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外安寧療護志愿者核心能力的范圍綜述

陳圓圓,趙曉竹,徐英華,王 熔,萬 霞*

1.南京醫科大學護理學院,江蘇 210000;2.南京醫科大學附屬無錫人民醫院

安寧療護志愿者是指個人在現有社會關系或家庭關系以外的組織結構中,以安寧照護的方法,改善處于疾病終末期的成人、兒童及其家屬的生活質量,其特征體現在無償付出時間與精力,且不期望經濟回報[1]。在安寧療護服務中,志愿者服務可提高病人生活質量、緩解親屬壓力、提高護理滿意度,甚至延長病人生存時間[2-4]。國外安寧療護志愿者核心能力的研究起步較早,其理論框架、招募、培訓和考核制度已較為成熟和規范,而我國目前有關安寧療護志愿者的研究多關注于其服務內容、服務模式、壓力應對等[4-6],尚未檢索到安寧療護志愿者核心能力概念,國外安寧療護志愿者核心能力項目的發展對我國具有重要啟示。故對安寧療護志愿者核心能力進行系統的范圍審查,以全面了解國內外安寧療護志愿者核心能力的研究現狀,為推進我國安寧療護志愿者團隊的發展提供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研究問題

1)國內外安寧療護志愿者核心能力的概念;2)基于核心能力的安寧療護志愿者招募、培訓、考核及留任的研究現狀。

1.2 納入與排除標準

1.2.1 納入標準

1)所有關于安寧療護志愿者核心能力的相關研究;2)納入文獻的研究類型不做限制,包括質性研究、量性研究、混合性研究等。

1.2.2 排除標準

1)非中文、英文文獻;2)重復發表的文獻;3)無法獲取全文的文獻;4)傳統綜述。

1.3 文獻檢索策略

計算機檢索PubMed、EMbase、CINAHL、Web of Science、the Cochrane Library、Wiley-Blackwell、中國知網、萬方數據庫和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數據庫。英文數據庫以PubMed為例,采用自由詞與主題詞相結合進行檢索,檢索策略:("palliative care"[MeSH]/hospice*[Ti/Ab]/end of life*[Ti/Ab]) AND ("volunteer"[MeSH]) AND ("competency"[MeSH]/"capability"*[Ti/Ab]/ability*[Ti/Ab])。中文數據庫以中國知網為例,檢索策略:SU=‘安寧療護’+‘臨終關懷’+‘姑息護理’ AND (SU=‘志愿者’) AND (SU=‘核心能力’)。檢索時限為建庫至2022年12月31日。

1.4 文獻篩選與資料選取

由2名研究者獨立篩選文獻、提取資料并交叉核對,如遇分歧,由第3名研究者協助判斷。去除重復的文獻后,閱讀文題和摘要,在排除不相關的文獻后,進一步閱讀全文,以確定最終是否納入。資料提取內容包括作者、國家、年份、研究方法、研究對象、研究內容、研究結果。

2 結果

2.1 文獻篩選流程與結果

共檢索獲得文獻235篇,經逐層篩選和反復討論,最終納入文獻12篇,文獻篩選流程見圖1。

圖1 文獻篩選流程圖

2.2 納入文獻研究的基本情況(見表1)

表1 納入文獻研究的基本情況

2.3 安寧療護志愿者核心能力的概念

安寧療護志愿者核心能力是指志愿者在安寧療護服務中表現出的知識、技能和判斷力的有效結合[18]。主要涉及以下3個主題。

2.3.1 安寧療護志愿者文化能力

文化能力被定義為與具有不同文化、價值觀、信仰和情感的人有效互動的能力[2]。由于病人臨終階段和死亡涉及的敏感性,文化能力的重要性和價值上升。研究表明,安寧療護志愿者缺乏文化能力可能會冒犯或不尊重病人,對病人本已脆弱的生命產生負面影響[8-9]。在安寧療護服務過程中,要求志愿者認識到人與人之間的文化差異,并對文化差異持尊重、開放的態度,同時要求志愿者掌握多種語言,以滿足不同種族臨終病人的需求[2,9]。文化能力是志愿者增強其關懷和同情心的一種工具[9]。

2.3.2 安寧療護志愿者應對死亡焦慮能力

死亡焦慮被定義為一種由對自我不存在狀態的預期引發的負面情緒反應。研究表明,經驗不足的志愿者會害怕面對病人的死亡以及家屬的悲痛[11-12,15-17],志愿者必須在一定程度上適應病人臨終前的處理及死亡過程,才能有效地為臨終病人及其家人提供照護和支持。

2.3.3 安寧療護志愿者實踐能力

實踐能力指志愿者為病人及其家庭提供的具體服務措施,如幫助虛弱的病人行走、喂食、按摩肢體、跑腿買藥等[2-3,19-20]。志愿者在安寧療護服務中充當兩個角色,一是陪伴病人的角色;二是充當病人與醫護人員之間聯絡員的角色,志愿者與病人、家屬及醫護人員建立相互信任的關系,促進醫患各方溝通,為病人提供個體化、全方位的陪伴與關懷,以提高病人終末生活質量,給予家屬喘息的機會與專業知識的支持,改善病人及其家屬心理狀態,平靜地迎接生命終點[3,21-23]。

2.4 安寧療護志愿者的招募、培訓、考核、留任

2.4.1 安寧療護志愿者的招募

為了招募高素質志愿者,首先要了解人們參與志愿活動的動機。值得關注的一項安寧療護志愿者動機量表開發的研究是在2011年,由Claxton-Oldfied在IMPCV的基礎上開發了IMHPCV[24]。IMHPCV由25個條目組成,涵蓋了利他主義、公民責任、自我促進、休閑和個人利益5個維度(動機類別)。將IMHPCV應用于141名安寧療護志愿者呈現較高的內在一致性。該量表已成為目前應用最廣泛的安寧療護志愿者動機自我報告量表,為招募和留任志愿者提供了重要的數據參考[25]。國外招募志愿者的方式包括網絡宣傳、宣傳冊、志愿者相互推薦、廣播電視、社交媒體、機構發布招聘信息等途徑。其中,網絡宣傳及社交媒體發布招募信息、志愿者相互推薦是效率較高的招募方法[26]。同時,為了吸引不同文化信仰的志愿者,衛生保健部門建議充分發揮社區的作用,應用不同語言文字印發宣傳冊,吸引少數族裔志愿者[10]。在國內,社會工作部可在醫院官網發布長期招募信息;在住院部大廳擺放招募展板、制作志愿者宣傳視頻并循環播放[6];或是機構通過微信公眾號推送文章的形式發布招募信息,鼓勵志愿者進行網上報名。招募學生志愿者時,可在學校宣傳欄粘貼招募信息,或在校園內分發宣傳單。目前,國內基于微信公眾號推送文章是一個便捷、有效的方式[23]。

2.4.2 安寧療護志愿者的培訓

擁有安寧療護理論知識和服務經驗的志愿者占有優勢。有研究表明,足夠的理論教學和技能培訓能夠增強安寧療護志愿者的信心,使其準備充分履行職責[27]。

2.4.2.1 安寧療護志愿者文化能力培訓

一項針對14名安寧療護志愿者的個案研究[10]指出,志愿者服務的人群日益多樣化,安寧療護志愿者渴望獲得更多病人信息及文化能力相關培訓。理論授課、翻閱書籍等枯燥的形式不利于志愿者掌握相關知識,情景模擬、經驗分享或聽少數族裔領導人的講話等沉浸式的培訓效果會更好[10,28]。志愿者文化能力的提高包括3個要素:1)培養自我意識(認識到自己的語言或行為有助于或妨礙與病人交流);2)提高文化知識水平(了解不同種族文化);3)提高處理文化差異的能力(溝通能力)。安寧療護機構需評估志愿者文化敏感度,做好志愿者支持工作,制作關于病人特定文化信息的手冊,如重要的習俗、紀念日、圍繞死亡和臨終的儀式、喪親問題等,以利于志愿者了解病人的靈性需求,滿足病人及其家屬需要[9-10]。

2.4.2.2 安寧療護志愿者死亡應對能力培訓

死亡應對能力培訓涵蓋的核心主題通常包括安寧療護的定義、安寧療護角色、病人臨終階段的表現、靈性需求、喪親以及溝通[13]。一項探討安寧療護志愿者死亡認知影響因素的調查[11]將死亡教育分4個階段進行系統講解。第一階段:認識死亡;第二階段:直面死亡;第三階段:準備死亡;第四階段:超越死亡。安寧療護服務中志愿者長期面對病人死亡的壓力會對其身心產生負面影響[29]。因此,相關機構不僅要考慮志愿者死亡教育的重要性,還要注重減壓技巧培訓[30]。已有證據表明,減壓訓練特別是通過正念練習,可以提高人群的健康水平[31]。但相關文獻并未報道教學內容及實施方法的具體信息,這也是將來值得深入研究的一部分內容。

2.4.2.3 安寧療護志愿者實踐能力培訓

安寧療護志愿者主要服務對象是臨終病人,服務內容包括四大類。1)身體照顧:主要協助病人日常活動,如幫助病人進食、上下樓、如廁、移動和清潔等;2)心理支持:重點是提供安慰,傾聽病人的心聲,并為家庭照顧者提供喘息機會;3)社會關懷:包括聊天、陪伴、傾聽等,幫助病人建立正常社交,對抗社會孤立;4)生存關懷:滿足病人的靈性需求,維持病人及其家屬的精神健康[3,22]。根據志愿者的服務內容,直接面向病人/家屬的支持,如提供心理支持、協助如廁、喂藥、按摩等輔助護理工作需經過心理咨詢師和護士的指導,志愿者通過考核后可為病人提供此類服務[2];間接面向病人/家屬的支持,如幫助跑腿、打掃衛生、買藥等服務不需指導。

2.4.3 安寧療護志愿者核心能力考核

安寧療護志愿者核心能力的考核通常采用機構自主命題,以問卷調查的方式進行[32]。2010—2012波蘭克拉夫科的St．Lazarus安寧療護中心研發了一套志愿者能力評價體系,包括筆試和實踐考核兩部分。通過筆試測試考生理論知識,采用客觀結構化臨床考試(OSCE)對考生的實踐能力、溝通能力進行考核。最后采用阿姆斯特丹態度和溝通量表(AACS)對志愿者的表現進行評估[20]。該評價體系的運用顯示,志愿者的考核得分與工作后AACS得分呈正相關,該體系具有可行性。但結合實際情況,對大批志愿者逐個進行OSCE的可行性不高[23,33]。我國安寧療護志愿者團隊總人數較大,且人員流動明顯[23],在正式服務前全部采用OSCE測驗的必要性和可行性不高,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多采用機構自主問卷調查或小組案例討論的形式,對于具有醫學背景的志愿者采用OSCE測驗的考核方式是否具有可行性與必要性是一個值得深入探討和研究的問題,未來根據不同來源的志愿者制定適宜的考核方式還需要進一步研究。

2.4.4 安寧療護志愿者留任

安寧療護志愿者與臨終病人及其家屬直接接觸,他們需要面對病人遭受疾病折磨時的痛苦、家屬的喪親之痛,在與病人單獨相處時,他們害怕發生意外事件,害怕自己的言行傷害病人等,這一系列的挑戰會讓志愿者感到壓力[27]。這些壓力來自多方面,包括:1)角色模糊(志愿者不知道自己在安寧療護服務中承擔的責任);2)狀態模糊(不知道如何適應安寧療護團隊的工作模式、感覺不被團隊中的其他成員所重視);3)工作環境(在家庭、醫院或安寧療護機構工作中的壓力);4)個人心理狀態(相處已久的病人逝去的悲痛、處理病人尸體的恐懼等)[34]。志愿者的壓力問題會影響其職業滿意度,且壓力會在病人及志愿者同伴間傳播,影響志愿者服務效果并導致志愿者流失[20]。明確認識安寧療護志愿者面臨的壓力并支持志愿者良好應對壓力問題是提高志愿者留任率的重要手段[23]。

3 討論

3.1 中外安寧療護志愿者核心能力的內涵存在一定差異

國內安寧療護領域注重安寧療護護士核心能力的研究[35-37],有關安寧療護志愿者核心能力的研究很少。國外安寧療護志愿者核心能力的概念直接落實到計劃、組織、實施、評價層面,并且按照文化能力、應對死亡焦慮能力、實踐能力進行分類,具有較大的指導意義和較強的可操作性。

3.2 基于安寧療護志愿者核心能力開展培訓及考核

國外有關安寧療護志愿者的培訓與考核體系已較為成熟與完善,我國安寧療護志愿者能力并未對文化能力、應對死亡焦慮能力、實踐能力進行分類,志愿者培訓在實施和考核方面也未做到分類進行,培訓內容較為籠統寬泛,考核形式較為單一。安寧療護志愿者核心能力培訓需進一步細化,建立清晰、合理的培訓框架,滿足志愿者的培訓需求,優化考核體系,提高志愿者素質。

3.3 我國安寧療護志愿者招募、留任及管理有待規范

為確保安寧療護志愿者的服務質量,志愿者的服務內容應由相關部門統一規定,明確服務邊界問題。志愿者的招募工作可采取線上線下結合的方式同步進行,加強安寧療護理念的宣傳力度,充分發揮社區的力量,不斷壯大安寧療護志愿者團隊。安寧療護志愿者留任的關鍵因素包括享受服務過程、得到充分培訓、信仰安寧療護服務理念、明確服務內容的邊界問題、被其他團隊成員所重視等[10]。安寧療護相關機構應做好志愿者支持工作,提高志愿者職業成就感,維持志愿者團隊的長久發展。研究表明,安寧療護團隊中志愿者與護士交流的最多,志愿者與護士的密切合作有助于病人的信息共享、協調護理工作、減輕護士工作壓力[3];同時護士可促進志愿者與其他團隊成員的交流合作,共享病人信息,以全面了解病人,為其提供更優質的服務。在志愿者核心能力培訓、考核中,護士可以起到指導、監督作用[22],可參考任命護士為志愿者協調員,負責志愿者的管理工作。

4 小結

安寧療護志愿者的核心能力包括文化能力、死亡應對能力和實踐能力。提升安寧療護志愿者的核心能力,有助于安寧療護團隊的建設與發展,同時對安寧療護服務質量的提升、志愿者的自我認同感,病人滿意度均有積極作用[2-4]。未來,一方面應由政府部門或學術團體確定安寧療護志愿者核心能力的概念與內涵,構建安寧療護志愿者核心能力框架;另一方面,加強對安寧療護志愿者招募、培訓、能力評價量表、考核、留任項目的構建與應用研究,以改善志愿者素質參差不齊的現狀,促進安寧療護志愿團隊的長遠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