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伐”老蔡

邱子夏

老蔡是我的高中班主任兼語文老師。

寫下這個題目的時候我的心情是沉重且矛盾的，因為我現在依舊在老蔡的爪牙下茍活，并且還要繼續殘喘幾百個日子。我們的關系就是“統治者”與“被統治者”的關系，在這種不對等的關系之下，我的話語權是要打折扣的。

我想，如果此時，我來一篇長文“揭竿而起”，記錄老蔡各種糗事，我的班級大部分同學會拍手稱快，視我為英雄。但萬一惹怒了老蔡，我也知道這幫損友絕對不會在老蔡面前為我出頭的。

于是，我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日夜思考：該用怎么樣的文字，既能真實地記錄老蔡而又不被他捶一頓？這個過程很痛苦的，而且我的飲食也受到了影響，變得不規律起來。

年初開學，我滿臉冒痘爆肥10斤地來到學校。適逢老蔡要給我拍照片，在學校微信公眾號上慶祝我獲得新概念作文賽事獎項。那天下午，在老蔡的帶領下，我帶著一張浮腫的臉，擠出雙下巴，站在學校并不嶄新的標志性雕塑前，背景是凜冽的寒風吹得滿地枯草亂舞，夕陽的余暉照得臉色慘白的我一片模糊。而老蔡隨手“咔咔咔”來了3張照片，當時我就懷疑他手中的相機根本沒有拿穩。后來，在那幾張丑得要命的照片中，老蔡隨手選了一張登在學校的公眾號上，為我的黑歷史抹上了無比沉重且哀傷的一道。

作為一個學生，不尊敬自己老師，雖然不足以在法律上定罪，但在道德層面來講，是理虧的。所以我不得不夸夸老蔡，比如他很大方的事實。

高一寒假的某個下午，當時我們正處在爭分奪秒的狂刷手機狀態之中。我的手機微信竟然響起了語音通話，是老蔡撥來的，當下心頭一緊，難不成這時候會給我整什么“幺蛾子”，比如要我寫篇文章或者加點兒語文作業？我愣是等了幾秒才接通，怕被老蔡知道我手里隨時拿著手機的真相。接通后，那邊傳來了老蔡熱情洋溢的聲音：“子夏，恭喜你獲獎……”最后，在一番情真意切的表揚之后，老蔡竟然轉了100大洋，向我表示祝賀。點擊收取紅包的那一刻——也是在真金白銀的驅動下，我對老蔡的好感度立馬提升了N個百分點。“老師，謝謝您。”我第一次由衷地向老蔡表達我內心對他的尊敬。

寫到這里，我突然發現，前面這些準備討伐老蔡的文字毫無抨擊力度可言。

好吧，大概自古以來學生和老師間的關系都是這樣的吧。也許在3年的時光里，老師對我們有咬牙切齒的時候，學生也有對老師不服氣的時候。但畢業后回首，才會想念起老師的種種好處。就像我寫的這篇文章，開始準備“討伐”老蔡，但寫著寫著，就會發現，老蔡其實是個挺好的老師一樣。

寫好后，我把文章發給好友老鴉看，希望得到她的意見。老鴉只回了四個字：“不痛不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