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 浩 郭曉雁 唐 衡*
(1.北京農學院 經濟管理學院,北京 102206;2.北京新農村建設研究基地,北京 102206)
加快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是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總的目標和任務,是推動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必然選擇,也是新發展階段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重大任務。21世紀以來我國農業農村迅速發展,為城鎮化、工業化提供不竭動力。然而,當前農業農村依舊是制約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主要環節,也是中國式現代化亟需補齊的最大短板。因而,科學評價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準確把握北京市農業農村發展問題并提出對策建議,為率先基本形成農業農村現代化的首都樣板和首善示范提供參考。
現代化源于文藝復興時期的歐洲,是傳統社會在經濟、政治、社會、文化、生態等全方位向當代世界先進水平全面邁進的一次多層次、系統性的革命性轉型[1]。國外學者關于農業農村現代化的研究多以現代化理論為基礎,并結合農業自身發展的獨特性而提出:馬克思等[2]認為小農經濟由于自給自足而存在天然的弊端,只有通過實現農業生產的商品化和社會化、農業規模經營以及運用科學技術來提高農民素質和機械化水平才能推進農業現代化,最終將農業和工業相結合,推動城鄉關系從對立、分離走向融合;舒爾茨[3]反對輕視農業,強調只有現代化的農業才能促進經濟迅速穩定增長,改造傳統農業的關鍵是引進新的農業生產要素來提高生產率,從而實現農業現代化;速水佑次郎等[4]通過對比美日現代化農業發展實際,并結合誘致性技術變遷和誘致性制度變遷假說,提出農業發展新模型,認為資源稟賦、文化稟賦、技術和制度的相互作用推動著農業的進步。西方國家忽略農業對經濟社會發展的貢獻,以損害農業來大力推進工業化進程,逐漸暴露出一系列問題:土地、勞動力、資金、技術等生產要素單向涌入城市,導致城鄉資源失衡、收入差距擴大、經濟社會兩極分化、鄉村快速凋敝。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是打破城鄉二元結構體制、推動區域協調發展、加速城鄉一體化進程和促進要素平等雙向流動的重要路徑[5]。
國內對于農業農村現代化的理論與實踐研究均立足我國國情農情、順應時代要求并將其作為一個動態演進的歷史過程進行分析。國內早期研究多從過程[6]和結果[7]2個方面來定義農業現代化。隨著國內外環境變化和經濟社會發展階段性特征凸顯,我黨將農村現代化與農業現代化并提、農業農村現代化與國家現代化并提。姜長云等[8]從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的大系統中、從鄉村振興與新型城鎮化的互動關系中深入厘清和研究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內涵和外延,分別從過程論“一錨兩統四促一跨”和目標論“五位一體四培育三起來”2個層面界定農業農村現代化內涵;從農業現代化、農村現代化、農民現代化“三化融合”和推動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鄉村居民高品質生活、“三農”高水平安全良性互動并達到世界先進水平2個維度理解農業農村現代化外延。政治經濟學派[9-11]認為農業現代化聯結農村生產力,農村現代化聯結農村生產關系,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實質是推進農業生產變革、調整農業生活方式,生產力和生產關系交互作用,鄉村全面發展并最終達到與現代化社會協調適應的和諧狀態,是農業現代化與農村現代化的有機整合。社會學派[12]認為農業現代化是通過不斷推進農業變革來實現農業生產效率和農業經濟收益同步提升,從而適應現代社會經濟環境和人民生活需要;農村現代化是在村莊凋敝的大環境下推動鄉村社會不斷調整和改變生產生活方式來保持和維續鄉村的主體性,從而實現傳統鄉村與現代社會總體發展相協調、相融合。系統論派[13-15]認為農業農村現代化是以“三大體系”為基礎,涵蓋農村經濟、社會、文化、教育、生態文明等全方位、寬領域的現代化;是農業產業體系現代化、農業生產體系現代化、農業經營體系現代化、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現代化、農村生態和文化現代化、農民思想觀念和生活質量現代化。綜合來說是“物”的現代化、“人”的現代化及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有機統一整體。本研究認為中國式農業農村現代化是在全方位夯實糧食安全根基的前提下,將規模巨大的小農戶與現代農業發展有機銜接,利用科技和創新賦能農業、數字和智慧點亮農村,堅持走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道路,推進農村生產生活方式向綠色低碳轉型,建成宜居宜業和美鄉村,實現城鄉一體化和共同富裕,保障農村居民在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上高度協調發展,實現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最終完成從農業大國跨越為農業強國的過程。
我國特色農業農村現代化取得成效和創新之處[16]、時代地位和時代意義[17]、面臨問題和挑戰[18]、戰略重點和政策取向[19]、實現路徑[20]等研究日臻完善。楊萬江等[21]、胡志全等[22]根據時代發展實際,構建農業現代化國際比較指標,將我國農業現代化發展水平與其他國家對比。部分研究基于時間維度[23-26],深入辨析農業現代化內涵和外延,構建評價指標體系并對我國及各省農業現代化發展水平進行評價。其他研究基于空間尺度[27-30],測度我國東部、中部、西部各省域及糧食主產區農業現代化發展水平。同時關于農業現代化的研究方法日漸豐富,如障礙因素法[31]、達標率法[32]、熵權TOPSIS法[33]、探索性空間數據分析法[34]、DEA法[35]等。但是將農村現代化作為目標層,構建關于省域農業農村現代化指標體系的較少。因此,本研究擬以北京市為研究對象,在構建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評價指標體系的基礎上,利用熵值法測算2015—2020年北京市及各區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并總結其時空演變特征,最后運用障礙度模型,揭示影響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的障礙因子,以期為決策指導和戰略制定提供依據和政策建議。
北京地處我國北部、華北平原北部,中心位于東經116°20′、北緯39°56′,氣候為暖溫帶半濕潤半干旱季風氣候。本研究以北京市及其10個主要農業區(圖1)為評價對象,具體為門頭溝、房山、通州、順義、昌平、大興、懷柔、平谷、密云、延慶,研究時段為2015—2020年,由于數據資料獲取和北京市農業特殊性等因素,本研究并未包括北京市東城區、西城區、海淀區、朝陽區、豐臺區和石景山區。

圖1 研究區示意圖Fig.1 Schematic diagram of study area
以北京市10個行政區為研究單元,選取2015—2020年作為研究時間節點,數據主要來源于各年份《北京統計年鑒》[36]、《北京區域統計年鑒》[37]、《中國農村統計年鑒》[38]、《北京市水務年鑒》[39]、《北京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40]、《北京市第三次全國農業普查主要數據公報》[41]和北京市農業農村局公布數據及相關網絡數據,其中個別缺失數據采用均值法和線性擬合法進行補充。
農業農村現代化是一個綜合的、發展的和歷史的概念,也是一個動態的、漸進的和階段的發展過程。因此在構建指標體系時,必須要結合時代特征,突出區域特色。本研究以農業穩產增產、農村穩定安寧、農民穩步增收為出發點,參考已有研究[26,42],遵循科學性、系統性、代表性和可操作性原則,構建以農業現代化和農村現代化為目標層的評價指標體系,詳見表1。

表1 農業農村現代化評價指標體系及其權重Table 1 Agricultural and rural modernization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and its weight
1.4.1評價指標權重和發展水平計算
為了準確測度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減少主觀賦權的隨意性和局限性,避免人為因素帶來的偏差,本研究采用熵值法確定各級指標體系權重并計算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得分。具體計算步驟如下:
第一步,對數據進行無量綱化處理。根據本研究數據特點,采用極差值法計算,正向指標(Xij)和負向指標(Yij)的計算公式分別為:
(1)
(2)
第二步,計算第j個指標項下第i個項目的指標值的比重pij,其公式為:
(3)
第三步,計算第j個指標的熵值ej,公式為:
(4)
第四步,確定第j個指標的熵權wj,公式為:
(5)
第五步,確定第i年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得分,公式為:
(6)
本研究參照國內外研究的劃分標準,主要借鑒錢佰慧等[43]研究,劃分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階段,詳見表2。

表2 農業農村現代化實現過程的階段劃分Table 2 Stage division of agricultural and rural modernization realization process
1.4.2發展水平障礙因素診斷
為找出制約北京市農業農村發展的關鍵因子,采用障礙度模型[31]進一步分析影響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的主要阻礙因素和限制程度,具體計算過程如下:
Dj=wj×Hj
(7)
Vj=1-Xij
(8)
(9)
式中:Hj為第j項指標所在準則層相對應的權重;Dj為因子貢獻度;Vj為指標偏離度;Yj為單個指標的障礙度。
根據式(1)~(6)計算北京市歷年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結果見圖2。可見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呈現穩步上升趨勢,綜合發展指數從2015年的0.591 4提高到2020年的0.719 2,年均增長率達4.33%。參考表2的農業農村現代化實現過程的階段劃分標準,可知北京市已邁入基本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初期。農業現代化和農村現代化兩大目標層發展水平也呈現出增長趨勢,前者從0.378 5增長到0.455 8,增長20.42%,后者從0.212 9增長到0.263 9,增長23.95%。農業現代化發展指數遠高于農村現代化,但農村現代化的增速快于農業現代化。主要是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縱深推進,北京市鄉村建設行動成就突出,農村現代化加快發展。

圖2 2015—2020年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綜合發展水平Fig.2 Comprehensive development level of Beijing’s agricultural and rural modernization from 2015 to 2020
根據式(1)~(6)計算北京市歷年農業農村現代化各準則層發展水平,結果見圖3和圖4。由圖3可知,農業現代化發展水平由農業產業體系現代化、農業生產體系現代化、農業經營體系現代化、農業支持保護現代化和農業綠色發展現代化5個準則層構成,具體如下:

圖3 2015—2020年北京市農業現代化各準則層發展水平Fig.3 Development level of each criterion layer of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in Beijing from 2015 to 2020

圖4 2015—2020年北京市農村現代化各準則層發展水平Fig.4 Development level of each criterion layer of rural modernization in Beijing from 2015 to 2020
1)農業產業體系現代化。農業產業體系現代化發展水平小幅上升,從2015的0.059 8提高到2020年的0.065 9,增長10.37%,由于糧食生產穩定度和蔬菜自給率不足,其得分在5個準則層中最低,同時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經營收入在2020年大幅下降導致農業產業體系現代化發展指數在2020年下降;
2)農業生產體系現代化。農業生產體系現代化發展水平得分略有提升,基本保持穩定,從2015的0.086 3提高到2020年的0.094 9,增長9.94%,主要得益于農業科技進步貢獻率和主要農作物耕種收機械化率的持續提高;
3)農業經營體系現代化。農業經營體系現代化發展水平呈現明顯上升趨勢,從2015的0.071 6提高到2020年的0.086 5,增長20.81%,主要是近年來規模經營引領北京市現代農業建設發展、多種形式的土地適度規模經營比重明顯上升以及農業社會化服務能力的顯著提升;
4)農業支持保護現代化。農業支持保護現代化水平得分高速增長,從2015年的0.085 1提高到2020年的0.119 2,增長40.06%,其得分在5個準則層中保持最高,發展速度最快,2015—2018年保持平穩增長,2018年后開始快速增長,主要在于財政金融對農業的投入力度加大、農林水事務支出比重和農業保險深度的大幅提高,農業系統性風險得到有效防范;
5)農業綠色發展現代化。農業綠色發展現代化水平呈現明顯上升趨勢,從2015年的0.075 7提高到2020年的0.089 2,增長17.88%,化肥、農藥施用減少,農業向著綠色發展方式轉型。
由圖4可知,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由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現代化、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現代化、農村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和農村社會發展現代化4個準則層構成。具體如下:
1)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現代化。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現代化水平快速提高,從2015年的0.062 9提高到2020年的0.078 1,增長24.13%,發展水平得分在4個準則層中歷年保持最高,近年來,北京市農村燃氣、互聯網和物流快速普及、農村醫療養老不斷優化,城鄉一體化加快發展;
2)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現代化。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現代化水平保持高速上升,從2015年的0.056 7提高到2020年的0.076 1,增長33.97%,在4個準則層中增幅最大,農村居民消費支出持續升級、農村物流覆蓋率不斷提高;
3)農村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農村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水平呈現明顯上升趨勢,從2015年的0.047 8提高到2020年的0.056 3,增長17.61%;
4)農村社會發展現代化。農村社會發展現代化水平呈現明顯上升趨勢,從2015年的0.045 4提高到2020年的0.053 5,增長17.87%,發展水平得分在4個準則層中歷年均最低,主要是二元對比系數和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指數這2項指標數值較低。
根據式(1)~(6)計算北京市歷年各區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得分和平均值并據此排名,結果見表3。由表3可知:
1)各區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得分平均值差異明顯。順義、房山、通州、大興4個區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得分平均值較高,均超過0.45,且排名多在前四;昌平、平谷、懷柔的平均值和排名略低于上述4個區;密云、延慶、門頭溝3個區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得分平均值和排名均比較靠后,平均得分不超過0.38,遠低于其他區。區域間差異較大。

2)高值地區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得分穩步提高。順義、房山、通州、大興4個區得分靠前且排名較為穩定。順義歷年得分穩居第一,從0.430 5增長至0.604 4,年均增長率達8.08%。房山得分僅次于順義,從0.418 7增長至0.562 6,年均增長率達6.87%。通州和大興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保持高速增長態勢,得分在2020年均超過0.50,通州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增長速度快于大興。參考表2,房山、通州、大興3個區在2020年均處于農業農村現代化實現過程中起步階段的中期,順義開始邁向起步階段的后期。
3)低值地區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得分緩慢提升。延慶、密云、門頭溝3個區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得分和排名常年靠后,發展后勁不足,3個區得分年均增長率均超過6.60%。其中門頭溝和密云得分在2019年才突破0.40,延慶得分則是在2020年超過0.40,且延慶得分常年在全市倒數第一。昌平、懷柔、平谷發展水平得分高于上述3個區,年均得分也超過0.40,但懷柔和昌平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得分年均增長率僅有3.61%和3.40%,發展水平變化不明顯。參考表2,上述6個區,除平谷2020年處于農業農村現代化起步階段的中期,其余5個區均處于農業農村現代化起步階段的初期。
根據表1的評價指標體系,選擇2015年和2020年數據對北京市10個區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空間差異進行對比探索。利用ArcGIS10.7軟件,使用自然斷點法生成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空間變化圖,并將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從低到高劃分為較低水平、低水平、高水平和較高水平4個等級(圖5)。由圖5可知:2015年全市農業農村現代化較高水平區位于順義,昌平、房山、通州和平谷為高水平區,門頭溝和大興為低水平區,密云、懷柔和延慶為較低水平區;2020年全市農業農村現代化較高水平區為順義,房山、大興、通州和平谷為高水平區,密云、延慶昌平為低水平區,門頭溝和懷柔為較低水平區。分析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的空間分異特征,可以看出2015—2020年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空間格局變化顯著,從零星分布轉變為集群分布,且出現高水平和低水平區域同時擴散的態勢。其中,高水平和較高水平區呈現出連片分布的演進趨勢,逐步形成“西北低東南高”的空間分異格局,并且與北京市農業“兩區一環”高質量發展的結構布局在空間上有一定耦合。空間分布非均衡性明顯,空間分異逐年增強。

圖5 2015年和2020年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的空間分布Fig.5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the development level of agricultural and rural modernization in Beijing in 2015 and 2020
順義歷年來一直位居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前列。全區農業農村呈現良好發展局面,截止2020年,順義有市級農民合作社示范社23家,帶動農戶1.69萬戶,有龍頭企業18家,實現總銷售收入236億元。農村土地流轉比例達89.49%。全區糧食產量、養殖業產值占比、農產品加工業產值占比和蔬菜自給率等在全市排名靠前。農業農村綠色發展取得明顯進展,土地利用和布局不斷優化,累計建成高標準農田1.60萬hm2、高效節水糧田和菜田1.15萬hm2,農田灌溉水有效利用系數達到0.76。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全面改善,村莊清潔工作持續開展,綠色生態村居風貌充分維護。城鄉融合發展的體制機制不斷完善,城鄉收入比進一步縮小至1.81∶1。
根據式(7)~(9)對2015年和2020年2個時間段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的障礙因子進行診斷,得出計算結果(圖6和7)。由圖6和7可知: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現代化、農村社會發展現代化、農業產業體系現代化和農業生產體系現代化是2015年影響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的主要障礙因素,其障礙度分別為16.97%、14.83%、13.55%和10.64%,2020年主要障礙因素和2015年幾乎保持一致,農業產業體系現代化和農業生產體系現代化障礙度較2015年略有上升,但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現代化和農村社會發展現代化在2020年有所緩解。這主要是在此期間北京市大力實施鄉村建設行動、持續完善公共服務制度,同時城市城鎮輻射帶動引領支撐作用不斷增強,農村居民充分享受鄉村品質全面提升和城鄉一體化發展帶來的利好。

圖6 北京市農業現代化準則層障礙度Fig.6 Barriers at the standard level of Beijing’s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圖7 北京市農村現代化準則層障礙度Fig.7 Barriers at the standard level of Beijing’s rural modernization
為了進一步找出制約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的具體障礙因子,繼續對指標層進行計算得到2015年和2020年障礙度排在前6位的指標(表4)。由表4可知: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經營收入(A14)、蔬菜自給率(A16)、糧食生產穩定度(A15)、平均每千農村人口醫院床位數(B14)、平均每千農村人口收養性床位數(B15)、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指數(B41)6個因素長期制約著北京市農業農村的發展,是北京市率先基本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需要著力提升的方面。

表4 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指標層障礙度Table 4 Obstacle degree of Beijing’s agricultural and rural modernization index layer
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經營收入是阻礙農業產業體系現代化最大的障礙因子,2015年其障礙度為5.99%,2020年上漲到10.67%。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不僅能促進農民增收還能優化產業結構,已經成為北京市振興鄉村和富裕農民的重要支柱產業,但是由于疫情因素影響,鄉村旅游和休閑農業受到重大沖擊,接待人次和經營總收入大幅減少。同時北京市農業生產空間不斷縮減,糧經作物、蔬菜等主要作物播種面積持續減少。2015—2020年北京市耕地面積從21.93萬hm2減少到9.35萬hm2,3類菜田面積均呈現減少趨勢,導致北京市糧食和蔬菜總產量均大幅下降,前者從62.64萬t下降到30.53萬t,后者從205.14萬t下降到137.9萬t。糧食生產穩定度和蔬菜自給率障礙度分別從6.58%和7.54%上升到7.98%和8.31%。這3項指標是北京市農業產業體系現代化發展和北京市農業高質量發展亟需補齊的短板。
平均每千農村人口醫院床位數和平均每千農村人口收養性床位數是阻礙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現代化最主要的2個障礙因子。北京市偏遠山區農村醫療衛生條件與城市相比存在較大差距,鄉村醫生匱乏、年齡大,收入偏低和退休保障等問題長期難以解決,同時鄉村醫生定向培養機制體制無法與農村實際需求相契合,農村優質醫療資源和衛生資源不足、醫療衛生人才短缺現象較為嚴重;目前,農村人口老齡化進程加快,失能、半失能的高齡老年人大幅增加,農村養老服務驛站、養老機構和養老床位存在較大缺口,老齡事業發展相對滯后。農村居民日益增長的醫療衛生服務需求和精準化養老保障需求難以得到有效滿足。
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指數是阻礙農村社會發展現代化的最主要障礙因子。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不高、城鄉居民收入差距不斷加大、中等收入群體比例偏低等問題是當前北京市實現共同富裕的明顯短板。2020年城鄉居民收入比為2.51∶1,在對比省市中處于中等偏上水平,在全國排名22,絕對收入差距擴大至4.55萬元,擴幅40.87%,與上海差距明顯。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明顯低于廣州。農村就業崗位少、補貼不足等影響農民穩定就業。農村土地資源盤活不夠,農民難以享受改革釋放的紅利。農村養老金和醫療保險等社會保障機制不夠完善是近年來影響農民增收的“痛點”,也是下一步找準農民增收的著力點。
構建農業農村現代化評價指標體系并測算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能準確把握當前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進程。研究期間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不斷提高,農業現代化和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也持續提高,相關研究也表明北京市處于農業農村現代化高水平地區[44]、歷年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不斷提高[43]。主要是北京市農業多功能不斷拓展、鄉村建設縱深推進為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農業農村現代化穩步發展提供保障。同時,阻礙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的因素具有多重疊加性[44],需要統籌協調。
借助GIS技術將各類數據進行可視化,能夠更加清晰、直觀的了解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空間格局特征,分辨出發展水平分別在2015年和2020年的變化。但是由于北京市農業農村的發展特征、統計數據的缺失、指標的獨特性等原因,本研究僅僅選取了2015-2020年6年的數據,難以全面客觀的反映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的時序演化態勢和空間格局特征,也無法利用GIS技術進一步做空間自相關分析,深入分析各區間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的聚合或離散的程度、衡量某一區域與周邊區域的關聯性和差異性。同時對于農業農村現代化研究缺乏經濟學意義上的機制判斷和因果關系識別也是本研究存在的一大不足,因此加強此方面的學習和展開實地調研,搜集相關數據是本研究今后的工作重點。
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已向著基本實現階段發展,但是區域非均衡型明顯。應該堅守提升蔬菜、糧食等重要農產品穩產保供能力和縮小城鄉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差距這2條底線任務[14];發揮高水平地區示范引領作用,帶動周邊地區農業農村發展;低水平地區發展鄉村特色產業,拓寬農民增收致富渠道;統籌鄉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布局,推動建設宜居宜業和美鄉村。
本研究采用熵值法、GIS技術與障礙度模型相結合的方法評價北京市2015—2020年農業農村現代化綜合發展水平、發展結構特征、區域發展水平、空間格局特征和障礙因素,主要結論如下:
1)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呈上升態勢,從2015年的0.591 4上升到2020年的0.719 2,處于基本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初期階段。兩大目標層和九大準則層保持穩定增長,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遠低于農業現代化發展水平,但近年來發展增速加快。
2)近年來各區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保持上升趨勢,但是區域間得分平均值、發展增速差異明顯。高值地區發展水平穩步提升,低值地區發展后勁不足。除順義區處于起步階段的后期,其他區多處于初中期階段。
3)北京市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水平在空間分布上非均衡型性明顯。叢零星分布轉變為集群分布,并呈現連片分布的演進趨勢,逐步形成“西北低東南高”的空間分異格局。
4)農業產業體系現代化和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現代化是北京市農業農村發展的關鍵制約因素,具體表現為糧食、蔬菜保障功能不夠穩固、農村醫院床位數和農村收養性床位數缺口較大,同時城鄉居民收入差距不斷擴大,都是北京市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主要短板,也是下一步北京市都市型現代農業發展和鄉村建設亟需重點提高的方面。