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榮的代價

黎明前的一片藍

“這周末我過生日，你們一起來我家玩兒吧！”正在發(fā)呆的我偶然聽到了一句生日邀請，但和我沒什么關(guān)系，因為同學(xué)不是在邀請我，而是在邀請班長。

之后的那個周一，我豎起耳朵又悄悄聽他們的討論：“你媽媽真熱情，準備了那么多好吃的，我們都沒吃完，晚上還麻煩叔叔開車送我們回去！”“這有什么，我一年就過這一次生日，肯定要好好過啊，謝謝你們給我準備了這么多生日禮物……”看來是個愉快的周末，愉快的生日宴會。

過生日的快樂向來和我無關(guān)。因為父母常年不在身邊，每年我的生日只有奶奶煮一碗面條，我很羨慕同學(xué)可以邀請好朋友去家里給自己過生日，那是一種什么感覺呢？為什么別人可以過生日收禮物而我卻不能？

我決定自己給自己過生日。邀請誰好呢？除了淑我似乎沒有其他朋友了，我又鼓足勇氣邀請了班長、學(xué)習(xí)委員和體育委員他們。

“媽，馬上就是我的生日了，我同學(xué)說想給我過生日，你可以幫忙準備一下嗎？”晚上，我給媽媽打電話。“過什么生日，我沒時間，你不要過了！”媽媽的回應(yīng)讓我心一涼。“可我和同學(xué)都說好了！”“那你們就一起出去玩兒。就這樣，我提前祝你生日快樂！”媽媽掛了電話，莫名的委屈涌上我心頭。

我沒奢望父母會給我過生日，打電話的目的是希望他們能給我一點錢，但什么也沒有。

生日當天，我拿著自己攢了很久的20塊錢，來到約定好的蛋糕店，卻發(fā)現(xiàn)什么也買不了。想想邀請的同學(xué)快到了，我只能對淑說：“走，我們?nèi)ノ乙碳遥椅乙探桢X。”但事實上，我是想起表哥有個存錢罐，想從里面悄悄“借”點兒錢，完了再還回去，好渡過眼前的難關(guān)。

到了姨家，表哥以為我是來玩兒的，熱情地招呼我和淑，給我們吃西瓜。冰涼的西瓜緩解了我的燥熱，一瞬間我愣住了，開始為自己內(nèi)心的卑鄙想法感到羞愧難當，趕忙起身走了。

可是出來之后該怎么辦呢？一直跟著我的淑似乎發(fā)覺了我的窘迫，突然拉住我的手說去找她媽媽借錢，借50元應(yīng)該就夠了。淑的話如同秋風(fēng)吹散了我所有燥熱，我驚喜不已也惴惴不安——她媽媽憑什么借給我錢？我站在樹下惶恐不安地等待，淑借來了錢，我不知道她是怎樣說服她媽媽的，但我猜過程并不容易。

淑借給我的錢只夠我們?nèi)バ∶骛^一起吃面。沒有想象中隆重的生日宴會，也沒有想象中的歡聲笑語，但能順利結(jié)束這場“鬧劇”我已心滿意足。只是，在回家的路上，我拿著同學(xué)們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并沒有想象中的喜悅，反而覺得燙手，如同一個大包袱背不起放不下。

就這樣，為了一個虛榮的想法，我欠債了。我想找父母要錢去還，但不知道該怎樣開口，只能騙淑說我爸媽還沒回家。就這樣一拖再拖，每天和淑在一起的時間也變得煎熬，一方面我感謝她幫我渡過難關(guān)，另一方面我卻實在還不上錢。

一個月后，淑委婉地寫信給我問了錢的事情，我知道，再不還錢她會被她父母指責(zé)。晚上回到家，我看見父親掛在衣架上的衣服，悄悄從口袋里摸出錢，全是5塊和10塊的，我拿夠50塊錢似乎很容易，但這錢在我手里太沉。猶豫一下，我抽出一張10塊的，第二天給了淑，告訴她分開還給她。當晚回到家，我就被父親狠狠訓(xùn)斥了一番。

我不想失去淑，但我實在沒有勇氣告訴父母這件事情，干脆開始四處收集廢品，企圖用這種方式還錢。可當我推著攢了很久的廢品去廢品站時，才知道50塊錢是一筆巨款，這么久的努力杯水車薪。

我和淑還是好朋友，但我對她有些“敬而遠之”了，一遇到她的爸媽我就更像見不得光的賊，悄悄地躲開繞道而行，我怕他們問錢的事情讓我難堪，我更怕看見淑失望和懊悔的表情。

慢慢地，我開始期待周末和放假，這樣就不用面對淑，也暫時不用提心吊膽。一直到小考結(jié)束，我和淑要去不同的學(xué)校了，我才暗自松了一口氣，但也失去了唯一的朋友。

后來我翻出大家送我的生日禮物，去掉外面精美的包裝，里面只是一只普通的玩偶，就如普通的我，在虛榮心的驅(qū)使下奢求自己無能力承擔(dān)的事情，最后卻失去了一段寶貴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