標準對該類文獻內容進行質量評價[17]。專家共識采用澳大利亞JBI 循證衛生保健中心專家意見和專業共識文章評價標準[18]。

1.4 文獻質量評價過程

納入的文獻由經過系統學習循證護理學的2 名護理學碩士研究生獨立完成質量評價,對無法確定的文獻是否納入研究或同一文獻評價意見不相符合時,則由具有5 年以上循證教學經驗的教師進行評定得出最后評定結果。為有效避免不同的證據來源出現沖突，本研究的原則為①循證總結證據優先；②高質量的證據優先；③已經發表的最新權威文獻優先。

1.5 證據分級及推薦級別

證據的分級以及推薦級別采用“JBI 證據預分級及證據推薦級別系統（2014 年）”[19]進行評價,根據納入研究的類別將證據分為level 1～level 5 共5個推薦等級，研究結構設計越嚴謹其證據等級越高，根據JBI 的FAME 結構將證據的合理性、適用性、臨床意義、有效性等幾個方面將證據劃分為強推薦（A 級）和弱推薦（B 級）[19]，具體情況按照研究生成最佳證據所納入的相關文獻資料類型決定。

2 結果

2.1 納入文獻基本特征

文獻初步檢索共累計獲得文獻2374 篇，將剔除重復文獻剩余的985 篇文獻進行初篩后獲得72篇，閱讀文獻標題、摘要及全文后最終納入文獻11篇[2，20-29]，其中包括指南3 篇，1 篇為中文指南[2]，其余2 篇為英文指南[20-21]；系統評價 5 篇[22-26]；專家共識 2 篇[27-28]；證據總結1 篇[29]。納入文獻具體情況見表1。

表1 本研究納入文獻特征

2.2 納入文獻質量評價結果

2.2.1 指南評價結果 本研究共納入3 篇指南，其中包括簡體中文1 篇，英文2 篇，所有指南通過2 名評價員進行獨立的質量評價，2 名評價員評價的一致性較高，各研究領域標準化百分比及相關指南評價總體質量評價結果見表2。

表2 本研究納入指南評價結果

2.2.2 系統評價的質量評價結果 本研究納入5篇系統評價，其中1 篇來自中國知網，1 篇來自萬方數據庫，另外3 篇來自PubMed 數據庫。納入文獻系統評價結果見表3，除其中1 篇[23]質量中等外，其余系統評價質量較高，鑒于研究結果的重要性，決定均予納入。

表3 納入的系統評價的質量評價

2.2.3 專家共識質量評價結果 本研究共納入2篇專家共識的文獻，其中1 篇中文文獻來自中華醫學會[27]，其余1 篇英文文獻來自PubMed 數據庫[28]。對文獻內容進行質量評價后，所有條目均為“是”，文獻整體質量較高，予以納入。

2.2.4 證據總結 本研究共納入證據總結1 篇，文獻來自于JBI 數據庫，本研究皆保留其原有的證據等級。

2.3 證據描述及匯總

研究者對納入的12 篇文獻進行相關內容的深入提取及分析匯總，獲得睡眠管理相關推薦證據 20 條，采用澳大利亞 JBI 2014 版結合GRADE 系統及JBI 循證衛生保健模式制定的JBI 循證衛生保健中心證據分級及證據推薦級別系統，通過審慎的質量評價以及對證據多次的深入分析,將本次納入的證據進行嚴格的推薦等級級別劃分。根據納入文獻研究類型的不同，將循證總結的證據等級劃分為 1～5 級，并根據納入文獻的研究類型以及研究設計的嚴謹性與可靠性，將證據推薦等級劃分為A、B 兩個級別，其中A 級表示（強）推薦與 B 級表示（弱）推薦，以下從護理管理、自我管理、環境管理、藥物管理、非藥物管理5 個方面總結了20 條推薦證據，見表4。

表4 預防ICU 患者譫妄睡眠管理的最佳證據總結

3 討論

3.1 醫務人員可進一步完善睡眠管理流程，在進行譫妄評估時同時進行睡眠評估

證據提示，ICU 醫務人員進行譫妄患者睡眠相關知識培訓，評估患者既往睡眠情況，完善相關睡眠評估及建立統一的睡眠管理流程。欲提高ICU 醫務人員對危重患者睡眠管理的重視度，將睡眠評估納入常規的評分中，尤其是在對危重患者進行譫妄評分時，可同時進行患者的睡眠評估。目前臨床上應用最多針對ICU 患者的睡眠評估量表是理查茲-坎貝爾睡眠量表，但量表的評估可能具有一定的主觀性，可將以上總結的護理管理、自我管理、環境管理、藥物管理、非藥物管理5 個方面的證據轉化應用于經理查茲-坎貝爾睡眠量表評定有睡眠障礙的患者，再結合多導睡眠腦電記錄儀對患者進行睡眠監測和睡眠評分。證據轉化應用于臨床時，專家共識建議合理的臨床睡眠管理主要集中在環境的管理以及睡眠放松療法等非藥物治療方式上[2]。睡眠管理流程的制定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睡眠評估，睡眠評估方法及多導睡眠監測儀的使用具有一定的專業性，因此在證據轉化的過程中需要對醫務人員進行培訓，使其掌握睡眠評估以及監測方法，以便于在今后工作中予以實施。

3.2 藥物管理方面尚不具體，醫務人員在證據轉化時審慎的使用

由于ICU 環境的特殊性，睡眠障礙是ICU 譫妄患者最主要的問題。ICU 的醫護人員一旦發現患者存在嚴重睡眠功能障礙，通常認為使用最小化鎮靜藥物可以改善患者睡眠。然而有些鎮靜藥物的使用能降低譫妄的發生，但適用人群有一定的局限性。證據提示，氟哌啶醇、他汀類藥物、多奈哌齊和抗精神病藥物不推薦用于預防及治療譫妄，因為藥物的鎮靜作用以及對認知功能的不良影響都可能會加重患者的清醒程度及行為障礙從而加重譫妄。不建議精神藥物的使用是因為長期使用這些精神藥物不但可能會導致患者過度的鎮靜而且可能會引起尖端扭轉型室性心動過速[2，30]。有研究證實，無論是咪達銼倫還是丙泊酚，均會對患者睡眠結構造成影響，主要表現在快波動眼睡眠和慢波動眼睡眠的減少，而快波動眼睡眠與譫妄密切相關[31-33]。證據提示，夜間可使用右美托咪定輔助睡眠，相比其他鎮靜藥物，右美托咪定在鎮靜的同時可保持一定的自我喚醒能力，尤其是對于機械通氣的譫妄患者，能明顯縮短譫妄的持續時間[2,34]。但對于心臟手術后的患者右美托咪定對譫妄發生率并無影響[35-36]。褪黑素能有效降低住院患者譫妄的發病率。然而，這僅限于外科和ICU 患者，在一些內科患者中效果并不顯著，褪黑素的最佳治療劑量和使用配方以及具體治療效果持續時間尚不清楚，有待于進一步的大樣本研究[26]。藥物管理方面的研究尚不夠具體，ICU 醫務人員在藥物的使用證據轉化方面需要針對患者的情況審慎的使用。

3.3 睡眠管理具有低成本、易實施的優點,但部分措施應根據臨床情況予以調整

證據推薦的環境管理、自我管理以及非藥物管理對譫妄患者進行的睡眠管理，主要體現在聲音控制、燈光控制以及放松療法3 個方面。提供睡眠眼罩和佩戴耳塞是一項高效低成本的自我管理措施。研究證實長期使用眼罩和耳塞可使心臟術后患者睡眠維持在術前最佳水平，改善心臟患者的睡眠質量，減少譫妄持續時間，對于無法入睡的患者，應當及時詢問患者是否需要[37-38]。雖有研究表明在ICU 設置窗戶已經成為標準化護理的一部分，但自然光的照射無法達到紫外光照治療的效果，因此，美國光照療法的組織推薦使用紫外線光源過濾治療裝置的白光源，光照至少5000 lux 以上，光照時間模擬自然光照時間，以幫助恢復患者的晝夜節律，預防譫妄的發生[39]。但我國ICU 光照療法對于改善患者睡眠還未得到普及，未來我國可在ICU 內部配備晝夜節律系統，除此之外在臨床應用這種光照療法時需要專業人士的監督與技術指導，避免光線的刺激對重癥患者造成不良影響。證據顯示對患者進行穴位針灸能明顯改善患者的睡眠，穴位針灸需要專業人士，未來可考慮重癥監護配備專業中醫康復小組促進患者的康復，但ICU 患者病情情況不一，對于已經發生興奮型的譫妄患者應根據實際情況進行調整。證據表明，睡前一杯溫牛奶或者花草茶能改善患者睡眠，對于需要禁食的患者以及乳糖不耐受的患者可進行一定的調整。

4 小結

本研究從護理管理、自我管理、環境管理、藥物管理、非藥物管理5 個方面總結了睡眠管理對ICU 患者譫妄影響的最佳證據，為ICU 患者譫妄的預防與管理提供了客觀證據。本研究的納入文獻多為中英文文獻，可能忽略了其他不同語種的高質量文獻，納入的文獻多為英文文獻，有部分證據尚不具體。因此，在臨床工作中證據轉化時要考慮臨床的具體情境，審慎地選擇適宜的證據，制訂符合個體情況的睡眠管理個性化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