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磨與創造

周敬茹

曾讀過京劇表演藝術家荀慧生的一句話：“熟戲要當生戲演。”細細品味，其中的無窮意旨，非唱戲、演戲之道所能囊括。

許多人愛看戲，許多人甘愿把一生投入在戲曲事業中，如荀慧生所言，不僅僅是出于戲曲經一遍遍打磨方能流暢曉麗，更是出于其中包蘊的無窮的可能性。打磨只是第一步，經過刻苦持續的練習后，有人滿足于所習得的技術，一遍遍重復已熟練的身段、唱腔、手勢，久而久之觀者也會生厭；有人卻把每一次練習與演出作為新的開端，以心觀照、演繹本已陳舊的故事，耐心琢磨每一個動作中包含的愛恨情仇，將詩與畫呈送給每一個觀者。后者，是在打磨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實現了藝術的再創造。

走下戲臺，離開劇院，“熟戲生作”的例子絕不局限在戲曲乃至藝術領域，更存在于廣闊的天地。常常可以看到有人熱衷于打磨，一遍遍重復已有的經驗，充其量，這已經超出了適當練習的范疇，成了無意義的重復，在舒適圈內的徘徊。這樣的打磨，是源于熱情的匱乏，對失敗的本能恐懼，更是出于對拓展人生維度、深度的忽視，滿足于機械的生活和工作狀態而讓生命的齒輪中規中矩地運轉。這樣的人如同希臘神話中西西弗斯推動巨石一般，徒增滾石技能，喪失了本該擁有的探索的熱情。

相反地，當我們將新的思考注入生活，反思舊我的不足，以新的方式演繹自我，你會驚喜地發現，改變的不僅是我們個性的演繹方式，還有舊我中的矛盾、困惑在新我中的消融。生活絕非單線前進，而是一場走向無窮大的未來的歷險。

總有學者把歷史描述為人們共同的敘事體系——試問，如果沒有萬千個人的新創造、新理念，哪有時代獨特的信仰？哪有面向未來的強大合力？哪有群體共有的詩意年華？

新戲換舊戲，生戲換熟戲，余音繞梁之余，別有一番新的韻味。

（指導教師：汪亞偉/編輯：于智博）

評點

文章從荀慧生的一句話開篇，由京劇宕開，延展到生活各個領域，讓人看到，打磨是一種常見的現象。當我們開始嘗試挖掘、挑戰自我，在自身的領域鉆深，嘗試從不同角度探討同一個命題，那么，年華在“春與秋其代序”的演變中就不會枉然流逝。文章觀點清晰，議論充分，容易引起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