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西西安長安區(qū)唐嚴公貺、盧淑墓發(fā)掘簡報

陜西省考古研究院

2022年10月，陜西省考古研究院在西安市長安區(qū)鳳林北路東延伸段(文苑南路—居安路)進行考古發(fā)掘工作，共發(fā)掘清理3座墓葬。墓地位于隋唐長安城以南的高陽原，今西安市長安區(qū)郭杜街道鳳林北路與文苑南路交接處東部，居安路以西（圖一）。因基本建設(shè)原因，發(fā)掘區(qū)域原始地層已被擾亂破壞，堆積情況不明。

3座墓葬均為唐墓，東西排列，南北向，M1位于M2、M3西南部，M2打破M3。M1、M2中出土墓志，根據(jù)墓志內(nèi)容，墓主均為唐代馮翊嚴氏家族成員，M2墓主為嚴公貺，M1墓主為嚴公貺兄嚴公弼妻子盧淑，M3可能亦為嚴氏家族成員?，F(xiàn)將3座墓葬發(fā)掘情況簡報如下。

一、嚴公貺墓（M2）

（一）墓葬形制

M2位于發(fā)掘區(qū)東部，打破M3，為豎穴斜坡墓道土洞墓，方向174°，平面呈“刀把”形，水平全長6.22米。由墓道、封門、甬道、墓室四部分構(gòu)成（圖二、三）。

圖二 嚴公貺墓（M2）平、剖面圖

圖三 M2、M3 俯視圖

墓道 位于墓葬南側(cè)。平面呈梯形，南窄北寬，口大底小，斜直壁，壁面較光滑，斜坡底?？陂L3.1、寬0.92～1.56米；坡長2.92、底寬0.8～1.46米，自深1.04～1.54米，坡度10°。內(nèi)填黃褐色花土，土質(zhì)較疏松。

封門 位于墓道北側(cè)。土坯封門，殘存6層，最下層豎砌，向西略傾斜，豎砌以上為5層錯縫平砌。封門寬1.4、厚0.21、殘高0.55米，土坯長32、寬20、厚5厘米。

甬道 位于封門與墓室之間。平面近長方形，拱頂土洞，直壁，平底。壁面較規(guī)整，底部與墓道北端底面及墓室底面相平。進深0.4、寬1.3、高1.24米。

墓室 位于墓葬北側(cè)，南接甬道。墓室上部略有坍塌，下部壁面較規(guī)整，平面呈長方形，拱頂土洞，直壁，平底。西壁長2.35、東壁長2.72、南寬2.32、北寬1.72、高1.24米。墓室底面西部有方磚與條磚錯縫平鋪的磚鋪地，殘存4行，第一行緊貼西壁，由北向南僅存豎向平鋪條磚3塊；第二行緊貼第一行，由北向南方磚與條磚混合平鋪，僅存3塊半方磚，1塊條磚；第三行緊貼第二行，僅存1塊方磚平鋪；第四行緊貼第三行，由北向南方磚與條磚混合平鋪，僅存2塊方磚，2塊條磚。墓室中西部有一道凹槽低于墓室底，內(nèi)平鋪4塊半條磚。條磚長32、寬16、厚5厘米，方磚邊長32、厚5厘米。墓室西南部被一現(xiàn)代柱樁打破，柱樁直徑0.44米。

該墓因早期建設(shè)破壞，葬具及人骨不存。

（二）隨葬品

出土隨葬品共計4件，分布于墓室中部偏南、西北角、近西壁中部及甬道東南角。依據(jù)質(zhì)地，分為陶、石質(zhì)兩類，器類有半身女俑、陶狗、器蓋及墓志。

半身女俑 1件。標本M2:3，殘。出自墓室近西壁中部，泥質(zhì)紅陶，模制，中空。頭梳雙垂髻，面部不清，底部帶孔。外施白彩。寬3.7、厚3.4、高6.8厘米（圖四，1；圖五）。

圖四 嚴公貺墓（M2）出土器物

圖五 半身女俑（M2:3）

陶狗 1件。標本M2:4，殘。出自甬道東南角，泥質(zhì)紅陶，合模制。臥姿，頭部微斜，呈回望狀，四肢蜷曲平臥于地，長卷尾貼于身后。外施白彩。體長10.1、高5.4厘米（圖四，2；圖六）。

圖六 陶狗（M2:4）

陶器蓋 1件。標本M2:2，殘，出自墓室西北角。泥質(zhì)紅陶，輪制。塔式罐蓋，圓形，中部略厚，平緣，尖圓唇，中部為五級塔剎式高鈕，鈕頂為尖圓弧狀。外施白彩及黑色線條。直徑11、厚0.9、高8厘米（圖四，3；圖七）。

圖七 陶器蓋（M2:2）

墓志 1方。標本M2:1，未見志蓋。出自墓室中部偏南，倒扣斜立，青石質(zhì)。方形，長76.7、寬77.1、厚14.5厘米，四周線刻十二生肖，每面三個。墓志正面陰刻楷書42行，滿行45字，共1768字，柳公權(quán)撰并書，墓主為嚴公貺（封三）。

二、M3

（一）墓葬形制

M3位于發(fā)掘區(qū)東部，東北部被M2打破，方向179°。平面呈“刀把”形，為豎穴斜坡墓道土洞墓，水平全長6.74米。由墓道、甬道、墓室三部分構(gòu)成（圖八）。

圖八 M3 平、剖面圖

墓道 位于墓葬南側(cè)。平面呈梯形，南窄北寬，直壁，斜坡底?？陂L3、寬0.8～1.34米，坡長1.9米，自深0.6～1.56米，坡度30°。墓道南端向北1.6米處底部為臺階狀坡底，以北部分為平底。內(nèi)填黃褐色花土，土質(zhì)較疏松。

甬道 位于墓道與墓室之間。平面呈長方形，拱頂土洞，直壁，平底。進深0.8、寬1.12、高1.1米。

墓室 位于墓葬北側(cè)，南接甬道。平面呈四邊形，拱頂土洞，直壁，平底，東北部被M2墓室打破，西壁長2.84、南寬1.86、北部殘寬1.24、高1.2米。

該墓因早期建設(shè)破壞，葬具及人骨不存。

（二）隨葬品

出土隨葬品共計4件，分布于墓室近北壁中部及西壁中部，均為陶器，器類有半身俑、陶硯、器座。

半身女俑 2件。包括M3:2、M3:3，出自墓室近西壁中部，形制基本相同，泥質(zhì)紅陶，模制，體中空。頭梳墮馬髻，可見眉眼，底部帶孔。通體施白底，頭施黑彩。標本M3:2，寬7.3、厚3.3、高8.5厘米（圖九，1；圖一〇）。標本M3:3，寬7.3、厚3.6、高8.4厘米（圖九，2；圖一一）。

圖九 M3 出土器物

圖一〇 半身女俑（M3:2）

圖一一 半身女俑（M3:3）

陶硯 1件。標本M3:1，出自墓室近西壁偏南，泥質(zhì)紅陶，手制?！帮L”字硯，底部有兩個近長方體足。長16.1、首寬7.1、尾寬11、高3.2厘米（圖九，3；圖一二）。

圖一二 陶硯（M3:1）

器座 1件。標本M3:4，殘。出自墓室近北壁中部，泥質(zhì)灰陶，輪制，中空。整體為上小下大的束腰形，頂部平，腰部有輪旋形成的數(shù)道凸棱，下為喇叭口，方形足沿外翻，內(nèi)頂見拉坯痕。器表施白彩。上徑11、底徑19.4、高16.7厘米（圖九，4；圖一三）。

圖一三 陶器座（M3:4）

三、盧淑墓（M1）

（一）墓葬形制

M1位于發(fā)掘區(qū)西南部，為豎穴斜坡墓道土洞墓，方向189°。平面呈“刀把”形，由墓道、封門、甬道、墓室四部分構(gòu)成，水平全長6.9米（圖一四）。

圖一四 盧淑墓（M1）平、剖面及封門正視圖

封門 位于墓道北側(cè)。為條磚與磚坯“人”字形混合砌筑，共11層，上部4層僅存東半部，下部7層保存完整。封門寬1.26、厚0.32、殘高0.88～1.36米，條磚與磚坯尺寸一致，均長32、寬15、厚5厘米。封門下部有4厘米厚墊土。

甬道 位于封門與墓室之間。平面呈梯形，南寬北窄，拱頂土洞，直壁，平底，底部與墓道北端底面相平，低于墓室底面0.1米。進深1.1、寬0.96～1.06、高1.5米。

墓室 位于墓葬北側(cè)，南接甬道。墓室上部略有坍塌，下部壁面較規(guī)整，平面呈長方形，拱頂土洞，平底。西壁長2.6、東壁長2.48、南寬1.86、北寬1.6、高1.4米。

墓室西北部發(fā)現(xiàn)一處盜洞，平面近橢圓形，長徑0.63、短徑0.42米，內(nèi)填黃褐色花土，土質(zhì)疏松，內(nèi)含少許近代垃圾。盜洞由墓室西北角豎直向下進入墓室，盜擾范圍包含甬道及墓室。

該墓因盜擾，葬具及人骨不存。

（二）隨葬品

出土隨葬品共計7件（組），分布于墓室北部及東部。依據(jù)質(zhì)地，分為陶、銅、石質(zhì)三類，器類有男立俑、陶塑動物、塔式罐、銅錢、墓志。

男立俑 2件。包括M1:2、M1:6，均已殘，泥質(zhì)紅陶，模制，中空，外施白彩。立姿，身著襦衫，長裙及地，腰系帶。標本M1:2，位于墓室東北部，右手搭于腰帶上，左手彎折呈托舉狀。寬6.6、厚3.9、殘高15.8厘米（圖一五，1）。標本M1:6，位于墓室近東壁中部，左手搭于腰帶上，右手彎折呈托舉狀。寬6.4、厚4.1、殘高15.6厘米（圖一五，2；圖一六）。

圖一五 盧淑墓（M1）出土器物

圖一六 男立俑（M1:6）

陶駱駝 1件。標本M1:4，出自墓室近北壁中部，泥質(zhì)紅陶，合模制，中空，經(jīng)修整。臥姿，曲頸昂首，目視前方，雙峰，四肢蜷曲平臥于地，短尾下垂。頂毛平整，頸下、駝峰及腹部鬃毛向兩側(cè)。體長12.3、高7厘米（圖一五，3；圖一七）。

解析：從題圖可知，滑輪組由一個定滑輪和一個動滑輪組成，如果組裝方法不同，則滑輪組的省力情況也將不同，即承受總重繩子的段數(shù)可以是2段和3段。因為是人站在地面上用滑輪組提升重物，所以由2段繩子承擔物重，是最省力的繞繩方法。

圖一七 陶駱駝（M1:4）

陶羊 1件。標本M1:7，殘。出自墓室東南角，泥質(zhì)紅陶，合模制。臥姿，雙角倒卷，頭部微斜，呈回望狀，四肢蜷曲平臥于地，小短尾。體長8.9、高5.7厘米（圖一五，4；圖一八）。

圖一八 陶羊（M1:7）

塔式罐 1件。標本M1:3，殘。因盜擾，罐蓋、罐體、器座分別散落于墓室西北角、盜洞內(nèi)、墓室北壁下。泥質(zhì)紅陶，輪制。罐蓋圓形，中部略厚，平緣。尖圓唇，中部為五級塔剎式高鈕，鈕頂為尖圓弧狀。罐小直口，圓唇，短束頸，溜肩，腹上部殘缺，情況不明，腹下部弧收，平底。器座中空，整體為上小下大的束腰形，頂部平，見拉坯痕跡，腰部有輪旋形成的數(shù)道凸棱，下為喇叭口，方形足沿外翻。通體施白底，并彩繪有花紋，罐體口沿下部及罐底以黑色各飾一周覆蓮瓣紋，器座亦用黑彩和紅彩繪有紋飾，因脫落嚴重，辨別不清。罐蓋直徑10.7、高9.6厘 米；罐口徑10、底徑11、高24.7、厚1.3厘米；器座上直徑11、底徑19.3、高16.4厘米；通高50.7厘米（圖一五，6）。

開元通寶 1組8枚。標本M1:5，位于墓室東北角，4枚完整，4枚殘。圓形方孔，正背皆有郭，正面錢文“開元通寶”，對讀。錢徑2.45、穿徑0.6、厚0.2厘米（圖一五，5）。

墓志 1合。標本M1:1，完整。位于墓室東北部，青石質(zhì)，由志蓋、志石組成。志蓋豎立靠于墓室東壁，方形盝頂，蓋頂及剎面線刻團花紋，蓋頂中部楷書“唐故盧氏夫人墓志銘”。蓋長47.5、寬48厘米，盝頂長35.2、寬35厘米，剎面寬7、厚5厘米（圖一九）。志石平置于墓室東北部，方形，四周線刻團花紋，長46、寬46.7、厚8.4厘米。墓志正面陰刻楷書24行，滿行24字，共526字，唐款撰，嚴公貺書，墓主為盧淑（圖二〇）。

四、結(jié)語

此次發(fā)掘的3座墓葬，形制相同，為唐代關(guān)中地區(qū)普遍使用的豎穴斜坡墓道土洞墓，平面呈“刀把”形。M1、M2出土的兩合（方）墓志，為確定墓葬年代、墓主身份提供了準確信息。

M1墓主盧淑，字淑，范陽人，為嚴公弼之妻。貞元十八年（802年）三月九日盧淑抱疾終于修行里，享年二十六歲，五月五日葬于長安縣居安鄉(xiāng)高陽原。盧淑死后，唐款因與嚴氏家族有“譚公之親”，受托撰寫墓志銘，由嚴公弼之弟嚴公貺書寫。

M2墓主嚴公貺，字君錫，馮翊人。卒于大中三年（849年），享年七十五歲，于大中四年（850年）五月十九日葬于其父嚴震墓之東、“夫人柳氏舊封”，柳氏為“河?xùn)|柳氏即公權(quán)從父女弟也，先于公四十七年而逝”，被M2打破的M3可能即為柳氏之墓。嚴公貺逝世后，長子嚴修睦請其舅柳公權(quán)為嚴公貺撰書墓志銘。

嚴公貺之父嚴震在兩《唐書》中有傳，《全唐文》中收錄其墓志銘，即《贈太保嚴公墓志銘》。根據(jù)本次出土的嚴公貺、盧淑墓志內(nèi)容，嚴震、嚴公貺夫婦、盧淑都葬于長安縣居安鄉(xiāng)高陽原。

兩方墓志保留了柳公權(quán)、嚴公貺的書法，為研究其書法藝術(shù)提供了重要實物資料，其中柳公權(quán)撰并書的墓志是現(xiàn)存唯一經(jīng)考古發(fā)掘出土的柳公權(quán)晚年撰書的墓志。墓志內(nèi)容也為研究馮翊嚴氏、范陽盧氏、河?xùn)|柳氏家族世系及其姻親關(guān)系以及馮翊嚴氏家族的居住地與葬地提供了線索。

此外，M2、M3中出土了三件陶半身女俑，此類陶俑多見于陜西、河南唐墓中，以西安地區(qū)最為集中，流行于九世紀前[1]。其中李良墓出土的陶半身女俑下部中空，其間發(fā)現(xiàn)木灰，推測俑下方可能支一木身或木架，外披羅繡[2]，為此類陶俑的使用提供了線索。此次發(fā)現(xiàn)的陶半身女俑，為研究晚唐時期隨葬陶俑增添了新的資料。

領(lǐng) 隊：種建榮

發(fā)掘人員：陳徐瑋 邱學武 朱阿敏

照 相：王保平 邱學武

繪 圖：董紅衛(wèi) 邱學武

拓 片：張喜文 王勝利

執(zhí) 筆：陳徐瑋 魏 鋮 種建榮

[1]有明確紀年的有楊思勗墓(740年)、杜江墓(785年)、史氏墓(794年)、杜華墓(798年)、李良墓(801年)、柳昱墓(804年)、董楹墓(807年)、朱庭玘墓(808年)、吳卓墓（813年）等。參見a.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唐長安城郊隋唐墓[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0:65-86.b.西安市文物保護考古研究所.唐代杜江及夫人翟氏墓發(fā)掘簡報[J].文博,2016(4).c.陳安利.西安西郊唐西昌縣令夫人史氏墓[J].考古與文物,1988(3).d.陜西省考古研究院.陜西西安月登閣村唐杜華墓發(fā)掘簡報[J].考古與文物,2021(6).e.俞偉超.西安白鹿原墓葬發(fā)掘報告[J].考古學報,1956(3).f.陜西省文物管理委員會.陜西省出土唐俑選集[M].北京:文物出版社,1958.g.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西安郊區(qū)隋唐墓[M].北京:科學出版社,1966.h.陜西省考古研究所配合基建考古隊.西安凈水廠唐墓清理簡報[J].考古與文物,1990(6).

[2]同[1]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