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歐一流理工類大學戰略規劃比較研究

王亮

摘 要：基于戰略管理分析框架，從戰略環境、戰略制定、戰略實施和評估對北京理工大學和瑞士聯邦理工學院兩所理工類大學戰略規劃進行比較分析。戰略環境方面，兩所高校表現出較強的地域和學校特征差異；戰略制定方面，中國大學關注系統性戰略目標和任務的設定，歐洲大學重視戰略任務的分解和聚焦；戰略實施方面，中國大學側重大學內部治理結構和機制的建設，歐洲大學偏向與大學功能相關問題的解決。由此，建議中國高水平理工類大學在發展過程中，堅持黨的領導，以實踐為導向加強制度建設；進一步增強大學國際化發展戰略；大學戰略規劃要凸顯學校的優勢和特色。

關鍵詞：戰略規劃；大學比較；理工類大學

當今世界正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為了應對內部和外部環境的變化，制定戰略規劃成為國內外一流大學進行戰略管理的重要措施。戰略規劃是大學發展的綱領性文件，是大學改革、建設與發展的愿景藍圖、路線圖和實施方案，對高校具有引領、動員、凝聚和規范作用[1]。高水平理工類高校是支持國家科技創新的重要支柱，戰略規劃成為理工類大學在新發展階段匯聚戰略科技力量，沖刺世界一流大學的重要手段。北京理工大學（以下簡稱北理工）和瑞士聯邦理工學院（以下簡稱瑞士理工）都屬于以理工類學科見長的公立研究型大學，也是各自國家具有代表性的高水平理工大學，在國家科技創新和人才培養的發展路徑上具有一致性，兩所學校都重視戰略規劃的制定。研究選取兩所高校正在執行中的戰略規劃文件，分別是《瑞士聯邦理工學院及研究所聯合體2021-2024戰略規劃》和《北京理工大學一流大學建設高校建設方案》，基于戰略分析框架，從戰略環境、戰略制定（使命和愿景、目標和策略計劃）、戰略實施和評估（戰略實施、戰略評估）三個方面、五個具體點對兩所大學的戰略規劃進行分析。

兩所大學戰略規劃內容及特征分析

1. 戰略環境分析

戰略環境分析是對大學內外部環境進行掃描和分析。外部環境包括政治、經濟、文化等因素，如國家政策、經濟形勢及同類高校之間的競爭。戰略的主要特點是外向性，大多數高校四分之三左右的變化由外界因素引發[2]。內部環境主要識別大學的內部優勢與劣勢，包括大學戰略發展的戰略資源判斷、內部人員情況、組織架構和校園文化等方面。

第一，外部環境方面。全球化背景下的科技浪潮是兩所大學制定戰略規劃的直接因素。隨著科學技術和經濟的全球化以及數字技術的蓬勃發展，大學科研環境已經發生了重大變化，搶占科技前沿制高點成為各大高校的戰略要點。北理工重視國家發展需求，緊扣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努力成為世界主要科學中心和創新高地的發展方向”的發展主線，尤其重視基礎學科領域[3]。瑞士理工重視大學的國際化發展，關注來自全球主要國家頂尖大學帶來的同行競爭的挑戰，突出表現在對國際優秀生源的吸納和頂尖人才招聘的同行競爭上。

第二，內部環境方面。兩所學校在理工類學科上形成了特色的學科結構。北理工具有鮮明的國防特色，這是學校的突出優勢。在國家發展需求和學校長遠發展的訴求下，如何凸顯優勢學科、加強學科融合成為學校的重要發力點。然而，領先全球的科研基礎設施是瑞士理工的一大優勢，如建在日內瓦的大型強子對撞機、Blue Gene/Q超級計算機等，通過鼓勵國際合作進一步擴大了學校的國際影響力[4]。隨著瑞士理工的辦學規模不斷增加，在內部環境分析上同樣關注辦學規模變化和財政來源保障問題。

2. 戰略制定分析

戰略制定是大學戰略規劃的中堅環節，這里包含兩方面內容：一是明確大學戰略的使命和愿景。大學使命是指大學根據歷史傳統以及環境特征，確定大學的宗旨、信念、原則等[5]。大學愿景是對大學未來發展的展望，大學應該樹立愿景意識，關注自身發展的理想狀態，給出盡量清晰的描繪[6]。二是確定大學要達成的目標和選擇的策略計劃。目標可以根據時間長短設置短期目標和長期目標。策略計劃要保障戰略行動具有可操作性，避免出現紙上畫畫，墻上掛掛，只是一紙空文[7]。

第一，使命和愿景分析。北理工在戰略規劃中給出發展定位的描述，其中包含使命和愿景兩方面的論述。北理工一直把面向國家重大戰略需求作為核心使命，人才培養和科學研究也是基于這個出發點。建設理工為主、工理管文協調發展的中國特色、世界一流大學則是對學校發展愿景的高度凝練。然而，瑞士理工重點討論了學校的發展使命，在規劃文本中對愿景沒有清晰的描述。與北理工類似，瑞士理工的使命落腳于瑞士本土的社會經濟和科研發展。但不同的是，瑞士理工是由兩所大學和幾個研究院所組成，將使命聚焦在教育、研究和成果轉換三方面，并分別作為下屬大學、機構的主要任務。

第二，戰略目標和策略計劃分析。戰略實施的策略計劃是為了實現戰略目標，在戰略環境分析基礎上進行的整體布局，是戰略制定的關鍵一環。北理工提出了三個階段的戰略目標，圍繞著世界一流大學和世界一流學科建設層層遞進，包括社會主義大學制度建設、人才培養、社會服務、辦學評價指標等方面。科技立則民族立，科技強則國家強，北理工以國家發展需要為核心，結合學校傳統優勢和長期發展，將學科建設作為大學未來戰略計劃的重要組成，提出重點建設 “5+3”個學科群。學科群的發展模式有助于打破傳統學科壁壘，推動學科之間的交叉融合，打造一批有世界影響力的優勢學科，進而推動學校整體實力的提升。當前，北理工已經完成2020年“雙一流”建設發展目標，在學科布局上按照發展規劃持續優化[8]。北理工2030年中期發展愿景規劃中包括三個方面：現代大學制度建設、創新人才培養和主要辦學指標達到世界一流大學水平。瑞士理工戰略規劃的時間跨度從2021年到2024年。策略計劃包括四個維度、七個方面：一是教學維度（保持研究型教育的優勢）；二是科研維度（專業人才和科研隊伍的建設、戰略科學領域的規劃、大型基礎設施的競爭力）；三是成果轉換維度（科研成果如何服務社會和經濟發展）；四是物質保障維度（官方財政支持的保障）。

在新的發展階段，占領新興科技領域的制高點，提高學校發展競爭力是兩所大學共同面臨的外部環境，因此兩所大學在策略計劃中都突出了優勢學科的建設。與北理工不同的是，瑞士理工在學校制度上論述較少，更多圍繞大學職能展開論述，側重對自身優勢的保持，如研究型教育提升和獨有的大型基礎設施的影響力。

3.戰略實施和評估分析

戰略實施和評估是戰略執行的最后落地環節，也是大學戰略管理的“最后一公里”。戰略實施要統一思想，參與者針對戰略目標和方案達成共識，讓各級部門根據戰略目標建立對應的戰略規劃方略，形成一個有效的運行系統。戰略評估是檢驗戰略目標達成度和最后糾偏反饋的過程。

第一，戰略實施方案分析。北理工在戰略實施方案中包括五個建設任務、五個改革任務和為達成任務的組織保障。五個建設任務中，首先是師資隊伍建設，其他四個圍繞大學的職能展開，如人才培養、科學研究、文化傳承、社會服務，并且在主題論述中緊扣“創新”這個關鍵詞。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把創新擺在國家發展全局的核心位置，高度重視科技創新，圍繞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加快推進以科技創新為核心的全面創新[9]。因此，創新成為建設方案中的核心理念，再次明確了北理工面向國家重大戰略需求的核心使命。改革任務的第一條便是加強和改善黨對學校的領導，區別于西方大學的治理模式，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是治理結構的首要內容，是辦好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大學的根本保證。其他諸如實現關鍵環節突破、構建社會參與機制和推動國際交流合作，在具體的論述中都圍繞體制機制建設，為學校科技創新和建設世界一流大學提供制度支持。組織保障是戰略實施的保障環節，依然圍繞體制機制建設，涉及管理機制、評價機制和物質保障機制，實施方案整體呼應完善社會主義現代大學制度建設的愿景目標。而瑞士理工的戰略方案與策略計劃一致，分別包括教學、研究、基礎設施和成果應用四個方面，一些內容也是北理工在策略計劃中所涉及的，但側重點不同。一是教學維度，主張打造高質量的科研型教育，又具體分教育方法、教育評估、博士教育和繼續教育四個方面，并且對每一個環節的操作進行了介紹。例如：博士教育方面，對博士生培養的論文質量、博士資格認證及導學關系都有具體的論述。二是研究維度，定位于世界級的研究，具體操作環節與北理工相同，包括投資基礎研究、開展國際合作、研究隊伍建設三個方面。基礎設施維度在戰略實施中被單獨作為一項核心任務，學校認為大規模的研究基礎設施關聯著卓越的科學、技術和教育水平，在具體操作中，學校計劃開放大規模研究基礎設施，加強與其他大學、社會、工業界的合作，并且還可以獲得相應的資金收益，保障大學的科研支出和基礎設施的日常維護。三是成果應用維度，通過畢業生的社會就業，學校與公共部門、工業領域的合作推動知識和技術的轉化。

在戰略實施中，兩所大學在教學、科研、成果轉換等主要內容方面存在一致性，表現在對創新理念的追求、基礎研究的重視、優秀師資隊伍的建設、國際化水平的提升等方面。北理工更著眼于中期和長期目標的實現，策略方案全面系統，考慮到大學發展的各個方面，尤其重視體制機制的建設，為大學長遠發展打下制度基礎。瑞士理工主要從短期的策略計劃出發，偏向對現有競爭優勢的保持和已有問題的解決，因此在戰略實施中較少涉及體制機制建設。

第二，戰略評估分析。評估是戰略規劃的最后一個環節，也是檢驗戰略規劃實施效果的標尺。北理工追求世界一流大學建設，在中國“雙一流”建設的背景下，學校圍繞世界一流大學建立系統的評價體系，包括教學、人事、科研、管理、干部、資金等方面，發揮評價對 “雙一流”建設的激勵和引導作用。瑞士理工只在教學環節上給出較為詳細的流程評價，這也是保障研究型教育質量的重要措施，學生反饋和第三方國際同行專家評估是采取的主要措施，而對整體政策實施情況的評估沒有進行論述。

對中國高水平理工類大學戰略規劃和發展的建議

本研究基于戰略管理分析框架對北理工和瑞士理工兩所高水平理工類大學的戰略規劃展開分析，研究得出如下結論，并為中國高水平理工類大學戰略規劃及發展提出參考建議。

第一，兩所高水平理工類研究型大學在戰略環境分析上表現出較強的地域和學校特征差異。兩所高校都面臨著全球化及新一輪的科技革命、產業革命的機遇和挑戰，保障大學在新一輪科技變革中脫穎而出是兩所大學共同追求的目標，尤其重視內部學科專業布局調整。北理工在國防軍工領域處在領先地位，學校戰略規劃中將國家需要放在首位，因此在環境分析上偏向對國內發展機遇和挑戰的思考，與瑞士理工相比，在國際優勢和劣勢的考慮相對較少。瑞士理工背靠整個歐洲，從辦學初期便具有較強的國際化傾向，環境分析中更多思考如何保持大學在國際競爭中的有利優勢，面向全球辦大學，吸收全球的有利資源，戰略環境分析中側重于在新一輪國際科技變革中鞏固大學的發展優勢。中國高水平理工類大學要始終將學校發展與國家需要結合在一起，這需要大學進一步加強學校發展的國際化傾向，積極參與到國際高等教育和科技的合作上來。世界一流大學的發展必然包括世界一流的教學、科研，這需要世界一流人才隊伍和一流管理水平。大學在戰略規劃中要樹立國際化人才戰略，吸收國際大學戰略管理的優秀經驗，通過國際化戰略提升大學整體發展水平，實現國際和國內雙循環發展模式。

第二，中國大學關注系統性戰略目標和任務的設定，歐洲大學戰略制定上重視戰略任務的分解和聚焦。無論在使命愿景表述中，還是在階段性策略計劃的制定中，教學、科研、成果轉換都是兩個學校所涉及的方面。北理工偏向宏觀層面的表述，學校正處于沖刺2030年目標的發展階段中，形成了圍繞世界一流大學建設系統性的目標設計，包括大學制度建設、辦學實力提升、人才效果展現、創新能力提升等方面。瑞士理工從六個方面論述策略計劃，策略計劃中既給出了較為明確的發展目標，如增加專業人士和研究團隊、重點學科領域和財政需要；又兼顧了學校優勢領域的鞏固，如研究型教育質量、大規模基礎設施的討論，這一特征也同樣反映在戰略實施上。

中國高水平理工類大學戰略規劃要進一步凸顯出學校優勢和特色，打造個性化的大學發展模式，凸顯內部優勢特征，彌補內部劣勢。目標和愿景敘述需要進一步清晰，引導戰略目標的落地。戰略制定方面，要實現長期發展方向和短期問題解決的結合，增強戰略規劃對學校發展的指導和學校資源的有效配置，讓戰略規劃有效落地實施。

第三，中國大學戰略規劃側重內部治理結構和機制建設，保障大學發展的長期性，歐洲大學直面與大學功能相關的實際問題。北理工的改革任務和組織保障主要圍繞著領導體制、治理結構和相關機制建設，政策評估同樣是建立與世界一流大學建設目標相匹配的內部評價、監督考評機制。中國一流大學的根本屬性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大學，必須堅持黨的領導，扎根中國大地，為黨育人、為國育才，打造具有中國特色的高校才是中國大學發展的正確方向，這也是北理工戰略規劃的主要導向。相較，瑞士理工在體制機制、學校治理機構方面論述較少，戰略實施上分別圍繞教學、研究、基礎設施和成果應用等具體問題展開，在每一個方面制定了清晰的發展方向，如教學維度中對教學方法、教育評估、博士教育、繼續教育等方面的詳細論述，有助于清晰指導戰略目標的達成。

中國高水平理工類大學要進一步加強現代大學制度建設，推動實際問題解決。中國高水平理工類大學在世界一流大學的建設過程中要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充分發揮中國的制度優勢。同時，在整體制度框架的設計中，重視以問題為導向，破除制約科研創新力、高水平人才培養的發展瓶頸，以解決問題和取得成績為制度的衡量標準，增強制度的科學性和實踐性。

參考文獻：

[1][6]別敦榮. 大學戰略規劃的若干基本問題[J]. 河北師范大學學報（教育科學版）， 2020， 22（1）： 1-11.

[2][7]劉獻君.大學戰略規劃中需要處理的若干關系[J]. 高等教育研究，2020，41（7）：44-48.

[3]習近平. 努力成為世界主要科學中心和創新高地[EB/OL]. （2021-03-15） [2022-12-01].http：//www.qstheory.cn/dukan/qs/2021-03/15/c_1127209130.htm.

[4]江小華，張蕾.洛桑聯邦理工學院建設世界一流大學的國際化策略及效果分析[J].高等教育評論，2017，5（1）：50-62.

[5]耿樂樂.中美公立研究型大學戰略規劃比較研究——以清華大學和華盛頓大學為例[J]. 高教探索， 2019（9）： 40-46.

[8]北京理工大學2020年十大新聞[EB/OL]. （2021-01-12） [2022-12-01]. https：//www.bit.edu.cn/xww/lgxb21/a32b081c9f0e469aa8c1635de7925232.htm.

[9]堅持把科技創新擺在國家發展全局的核心位置[EB/OL]. （2022-05-27） [2022-12-01]. https：//m.gmw.cn/baijia/2022-05/27/35769549.html.

（作者單位：北京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責任編輯：卜 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